第一百五十三章 代价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巴泽只是把厉戎的那件事当作了一个笑话。也不知是哪一次喝多了吹牛，无意间将这件事透露了出去。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很快就有麻烦找上了门。
“是黑脚。”说起这个人巴泽依然恨恨不已。他说：“就是这个家伙。我平时没少给他好处，然而只为了一点点钱，居然就把我给卖了。”
厉戎咬着牙，他现在有一种冲动，一种将自己的巴掌印到眼前这个人脸上去的冲动。一旁的墨笪樵伸手在厉戎的肩膀上拍了拍。厉戎明白他的意思，向巴泽这样的小人，本性便是如此。为他动怒不值得。
这边，巴泽的叙述仍在继续。厉戎的事他是当笑话在吹牛的时候说的。听到的不只是一个人，但只有其中的一个外号叫“黑脚”的二流子听出了其中的机会。于是，他便开始四处找人。最后居然找到了一位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一个人——老瓦。
老瓦没死。这原本只是一个推断。不过现在却可以证实了。同样还可以证实的是这个老瓦就是穆提丹的手下。他到罕加贝拉是有目的的。
但这其中的情况巴泽却是完全不知。当他见到老瓦时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巴泽瞪大眼睛，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道。这时他甚至有了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鬼的疑问。
老瓦看出了巴泽的惶恐。他冷冷的道：“你放心，我是人不是鬼。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不过却是件好事。”
巴泽的鼻尖现出了汗滴。老瓦的话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放松。在过去，他和老瓦虽然不是朋友，却也是打过交道的。对老瓦为人的阴毒也有比较深的了解。而且老瓦选择见面的时间是深更半夜，地点是巴泽的家中，方式是直接将其惊醒。在这种情况下，还相信老瓦所谓的善意，那就不是天真而是智障了。
对此，老瓦没有过多的解释。他指了一下巴泽的床头，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亮闪闪的都是银币。
“给……给我的？”巴泽喃喃的问道。
“这是定金。过两天我会在给你带一袋的。等到事成之后我还会给你一袋，而且是金的。”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了。一下子，巴泽把所有的顾虑全忘了。有了钱，他哪里不能去。区区一个厉戎，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亏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厉戎真的气坏了。
巴泽吓了一跳，赶忙告饶：“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不答应的话，老瓦会弄死我的。而且……而且他还可以去找其他的人……”墨笪樵以一声冷哼打断了巴泽的辩解。他问：“你用来骗厉戎的那些情况，都是老瓦提供的？”
“是……是的……”巴泽哭丧着脸，他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想出来的。我……我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哪有能力决定那么大的事情。”
“行了，没用的话现在就不要说了。”墨笪樵打断了巴泽的唠叨。他继续追问道：“你用药茶将厉戎迷倒之后怎么做的，是什么人过来把他带走的？”
巴泽先用恐惧的目光看了厉戎一眼，然后说道：“那帮人预先放了个箱子在我的卧室里。他们……他们让我在厉……厉戎公子倒了之后直接把人放进箱子里。然后向外面发个信号。我……是按他们的吩咐做的，其他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老瓦应该是安排了专门的人在监视巴泽。他刚把代表事成的物品放在自家的窗台上，就立刻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将装有厉戎的箱子抬走了。其中走在最后的一个人朝巴泽扔过来一个袋子，里面满满的都是一枚一枚的金币。
于是，这件事到这里便算是结束了。老瓦答应过的酬金都给了。他也没再来找过巴泽，而最后出现的几个人巴泽也不认识。线索就此中断了。虽然是找到了巴泽，但这个人能给的帮助却是非常的有限。
“看来咱们还是得另外想办法了。”厉戎叹了口气。巴泽在一旁观察着厉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小人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厉戎挥了挥手：“放心，我说过不与你为难就不会与你为难。”
巴泽咽了口唾沫，继续道：“也就是说我明天能跟着商队出城了？”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不管。”厉戎懒懒地说。
“那……那……”巴泽显然还有顾虑。而这时，李元芳开口了。他说：“巴泽，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只要你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件事就算是彻底结束，如何？”
听这话，巴泽心里一紧。他直觉感到李元芳的问题不好回答。但此时，哪有他选择的余地，只能是硬着头皮应道：“好吧。”
李元芳紧盯着巴泽的眼睛，缓缓的将问题提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杀你的？”
