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路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秦措转身抬头看了看上方，门诊楼最顶上立着“蓉城第×人民医院”几个大字。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我记得刚来蓉城不久我就去过一次医院，但不是这里，那时候我还没遇上谢老头儿，也没被他带回272号酒吧。后来被谢老头儿收留了，我就再也没去过医院，偶尔发烧感冒都是谢老头给我看病，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医术，反正他说吃什么药我就吃什么药，现在想想，我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了。”
这话逗得一旁的萧暮雨“扑哧”笑出了声。
秦措也跟着一起笑，他转过头看着萧暮雨，又道：“那家我只去过一次的医院，估计早就不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样子了，不过那里面有个医生我到现在还记得，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
他话说完，萧暮雨几乎是下意识地便问了一句：“男医生还是女医生？”
秦措先是一愣，继而摇头苦笑道：“男医生。”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萧暮雨只觉得双颊之上一阵发烫。其时天色渐晚，夕阳西下，火红的余晖洒在她那张娇俏的脸上，原本只是淡淡的红晕被染的愈发显眼。
她立刻低下头，有些慌乱地转移话题道：“那这个医生人一定很好喽？”
秦措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萧暮雨一愣，随即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我是觉得，可能就是因为他态度好待人和蔼，你感激他，才会一直到现在都记得他。”
秦措笑了笑，没有接话。
因为善良的天性，女孩儿总会习惯性的把所有人往好处想，而秦措也不愿告诉她，其实更能让人铭记的，不是别人对你的好，而是别人对你的坏。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一阵奇怪的沉默之中，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萧暮雨和秦措并排走着，时不时转头看一看他的侧脸，想大概让秦措来主寻找话题确实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于是又开口道：“嗯，那个，昨天晚上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梁婧，知道我要过来还特意叮嘱我，让我代她向你道谢，还说等有空了，一定要亲自来跟你说声谢谢。”
梁婧之前对秦措是什么态度萧暮雨自然了解，也害怕自己这位闺蜜给秦措留下的印象太差，说这番话也是尽量想让秦措对梁婧的印象有所改观。
但秦措却一直没有说话。
萧暮雨便有些着急，立刻道：“我其实就是想去看看你有没有危险，但不知道为什么进去就到了大阵里面，我真的不是诚心想给你添麻烦，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秦措原本只是有些走神，身旁女孩儿的焦急语气总算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他转头看向萧暮雨，却发现自己的沉默被对方误会成了生气，笑道：“你和梁婧能从电气楼外直接进入到大阵之内，大概是因为当时正是阵门方位变换的时候，其实，就算你们没进去，我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去对付那个东西，所以我不会因为这个生气。至于道谢，你的话我倒勉强能够接受，你那个朋友就算了吧，老实说，我当时想救的只是你而已。”
这大概是认识这么久以来，秦措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对萧暮雨表露出自己对她的态度，女孩儿有些发懵，转头看向秦措，却发现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萧暮雨瞬间明白过来，其实无关男女之情，对秦措而言，他只是说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而已，哪怕当时他根本没想过要救任何人，他也同样会很坦诚地说出来。
但女孩儿仍然忍不住一阵窃喜，没对她说出“其实我只是单纯地去对付那东西而已，根本没想过要救谁”这种话，起码证明了秦措还是在意她的。而且这种在意，很显然不是任意一个人就能享受到的“待遇”，有句话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如同在阵中的梁婧，秦措就没想过要救。
想到这，萧暮雨窃喜之余也不免有些惆怅，看起来自己这位闺蜜给秦措留下的印象确实不太好。
当然，她也没傻到会去问秦措，假如当时只有梁婧一个人，他会不会去救。
天色将晚，一路上多是下班之后正往家里走的行人，当然也少不了热天里仍然要依偎在一起的情侣，萧暮雨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也多亏了蓉城的夏天不像山城那样热，要不然这些人还不得捂出痱子。
每到这个时候，萧暮雨便不太能分清自己究竟是嫉妒还是羡慕。两人并排前行步调一致，身体偶尔的接触便能让萧暮雨感受到秦措身上的温热体温，女孩儿在心底幽幽叹息，歪着头想想，大概还是羡慕居多吧？
