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断角之托
“他怎么了，是受伤了吗？”燕小栩发现这少年的呼吸很是虚弱，而且嘴角还残留有血迹。
若是旁人在场，肯定会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傻得可爱，那副认真的样子就好像虹鹿真的能开口回答她似的。
虹鹿确实无法说出人类的语言，不过它也确实能听得懂燕小栩的话，究其原因的话，就先暂且归功于身为源兽所具有的非凡灵性吧。
于是虹鹿再次用点头的方式回应了燕小栩。
“那你带他从林子里出来，是想找人救他对吗？”细心聪慧的燕小栩从虹鹿的眼神里察觉到了那份焦急忧虑，知道虹鹿应该很担心少年的伤势。
虹鹿继续点着头，证明燕小栩的猜测判断都是正确的。
“别担心，我们村子里有个老郎中，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他。”
面对燕小栩的提议，虹鹿这次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
燕小栩愣了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小心问道：“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么？”
虹鹿给了她肯定的点头。
“……”燕小栩稍作沉思，然后伸手指向青坡上大树下的小草屋说道：“不管怎样先将他放下来吧，那边是我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
虹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深深地凝视着燕小栩的双眼。
燕小栩同样瞧着它，双眸纯净无邪，就如同脚边清澈见底的河水。
……
草屋里的光线很好，虽然有些小得可怜，不过被燕小栩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简单的家具也摆置得井井有条，窗户边还插着几束采摘不久的野花，淡淡的清香让置身其中的人很是舒服。
燕小栩坐在自己的小床边上，受伤的少年平躺在床上，阿黄乖乖趴在地上，而虹鹿因为体型的关系没法进来，只能站在窗外看着里面。
燕小栩开始仔细打量起身边这个已是气若游丝的少年，破烂的衣衫宽松得有些过分，应该是从哪里捡来穿身上的，而且已经褪色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很有年头了。
头发蓬乱，指甲很长，这都是没人管的野孩子最显著的特征，不过想想他是被一只鹿从深山老林里驮出来的，这些也就不难理解了。只不过让燕小栩眉头微蹙的是，少年的身上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而且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让她不禁有些心悸。
不过她非但没有因此害怕退缩，反而觉得这个少年应该是经历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才会变成这般模样，一时间同情怜悯占据了她的心扉，让她下定决心要帮少年从伤势中恢复过来。
可惜的是她不是郎中也不会瞧病，她只知道少年的身上并没有伤口，肯定是受了内伤才会昏迷不醒，但这偏偏是最难办的，如果是外伤的话，她便可以帮忙止血包扎，可眼下她实在无从下手，能做的只有先用湿棉布将少年脸上的灰尘和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燕小栩毫无头绪，家中倒还剩了些母亲生前服用的药，不过那是用来医治肺病的，她也不敢轻易拿出来给少年吃。
所以思来想去之后，燕小栩还是觉得找老郎中给瞧瞧是最靠谱的方案，如果不能将少年带到村子里的话，那她就自己去村子里将老郎中请过来便是，念及于此，她望向了窗户的方向，然而并没有见到虹鹿的身影。
“小白鹿？”
“……”
窗外自然不会有什么回应，不过却有阵阵清晰可闻的“唦唦”声传进屋子。
燕小栩忙起身走出屋子，当她来到外面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住了，只见虹鹿低下自己的头，正在一块方石的边缘处反复摩擦着自己的七彩虹角。
“小白鹿，你这是……？”燕小栩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她还是不愿相信虹鹿会甘愿破坏如此美丽的彩角，这种感觉就像是亲眼看着一件上天创造的艺术品由完整变得残缺。
摩擦造成的裂口越来越大，很快，随着一声咔嚓脆响，一截七八尺长的鹿角掉在地上，神奇的是当其脱落的时候，反而在表面泛起一道道流转的光晕，周围还有缕缕彩雾缠绕。
虹鹿用嘴巴叼起断角，缓步走到燕小栩身边，再次沉下头，停在燕小栩胸前的高度，燕小栩心有灵犀地抬起手来，接住了那截断角。
当断角落进手中的那一刻，一股通透的清凉自燕小栩的掌心渗入，瞬间传遍了她全身每个角落，她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觉得浑身的毛孔在此时都已舒张开来，吞吐着天地间的灵气，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手里握着一截鹿角而已。