巴泽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他瞪着李元芳，额上的冷汗滚滚而落。李元芳冷笑一声，说道：“你可以说是为了逃避厉戎家人的报复。只不过用得着这么匆忙吗？其他的不说，我看你连基本的粮食饮水都未曾备足。进了沙漠之后怎么办？肯沙子吗？”
“我……”巴泽说不出话来。李元芳又道：“好，就算你跟的是小商队，不会走很远，到了下一个城市还可以用钱进行补充。那我再问你，你将被子卷成卷，伪装作有人正在床上熟睡的样子是给谁看的？”
这句话一出，巴泽再也支撑不住了。他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黑脚就死在我的面前。他们杀了黑脚，就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是谁杀了黑脚？”李元芳厉声喝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巴泽喃喃的道。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一想到当时的情形，巴泽依然忍不住浑身颤抖。
其实巴泽能目睹黑脚毙命完全是巧合。终于完成任务顺利地拿到了最后一笔的赏金，巴泽非常高兴。于是他决定上街买一点好酒好菜来犒劳一下自己。同时也为马上的跑路做一下准备。然而刚到集市，巴泽就注意到了一个人，一个他现在绝不想见到的人。
黑脚就在离巴泽不远的地方和一个人说话。在这个时候，巴泽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黑脚。毕竟这单生意是他介绍的，如果这时候碰面了，黑脚一定会向他要好处。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果吵起来那可就麻烦了。于是巴泽决定赶紧离开。就在他要转身还未转身的一瞬间，意外发生了——
一匹马失控了，猛地向前冲去。与黑脚说话的那人发现情况不对，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了。然而黑脚的反应却没有那么快，他被冲过来的马撞倒了。巨大的马蹄重重的踏在黑脚的腰背上。站在不远处的巴泽觉得自己可以清楚的听到从黑脚身上传来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马很快就被控制住了。除了黑脚之外它没有伤到任何人。黑脚死了，致命伤在后面，那马一脚就把他的脊骨给踩断了。
巴泽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的。黑脚的死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帮人给钱确实是很痛快，因为这笔钱买的是两条命。厉戎的命和他巴泽的命。
现在黑脚已经死了，那么下一个必然是他——巴泽。
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要活命就得拼命。
有了这样的觉悟后，巴泽开始着手做准备。他把自己家里所有值钱的整理了出来，并且还设法联络到了一个第二天就会出城的商队。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巴泽还忍痛购买了不少东西用来当做贩卖的“货物”。
一切准备就绪，该出发了。在临出门之前，巴泽忽然灵机一动，他从衣橱里抽出一条被子卷成卷放到床上，然后再在上面盖上另一床被子。这样一来，至少从窗外看去便很像是有人在床上熟睡。
这样的伪装，巴泽当然不期望能骗过杀手。只是期望能稍微拖延一点时间，好让他有机会逃走而已。
终于把最后一句话给说完了，此时的巴泽反而没了恐惧的感觉。他以一种很不自然的姿势站着，那样子，就像是傻了一般。
李元芳皱着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在集市上看到的与黑脚在一起说话的人是谁？”
“这个人是城里最厉害的一群混混的头儿。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外号是断尾蜴。”巴泽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李元芳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断尾蜴他是见过的，进城的第一天，这个人便带着一群混混想要闹事。结果却是被千牛卫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而为这件事，李元芳也难免的对这个横行于罕加贝拉的团伙多注意了一些。
从表面看，乐与博、长翼蝠与烂脚蛇与穆提丹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复杂。然而细细想来却又没那么简单。特别是这一次断尾蜴恰到好处的出现，更证明了这一点。
“李大哥。”墨笪樵忽然轻轻唤了一声，李元芳明白他要说什么。不过此地却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他微微摇了摇头。墨笪樵明白了，将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们可以走了。”李元芳道。他转向巴泽，将手里的瓶子略扬了扬：“这东西我带走了。”
“嗯，嗯……”巴泽茫然点头。
李元芳继续道：“你不要继续在这城市里呆了。明天一早就出城，越早走越好，走得越快越好。我想以你的谨慎，粮食和水应该是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你现在有足够的钱，就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至少生活不会成问题。不过我希望你今后无论到哪里，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摸着胸口好好想一想。”
巴泽怔怔的站在那里，目送李元芳等三人离开。完全没法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