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蛊滩
甘泉客栈中。
李元芳已准备停当了。卓文瀚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唉，真想和你一起去。”
“你的任务是看家。”李元芳毫不客气的给堵了回去。
卓文瀚：“我有一样东西给你。”说着，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露出了一件呈暗金色的小背心。
“这是金丝软甲。”李元芳一愣。
“就是暗金丝与天蚕丝混合织成的软甲。能抵御普通刀剑的攻击。”说着卓文瀚将那件软甲脱了下来并将它递给李元芳：“把它穿在外袍里面。”
李元芳没有接：“给了我，你怎么办？”。
卓文瀚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用不着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对我也没用。就是有这东西，我还不是被人抽的跟耍猴似的。唉，也只有你在，我们大家才会有真正的安全。”
李元芳一阵感动。他当然明白金丝甲不能抵御真正高手的攻击。比如，他自己就能隔着软甲直接将对手重创。那个鬼四也能。虽然卓文瀚有软甲的保护依然被抽的一身是伤。但这不表示软甲无用，若没有软甲，卓文瀚至少要断几根肋骨。
“马到成功。”卓文瀚向李元芳伸出了手。李元芳微微一笑，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两只手重重的握在了一起。
焱飞在院子里很有些焦躁不安。这次出城，是一项秘密行动。但焱飞一身赤红，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于是，李元芳便拎来颜料，直接把它刷成灰色。这对于性情高傲的焱飞来说本是难以接受的。不过这次它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乖乖的忍了下来。
“谢谢你啊，老伙计。有你帮忙我的把握就更大了。”李元芳伸手轻抚马儿的鬃毛，喃喃道。
焱飞仿佛是听懂了李元芳的话。它用一声轻嘶作为回应并亲热的在李元芳的身上蹭了蹭。这样的淘气把李元芳都给逗乐了。他翻身上了马背，握住缰绳用力一抖“出发吧”。
混在人流中，李元芳出了城。出城之后，随着目的地的不同，人群分散了开来。李元芳随一队前往大食国的商队走了不到三里路，便拐上了一条岔道。
现在，路上就只有李元芳这一个旅人了。于是李元芳便不再控制焱飞的速度。这马儿的速度极快，但却又极平稳。李元芳乘坐在马背上感觉就像是要飞起来一般。风在耳边呼啸，周围的景物飞一般地向后倒退。不多时，目的地就到了。
李元芳勒住了马。他来时的路在这里以近乎诡异的方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原。在这片荒原中却也生长着不少植物。在荒原的尽头，是一高一矮的两座小山。这两座小山挨得极近。不知是不是由于曾经经历过地震的关系，这两座山都有些倾斜。在山腰往上的部位，两座山索性搭到了一起，由此便形成了一条类似山洞的幽暗峡谷。
夕阳西斜，周围开始昏暗起来。站在李元芳的位置往前望，两座山之间的双夹谷显得格外的幽暗。这是一条非常危险的峡谷。里面栖息着无数异种蝙蝠，要想从这条峡谷中通过，必须等入夜这些蝙蝠出洞之后。
这是骆真千叮万嘱过的。他要求李元芳无论有没有发现，天亮之前都必须从峡谷中出来。不但是因为待蝙蝠回洞之后，双夹谷将无法通行，更是因为——
“龙池是阳极之地，若没有真龙血脉的人，白天也胆敢留在那里，将会遭到真火焚身之灾。”
这同样也是骆真说的。在说这句话时，骆真脸上带有明显的恐惧。特别是最后几个字，骆真的声音都在颤抖了。若没有特别恐怖的经历是不会如此的。
不过骆真的失态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接着他又告诉李元芳，在双夹谷前面的荒滩被当地人称作蛊滩。这里的每一株野草，每一个沙包下都有无数的毒物。这些毒物有的昼伏夜出，有的却正好相反。为了生存它们相互厮杀。吞噬繁殖数代后都已经变异成近乎怪物的存在了。
听到这个，李元芳心里微微一动。他想到了传说中的养蛊之法，不就是将各种毒虫置于瓮缸之中让它们自相残杀吗？这蛊滩，其实就是一个大的“瓮缸”。养蛊的瓮缸有盖子，能防止蛊虫从里面逃出来。同样，这蛊滩也有无形的限制。所有的蛊虫，掠食繁衍都只能在蛊滩里进行。这可能也是自然对这些可怕怪物的一种限制。要是这些毒虫能毫无限制的四处走动，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将那里变成一片死地。
