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刁蛮任性
sun may 15 15:12:35 cst 2016
从他知道“恨”这个字具体什么意义的时候，晏小翼就开始恨这个世界了。他恨父母把他生在一个贫苦家庭，恨那些压榨贫苦家庭的贪官，恨派出所持强凌弱的警察。恨那些有钱人及生活比自己优越的人。
从他能分清荣辱的时候，就比同龄人矮了一截。别人吃白面馍的时候，他连玉米面馍都吃不饱。看别人吃香蕉、油条、咸鸭蛋，他只有偷偷流口水的资格。那时候他还在读小学，就已经强烈产生了这低人一等的感觉。
对他这种少年来说，那种感觉就是生活的一种煎熬。好不容易熬到初中，自己依然徘徊在交际场合的边缘。男生开始像模像样的烧香结拜，女生就三天两头的举办生日party，出入学校的男生女生也开始成双结队。甚至还有酗酒，开房，打野战的嫌疑。他只有远远羡慕的份，因为他没钱，和男生讲不起义气，跟女生送不起生日礼物。他所拥有的，是满满的自卑。
同学之间相互表达友好的方式是串家常。今天你来我家，明天我去你家。相互炫耀一下自己家的住房，屋里新添置的电器。大多数父母见到孩子的同学都很欢迎，而这种欢迎的方式也很特别，多半会到集市割二斤猪肉，买几个小菜，或杀鸡宰鸭一顿大烹煮。父母所做的这些会让孩子很有面子，即表示了欢迎，也炫耀了的家庭生活条件的优越。
家里有钱，在学校就有面子，男生女生都愿意和你交往。这就有了泡妞的资本，抛弃学业的理由。或许会有人感觉很俗，可当时的农村就是这么个情况。
晏小翼从没约过同学，总是我行我素，他家那三间青砖瓦房实在拿不出手，手头也没有可以任意挥霍的金钱。所以，他只有一个朋友，或者说是知己，因为她是个女生。这女生就是曹芳。
只有跟曹芳在一起，他自卑的心理才有所缓解。那时候学校食堂一个馒头才两毛钱，经油炸过的馒头卖三毛钱。后者算是上餐，是那些有钱人才愿意吃的。晏小翼会偶尔放纵自己一回，但曹芳从不愿意吃。理由是她不爱吃，而且吃油炸的东西容易上火，脸上会长小痘痘。但晏小翼却不这么认为，他知道她是不舍得吃。而他每次放纵自己的同时，也会给曹芳带上一个。她总是佯装着不愿意接受，但等她吃到嘴里时，咀嚼劲又显然是那样的香。只有在曹芳身上，他才能找到一点作为男生的骄傲。
他是被学校教务处主任送去学校医务室包扎的，在包扎后休息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着曹芳。自从见到那位漂亮性感的女生之后，他就有了这种愧疚曹芳的感觉。
这才开学第一天，晏小翼就成了学校的名人。也成了同学们私下议论的对象，并给他取了个非常猥亵的绰号：“充血男。”当然了，每个群体的学生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也有人看似赞扬的称呼他：“钢钎男，甚至是至钢至猛的武侠人物阳顶天。”
当天下午，晏小翼回到教室。充耳不闻同学对他的议论纷纷。因为还有更尴尬的事情让他为难，那就是要继续跟韩湘语同桌。
下午第一节课，申老师主讲校规和同学们未来发展的前景。并在课堂上通知学子们做好准备，下节课要重新安排座位。
晏小翼一直很窘迫，整节课连头也没抬一下。他不敢看身边的这位性感女生，更害怕看到老师及同学们嘲笑他的表情。所以，他一直低头用钢笔在笔记本上胡乱的写着。
除了给韩湘语让路，他甚至连课间休息的十分钟也保持着同样的举动。
第二节课的电子铃响过之后，申老师走进教室。师生间相互问好之后，她就直奔主题说：“这节课我们用来调换座位，先声明一下，老师不会偏向任何一个学生，不管你是来自县城，还是来自农村。老师不会在乎你们的出身，会一视同仁。但有一点我要说明，孟母择邻三迁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很重要。所以，我尽量一碗水端平。但有个别学生只适合和个别学生坐一起。”她说着看看东南角刘靖的那个群体，又瞄一眼东北角的晏小翼和韩湘语继续说：“我这样做是为了同学们能相互制衡，给那些愿意学习的同学创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全班同学一阵躁动，轻声交谈起来，还有人时不时望一眼东北角落，乐此不彼的说笑着。
