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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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伤往事,前尘浮动;险滩激流暗涌(二)

    wed mar 23 16:00:00 cst 2016

    我们两人的对话使满座尽皆愕然,注视着我们,半天没一个人能说出话。

    我理了理衣襟,镇静地看着他的神色道:“那今日便没什么好谈的了,老先生珍重,杨音就此告辞。”

    我刚回身走到一半,忽然后面他阴冷冷的声音道:“杨小姐,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究竟把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说着,两厅及门口突然冲出来一队人端着枪挡住了我的去路,枪口一直对准着我的心脏。

    周遭这般形式,我霎时将脸上换过一个恰倒好处的笑,转身对他温言道:“许老先生何必如此,有话好好说,音儿是晚辈,若有什么地方惹了老先生不高兴,还请……”

    话不说完,趁他不备,我冷不防从腿上摸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摁在了他的脖子上。速度之快,连离我最近的人都未曾看清楚,强弱局势便已然转换过来。

    这把匕首是我生死时保命用的东西,通身以钻石磨成,不用任何钢铁,是以无论带到哪里,都不会在安检处被发现,其硬度、锋利度也绝非寻常宝刀可比;它通体晶亮,与日光浑为一体,此刻我手握刀柄,连离我最近之人也分辨不出刀尖在哪里。

    我侧目扫过整个大厅,满厅之人皆为之震了一惊,许世昌身后之人,贺文磊、许连强、许连生及许连英之辈,面有担心之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让我身后持枪之人向前逼紧。

    我侧目注视着整个大厅,只将焦点许连强一人身上,之前和他打过不止一次交道,此人身手我着实已领教过,心机智谋也绝不在我之下,更重要的是,我几乎从来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在此时刻,他的确让我不得不防。

    此刻脚踩着这双十几厘米的高跟鞋的我比许世昌还要高出一个高度,我将匕首平面处紧贴在他的脖子上,我换过口吻冷冷道:“这就是许老先生的待客之道么?杨音见识浅薄,还真是闻所未闻。”

    他倒还算镇定,面不改色道:“杨小姐,在这会议室里舞刀弄枪,可别吓到别人。”

    我在心底里冷笑,看着许连强不备,右手握刀一挥,然后迅速又顶到他喉咙上,那红木桌角连同玻璃被轻而易举的斩下,应声而落。

    我侧目紧逼见一瞬隙立即上前一步的许连强,似笑非笑,将刀片在许世昌的喉咙前轻轻地比划一下,颔首道:“许老先生,这可真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呀,只怕这刀片轻轻一横,会发生什么结果连我自己也想不到。”

    他适才见了这刀的锋利,此时也不禁微微变色。

    我面色如霜,沉静道:“许老先生太久不回故国了,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我便重新教教先生,先生记好。”

    说着,左手暗暗划了几个极为寻常而又不易察觉的手势,这是西点军校发明的暗语,就算在敌人面前,也可以拿它来与同伴互通消息而不会被察觉。

    许连强他既然在西点训练基地待过那么多年,这种暗语不会不知道,不过已经晚了,就在这时,周普冷不防带着大队人从两侧和门口包围过来,端着枪指着他们叫道:“都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此时二厅内,我拿刀紧扼许世昌的喉咙,贝尔集团的人拿枪指着我,却又被周普带人拿枪紧紧在后面逼着。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启下。

    他的董事长既在我手里,人也被我们拿枪逼着,若要反抗,着实不会有半分好处。

    许连强走出来一挥手道:“都把枪放下。”

    那些人只得放下手中的枪,我也徐徐收下匕首藏于身后,只留后面周普他们端着枪。

    我冷笑地看着他,许世昌心中有气,却又不得不忍着,但终究忍不过,哼的一声,便欲离开。

    我只冷笑今日必定要治治他,便上前一步拦住他的路站在那里不动,他往西我也往西,他往东我也跟过去,只是冷笑着截在他面前。

    他终于忍不住,面有愠色,道:“怎么?杨小姐要强留么?”

    我依旧站在那里,除了带刀的笑意,其余还算恭谨,徐徐道:“怎会?许老先生多虑了。”

    他瞪了我一眼,欲绕道而过,我嘴角微扬,再次上前,依旧站在那里拦住了他。

    他虽盛怒想必却也明白此刻我若不同意他是决然走不出去了,我站在那里,直到满座之中传出低沉的笑意方才徐徐让开:“老先生,请!”

    他白了我一眼,拄杖敲地咯噔作响,冷哼一声,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待到人尽皆散去后,我也带着陆坚和周普信步走了出去,回头望一眼这座气势恢宏却暗藏刀光剑影的古老建筑,虽然内心深处有些发堵,却也明白,这番收购的事情倒也完成了一大半,此后是千叶俊介忙的时候了,我该会有一段时间的消停。

    刚走下阶梯,只见前方一辆黑色凯迪拉克,认得是千叶俊介的车,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低声对我道:“刚刚俄国那边来消息说,叶菲姆?伊凡诺夫先生找到了。”

    我猛然间一惊,一动不动呆滞在那里,脑袋嗡嗡作响。自从在俄国站稳脚跟后一直派人在寻他,已经快两年了,今日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那日,坐在飞机上,我把头转向窗外,看着虚浮在云里雾里的天空,细想我这一世中都有谁待我好,daddy,香港的那个曾把我送出去的大哥哥,叶菲姆?伊凡诺夫哥哥,金叔叔,还有千叶俊介,他也算对我好了。

    只不过这些待我好之人,daddy倾尽半世待我,如今却是孑然一身,连承欢膝下的人都没有;那位大哥哥又会因为放走我受到怎样的惩罚?我却连他是谁也一无所知;金叔叔,我此生已然不可能与他以心相交了;而千叶俊介,他一心跟随与我,我却将他一生送进了不可回转的刀光剑影之中。

    似乎真心待我之人,或明或暗,或多或少,都难逃悲伤潦倒的阴影,就如同笼罩在宿命二字中一般。

    心底里,有意无意的,更想念伊凡诺夫哥哥,希望他好,希望他能一直好,来抹平我心中难以忍受的伤悲。

    十月的天气,已然把莫斯科笼罩在重重冰雪之中,就一如我当时流浪在莫斯科的时候,天寒地冻,刺骨冷风,若非是伊凡诺夫哥哥肯收留我,只怕我早已丧命在这层层冰雪之中了。他虽面色冷酷,口吻严厉,在别人看来难免不近人情,对我却是倾尽了他所能达到的温柔体贴。

    在那般残酷的环境中,不论是生存的压力抑或是其他人的发难,他始终如一,对我关怀柔情。

    公司派来接机的人早已等候多时,我也不愿烦扰鲍里斯,偌大一个公司的事情只怕千头万绪也够他忙活的,便吩咐那人不去公司,直接到伊凡诺夫哥哥那里去。

    那人皱了皱眉,面有难色,道:“您真的要去那里吗?不如我把伊凡诺夫先生接到公司里来,您在公司里聊。”

    我心中并不愿意他嫌弃伊凡诺夫哥哥的地方,坐在后座上只微微抬头扫了他一眼,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便立刻吓得低下头不敢再说,其实我并非有意,目光也并不凌厉,只是在那种刀光剑影中养成了习惯,即便再无意目光之中也避不开杀意。

    想到此处,不禁微微有些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