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人之觅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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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怪老头

    sat jul 05 14:54:25 cst 2014

    雾人事件结束了,但是雾人却没有结束,随着几个大魔头的消失,成千上万的雾人依然安静的生活在我们当中,他们压制着自己的邪恶,努力与我们共处,我经常会拿起和沈清从他们在尖牙口唯一的一张合影陷入沉思,那还是桑爷叫满水给我们拍的,世界真奇怪,为什么不会去接纳这些本来就属于人类的种族呢?,比起那些努力做表面的人,这些来自于最纯粹的内心世界的产物,反而更叫人信任。

    老狗常会叫我过去吃饭,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一喝酒就想起沈清从和桑爷,一会哭一会笑的,我只能安慰他,那些人没有离我们很远,只是在雾人的世界里继续生存,应该为他们祝福才对,不过那么多个性鲜明的雾人朋友在那次大战后消失无踪,确实叫人心酸,我去苏唐的画廊里买了一张她画的戈壁滩,也只有我能看出来那是尖牙口,很有纪念意义,苏唐一年里有半年都会在那里,她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并且试图用心灵感应唤回进入失调坑洞的沈清从。

    一切都变得稳定下来,不再有雾人监狱和邪恶的除雾组织,那几十年一遇的云兽大门我是再也不想去了,然而,世界也是神奇的,太多的不可思议就合理的存在于我们身边,于是,我似乎又打开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

    “明朝的历史就在崇祯这一代结束了”,龚教授在黑板上重重的写下了一笔,力量之大把粉笔拦腰折断,大家这才从思考中回味过来,接着报以热烈的掌声,龚教授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这是个很有趣的历史老师,他上课从来不带书本不带讲义,背着手进来,滔滔不绝的就是几个小时,而且讲的声色并茂,叫大家觉得自己进入了历史时代,最重要的是他对文言文了解的炉火纯青,就像看报纸那么简单。

    对于历史课我并不是太感兴趣,今天是来充数的,局里搞了个什么个人提高班,其他同事几乎天天不来上课,老大很生气,正赶上我最近事情少,只好装模作样的来了,这个龚教授的课次次都是爆满,还有不少别的系的来旁听,至于我们这些只知道低头看手机的人,他也不在乎。

    “唉”他习惯性的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茶壶喝了几口,嘴里嘟囔着离开了,大家还在讨论着他刚才讲的内容,我却像解放了一样,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并没想到龚教授正在外面悄悄抽烟,被我撞了个趔趄。

    “不可教也不可教也”他捡起地上的烟头,看了看,又抽了起来。

    今天还有一个更叫我头疼的事情,那就是去敬老院做志愿者,有次局里征召志愿者参加社会公益,我热血了一下,报名参加了,本想那么多志愿者怎么也轮不上自己,没想到我昨天居然接到了电话,一家敬老院人手急缺,需要志愿者周末去帮忙,警民一家亲,宣传处的那些人可算抓到了爆料,还没去,已经编好的新闻稿就准备发了,去看看吧,体验下自己要是老了会是什么样子。

    找了好久,才在一个胡同里找到了这个地方,原来如此,这里并非是什么正规的敬老院,只是一个社区服务,怪不得人手不够,只有一个小院子,应该以前是某个作坊工厂,里面有一组厂房改的屋子,很像农家院格局,几个老人正在晒太阳。、

    “你好,是小俞吧”,一个年纪看起来似乎也要进敬老院的大妈热情的打着招呼,我点了点头。

    “我们这里吧,也没人愿意来,老人也不多,都是附近的拆迁户,自己也不愿意走,年纪大了,我们社区就管他们养老了,对了,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叫我李大妈吧”。

    “环境不是很好,污染也大,正挨着大烟囱,你看看这些老人,也没人管,我们又不能天天看着,请的服务人员工资越来越高,只好求助于社会公益了”。

    我勉强的笑了一下,我可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伺候猫猫狗狗我都不行,怪就怪填表时看也不看,既然来了,怎么也要表现出热衷公益的态度。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呢”,我看着这些犯困的老人,这会应该不需要有什么可照顾的,心里暗喜,来的真是时候。

