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袭

    

    点齐人马、准备妥当，出城之时已是月上中天了。在城门口，卓文瀚将马勒住。

    天上，是镰刀一般的弯月。凄冷的月光下，是无边的沙漠。即将前往这片大漠追凶的，是千牛卫与虎师组成的联军。

    卓文瀚将手中的鞭子挥动了一下，“出发！”

    从石国到地图上的那处绿洲，大约是不到半天的路程。一路追，李元芳都在仔细观察。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大漠中的沙子不是固定的，再加上风，很容易就将一切痕迹都掩盖了。

    卓文瀚来到元芳身边，他说：“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发现。”

    李元芳看了卓文瀚一眼，“文瀚兄，是你太心急了。”

    “我不能不急啊！”卓文瀚眉毛紧拧。说完之后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接了下半句，“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

    李元芳没有接这句话，他在马上借着附近的火光看了看地图，然后说道：“快要到了。”

    这句话让卓文瀚心中一紧，他情不自禁的问道：“我们现在该如何？”

    李元芳把地图收起来，“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战。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背风的地方让将士们吃饭喝水并且休息一会儿。”

    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长时间的赶路，不论是千牛卫还是虎师的骑兵们都已经很疲倦了。暂时休息一下，恢复精神方能继续战斗。

    合适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

    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卓文瀚方才坐下来吃东西。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卓文瀚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饿。只是渴的厉害。连喝了几口水之后，卓文瀚看到李元芳迈着沉稳的步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元芳兄。”卓文瀚招呼道。并将已经在火上烤的热乎乎的馕递了过来。

    李元芳接过饼，坐到了卓文瀚的身边：“我在附近转了一圈。”拿着食物，李元芳忽然用极低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卓文瀚明白了，他以难以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然后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李元芳左右望了一眼，他随手抽出一根枯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很快，一幅简单的地形图便出来了。卓文瀚在一旁凝神看着。他注意到李元芳所绘的正是附近的地形状况，这应该是他刚刚巡回观察的结果。

    图绘完了，李元芳看了身边的卓文瀚一眼。从卓文瀚的神色上可以看出，他已经将图看明白了。于是李元芳握住枯枝的一头，将另一头指向图上的某个点。

    “我们在这儿。”李元芳说道。然后将枯枝指向其他的几个点：“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沙子下面都有人。”

    “什么？”惊讶之下，卓文瀚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些。不过他立刻就明白了。赶紧将声音压低，问：“都是什么人？”

    “应该是我们的那些老朋友了。”李元芳冷冷的道。

    卓文瀚眼中有杀气一闪，他咬着牙：“这是想要伏击我们了。”

    李元芳眼睛微微眯起：“我们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说到这里，元芳的声音更低了：“我们可不能按照他们期望的那样行动。不若这样……这样……再这样……”

    一边说话，李元芳一边用手中的枯枝在临时画出的地图上指点。卓文瀚越听眼睛越亮。他神色肃穆，用压到极低的声音说：“我都明白了，放心吧，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的。”

    李元芳点点头，缓缓的说：“就这样，可以传令了。”

    “好。”卓文瀚应道。他召来传令兵，大声的将自己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加强警戒，轮流休息，天明之后再行动。”

    其实现在离天明也没有多久了。但此时却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天不但黑，而且冷。沙漠中可用的燃料不多，待收集的枯枝都用完，火堆也一个一个的熄灭了。

    夜，黑得深手不见五指。在这浓腻的仿佛化不开的黑暗中，天地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

    然而却有几片沙地动了起来。

    其实，那些都是人。不过从头到脚都覆着与周围沙子同色的伪装。他们将自己半埋在沙地里，在黑夜里完全看不出来。

    这些人原本的计划是等到卓文瀚、李元芳路过时再进行伏击。然而他们没想到预定的目标在附近停下来之后，居然就开始了休息。而且据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这些人准备在天明之后再行动。