“同学们！请安静。”申老师双手做平息状继续说：“下面，我一次念两位同学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同学带好自己的学习用品，互相交换位子。”
“古清丽，刘晓君带好你们的学习用品，互相交换一下位子。”
“韩军正，吴明溪你俩交换……”
“成飞，晏小翼，”申老师盯着笔记本放慢声音说：“你俩……也交换一下位子。”
晏小翼早收拾好东西，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老师喊他的名字。但当老师真正喊出口的时候，他犹豫了。首先他看到那个叫成飞的男生来自东南角，和刘靖间接同桌。其次是他心里那股不舍得感觉，就这样离开一位青春靓丽的少女，放在哪个男生身上，也会有诸多不甘。
但申老师正用一种审慎的眼光看着他，他不得不慢慢站起身，在准备离开座位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胳膊被一支柔软的小手攥住了。
“报告！”韩湘语举起另一支手站起来说：“申老师，我觉得这个位子很适合他，成飞那家伙更坏，我不愿意跟他同桌。”
全班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申老师盯着韩湘语看了很久，想要看出点端倪。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发出“哦！”的一声。又盯着笔记本说：“那好，赵铁军，你收拾一下学习用品跟韩湘语调一下位子。”
韩湘语正带着胜利的表情准备坐下，又听到老师喊自己的名字跟别人换位。马上又抖一下身体，争取把那支秀手举得更高说：“报告老师！我的也不用调了，上星期我刚做了眼睛例查，医生说我看东西不宜太近，我想我还是不要调动的好。我愿意坐在这里。不然，我怕眼睛会近视。我愿意跟晏小翼同桌。”
全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申老师的眼光再一次离开笔记本，打量着这位刁蛮任性的副校长千金。她脸上正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自己。申老师似乎也妥协了，她点点头又轻轻“哦！”了一声，然后说：“韩湘语同学请坐吧！”她说完又低头瞄向笔记本，继续安排下面的座位。
韩湘语在坐下的同时，也扯一把晏小翼，示意他坐下。他一直那样站着，挡住了她看向刘靖那个方向的目光。晏小翼刚坐下，韩湘语就开始朝东南角的方向扮鬼脸。晏小翼瞄一眼过去，正看到刘靖满脸通红的回应了他一抹挑衅的目光。
晏小翼正心有余悸时，感觉胳膊肘被笔戳了一下。不知是他有意回避，还是不敢朝韩湘的方向看，总之，他依旧低头在纸上挥笔，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突然间，教室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全班同学又纷纷把目光投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连老师也停下工作看了过来。韩湘语正手握一本厚重的英语课本，气愤的看着身边的晏小翼。刚刚那“砰！”的一声巨响，就发自她手中的英语书和晏小翼还绑着纱布的头皮。
韩湘语被全班同学看得一阵莫名其妙，终于还是气愤刁蛮的坐了下来。
老师继续安排她的坐位，同学们继续换来换去。
稍停了片刻，晏小翼感觉胳膊又被戳了一下。上次感觉笔是带帽子的，这次不同了，改用笔尖了，而且还明显感觉是钢笔。他正犹豫要不要回应她，一张纸条被那柔美的秀手捏着递了面前，先是晃了晃，然后又重重的拍在桌面上。
晏小翼盯着那张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这个星期五是我的生日，我在姑妈的饭店里办party，你去不去？”
晏小翼想都没想，像躲病毒瘟疫般马上在纸条写道：“不去！”
纸条很快又回来了，依旧是那娟秀的钢笔字体，最下面那行写道：“为什么不去？”
晏小翼马上回复道：“我没钱，也不配，也不想去。”
