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地下宫殿
第172章 地下宫殿
“为什么？”
我以为他会很想回去的，既然他讨厌人类，没理由还喜欢待在人间啊。
难道……他当“神明”也当初瘾来了？
敖锡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楚瑜珩开了口，“他要死了。”
“什么？”我不明所以反问道。
楚瑜珩只是眉眼冷淡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子，还是敖锡自己笑道：“他说得对，我要死了。”
“无论是妖，是魔，还是人，都有寿命终止的那一天。”敖锡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是与之十分不符的沧桑，“妖魔也只不过是比人长寿些罢了，终归是会有寿元到尽头的那天。”
我看着这个老气横秋的小娃娃，却一点不觉得好笑，反倒能从他孩童的外表下，看到一个垂垂老矣的灵魂。
但敖锡似乎并不觉得老死是一件不好的事情，相反，从它的表情上看，他似乎对于死亡，还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一种对于解脱的期待。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我说道：“我不会再回去了，也不会再接受橙头村的供奉，神明的传说由我开始，便由我终结。”
“好。”他既然都说得那么干脆了，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敖锡又看了一眼楚瑜珩，眼中多少有些不满，但最后只是说：“算你运气好。”
这样一句酸溜溜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敖锡只提了这一句，便没有再多说，而是凭空变出了一份地图给我。
他展开地图，指了指上面的一点，道：“你们要找的招魂铃，应该就在这一块附近。”
将地图递给我，他便挥了挥手，“去吧，我知道还有一伙人想找招魂铃，他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偷偷瞥了楚瑜珩一眼，在识人方面，他一个生活了近千年的僵尸，自是比我这个只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姑娘更能看清人。他暗暗点了点头，便是确定了这敖锡没有什么问题，他说的话也是可信的，我便将那地图收好。
敖锡将他面前的石雕收了回去，起身拍了拍手道：“我送你们上去。”
没等我们应声，已经眼前一花，站在了村中祠堂外。
楚瑜珩偏头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地图，便拉着我往村口的方向走去。他适应得倒快，却让我一头雾水的。
直到出了橙头村，楚瑜珩才道：“你可知道，曾经困住敖锡的那个结界，早在日久天长的时间里，因为他力量的不断增强，而不断扩大，到如今，早已经将整个橙头村都包裹在了结界之中。”
我心中一惊，便听他继续说道：“所以村中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在敖锡的监控之下。他会比我们更清楚那两个冒充你的人的一举一动。”
之前在橙头村里边的时候倒是不觉得，但现在被楚瑜珩这么一说，我便有些毛毛的。我能够感受到敖锡身上的魔气，自然也感受得到敖锡有多强大，却也万万没有想到，强到了这般地步。
整个橙头村都已经变成了他的巢穴，我们自认隐藏得很好，但于他而言，却算不得什么。我们以为自己探入了恶虎穴，却不知道那老虎早已经躲在暗处，将我们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敖锡与我们，不是真的敌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还好。”我略显夸张的拍着胸脯说道。
楚瑜珩被我逗得双唇抿出了一个轻浅的笑意，随即又道：“你可知道，这橙头村应何而得名？”
这个我当然不会知道，所以我反问道：“你又知道？”
“嗯，知道一点吧。”楚瑜珩边走，边将我一只手握在了手心，“这里原先是魔域和人间的通道口必经处，一向不太平。所谓‘橙头’，实则是‘沉头’。这村中流淌的一条小河，据说当年满是浮沉其中的人头，是以叫这里为沉头村。”
我脑中不住联想到楚瑜珩所说的那个场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之前还觉得这个村的名字有些意境，现在才发现，果然是我想多了。
除了村子再往北走，便是一片密林，密林之后，则是敖锡所说的那座山了。
所谓龙脉，是虽山川行走的气脉。我虽是个修道者，但对风水这一块，却是知之甚少的。好在有敖锡给的地图，我还不至于摸不着头脑。
