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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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何明了,天涯双对;绝处问君是谁(七)

    thu apr 07 16:00:00 cst 2016

    三枪下去,左肩一阵剧痛,绞碎锁骨的声音清晰传来的同时,一片血花飞溅出来,火光模糊了我身体所在位置反射出的光线,我仰身向后面的万丈高空躺去。

    我听见两个声音,师父他一瞬的茫然,再也顾不上手中的刀剑,唯恐我带着秘密摔下去,条件反射一般,一只手疾速伸向前拽我……

    几乎同时,我咬着牙,用上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将低垂的枪口往上抬,连扣三下扳机……

    他发现时,已然来不及了,三颗子弹清楚地射进了他的心脏。

    这些子弹,是旋转着挤进血肉里爆炸的,杀伤力极强。

    不可控制的仰身躺去,身后的天空恍然间映入眼帘,我努力向回廊里,只见,师父他,瞪着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看我,两只眼睛好像充满了愤怒与不甘,终于,也一头向前栽去……

    结束了……

    七十二层的自由落体,身体飞速下坠,如血的夕阳包裹住了整个眼睛,身体伤口处处痛入骨髓,极度的心累,我嗅到了身旁弥漫的来自地狱的气息。

    我一瞬间心底有一种快感,杨音,终于都结束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下落,一层,两层……突然左手上微微传来一阵凉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盼什么,用已然绞碎的锁骨撑起胳膊,手指扒住露在外面的玻璃地板,死死地撑着,右手也扒了上去。

    那一刻,撕碎身体的疼痛似乎幻化出了无数重人格,一个来自心底的声音不停地对我说,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苟延残喘也不想堕入那无边的地狱……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忍住巨大的疼痛将左手里的钻刀插入玻璃,狠命地撑着自己的身体向上翻,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翻过来的,只知道眼前一片血红的模糊,任何我所在的地方都是团团的血迹。

    这是回廊的外侧,也不知道是几层,我就踩在玻璃地板多出的边缘,非常窄,勉强能允许两只脚并排踩着,另一侧则是万丈深渊。

    我脑袋里还留存着一个意识,一定不能被警察发现,一定不能被曝光与近藤野对决的是我,否则,我从此再也别想安宁了……

    我扶着透明的玻璃,踩着回廊外缘窄窄的玻璃,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着向前……

    身体里绞碎一般的疼痛渐渐幻化得朦胧,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地幻化成光影,我知道这时深度昏迷前的征兆,而在这之前,我必须离开这儿,此时此刻,特警们一定全副武装的端着机枪包围了整个大楼。

    不能做电梯下去,一层的电梯门口一定无数杆枪静候着我,开了电梯门就成了瓮中之鳖,楼梯,更不可能,以我现在的状况根本走不了多远,更别说还要躲着警察了……

    极度的虚弱中思考问题简直就是自杀,脑袋剧烈的痛,我走到回廊外侧的尽头,手抠住玻璃拼接的一个角,用钻刀将玻璃切开,钻进回廊,打开电梯。

    我只能做电梯。

    我靠在电梯的里,将所有楼层全部摁一遍,一边拖延时间迷惑他人,这时突然感觉后背上湿漉漉的,努力扭头看去,突然发现那是一片血红,抹一点放在嘴里,腥腥的、甜甜的……

    我靠在那片湿漉漉的猩红上,一点一点向下滑去。

    ……

    似乎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感受很鲜明,很强烈,我躺在地上,心里很怕,想哭,又不敢大声地哭,想叫,又叫不出来。

    左肩上的剧痛像是有刀一直在剜似的,特别的痛,一刀一刀的扎在骨头里,想反抗,身体却像都不是自己的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躺在一张靠墙放置的床上,奶白色的丝绒被,十分柔软,墙上贴的有墙纸,是五颜六色的水泡泡形的,非常清新可爱。

    我脑袋中惊了一下,想起自己当时是昏倒在电梯里的,记忆中的最后一幕,自己头已经地垂下来了,突然看到眼前地上,出现了一双长腿,穿着黑色的裤子,似乎十分的潇洒,正在我头顶看着我,和蜷缩在电梯角落里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想抬头看一眼是谁,可惜,头还没抬起来,就完全垂了下去。

    现在想起来,我猛地一个激灵,冒出一身冷汗,该不会是警察?

    我忙活动一下手臂,看是不是已经被手铐拷上了,这一动不打紧,右臂虽然生疼生疼的,但好歹还能动,左臂已经完全动不了,刚才那一晃简直就是扯碎了骨头,我不禁嘤嘤地叫了两声。

    这一动也基本上确认了,人身自由还没有被限制,不过,动一下就疼成这样,也谈不上什么人身自由了,估计警察看我这样,手铐都免了。

    不过看这床,不大可能是警察,这儿也不像是医院。

    如果不是警察,那他娘的是谁?

    我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床边似乎站着一个黑影,我睁大眼睛瞧去,天,是个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还蒙着面巾,我去,似乎正是我昏迷前最后看见的那个人!

    我瞬间惊了一身冷汗,头皮发麻,想翻身跳起来就跑,无奈整个身体又沉又痛,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没办法,只得一边拼命向后躲,一边习惯性的伸手向腿上摸刀,一摸,竟然发现腿上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顿时慌了:“你是谁……你是什么人……你想怎么着……你有什么目的……你他娘的快点给我走开啊!”差点哭出来。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向我走来,我手里没有依靠,身上也反抗不得,恐惧感倍增,一时吓得不知所措,只能慌乱中拿腿蹬他,心想,钻刀不见了,我现在真成了别人案俎上的鱼肉,这下可完了。

    那人上前一把摁住了我的右肩膀,将我放在床的边缘,他力气非常大,只是手指轻轻地摁着,根本没有使力,我却半点儿也动弹不得。

    我咬紧嘴唇,脑袋里飞速的转动,绝对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那把刀兴许就在我旁边,只不过被我给弄掉了而已,我一边竭力全力反抗,一边在整个床的范围内搜寻我的钻刀。

    他看着我皱了皱眉,转身从后面鹅黄色的漆木桌上拿了个东西,我天!正是我随身带的那把刀!

    我看着他手里的那把刀,这东西的厉害程度恐怕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我心里一紧,舌头都打颤了:“你……你想干什么?”

    他却把刀反过来,将刀把儿放在了我手里,然后勾下头,把我左肩膀上的衣服褪开,似乎在观察伤口。

    我愣了一下,手里握着刀,不知他是何意,不过有刀在手,心里稍稍踏实了些,这时他就在我身边,身体离我刀的距离连半尺都不到,他的小命在不在,那估计得看我这一刀扎在哪儿了,哪怕轻轻一划,也能把他一只胳膊给废了。

    我扭头看一眼身边这个人,脸上蒙着黑色面巾,眉头给额头上的碎发遮着,只露一双眼睛,眼睛很大很漂亮,睫毛很长,有点儿文气,又透着坚毅,不过没什么用,根本看不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