大路两旁，各种买卖吃喝的摊位已经摆开，只看一眼便能想象入夜之后的热闹景象。秦措忽然停住脚步看向路旁，说道：“我平时不太愿意出门，但作为守夜人捕魂猎鬼，这些年我也走过蓉城的不少地方，每次在外面看到这样的热闹景象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错觉，我生活的蓉城和他们生活的蓉城好像不太一样。”
萧暮雨不说话，只是仰头看着秦措，安静地听他说下去。
秦措也同样看着女孩儿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这些话，是他和谢三秋在一起是都不愿说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萧暮雨的时候，他总会一种特别的放松感和倾诉欲望。
他笑了笑，接着道：“每次我深夜出门，回去的时候都会发现一整条街除了我那地方，其他酒吧都还开着门。十多年了，夜夜如此，但无论我看过多少次，下一次再见到仍会觉得不习惯。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跟周围一切格格不入，偶尔也会想想当年带着二丫头来这座城市的决定是否正确，大概我，还有二丫头，都不属于这里。酒吧街那条回家的路，我走了十多年，却仍然觉得陌生。”
说完这些，秦措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又有些出神，而想开口安慰他的萧暮雨却觉得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忽然想到自己，在她初来蓉城的时候，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环境里的她同样有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孤独感，但幸运的是她遇到了梁婧。此时她看着秦措，很自然就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有梁婧，但秦措有谁呢？
大概，他就只有我了吧？萧暮雨相信缘分，这一刻她坚信，和秦措的相遇，便是上天赐给她的缘分。
这么想着，女孩儿一时间有些痴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低声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呢？”
而秦措一转头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此刻萧暮雨那一对眼眸中尽是似水温柔。如同时间静止，万籁俱寂，在这一瞬间，萧暮雨甚至生出闭眼等待秦措靠近的冲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秦措脸上忽然露出十分不好意思的神情，他咧嘴露出两排白牙，笑道：“我刚发现，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我记得刚来蓉城不久我就去过一次医院，但不是这里，那时候我还没遇上谢老头儿，也没被他带回272号酒吧。后来被谢老头儿收留了，我就再也没去过医院，偶尔发烧感冒都是谢老头给我看病，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医术，反正他说吃什么药我就吃什么药，现在想想，我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了。”
这话逗得一旁的萧暮雨“扑哧”笑出了声。
秦措也跟着一起笑，他转过头看着萧暮雨，又道：“那家我只去过一次的医院，估计早就不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样子了，不过那里面有个医生我到现在还记得，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
他话说完，萧暮雨几乎是下意识地便问了一句：“男医生还是女医生？”
秦措先是一愣，继而摇头苦笑道：“男医生。”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萧暮雨只觉得双颊之上一阵发烫。其时天色渐晚，夕阳西下，火红的余晖洒在她那张娇俏的脸上，原本只是淡淡的红晕被染的愈发显眼。
她立刻低下头，有些慌乱地转移话题道：“那这个医生人一定很好喽？”
秦措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萧暮雨一愣，随即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我是觉得，可能就是因为他态度好待人和蔼，你感激他，才会一直到现在都记得他。”
秦措笑了笑，没有接话。
因为善良的天性，女孩儿总会习惯性的把所有人往好处想，而秦措也不愿告诉她，其实更能让人铭记的，不是别人对你的好，而是别人对你的坏。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一阵奇怪的沉默之中，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萧暮雨和秦措并排走着，时不时转头看一看他的侧脸，想大概让秦措来主寻找话题确实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于是又开口道：“嗯，那个，昨天晚上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梁婧，知道我要过来还特意叮嘱我，让我代她向你道谢，还说等有空了，一定要亲自来跟你说声谢谢。”