    天一旦亮起来，原本的伪装就再也骗不了人了。那么预定的偷袭就要变成正面的对抗了……

    想到这里，这群人中的头领做出决定，改伏击为偷袭。所有人向卓文瀚、李元芳两部临时驻扎的营地前进。

    两部临时驻扎的营地静悄悄的。在头领的带领下，披着伪装的人已经离营地很近了。这样的推进非常顺利，顺利的连头领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连巡逻的都没有。”终于有人提出了疑问。几乎是在这个问题提出的同时，头领就反应过来了：“不好，这是个陷阱。快撤。” 

    但却是来不及了。

    刚从地上蹦起来，头领就与一个人来了个面对面：“你是谁？”头领下意识的问了这么一句。“李元芳”。对面那人回答，接着刀便劈了过来。

    头领仓促格挡。李元芳注意到敌手使用的兵刃乃是一对匕首。他眼睛眯了起来：“原来是你们！”

    匕首握在偷袭者的头领手中，如同毒蛇的毒牙一般。头领伏高窜低，身形灵活之至。手中的匕首也尽朝李元芳的要害处招呼。然而无论他怎样都无法攻进元芳的防御圈。眼见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合围之势马上就要形成，头领不禁着急起来。

    李元芳看准机会，上前一步，链子刀猛的挥出。刀与匕首相交，头领力弱的左手先支持不住，匕首落地，李元芳刀势不停，刀尖用力一旋，头领觉得手腕剧痛，但却是咬着牙死也不放手。元芳冷哼了一声，手用力刀往前送，头领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右手手腕连同匕首都落到了地上。李元芳再一刀，敌酋毙命。

    附近的围攻依然还在进行。前来伏击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虽然战局明显不利，但这些人却依然是不肯就范。

    深吸了一口气，李元芳扬声道：“首恶已伏诛，从者放下武器可免死，否则杀无赦！”

    李元芳的呼喝是凝聚丹田之力发出的，最后几个字甚至激起了一片回声。但这些却对那些伏击者毫无用处。他们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依然在拼命恶斗。

    这时再说其他的也没有用了。李元芳提刀跃入了战圈。刚一进入，就立时有三、四把匕首向他招呼了过来。看来是早就有人注意到他了。李元芳看也不看正向他攻击的人一眼，他足下用力猛地往前一冲。这突然的加速将所有的攻击都甩在了后面。在人向前的同时，李元芳身子猛转同时挥刀横砍，这一刀几乎将所有攻击他的对手都招呼到了。战果是击落两把匕首的同时还将一名反应稍慢的敌手给重创了。而在现在的情况下，受伤便等于死亡。

    把这几个人抛给部下，李元芳继续往前。他没有刻意去寻找对手。只是在观察，机会到时，李元芳就立刻挥刀斩出。凡是他刀起，就必然会有死伤。来袭者越死越多，局面已经完全控制住了。

    卓文瀚亦在挥刀战斗。不过他亦没有放松对周边的观察。注意到李元芳已和自己靠近了，卓文瀚忍不住带着兴奋喊出来：“我们胜利了。”

    确实，现在除了还有零星的几处外，其余的战事基本都已经停止了。而几乎是卓文瀚话音刚落，最后负隅顽抗之敌也被消灭了。到此，敌方的这一次由伏击改为的偷袭算是以失败而告终了。

    清点之后，结果报了上来。来犯之敌全部被歼，无一漏网。千牛卫方面，阵亡三人，伤一人。虎师则是五死九伤。

    平息下来，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卓文瀚不禁有些后怕。若不是元芳机警，那现在躺在地上的恐怕就得是自己还有大部分的虎师了吧。李元芳却没有这许多感慨。他想的是既然相同的袭击再次出现，至少说明追踪的方向是对了。

    劫走贺鲁的人是朝这个方向而来的。他们很可能还停留在那处绿洲或者虽然已经出发但并未走远。

    现在就出发，争取在天亮前赶到绿洲。“卓文瀚与李元芳几乎同时将这句话喊了出来。留下必要的人手善后，其他所有人再次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