仅凭着我那有限的风水知识，加上敖锡地图上的提示，果然在一片绝壁之中找到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小洞口。
我抬脚就要往里边走，被楚瑜珩伸手拦了一下。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而后自己走到了我面前，先进了山洞。
“这种地方就应该跟在我身后。”
我撇了撇嘴，心说，恐怖片里，通常都是走在后面那个人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走好吗？
但碍于我被楚瑜珩这个行为甜了一下，所以乖乖闭了嘴，没有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来。
这山洞狭长幽深，只有洞口的地方稍微透进了些光亮来，再里边一些的位置，便是漆黑一片。这时候也就体现出来我堕魔者的好处来了。入魔之后，我似乎还多了个夜视的能力，就好像猫科动物在漆黑的环境中，也能看清楚周围的一草一木。
我偷眼去看楚瑜珩，本以为能够看到他在黑暗之中不能视物的狼狈，谁知道才以将视线落在楚瑜珩身上，便听到他清冷的一句，“怎么了？”
随即，我便被他拉到了身侧，“跟在我身后也不太安全。”
我很怀疑他可能听到了我之前在心里的吐槽。
扭头看了一眼楚瑜珩，他脸上表情没有太多变化。眼睛看着前方，脚下步伐也十分稳健。
“你看得见？”我颇有些诧异。
“看不见。”楚瑜珩回答得很是坦荡。
但我却更惊讶了，“那你……”
刚刚在我看他的同时，他问我话，如果这只是个巧合的话。那他在黑暗中，半点没有摸索，却走得十分稳健，这就很神奇了。
楚瑜珩似乎明白我要问什么，便答道：“感觉。”
“我虽看不见，但其他感觉结合起来，也能勉强代替视物。”他脚步一停，转头来看我，“你看得见。”
他的语气明显是在陈述事实，而非问我，我便没有回答。
抬头望向楚瑜珩的双眼，我才明白他所言非虚。他双眼虽然是看着我的，或者说，视线是对着我这个方向的，没有丝毫偏差，但眼神并没有聚焦。
他是真的看不见。
我反握住楚瑜珩微凉的手掌，笑道：“所以还是我来带路吧。”
楚瑜珩又将我往他身边拉了拉，当先一步走了出去，才慢慢吐出两个字，“无妨。”
他脚步平稳，完全没有要我带路的意思。在这狭长完全的通道中走得十分顺畅。
再次感受到我的目光时，楚瑜珩道：“我曾有一段时间不能视物。”
所以其他感官便被锻炼得十分敏锐，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丝毫不觉得妨碍。
我想我现在一定是已经习惯了楚瑜珩这种说话方式，他说一句，我便已经能够把他话中的潜台词都联想出来。
但我也知道，他往往说得过于简略的事情，便是他不愿意多加提及的事情。我虽然对此十分感兴趣，却也忍着没有多问。
这山洞开在绝壁的中央位置，里边却是不断往下的。走过这悠长的通道以后，是一道敞开了的石门，而石门之后，则是一段往下延伸的石阶。
石阶散发着微微的光亮，脚踏上去之后，石阶上散发的寒意似乎透过鞋底，直直钻入了脚心。经过石阶之后，入眼的便是一座巍峨的石头宫殿。宫殿依着山体雕建而成，高而空旷，几乎看不到顶。
四壁都被磨得十分光滑，亦如那石阶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以及丝丝凉意。三面墙上都以彩色颜料描绘了人物图案。而唯独北面的墙上的那些黑色诡异图案，排列整齐，看起来像是字，又像是某种图腾。既不像我所见过的历代字体，也不像是甲骨文或者其他。
我站在这面墙下看了许久，总觉得这里肯定记载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可我却没办法读懂。这就好像是收到了一份十分有用的说明书，可打开说明书却发现，它通篇都是用你所看不懂的外星文字编写的。
楚瑜珩走到我身边，沉默得看着墙上那些可能是“文字”的图案。
“你看得懂？”
我不报希望的问了一句，却不想得到了楚瑜珩肯定的答复。
“这里记载的是一个故事。”楚瑜珩指了指东边那幅画，“这是第一副。”
手指从东面墙，南面墙，西面墙，依次划过，最后落在了北面墙，也就是我们面前的这一面墙上。
“三面墙上的画，连成了一个故事，而这最后一面墙上的文字，记载的，只是这画上的故事。”
如此说来，看懂三面墙上的画，就等同于看懂了这个故事。看来建造这所地下石宫的人还是很有远见的，连“进入地下石宫中的人可能看不懂他们的文字”这种可能都已经想到了。
东面墙上，也就是楚瑜珩所说的第一幅画上，画着的是一排建在绝壁之上的宫殿，乍一看这些宫殿好像是悬浮在空中的一样。
看这宫殿的制式有些像皇宫，但，“我怎么不记得有哪个朝代是把皇宫建在悬崖峭壁之上的？”
我向黄焖鸡米饭发誓，这绝对不是我历史学得不好。
楚瑜珩踱步走到我身边，眸光幽深的看了一眼墙上的话，轻声回答了我的疑惑，“是琅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