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悔
“叶眉，你在哪里？我回来了！”
空荡荡的大街上，回荡着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声。但回应喊声的只有枯寂冰冷的风。
这是一座空城，一座死寂的空城。
不同于商州市，商州市虽然死寂，但仍然可以见到人类与活尸惨烈战斗的遗迹。
这里，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这里本来就空无一物。
那些原本鲜活的生命就像根本就不存在过一样。可是就算没有了活人，总应该有死人吧？就算没有死人的躯体，也应该有骨架吧？就算没有骨架，那些几乎无处不在的啮齿类小动物总该有吧？
苑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云疯了一样在街道上四处乱走，试图寻找着一些微弱的蛛丝马迹。
但无论是桥河区还是阳城区，全部都一样。苑城区和阳城隔河相望，但因为黑雪，桥梁早就垮塌，最窄处也有五百多米的河面让凌云徒唤奈何。
黑雪过后，天空又是一片洁净。弯弯的月亮就像一条细细的线，挂在天上。久违的繁星点点闪耀，银河高悬。
据说牛郎和织女虽然被这条河分割，但每年七月七还能在喜鹊的帮助下见上一面。可自己怎样才能见到叶眉？
开始，凌云跑的很快，叫的很大声；后来，就慢了下来，声音也小了下来；最后，他几乎是在艰难的挪动，而嗓子早就嘶哑。
终于，再一次转回到新华公园的时候，凌云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倒在地上。
醒来天已大亮，睁开眼，看着熟悉的一切，凌云恍然以为自己在梦中。
但房间里的一切是这样真切，床边，还有一个蜷缩的身影。
叶眉？
凌云大喜过往！但旋即，就又失望了。
叶眉没有这样高大，那是肖芳。
凌云只记得自己昨夜在城中发疯了一样寻找，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想来是肖芳把自己拖回来的。
“你醒了？”肖芳睡得很浅，微微的响动就把她惊醒了。
“嗯，谢了。”凌云起身，下楼，向江边走去。
虽然隔着一条大江，虽然桥梁已经垮塌，但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对这个城市还是唐江，凌云都是相当熟悉的。
顺着唐江往西十公里左右的上游处，有一个太平镇，那里大约有三四公里的沙滩区。夏天的时候，沙滩自然被汹涌的江水淹没，但现在是冬季，枯水期，那里江水最窄处应该只有几十米。
一口吞下四五枚活尸晶核，汹涌的能量迅速在四肢百骸弥漫，凌云振奋精神，极速向太平镇跑去。
他的判断没错，那里的江面不过六七十米的样子。
唐江的水量很丰沛，即便是枯水期，数十米的江面上，浪花也翻腾不休。
凌云拿出铁牙，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头就扎进了大江之中，向对岸游去。
唐江的水质不错，阳光照耀下，水下数米的东西清晰可见。
快游到江面中心的时候，一个硕大的黑影从远处急速冲过来。凌云的感知能力自然远超常人，水底汹涌的暗流早就告诉他有危险来临。
凌云一边尽全力继续向对岸冲刺，一边小心警戒着。
在离着对岸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一条明黄色的大鱼，张开大嘴恶狠狠向凌云咬来。
这条鱼看起来足有四五米长，一张血盆大口张开来足以吞下一头牛，鱼头后边左右各有一根尖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逼人的寒芒。
一条巨型黄刺鱼。
黄刺鱼通常不过一二十公分长短，但极为凶猛，这样的鱼在唐江中很多。很多喜欢垂钓的人在唐江钓鱼的时候，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种黄刺鱼，不仅贪吃，力气大，很多时候身上的尖刺还会把鱼线割断。
凌云双脚奋力在水中一蹬，在水面上跃起数米，勘勘避过巨型黄刺鱼的大嘴，两柄铁牙顺势在鱼头上划过。
凌云的手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阻滞感，这条鱼硕大的脑袋就被铁牙一剖为三了。在凌云的意识之中，这条大鱼是一个略显微弱的绿色光点，凌云也懒得去理会，直接将鱼扔给了坑爹一号。