“要用这个来治疗他的伤势吗？”燕小栩现在坚信手里的断角绝对能够医好这世上任何的伤疾。
虹鹿轻轻点头，然后抬起右前蹄，看似云淡风轻的一踩，就将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给踩得粉碎。
燕小栩没有对这一脚的威力感到讶异，而是立刻就明白了虹鹿想表达的意思——要将鹿角磨成粉末给少年服用。
“用水煎服么？”
虹鹿点头。
“一天服用几次？”
虹鹿抬起了右前蹄晃了晃。
“一次是么，那这些是几天的量呢？”
虹鹿在地上并排摆了七个石子。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他照顾好。”燕小栩顿了顿后，才又开口道：“你马上就要离开了对吗？”
这次换虹鹿感到吃惊了，它和那个少年在九禁之地经历生死考验，恶战之后它好不容易才带着身负重伤的少年逃至此地，遇见眼前这个少女。一开始虹鹿只是凭着本能感应到少女的纯真善良，才放心把背上的少年托付于她，不过在经过了几番问答后，虹鹿渐渐发现她不仅善良，而且心思细腻，聪慧非凡，总是能猜到自己的意图，即便不用语言也能毫无障碍地进行沟通，如此自己也更能放心地回到禁海之中。
其实在虹鹿暗自思忖的同时，燕小栩的内心也是久久无法平静。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凭着本能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美丽的虹鹿，所以她才愿意不计后果照顾那个受伤的少年。而在与虹鹿的短暂接触之中，当她愈发地了解虹鹿的心思，就愈发地惊叹于虹鹿与那少年间存在的感情，那是一种堪比于自己和母亲间的这世上最纯粹无价的亲情，在她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少年和小白鹿在山林间相伴成长的画面，她为此感动，也自然愿意为此做些什么。
虹鹿没有再做其他的指示，它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够被太多的人类看见，更清楚在身后的禁海里有着实力强劲的危险家伙在追捕自己和少年，所以即便在来的路上它已经很小心地去掩盖掉行路的痕迹，它也断然不能在此地久留。
透过小木屋的窗子，虹鹿最后看了屋内床榻上的少年一眼，然后毅然地转过身去，踏开步子，越过溪河，身影最终渐渐隐没在了对岸树林的深处。
燕小栩不会责怪它最后一眼看得不是自己，更不会怪它就这样丢下一个少年让自己照顾，在眼下这一刻，燕小栩只是觉得很心疼。而这种心疼，则都是为了在这个清晨所发生的，鹿与少年的分别。
(本章完)
若是旁人在场，肯定会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傻得可爱，那副认真的样子就好像虹鹿真的能开口回答她似的。
虹鹿确实无法说出人类的语言，不过它也确实能听得懂燕小栩的话，究其原因的话，就先暂且归功于身为源兽所具有的非凡灵性吧。
于是虹鹿再次用点头的方式回应了燕小栩。
“那你带他从林子里出来，是想找人救他对吗？”细心聪慧的燕小栩从虹鹿的眼神里察觉到了那份焦急忧虑，知道虹鹿应该很担心少年的伤势。
虹鹿继续点着头，证明燕小栩的猜测判断都是正确的。
“别担心，我们村子里有个老郎中，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他。”
面对燕小栩的提议，虹鹿这次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
燕小栩愣了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小心问道：“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么？”
虹鹿给了她肯定的点头。
“……”燕小栩稍作沉思，然后伸手指向青坡上大树下的小草屋说道：“不管怎样先将他放下来吧，那边是我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
虹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深深地凝视着燕小栩的双眼。
燕小栩同样瞧着它，双眸纯净无邪，就如同脚边清澈见底的河水。
……
草屋里的光线很好，虽然有些小得可怜，不过被燕小栩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简单的家具也摆置得井井有条，窗户边还插着几束采摘不久的野花，淡淡的清香让置身其中的人很是舒服。
燕小栩坐在自己的小床边上，受伤的少年平躺在床上，阿黄乖乖趴在地上，而虹鹿因为体型的关系没法进来，只能站在窗外看着里面。
燕小栩开始仔细打量起身边这个已是气若游丝的少年，破烂的衣衫宽松得有些过分，应该是从哪里捡来穿身上的，而且已经褪色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很有年头了。