在听到这个情况时，李元芳的心里不免微微一动。他想到了杀死乌尤里以及那个费家所有人口的毒蝎子。这些厉害的毒物，似乎不应该是天然形成的。
“没错。那只毒蝎子就是从蛊滩里出来的。”骆真似乎看出了李元芳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说出了这个让人心惊不已的事实。蛊滩，就等于是一个培育各种毒物的大毒罐。死亡的危险固然令人恐惧。但其中的几乎比与其体积相同的黄金更有价值的蛊物却更令人垂涎。在这样的诱惑下，自然有胆大包天的人用各种方法捕捉蛊滩里的毒虫进行贩卖。
“果然如此。”李元芳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为了钱，人是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出来的。”骆真冷冷的一笑。当年费家的那桩案子就是他主办的。在查处毒杀费氏满门的毒物出自蛊滩后，骆真便下令严禁任何人前往蛊滩。甚至还派了军队把守。但没有用，越是禁就越是有人往里闯。一怒之下，骆真索性撤掉了所有的布防。如果好言相劝不听，那就干脆用事实来教育好了。
骆真说的事实，李元芳也看到了。现在在他的旁边，就有一具漆黑的骨骸。这个倒霉的家伙就是无数个死在这里的贪心者之一。他在蛊滩中毒，虽然挣扎着逃出来了，却依然还倒毙在了路边上。而在蛊滩中，可以看到骨头的就更多了。这其中不但有人类的，还有动物的。与路边相对完整的不同，蛊滩中的骨骸大部分已碎裂。这些东一块，西一块，五颜六色的骨头衬得蛊滩更加的恐怖。焱飞打了个响鼻，难得的焦躁起来。李元芳伸手轻抚并加以安慰：“没什么，我们就只是借路通过一下，这并非是做不到的事。”
口中安慰焱飞，李元芳自己也有些紧张。他是见到过那种黑蝎子的，知道这种毒虫的可怕。但骆真却告诉他，放在蛊滩里，这种黑蝎子其实也算不上顶尖的厉害。在神秘蛊滩里，比黑蝎子厉害的毒物不知有多少。黑蝎子可以用血食吸引并能用工具将其擒住，但其他的蛊虫却基本是没有办法对付的。
蛊滩很恐怖，但却是通往双夹谷的唯一道路。其实这个蛊滩并不大，在蛊滩的两边是平坦的沙漠。以焱飞的速度，绕过去花不了多少时间。可李元芳如果真是这么做了的话，那他可能就永远也到不了对面了。在两边的沙漠中，各有数道会不停变换位置的流沙流。表面上平静的沙层，一旦人或者马踏上去就会陷落，直没入顶。
与流沙比较，蛊滩反而“安全”一些。至少这里还是有办法通过的。李元芳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此时天色尚早，于是他取出水来先给焱飞饮了，再喂了一些食料后便让它到一边休息去了。照顾完焱飞，李元芳自己也喝了些水，吃了点东西。马上就要面对不可知的危险了，李元芳心里难免有些紧张。食物吃在嘴里，却品不出半点滋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终于落山了。然而月亮刚刚露了个头，就被一大片乌云遮住了。没有了月光的照映，天地间黑得犹如墨染。在黑暗中，有巨大的声响从对面的峡谷传来。那是无数蝙蝠一起振翼所发出的声响。穷极目力，李元芳看到有一股黑色的“旋风”从双夹谷中卷了出来。那“旋风”极长、极粗，远远望去，简直如一条黑色的孽龙一般。
“孽龙”冲出双夹谷。张牙舞爪的飞上天空，转瞬间便消失了。目送所有蝙蝠离开，李元芳知道是时候可以行动了。现在他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焱飞的四条腿，都套上了装有特制药末的布袋。虽然套着这玩艺儿很不舒服，但焱飞仍然乖乖的忍了。
除了这个，李元芳还将一种特制的药水把自己与焱飞的全身都涂满了。这些都是骆真提供的。无论是药末还是药水，味道都特别的浓郁。焱飞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它不由地转过头，用抱怨的目光看李元芳，李元芳轻轻的道：“没有办法啊，老伙计，你就忍一忍吧。”
焱飞似乎是听懂了李元芳的话，它以一声轻嘶作为对李元芳的回应。黑暗中，只见焱飞的两颗大眼睛闪闪发光，宛若天边的启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