    “这个这个”李大妈欲言又止,我拍了拍胸脯,“您就说吧,没问题”。

    “我们这还有个老人,90多了,他行动不是很方便,但是脾气古怪,原来是这里一个收废品的,平日也没什么街坊朋友,我们和他交流也很费力,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和他聊聊天,也许年轻人更好叫他开心些”。

    我的脑袋轰一下,我去,不会是神经病吧,这个任务可就难办了,平时我也是属于话不投机就来气的人,哪来的耐心啊。

    “现在公益活动就是好啊,你看看,年轻人也越来越懂事了”。李大妈看到了我皱了眉,开始捧我,旁边的老人们跟着使劲点头,“那那我就去看看吧”,我硬着头皮。

    来到了7号房间,窗帘紧紧的拉着,门也锁着,李大妈掏出钥匙,“又把自己锁在屋里了,你就叫他朱大爷,顺着他来就成”。

    屋里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团东西打在了我脑门上,“滚,快滚,我没心情”,我低头一看,是一团袜子,心里一阵恶心。

    “朱大爷,这是社区志愿者,来和您谈心的,别生气啊,你也要多和外界交流下嘛”,李大妈撂下这句话就跑了。

    “用你管,老子在外面闯荡的时候你还在家绣花呢”朱大爷不客气的说,转脸看到了傻呆呆站着的我,二人面面相觑,我脑海里居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找不到了。

    朱大爷黑瘦黑瘦的,但是可以看出来年轻时应该很健壮,双眼虽然已经无光,但是那劲头依然很犀利,他嘴角动了一下,大概没找到什么茬,不知道该以什么形式发火。

    “朱大爷好,那个今天阳光挺好的,不出去走走?”我没话找话,他就像立刻找到了借口,“出去个屁,乌烟瘴气的,老子的房子都给拆了”。

    “朱大爷,我又来了啦”我身后突然闪出一人,推开了我,提着一堆水果,“谁又惹您生气啦,你看,我来了不就都好了么”。

    没想到朱大爷一下子暴怒,顺手抄起一根拐杖,从沙发上蹦起来就要打他,“我不想看到你,你来了就没好事,告诉你,别指望我给你自由,你什么事情也没干,躲了那么多年,现在想要自由,门都没有”,说完又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我赶紧拉开了他们,那人一脸没趣的走了出来,“好了好了,反正规矩就是规矩,我还会来的”。

    在门口,那人递给我一支烟,“怎么,哥们,你也来看他?,不会和那个有关吧”,他比划着一个方形的东西,我打量了一下他,应该30多岁,看起来油腔滑调的,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抗日时期,背上盒子炮就是汉奸的形象,不叛变都没人信,绝对的上镜,这时我突然觉得老狗可爱了很多。

    看到我没听明白,他点了点头,“那就好,没我这么倒霉”,说完看了一眼屋里,递给我一个电话号码,“你要是常来这里,帮我看着点他,他欠我点东西,朱老头身体不好,有什么大毛病赶紧通知我啊,我这后半辈子就指着他了”。方不缺,这是他的名字,真是缺心眼的主。

    回到屋里,朱大爷已经躺在了床上,应该没我事了,我正要出去,“帮我把鞋脱了,一点眼力价都没”,他摆了摆自己的布鞋,我立刻一股怒气升上脑门,非亲非故居然把我当保姆使唤了,转头一想,算了,万一再气着他,气病了,我这个志愿者可就糗大了,只好帮他脱了鞋,朱大爷搓了搓酸臭的脚,我惊讶的看到,这双脚上有厚厚的一层茧子,他年轻时一定走过很多路,爬过很多山。

    “志愿者?是志愿的么,我看现在没有年轻人这么自觉”,他头枕在胳膊上看着我,“是的是的,我们是很喜欢公益活动的”我大言不惭,“俞冲?哦,还是警官”,朱大爷眯起了眼睛看着一张卡,不对,那是我的工作证,我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他的手里?。

