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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行尸走肉的华姐

    thu aug 25 14:58:24 cst 2016

    在临县这种小县城内,夜晚十点钟的光景已经静的非常可怕。然而那些娱乐场合的棋牌室依旧是烟雾缭绕。在强烈灯光映射下,缕缕青烟如条条扭动腰肢的舞蛇。伴奏着赌桌上人声嘈杂的惊呼,和沉闷情绪低落的惋惜声。偶尔传来摔麻将牌时的砰砰声,还是能让这些赌徒们为之精神一震的,当然了,赌局不是输就是赢。在这里,就充分彰显了人间的烟火味十足。

    在这种硝烟弥漫的环境下,手机响铃就充当了婴儿般羸弱的哭声。虽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却能给当局者带来无以言怒的烦心。她看着手机液晶屏上的陌生号码,尽管犹豫,最后还是接了。

    电话刚接通,她就紧张起来,但她努力把自己装的很平静。她不想被牌友看到自己软弱窝囊的一面,以她的年龄身份和地位,无论在临县遇到什么事她都该表示的很淡定,淡定就证明宠辱不惊,宠辱不惊才能彰显一个人的成熟。

    这就是郭华,人们口中的华姐,刘靖的生身母亲,刘胖子的前妻,临县一姐(季美)的闺蜜。这重重身份把她架到了临县社交圈的高位置,而刘胖子却在感情上抛弃了她,虽然留给她大把的钞票可以挥霍,但那孤独羸弱的内心,却没有人可以照拂。

    她依旧码着手里的牌,用很平静的口吻讲着电话,把无所谓的态度充分彰显在脸上。但她内心的悸动又怎么会有人懂。没有人注意她码牌的手在发抖,嘴上说着无所谓的轻浮话,心里却万分祈祷着儿子千万别出什么事。

    电话是谢明矿的父亲谢志远打来的,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之后,还明确保证没什么事,青少年打架动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带回去做做笔录,义务教育一番基本也就了事。受伤的又是一个乡下穷小子,能有人付点医药费就算是对那穷小子的恩馈了。谢志远电话里说的轻浮,不排除有讨好郭华的意思,并用很客气的言辞请郭华放心玩牌,事情他会处理。

    尽管华姐得到这样的保证,那颗悸动的柔心依旧得不到安稳。她再也没有心思去享受麻将。而此刻她突然发现,打麻将并不是她真正需要的,她之所以爱上麻将是因为无聊,因为空虚,因为无所事事,仿佛不打麻将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一样。

    挂了电话,谢志远那句话依旧在耳边回荡。她在心里惊叹说:“妈呀!都动刀子了!万一儿子......”她不敢再想下去,手也不受控制的推了牌,并嚷着说:“不打了!不打了!手气臭死了。没心情玩了,你们再凑个手吧!”说话间她就起身拿起了风衣,正待她离开之际,对面谢了顶的中年男人说:“华姐,推牌可是认输赔三家呀!你可是牌坊间的大姐,不至于坏了规矩吧!”

    其实她很想发作,瞬间又觉得输赢不是那么重要,何况钱能解决的问题,对她来说本就不算问题。那一刻她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对于她来说,儿子才是她的首要只要。于是她从坤包里掏出现金,不屑一顾的扔在牌桌上。然后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愤愤然离开了。

    出了酒店的大门,她看一眼腕上的手表,街上已经稀疏的看不到行人。秋夜的风裹挟着寒意,吹的她禁不住连打两个喷嚏。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孤立无援的内心开始挣扎,其实儿子很像她,不但性格懦弱,还死撑着面子。但他们母子的面子是刘胖子给架起来的,他却撒手不管了,抱着年轻貌美的狐狸精独自浪荡享受去了。

    平时不打车的时候,总有出租车和私家车向她献殷勤,自己还不屑于搭理。现在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伸手拦了两辆出租车,他们非但不停车,连减速的意思都没有。气急败坏的她掏出手机准备给刘胖子打电话,嘴里发狠说:“日娘的,老娘过不安生,你他妈的也别想逍遥了。”

    刚解了手机键盘锁,一辆白色奔驰轿车停在了她身旁。司机探出头打趣说:“怎么?华姐也需要打车呀!我看你拦了两辆都没停,那些人真不识抬举。要不要给个面子让弟弟捎你一段?”

    郭华仔细打量着此人,却无论如何认不出是谁。她带着戒备的心理疑惑着问:“怎么,你认识我?”

    此人哈哈大笑起来,打趣说:“华姐谁不认识呀!当然了,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是女王你一定不陌生吧!轩哥迪吧,就是我跟季姐合伙开的,我记得你还去那里打过几次牌。我叫赵宏轩,小人物华姐肯定不认得。”

    “哦!幸会!幸会!”郭华寒暄道:“你看我这记性,连您这么重要的人物都认不清,白在临县活了三四十年。”

    “看华姐说的多严重,赶快上车吧。要去哪?我送你。”

    此时的郭华有点害羞,她尴尬的捋了捋散在额前的卷发。潜意识调节一下刚刚因愤怒而产生的面容,尽可能让自己笑的甜美一点。像少女初动春心般展示自己的阿娜多采。

    华姐上车后,赵宏轩故作惊讶的说:“华姐还是这么年轻,一点都不显老,依旧是那么的风姿绰约。而且看上去又是那么的端庄。”

    华姐又一次不好意思的捋了捋额前的秀发,此时的她只感觉飘飘然。仿佛捋捋额前的秀发就真被赵宏轩说中了一般,此时,她已经忘记了上此车的目的。只沉浸在赞美中,行为举动也变得矜持优雅起来。

    赵宏轩还是忍不住问起来说:“华姐是回家还是去哪里?”

    “噢!我差点忘了。”此时的郭华如梦初醒,她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优雅,紧迫的说:“去西关派出所。”

    “去派出所?”赵宏轩表示疑问:“这么晚去派出所干嘛?”

    “唉!”华姐叹口气说:“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城南军哥澡堂里闹事,被西关派出所的人带走了!”

    “这派出所也真是没事干,这小孩子不懂事,他们至于吗!我说这国家养着他们是干正事的,他们是不是吃饱撑的没事干呢!”他说完瞄一眼郭华的反应,见她沉默不语又说:“不过华姐你别担心,我跟你一起去,那里面的人咱们都熟。”

    郭华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沉思,并没有接赵宏轩的话茬。赵宏轩没话找话,又说:“临县开发区二环的房子最近卖的很火,听说都是都是在炒价格。而刘哥那么有钱,也不预置几套房产,将来也好升值。你们那个小区,虽属八十年代的老建筑,现在出手估计也能卖不少钱。但二环内外的地都在升值,如果姐姐有意,我们可以合作购置几套房产。现在城东大片小区新建,而临县贩毒份子那么多,以后肯定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如果姐姐能高瞻远瞩,我愿为姐姐打下手。别人建房我们炒房,一套一套抵押给银行,一出手就能赚钱。”

    华姐哪有心思听他的高谈阔论,她满心只惦记着儿子。后来发展到赵宏轩说什么她都点头,直到赵宏轩自己感觉没趣停止了话头,她才说:“我哪有什么钱,行尸走肉的空壳倒是有一个,连日子都过不好了,还有心思炒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