纸条再次被传回的时候上面写道：“你必须去，如果你不去，我天天用英语书打你。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从他知道“恨”这个字具体什么意义的时候，晏小翼就开始恨这个世界了。他恨父母把他生在一个贫苦家庭，恨那些压榨贫苦家庭的贪官，恨派出所持强凌弱的警察。恨那些有钱人及生活比自己优越的人。
从他能分清荣辱的时候，就比同龄人矮了一截。别人吃白面馍的时候，他连玉米面馍都吃不饱。看别人吃香蕉、油条、咸鸭蛋，他只有偷偷流口水的资格。那时候他还在读小学，就已经强烈产生了这低人一等的感觉。
对他这种少年来说，那种感觉就是生活的一种煎熬。好不容易熬到初中，自己依然徘徊在交际场合的边缘。男生开始像模像样的烧香结拜，女生就三天两头的举办生日party，出入学校的男生女生也开始成双结队。甚至还有酗酒，开房，打野战的嫌疑。他只有远远羡慕的份，因为他没钱，和男生讲不起义气，跟女生送不起生日礼物。他所拥有的，是满满的自卑。
同学之间相互表达友好的方式是串家常。今天你来我家，明天我去你家。相互炫耀一下自己家的住房，屋里新添置的电器。大多数父母见到孩子的同学都很欢迎，而这种欢迎的方式也很特别，多半会到集市割二斤猪肉，买几个小菜，或杀鸡宰鸭一顿大烹煮。父母所做的这些会让孩子很有面子，即表示了欢迎，也炫耀了的家庭生活条件的优越。
家里有钱，在学校就有面子，男生女生都愿意和你交往。这就有了泡妞的资本，抛弃学业的理由。或许会有人感觉很俗，可当时的农村就是这么个情况。
晏小翼从没约过同学，总是我行我素，他家那三间青砖瓦房实在拿不出手，手头也没有可以任意挥霍的金钱。所以，他只有一个朋友，或者说是知己，因为她是个女生。这女生就是曹芳。
只有跟曹芳在一起，他自卑的心理才有所缓解。那时候学校食堂一个馒头才两毛钱，经油炸过的馒头卖三毛钱。后者算是上餐，是那些有钱人才愿意吃的。晏小翼会偶尔放纵自己一回，但曹芳从不愿意吃。理由是她不爱吃，而且吃油炸的东西容易上火，脸上会长小痘痘。但晏小翼却不这么认为，他知道她是不舍得吃。而他每次放纵自己的同时，也会给曹芳带上一个。她总是佯装着不愿意接受，但等她吃到嘴里时，咀嚼劲又显然是那样的香。只有在曹芳身上，他才能找到一点作为男生的骄傲。
他是被学校教务处主任送去学校医务室包扎的，在包扎后休息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着曹芳。自从见到那位漂亮性感的女生之后，他就有了这种愧疚曹芳的感觉。
这才开学第一天，晏小翼就成了学校的名人。也成了同学们私下议论的对象，并给他取了个非常猥亵的绰号：“充血男。”当然了，每个群体的学生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也有人看似赞扬的称呼他：“钢钎男，甚至是至钢至猛的武侠人物阳顶天。”
当天下午，晏小翼回到教室。充耳不闻同学对他的议论纷纷。因为还有更尴尬的事情让他为难，那就是要继续跟韩湘语同桌。
下午第一节课，申老师主讲校规和同学们未来发展的前景。并在课堂上通知学子们做好准备，下节课要重新安排座位。
晏小翼一直很窘迫，整节课连头也没抬一下。他不敢看身边的这位性感女生，更害怕看到老师及同学们嘲笑他的表情。所以，他一直低头用钢笔在笔记本上胡乱的写着。
除了给韩湘语让路，他甚至连课间休息的十分钟也保持着同样的举动。
第二节课的电子铃响过之后，申老师走进教室。师生间相互问好之后，她就直奔主题说：“这节课我们用来调换座位，先声明一下，老师不会偏向任何一个学生，不管你是来自县城，还是来自农村。老师不会在乎你们的出身，会一视同仁。但有一点我要说明，孟母择邻三迁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很重要。所以，我尽量一碗水端平。但有个别学生只适合和个别学生坐一起。”她说着看看东南角刘靖的那个群体，又瞄一眼东北角的晏小翼和韩湘语继续说：“我这样做是为了同学们能相互制衡，给那些愿意学习的同学创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全班同学一阵躁动，轻声交谈起来，还有人时不时望一眼东北角落，乐此不彼的说笑着。
“同学们！请安静。”申老师双手做平息状继续说：“下面，我一次念两位同学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同学带好自己的学习用品，互相交换位子。”
