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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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寻归处,赌城情缘;笑问情缘孽缘(二)

    mon apr 18 17:50:16 cst 2016

    我抬头看着他,不知道算不算是挑衅:“许连强,我没有收购贝尔,因为我把它打垮了,跨到一种收购没有任何意义的地步。”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脸上一如刚才一般平静,带着些微笑,就好像那件事,与他无关。

    本也不想提以前的事,既是如此,我就更没有必要提了。

    想起他今天中午的样子,必定到现在也没吃过什么东西,便道:“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侍者走了过来,他点了些吃的,我只要了一杯香槟。

    他对我道:“你修仙啊?”

    我摆弄着手中的牌摇头对他道:“不饿。”

    从十一岁那年喝酒开始,我就基本与食物绝缘了,这些年中,酒精代替了食物中的热量。现在偶尔肯吃点东西,也是去年在训练基地带来的习惯。

    食物上来的时候,我习惯性的瞟了那侍者一眼,然后对许连强道:“把叉子给我。”

    我接过他手中的叉子,每样东西皆尝了一下,确信没有下毒方才给他。若因我的缘故要了别人的性命,我心何甘。他咬着嘴唇看着我,他的目光我一年前就读不懂,这次也果断放弃了。

    那些日子在拉斯维加斯,我便时常来这个地方,一是为了让他教我赌博的技巧,还有就是,我在这些天,他的日子也会好过些。虽然我们曾经是敌人。

    许连强话不多,但是玩牌的技术很好。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总能感觉到的,他并不想教我,那所谓的教,也就是消磨时光罢了。

    可抛开这些,和他相处,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难受的事情。

    站在这个世界的高处俯瞰这个城市,拉斯维加斯,富贵者的天堂,穷困者的地狱,美好与丑陋并存。像每个虚浮在这个世界上的城市一样,杂草就在这黑暗之处丛生。

    那日在房间中玩牌,我手中握牌,忽而听见房间外急匆匆的脚步声,这些天经过大厅时,恍惚时常有人盯着我瞧,未免有些不安。

    我把手放在腿上匕首处,站起身来冷冷道:“是谁,滚出来!”

    须臾,门开了,房间里闪进一个人,她油腻的卷发贴在脸上,遮住了半个面颊,透过这些,我依稀认得出来,正是那日我在这里遇见的那个为了赌博抛弃孩子的疯子。

    我冷冷一笑,正欲开口,她面色忽变,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我的女儿在哪里,求求你把她还给我吧!”

    我微吃一惊,面不着色,道:“不是不想要了么?今天又是怎么了?”

    她哭道:“哪有父母不想要孩子的?我虽然爱赌,可anna是我的亲生女儿呀!以前我总觉得她是个麻烦,可这几天她不在身边我寝食难安,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我才知道,没有女儿我也活不成了,求求你,小姐,把她还给我吧!”说着,又是哭又是哀求。

    我心里想着,她若真知错了当然再好没有了,便道:“你可是真心的?以后还会为了去赌不管孩子吗?”

    她忙摇头:“不会了,不会了,小姐,我是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不顾孩子了!”

    我不放心,盯着她道:“若是再有下次……”

    “不会再有下次了,不会了。”她摆着手,跪着上前道:“若是在有下次,就叫我走在街上就被撞死……”

    “呸!”我忍不住道,“你想得轻松,你撞死了,你女儿怎么办?”

    我正要上前,许连强突然拉住我,他摇摇头道:“音儿,赌博成瘾的人没那么容易改掉的。”

    那女人连忙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先生,我会改的!我会改的!”她见许连强无动于衷,转而对我道:“小姐,你也是做女儿的,肯定知道,无论如何女儿还是跟着亲生母亲好。我就是想让我女儿重新回到我身边,求求你了,小姐,求求你了!”

    我甩开他的手,向前扶她起来,她一把握住我的手,不知怎的,握的很紧,我虽不适应,却也不便甩开她,只是恨恨道:“自然没什么比跟着亲生母亲好了了,福利院能怎样,钱能怎样,权力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任由生死,一无所有!”

    那女人茫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拿出一张支票给她道:“人生不易,你好好待她吧!”

    那女人接过支票,欢天喜地的走了。

    我回头,他正看着我,没再说话。我道:“你不信她么?”

    他淡淡道:“只是,我所见过的人中,没有谁能轻而易举地戒掉赌瘾的。”

    我不禁自问,我所见过的人中,也没有谁能轻而易举地戒掉它,贪念的作祟,谁都很难轻易摆脱它,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不论如何,孩子还是跟着母亲最好,不是吗?”