    “慢多了,唉”朱大爷把工作证扔给我,“真是老了,要是年轻时不费吹灰之力”。

    “不明白吧,哈哈”,发完火后他似乎心情大好,“八仙玲珑手,我用的是蓝采和巧取桂花枝这一招”。

    不会是个百年老贼吧,我赶紧按了按钱包,“小子,别紧张,我不是小偷,只是闲来练练手罢了”,朱大爷看出了我的顾虑。

    我来了兴趣,“大爷,八仙玲珑手是什么功夫,听起来好武侠啊,你是不是怀揣什么武林秘籍啊”。

    “哈哈哈,武林秘籍,见他的鬼,这是一套锻炼手指力量和灵敏度的功法,一共八招,全是手指上的活”。

    “你看看,我能练不”心想这要练会了,至少局里职称考试作弊被发现前可以迅速转移小抄,我把手伸给了他。

    忽然,他一把掐住了我的手,用力一掰,疼得我嗷嗷叫了起来,就听见咔吧一声,完蛋了,不会骨折了吧,他松开了手,我发现手还能动,赶紧插进裤兜里。

    “倒是很有潜质,咱们爷孙也算是有缘,你是在我这里呆的时间最久的一位,我对你印象还不坏”,我还要说什么,他一翻身,呼呼大睡了。

    公交车上,正值下班高峰,人挤人人靠人,我听着歌左顾右盼的,这时,我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他正在悄悄的打开一个女孩的背包,把里面的一个钱包小心的拿了出来,扒手啊,周围谁也没有注意,那个扒手顺着人缝快速远离女孩,准备挤到门口下车,到了我身边,明目张胆的把钱包塞在自己的裤兜里,鼓鼓囊囊,这不是太岁爷脑袋上动土么,既然被我看到了,抓你没商量。

    我故意站立不稳,一手按住他的肩头,一手垂下扫过他的裤兜,本想吓唬他一下,然后控制他,没想到手指一碰到那钱包,就好像柔软灵活了许多,鱼钩一样轻盈的把钱包挑了出来,那个扒手在车门一开就冲了下来去,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我在这方面有天赋么,额,惊呆的我居然忘了追赶。

    想起了朱大爷用力一掰我手指的那一下,似乎不疼,但是现在感觉到手指手腕如此的灵活,力量一直贯穿到指尖,我壮了壮胆,来到失主身后,看准那个拉开的背包,甚至没有动胳膊,二根手指轻轻一弹,钱包准确的飞了进去,“喂,包拉链开了”我提醒了一下她,她赶紧看了看钱包,警惕的避开了我。

    那个朱大爷肯定有着不寻常的经历和一手绝活,和他多沟通沟通定会受益匪浅,没准还会变成蜘蛛侠之类的人物。

    之后的2个月里,我每周都去看望他,开始他对我忽冷忽热的,后来话茬子打开了,再加上我的烧鸡白酒战略,朱大爷也很乐意和我聊天了。

    朱大爷全名叫朱六,职业是个收废品的,家就在这个敬老院后面,不过几年前就给拆了,他这个收废品的和其他的不同,没有区域没有点,走哪算哪,有时一出去就好久,没人知道他去哪里,聊天中他会给我讲很多风土人情,也经常感叹世风日下,但是奇怪的是他对于为什么去那些地方只字不提,只说为了收废品。

    一段时间我忙了起来,去看他的时间少了,很想学他的那招八仙玲珑手,那可比擒拿帅多了,但他总说时机不到,该会时自然就会了。

    这样大概过去了半年多,这天他居然通过李大妈主动联系了我,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别人,今天他的屋子很干净,窗帘都拉开了,自己还点了一炉香,朱大爷盘着腿坐在床上喝着小酒。

    “朱大爷什么事情这么急啊”我给他斟上一杯,然后把他的酒瓶子拿开了,这么大年纪不能叫他喝太多。

    “有些事情想告诉你”他神秘的一笑,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坠,看样子是个木牌,个头挺大,味道很足,应该是一块很好的沉香料,上面雕刻着几只鹰头,正中间有一个“觅”字,“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摇了摇头。