“古清丽，刘晓君带好你们的学习用品，互相交换一下位子。”
“韩军正，吴明溪你俩交换……”
“成飞，晏小翼，”申老师盯着笔记本放慢声音说：“你俩……也交换一下位子。”
晏小翼早收拾好东西，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老师喊他的名字。但当老师真正喊出口的时候，他犹豫了。首先他看到那个叫成飞的男生来自东南角，和刘靖间接同桌。其次是他心里那股不舍得感觉，就这样离开一位青春靓丽的少女，放在哪个男生身上，也会有诸多不甘。
但申老师正用一种审慎的眼光看着他，他不得不慢慢站起身，在准备离开座位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胳膊被一支柔软的小手攥住了。
“报告！”韩湘语举起另一支手站起来说：“申老师，我觉得这个位子很适合他，成飞那家伙更坏，我不愿意跟他同桌。”
全班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申老师盯着韩湘语看了很久，想要看出点端倪。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发出“哦！”的一声。又盯着笔记本说：“那好，赵铁军，你收拾一下学习用品跟韩湘语调一下位子。”
韩湘语正带着胜利的表情准备坐下，又听到老师喊自己的名字跟别人换位。马上又抖一下身体，争取把那支秀手举得更高说：“报告老师！我的也不用调了，上星期我刚做了眼睛例查，医生说我看东西不宜太近，我想我还是不要调动的好。我愿意坐在这里。不然，我怕眼睛会近视。我愿意跟晏小翼同桌。”
全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申老师的眼光再一次离开笔记本，打量着这位刁蛮任性的副校长千金。她脸上正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自己。申老师似乎也妥协了，她点点头又轻轻“哦！”了一声，然后说：“韩湘语同学请坐吧！”她说完又低头瞄向笔记本，继续安排下面的座位。
韩湘语在坐下的同时，也扯一把晏小翼，示意他坐下。他一直那样站着，挡住了她看向刘靖那个方向的目光。晏小翼刚坐下，韩湘语就开始朝东南角的方向扮鬼脸。晏小翼瞄一眼过去，正看到刘靖满脸通红的回应了他一抹挑衅的目光。
晏小翼正心有余悸时，感觉胳膊肘被笔戳了一下。不知是他有意回避，还是不敢朝韩湘的方向看，总之，他依旧低头在纸上挥笔，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突然间，教室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全班同学又纷纷把目光投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连老师也停下工作看了过来。韩湘语正手握一本厚重的英语课本，气愤的看着身边的晏小翼。刚刚那“砰！”的一声巨响，就发自她手中的英语书和晏小翼还绑着纱布的头皮。
韩湘语被全班同学看得一阵莫名其妙，终于还是气愤刁蛮的坐了下来。
老师继续安排她的坐位，同学们继续换来换去。
稍停了片刻，晏小翼感觉胳膊又被戳了一下。上次感觉笔是带帽子的，这次不同了，改用笔尖了，而且还明显感觉是钢笔。他正犹豫要不要回应她，一张纸条被那柔美的秀手捏着递了面前，先是晃了晃，然后又重重的拍在桌面上。
晏小翼盯着那张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这个星期五是我的生日，我在姑妈的饭店里办party，你去不去？”
晏小翼想都没想，像躲病毒瘟疫般马上在纸条写道：“不去！”
纸条很快又回来了，依旧是那娟秀的钢笔字体，最下面那行写道：“为什么不去？”
晏小翼马上回复道：“我没钱，也不配，也不想去。”
纸条再次被传回的时候上面写道：“你必须去，如果你不去，我天天用英语书打你。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