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难逃灭口
所有的话说完，乌尤里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李元芳眉头紧皱。从乌尤里的话中，他听出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那个带你去的老瓦似乎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你可真是细心。”乌尤里钦佩的点点头。确实去的时候马车上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只有乌尤里一个。不仅如此，自到目的地下车之后，乌尤里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老瓦。依乌尤里的猜测，老瓦可能是办成了事去领赏钱了，又或者委托他办事的人还有其他的事要吩咐。总之这些都与乌尤里无关，对此乌尤里也不关心。
但当李元芳听到这里时，心却莫名其妙的往下一沉。他问：“那个叫老瓦的人，他的真名叫什么？”
乌尤里没有想到李元芳会对老瓦感兴趣。愣了一愣之后方才回答：“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那里所有的人都叫他老瓦。在我们那边混日子的有自己的规矩，谁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探听别人的隐私，否则的话很容易死的不明不白。
李元芳眉毛一扬：“那他住在哪里，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乌尤里知道：“他就住在我家的隔壁，和我的房子中间就隔了一条水沟。”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李元芳同样不认得他的家住在哪里。连忙进一步说明道：“我现在住在城西大栏棚那里。到了那里非常容易找到……因为那的房子虽然大部分也是又破又烂。但……但……”
李元芳明白了。其实单从地名“大栏棚”这三个字就可以看出那是个什么地方。看乌尤里这羞愧的样子，显然他现在这房子是数一数二的差了。
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沦落到近乎乞讨的境地。虽然究其原因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但看这家伙现在的惨状，难免让人心生怜悯。
轻叹了一声，李元芳说道：“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不过你还年轻，只要把过去的那些坏毛病改了，再寻个正当的营生，就算不能恢复以往的家业，至少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日子还是可以的。”
这话入耳，乌尤里一下子愣住了。他颤声道：“你……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
“没什么，有感而发，说说而已。”李元芳淡淡地道。
乌尤里的眼圈红了。他喃喃地道：“刚才……刚才如果你上了车，很可能……很可能就……”
李元芳明白乌尤里的意思。李元芳淡淡的一笑：“我不是没上车么。”
眼泪一下子冲了出来，乌尤里就像个孩子那样嚎啕大哭起来。过了一会儿，乌尤里才勉强控制住了眼泪。用衣袖胡乱擦擦脸，乌尤里又说道：“我进了屋，那人交待给我的任务是先到蔓萝院的包间里等着，该我行动的时候，会有人给我信号的。收到信号之后，我必须千方百计去搅局。总之就是要让今天的好事成不了。”说到这里，乌尤里满是歉意的看了李元芳一眼，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太对不起了。”
李元芳被这忽如其来的道歉搞得莫名其妙：“你又是怎么了？”
“唉，要不是我出来捣乱，现在你可能已经……”乌尤里苦着脸，声音越说越低。看来在他的心目中，这才是李元芳最“惨重”的损失。
然而李元芳却是想了一想之后才明白的。对此，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今晚的事在很多人看来应该是这样的：英武的青年力战众敌，终夺得美丽少女的芳心。然而事实上却是不但襄王无梦，神女也是另有他心。这样的一对组合，怎能“共赴巫山而云雨”呢？
不过说到被搅黄了的好事。李元芳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问乌尤里：“委托你办事的那个人是不是身材异常高达，体格也远比一般人更为健壮？”
乌尤里果断摇头：“这个人不能算矮，但也说不上是特别的高。依我看，若是站直了很可能比你要矮上半个头。这家伙穿的衣服虽然把自己大部分都遮住了，但在行动的时候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凸出来的腹部将衣服往前撑的痕迹。这样的体型壮则壮矣，健可就未必了。”说到这里，乌尤里忍不住得意的一笑。他说：“我家以前是开成衣铺子的。从小耳濡目染，别的不说，至少在看人方面我还是很有眼力的。”
李元芳点了点头。对乌尤里的这个本事他并不怀疑。但有一点却是很奇怪：“是谁让你驾着车在外面等我的呢？”