    “我给你讲一下吧,这要从明代开始了,在古代,为了讨好帝王,地方官员经常会搜罗不少奇珍异宝送上去,而这些所谓的奇珍异宝至少有九成皇帝是看不上眼的,久而久之,皇帝就会感到厌倦,民间不少关于珍宝的传闻反而叫他心动,为了证实这些传闻的真假,往往会叫地方官员去寻找,可是总不靠谱,地方官员为了完成任务,子虚乌有的事情也要办的实实在在,比如墨色牡丹,就会有人染了颜色送去,独角兽也会拿梅花鹿充数,皇上对他们产生了不信任,于是派自己身边的人去办理这些事,那些大公公位高权重,是不会亲自出马的,于是每年会从从御林军中选拔一批生面孔,分散到全国各地,叫他们去寻找那些传闻中的珍宝,渐渐的暗中形成了一个圈子,叫做觅物师,这些人或者扮成乞丐,或者扮成商人,走街串巷,明察暗访,他们手里有官府发的令牌,就是这块”朱大爷把木牌又戴了回去。

    “明代末期战乱很多,一批批御林军告老还乡,苦于没有生计的他们继续了觅物师的职业,开始为一些富豪商贾寻找珍宝,随着战争的临近,他们也开始了收集各种资料和消息的任务,于是,觅物师的范围越来越大,可以帮助顾客寻找失散的亲人,甚至可以开辟新的行商路线,是很具有冒险家性质的职业,觅物师一般都是家族传承,历史上有朱家班家和公孙家,朱家属于皇宫一支,是最正统的从宫廷流出的觅物师一脉,班家是专门服务于大商家的一支,财力雄厚,而公孙家则是阴阳术一脉,精通地理风水与术数”。

    我像听天书一样听着这个不可思议的野史,“小子,是不是觉得不可能?告诉你,我朱六就是朱家觅物师一族传承下来的,朱家觅物师只剩我这一个,班家现在已经从商了,公孙家早就隐退山林”。

    “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我问。

    “嗯,我时间不多了,心里很明白,觅物师是不外传的职业,可惜我无儿无女,只好破了这个规矩,假如无法传下去,那么朱家觅物师也就彻底消失了,你我有缘,我虽然走遍天下,但是得罪人多,没有一个像样的朋友,今天我决定带你入门,你就是下一个觅物师”。

    “大爷,别说的那么绝对,你至少还能到150岁打破吉尼斯记录呢”我安慰他。

    “我清楚我的身子骨,到了这个年纪值了,我也没气力教你什么了,一切你都要在实践中去琢磨,记住,能找觅物师办事的人,都是大家大户,有历史传承的,只有他们才知道觅物师依旧存在,我给你二样东西,这是我在废品收购站里秘密地点的钥匙,有什么不明白这里可以帮你解答,这是你一直想学的八仙玲珑手功法,其实最早的时候我就帮你打开了手指和任督二脉的连接,叫你的力量能迅速达到指尖,这只是一个保命的手段,真正的觅物师还有一样最主要的东西”,说到这里他不说了,“你还记得那个方不缺么,以后他肯定会找你的,那时他会告诉你一切”。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当觅物师”他抿了一口酒,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对于这么一个年长的人,我答应应该才是一种尊敬,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准今天他又神志不清胡说八道呢,为了哄他高兴,我点了点头。

    朱大爷很轻松,哼着小曲把东西交给我,我和他聊了一会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李大妈的电话吵醒了,她焦急的告诉我,朱大爷住院了,情况很不好,而且住院费很高,希望我能去照顾下,难道朱大爷早就预料到了?我翻了下口袋,自己也没几个钱,这年头谁敢生病啊,找人借都来不及,忽然,我看到了方不缺的那张电话号码。嗯,看他对朱大爷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会有了问题他一定帮忙,我赶紧打了电话,果然,方不缺听到后感觉在电话那头跳了起来,电话也没挂,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穿鞋的声音,看来他果断出门了。

    朱大爷确实病的厉害,医生直摇头,无论我们怎么问,都没用,这时,朱大爷示意医生叫我进去,他勉强微笑着拉着我的手,把那个木牌摘了下来,“老头,你要干什么”,方不缺冲了进来,大惊失色的样子,朱大爷卯足了劲,把木牌按在了我的手臂上。

    “别别,这不符合规矩啊,你要给我自由啊”,方不缺拦也拦不住,我就觉得手臂上好像被火烫了一下,拿开木牌,手臂上印上了几个鹰头的形象,“大道可觅”,朱大爷喊了这么一句,拔掉自己身上的所有仪器,方不缺立刻低着头蹲到了墙角,等到医生跑了进来抢救,他已经安然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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