头发蓬乱，指甲很长，这都是没人管的野孩子最显著的特征，不过想想他是被一只鹿从深山老林里驮出来的，这些也就不难理解了。只不过让燕小栩眉头微蹙的是，少年的身上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而且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让她不禁有些心悸。
不过她非但没有因此害怕退缩，反而觉得这个少年应该是经历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才会变成这般模样，一时间同情怜悯占据了她的心扉，让她下定决心要帮少年从伤势中恢复过来。
可惜的是她不是郎中也不会瞧病，她只知道少年的身上并没有伤口，肯定是受了内伤才会昏迷不醒，但这偏偏是最难办的，如果是外伤的话，她便可以帮忙止血包扎，可眼下她实在无从下手，能做的只有先用湿棉布将少年脸上的灰尘和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燕小栩毫无头绪，家中倒还剩了些母亲生前服用的药，不过那是用来医治肺病的，她也不敢轻易拿出来给少年吃。
所以思来想去之后，燕小栩还是觉得找老郎中给瞧瞧是最靠谱的方案，如果不能将少年带到村子里的话，那她就自己去村子里将老郎中请过来便是，念及于此，她望向了窗户的方向，然而并没有见到虹鹿的身影。
“小白鹿？”
“……”
窗外自然不会有什么回应，不过却有阵阵清晰可闻的“唦唦”声传进屋子。
燕小栩忙起身走出屋子，当她来到外面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住了，只见虹鹿低下自己的头，正在一块方石的边缘处反复摩擦着自己的七彩虹角。
“小白鹿，你这是……？”燕小栩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她还是不愿相信虹鹿会甘愿破坏如此美丽的彩角，这种感觉就像是亲眼看着一件上天创造的艺术品由完整变得残缺。
摩擦造成的裂口越来越大，很快，随着一声咔嚓脆响，一截七八尺长的鹿角掉在地上，神奇的是当其脱落的时候，反而在表面泛起一道道流转的光晕，周围还有缕缕彩雾缠绕。
虹鹿用嘴巴叼起断角，缓步走到燕小栩身边，再次沉下头，停在燕小栩胸前的高度，燕小栩心有灵犀地抬起手来，接住了那截断角。
当断角落进手中的那一刻，一股通透的清凉自燕小栩的掌心渗入，瞬间传遍了她全身每个角落，她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觉得浑身的毛孔在此时都已舒张开来，吞吐着天地间的灵气，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手里握着一截鹿角而已。
“要用这个来治疗他的伤势吗？”燕小栩现在坚信手里的断角绝对能够医好这世上任何的伤疾。
虹鹿轻轻点头，然后抬起右前蹄，看似云淡风轻的一踩，就将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给踩得粉碎。
燕小栩没有对这一脚的威力感到讶异，而是立刻就明白了虹鹿想表达的意思——要将鹿角磨成粉末给少年服用。
“用水煎服么？”
虹鹿点头。
“一天服用几次？”
虹鹿抬起了右前蹄晃了晃。
“一次是么，那这些是几天的量呢？”
虹鹿在地上并排摆了七个石子。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他照顾好。”燕小栩顿了顿后，才又开口道：“你马上就要离开了对吗？”
这次换虹鹿感到吃惊了，它和那个少年在九禁之地经历生死考验，恶战之后它好不容易才带着身负重伤的少年逃至此地，遇见眼前这个少女。一开始虹鹿只是凭着本能感应到少女的纯真善良，才放心把背上的少年托付于她，不过在经过了几番问答后，虹鹿渐渐发现她不仅善良，而且心思细腻，聪慧非凡，总是能猜到自己的意图，即便不用语言也能毫无障碍地进行沟通，如此自己也更能放心地回到禁海之中。
其实在虹鹿暗自思忖的同时，燕小栩的内心也是久久无法平静。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凭着本能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美丽的虹鹿，所以她才愿意不计后果照顾那个受伤的少年。而在与虹鹿的短暂接触之中，当她愈发地了解虹鹿的心思，就愈发地惊叹于虹鹿与那少年间存在的感情，那是一种堪比于自己和母亲间的这世上最纯粹无价的亲情，在她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少年和小白鹿在山林间相伴成长的画面，她为此感动，也自然愿意为此做些什么。
虹鹿没有再做其他的指示，它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够被太多的人类看见，更清楚在身后的禁海里有着实力强劲的危险家伙在追捕自己和少年，所以即便在来的路上它已经很小心地去掩盖掉行路的痕迹，它也断然不能在此地久留。
透过小木屋的窗子，虹鹿最后看了屋内床榻上的少年一眼，然后毅然地转过身去，踏开步子，越过溪河，身影最终渐渐隐没在了对岸树林的深处。
燕小栩不会责怪它最后一眼看得不是自己，更不会怪它就这样丢下一个少年让自己照顾，在眼下这一刻，燕小栩只是觉得很心疼。而这种心疼，则都是为了在这个清晨所发生的，鹿与少年的分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