    他坐了下来,不置可否。我念及自己的身世,也是一夜无话。

    我知道许连强在这里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可他一句也不曾提及过,甚至从他的脸上,我察不出一丝有关他现在状况的痕迹。纽约的前尘就如抛在了时空中一样,我们像是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偶然遇到的陌生朋友,彼此消磨着打磨时光。

    凡事因果相通,既然选择了就要承受代价,他的事,他提与不提,我都不想过问。

    时光的推动下,很多事情往往在意料之外,却始终是情理之中。

    阳春时节,午后有了淡淡的困意,我走到沙发前,欲躺下睡一会儿,突然感觉不对劲儿,我休息向来是不正常的,我刚从酒店醒来如何会这么困?何况这种困意无关疲倦,而是一种……我心中一惊!

    我不能睡,千万不能睡过去!我伸手去摸腿上那把刀,可已经来不及了,药效太猛烈,由不得我动,整个人就昏了过去,倒在了沙发上。

    ……

    不知道是谁在拍打我的脸,但声音很熟悉,他用力摇晃着我:“音儿,醒醒!快起来……”

    另一个人粗壮的声音道:“你丫的活腻味了!快给老子滚……”

    没有人回应。

    “你他妈再不滚,老子今天晚上宰了你……”

    还是没有人回应,只听到微微紊乱的喘息声。

    不知道是谁动起了手,有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一个人焦急的晃着我:“音儿,快起来,快起来……”

    药力太强,我睁不开眼睛,右手狠狠地把指甲掐在肉里,这样猛烈一痛,就清醒了几分,我猛地站起身来。

    地上摔着的是一个粗胖的男人,秃着头,满脸的横肉上浸着油光,褐色的眼睛里溢满了不甘和愤怒,他连滚带爬的向门外跑去,恶狠狠地叫道:“你等着!你等着……”

    许连强站在我身旁,听到这句话,他脸部肌肉不由得绷紧,然而那只是一瞬,他又如常,转而对我道:“你没事儿吧?”

    我紧了紧被撕开了一半儿的上衣,心拼命的颤抖,泪水浸在眼眶里。是谁?我从来不吃东西,酒是尝过的,接触的人也是留了心的,怎么被下了药,怎么可能?

    我握紧拳头,狠狠地瞪着他。

    他原本是要说什么的,看到我后停住了,就这样相持了几十秒,他眼神里转成了我说不出的复杂神情,嘴唇不由的颤动了两下:“杨音,你怀疑我……”

    我冷冷的道:“不是吗?”

    他的声音大了两分:“是我的话我怎么还会……”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看着他,他也许已经猜出了我指的是什么,怒气之中反是笑了出来,很不自然的。我冷冷的道:“许连强,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救你出去,你想都不要想。”

    他的目光逼得我睁不开眼睛,终于他不再看我,轻声只说了一个字:“滚……”声音有若微风,可我还是清楚的听到了。我拿起大衣,转身走了出去。

    我打电话给摩根有合作的米高梅酒店,很快他们就回了电话。那个男的是那家赌场的分区经理,是个亚裔混血,叫戴斯?李,我点头道:“好好教训他,让他记住了!前因后果弄清楚了告诉我。”

    我心里暗暗的意念,不知从何处涌出,一定要知道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那天晚上,他们打电话过来说戴斯跑了:“对不起,杨小姐,对不起,那家伙被我们打了个半死,以为他不可能走得了,就放松了警惕,谁知道他竟然跑了。我们找遍了拉斯维加斯都没有找到,对不起,杨小姐,是我们的失职,对不起……”

    我木然挂断电话,跑掉那个家伙,很难从再别处弄清楚这件事情了。

    找了整整一个晚上,翻遍了整个赌城,都没能找到他在哪里。

    第二天,我重新回到那家赌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心情不怎么好,我绕开赌区到偏厅,这里奏着低沉的爵士乐,四周三三两两的所谓绅士贵族正进午餐。

    也就是在那儿看见了他,他穿着侍者的衣服,正在给前面一桌放红酒,我看到坐着的那个女人有意的碰了一下餐盘,就那么一晃,他手中盘子托不稳,上面的酒杯掉了下来,那女人夸张的叫了一声,酒杯砸过她的裙角,“哐啷”一声掉在了地毯上,碎了。

    许连强连忙道歉,但我猜以他的才智不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女人撩起白色的连衣裙,指着上面染上的一片红,嗲着嗓子道:“老公,你看!”

    男的一拍桌子:“经理呢!把经理给我叫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男的指着碎玻璃杯和许连强道:“你瞧瞧,这是怎么回事,今天你要是不好好给我个说法,就不算完事儿!”

    那经理忙道:“对不起,先生,对不起。这个服务员不懂事,还请您谅解。”

    他指着女的道:“你说说,你说说你们这是什么服务员,瞧把我太太吓的,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呀?”

    那经理道:“对不起,先生,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训他的。”说着,他又对许连强道:“还不赶快把这些收拾了!”

    男的“呀”一声:“这就算完啦!怎么,敷衍我是吗?”

    “那依您的意思……”

    我看到那人站起身来,抬起一只脚放在许连强手背上,许连强正在收拾东西,手下满是碎玻璃片,我心里一惊,只听那人道:“你看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