“那是我让这些狗日的王八蛋给坑了！”说到这个，乌尤里一脸的愤恨。事实上，他在黑斗篷那里领到的任务就只是捣乱。然而搅局成功偷偷溜出来的乌尤里没走多远就被拦住了。拦住他的人依然是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这人给了乌尤里一辆马车，让他一定要设法让那个很快就要从里面出来的那个成功夺到花魁的年轻人坐到这辆车的后座上去。
你们吩咐我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显然乌尤里并不想多事。他想从黑斗篷身边绕过去。然而从黑暗中探出的一把剑却阻住了他的去路。乌尤里吓了一跳，回过头来问：“你们什么意思？”
“好好替我们做事，成功之后有你享不完的好处。但如果敢耍花样，我们要杀死你这样的人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容易。”警告说完，黑斗篷与潜藏在暗中的剑手一同离开了。显然他们有信心，乌尤里一定会按他们说的那么去做的。为了避免出意外，黑斗篷还留下了一句算是善意的提醒：“记住，不想死的话就别碰那个车座。否则的话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乌尤里并不蠢。从这句话中他能听出来对方的目的是害人。但在威胁和利诱的双重作用下，乌尤里还是决定按对方的要求去做……
说到这里，乌尤里忍不住低下了头。这时他心里除了羞愧之外、就是惊怕。当初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现在恢复了理智才想清楚了事情的后果。看李元芳的样子，绝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客商那么简单。若是真的把他给害了，他的同伴、亲人追查过来，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后果就得乌尤里一个人承担了。到那时候，说不定连痛痛快快死去都是一种奢望。
想到这里，乌尤里开始为自己的失败感到庆幸起来。他抬起头，去看李元芳，却见李元芳眉毛紧皱，似乎在为什么事为难。
给这个人帮上忙的话或许会有些好处。乌尤里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于是他决定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提供出来。其实这个乌尤里人虽然很混仗，但却并不蠢。要不然他也想不出用数数的方式来计算时间了。不但是去的时候，就是回来的路上，乌尤里依然用同样的速度数数。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数到那么多。还没有到两万，马车就停了。乌尤里下车，发现自己依然在当初上车的那条小巷子里。
“马车绕了道。”李元芳说道。其实不用乌尤里说，李元芳也明白。马车是不会直接带人去的，多多少少肯定会绕些道。但居然绕出了快到三倍的路程。这幕后的委托人也实在是太谨慎了。
虽然搞明白了这一点，但却基本上没有什么帮助。马车在城中绕圈，带有很大的随意性，谁也不知道车是怎么走的，更不知道它的目的地在哪里。
这时，乌尤里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事应该很好笑。他甚至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不待李元芳问，他自己很主动的说道：“黑斗篷是遮得很严。但有些东西是遮不住的。比如我就看出来了，两次见到的都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们也不是平常人。他们应该是……”
乌尤里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李元芳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在大喝一声小心之后用力一掌将乌尤里推了出去。同时双足发力猛地向上跃起，接着凌空一个翻身。一支黑漆漆的羽箭几乎是擦着李元芳的衣服飞了过去。而另一支则插在了乌尤里刚刚的位置上。
好厉害的杀手，好阴毒的心思。这一下摆明了是想将李元芳与乌尤里同时置于死地。李元芳心中大怒。他脚刚着地便开始了反击。也不用别的，刚刚那条蛇还在李元芳的手里。于是他直接将这条蛇当作暗器朝那边射了过去。
那边的箭手不知道李元芳甩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他躲在屋顶上闪避不易，于是便想用弓去挡。然而没想到挡住的居然是个活物。毒蛇身子一绕，一口狠狠的咬到了箭手的面门上。一声惨叫之后，箭手从房顶上掉了下来，几个翻滚之后便毒发身亡了。
李元芳摇摇头，叹了口气。而这时，乌尤里也哆哆嗦嗦的走了过来。他这是险死还生。若不是李元芳，刚才那一箭就已经把他送进阎王殿了。
“这帮畜生，真不是东西！”乌尤里狠狠的骂道。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他依然还是没能抑制住身体的颤抖，而且还越抖越厉害。
李元芳的眉毛皱了起来。窝囊可以理解，但似乎也不用到这种地步吧。但很快他就发现情况不对。乌尤里身体颤动的程度越来越大。不但如此，他的七窍中开始有黑色的血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