梁婧之前对秦措是什么态度萧暮雨自然了解，也害怕自己这位闺蜜给秦措留下的印象太差，说这番话也是尽量想让秦措对梁婧的印象有所改观。
但秦措却一直没有说话。
萧暮雨便有些着急，立刻道：“我其实就是想去看看你有没有危险，但不知道为什么进去就到了大阵里面，我真的不是诚心想给你添麻烦，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秦措原本只是有些走神，身旁女孩儿的焦急语气总算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他转头看向萧暮雨，却发现自己的沉默被对方误会成了生气，笑道：“你和梁婧能从电气楼外直接进入到大阵之内，大概是因为当时正是阵门方位变换的时候，其实，就算你们没进去，我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去对付那个东西，所以我不会因为这个生气。至于道谢，你的话我倒勉强能够接受，你那个朋友就算了吧，老实说，我当时想救的只是你而已。”
这大概是认识这么久以来，秦措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对萧暮雨表露出自己对她的态度，女孩儿有些发懵，转头看向秦措，却发现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萧暮雨瞬间明白过来，其实无关男女之情，对秦措而言，他只是说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而已，哪怕当时他根本没想过要救任何人，他也同样会很坦诚地说出来。
但女孩儿仍然忍不住一阵窃喜，没对她说出“其实我只是单纯地去对付那东西而已，根本没想过要救谁”这种话，起码证明了秦措还是在意她的。而且这种在意，很显然不是任意一个人就能享受到的“待遇”，有句话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如同在阵中的梁婧，秦措就没想过要救。
想到这，萧暮雨窃喜之余也不免有些惆怅，看起来自己这位闺蜜给秦措留下的印象确实不太好。
当然，她也没傻到会去问秦措，假如当时只有梁婧一个人，他会不会去救。
天色将晚，一路上多是下班之后正往家里走的行人，当然也少不了热天里仍然要依偎在一起的情侣，萧暮雨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也多亏了蓉城的夏天不像山城那样热，要不然这些人还不得捂出痱子。
每到这个时候，萧暮雨便不太能分清自己究竟是嫉妒还是羡慕。两人并排前行步调一致，身体偶尔的接触便能让萧暮雨感受到秦措身上的温热体温，女孩儿在心底幽幽叹息，歪着头想想，大概还是羡慕居多吧？
大路两旁，各种买卖吃喝的摊位已经摆开，只看一眼便能想象入夜之后的热闹景象。秦措忽然停住脚步看向路旁，说道：“我平时不太愿意出门，但作为守夜人捕魂猎鬼，这些年我也走过蓉城的不少地方，每次在外面看到这样的热闹景象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错觉，我生活的蓉城和他们生活的蓉城好像不太一样。”
萧暮雨不说话，只是仰头看着秦措，安静地听他说下去。
秦措也同样看着女孩儿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这些话，是他和谢三秋在一起是都不愿说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萧暮雨的时候，他总会一种特别的放松感和倾诉欲望。
他笑了笑，接着道：“每次我深夜出门，回去的时候都会发现一整条街除了我那地方，其他酒吧都还开着门。十多年了，夜夜如此，但无论我看过多少次，下一次再见到仍会觉得不习惯。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跟周围一切格格不入，偶尔也会想想当年带着二丫头来这座城市的决定是否正确，大概我，还有二丫头，都不属于这里。酒吧街那条回家的路，我走了十多年，却仍然觉得陌生。”
说完这些，秦措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又有些出神，而想开口安慰他的萧暮雨却觉得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忽然想到自己，在她初来蓉城的时候，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环境里的她同样有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孤独感，但幸运的是她遇到了梁婧。此时她看着秦措，很自然就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有梁婧，但秦措有谁呢？
大概，他就只有我了吧？萧暮雨相信缘分，这一刻她坚信，和秦措的相遇，便是上天赐给她的缘分。
这么想着，女孩儿一时间有些痴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低声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呢？”
而秦措一转头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此刻萧暮雨那一对眼眸中尽是似水温柔。如同时间静止，万籁俱寂，在这一瞬间，萧暮雨甚至生出闭眼等待秦措靠近的冲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秦措脸上忽然露出十分不好意思的神情，他咧嘴露出两排白牙，笑道：“我刚发现，我们……好像走错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