获得水属性能量，空间进化。初阶进化完成度，41%。
原有进化度是多少凌云已经忘了，但似乎也快到40%了吧？这条黄刺鱼真是弱的可怜。
很快就上了岸，凌云全力向西奔跑。
但苑城区的结果和对岸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空无一人。
在靠近江边的地方，这里的建筑物甚至毁坏的更严重一些，很多房子都成了一片废墟。
“叶眉！你在那儿？我是凌云！我回来了！”
虽然知道只是徒劳，但凌云还是要徒劳的找着，喊着。
将近中午的时候，苑城区已经被凌云找了一个遍，一无所获。
头上，阳光分外刺眼。以至于凌云觉得远远没有从前的雾霾天来的可爱。
因为有晶核能量的支撑，凌云并没有觉得疲累。他记得从苑城区再往南，清水沟和王家湾那里从前似乎还有不少人居住。
也许叶眉到那里去了。
凌云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样，再一次向清水沟方向跑去。这一次，他似乎真的看到了希望。
清水沟这里有活尸的躯体出现，甚至有变异兽巨大的骨架。而到王家湾之后，凌云终于发现了活人的存在。
只不过，少得可怜，只有区区几百人的样子。而且，这几百人之中连一个异能者也没有。也许是为了躲避之前的黑雪，这些人全都聚集在一座钢铁搭建的厂房之中。
这就是苑城所有的幸存了吗？末世之前，单单苑城城区可是有近两百万人口的呀！就算是只有十分之一，不，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幸存下来，那也应该有一两万人。
凌云的心就像一个铁块掉进了水里，急速的沉了下去。
“王姐！”突然，凌云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名叫王霞，他们的房东。
“小凌？”王霞难以置信的看着凌云，她甚至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以为自己在做梦。
“王姐，你还活着？太好了！叶眉呢？叶眉在哪里？”凌云发疯一样冲了上去，抓住王霞的胳膊。
王霞只是一个普通的幸存者，凌云的两只手像钳子一样，王霞马上就疼的直吸气。
“对不起，对不起，王姐，是我不好。”凌云急忙道歉，又忙不迭的拿出食物和水。
在末世，食物和干净的水，任何时候都有莫大的吸引力。几百人呼啦啦就围了上来，不少人眼中随即开始闪动贪婪和疯狂的目光。
“都有！都有！”凌云哪里顾得上这些人现在是什么想法，从空间中扔出来几袋大米和两箱纯净水。然后不管哄抢的人群，把王霞拉到了一旁。
“王姐！快告诉我！告诉我叶眉在哪里！食物和水多得很，要多少有多少。”凌云迫切的说着，又变魔术一样拿出来一包火腿肠，塞进王霞的手中。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王霞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将原委缓缓道来。
在伽马风暴爆发之初，苑城和其它地方并无什么不同。活尸遍地，人们争相逃命。王霞一家只有她一人幸存，因为恐惧，开始的两天，王霞根本就不敢出门。等她发现叶眉也幸存下来之后，出于一片好心，王霞拉着叶眉跟她一起逃走。但叶眉却说要在家里等着凌云回来，王霞就只好自己逃走了。出了门之后，王霞很快就和一支逃难的队伍合流。刚开始，这些人是在阳城区的一个派出所附近，因为那里有武警和警察抵挡活尸。但后来活尸越聚越多，人们继续开始转移，王霞就随着人群逃到了苑城区。
但在这个时候，一个更大的灾难发生了，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浑身黑色的人。无数的活尸好像都听从这个黑人的指挥一样，拼命的围攻人类。同时，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多大蚂蚁，这些大蚂蚁无论是活尸还是人类都会进行攻击。
苑城所有幸存的人类只好放弃桥河区和阳城区，全部逃到苑城区，并且有人直接将两座跨江大桥炸断，以阻挡活尸和大蚂蚁的追杀。
然而灾难仍未结束，唐江之中，忽然冒出来无数水怪，有巨大的凶恶的鱼类，有恐怖的巨蛙，巨型螃蟹，甚至还有水桶粗细的水蛇。这些怪物见人就吃，人们只好远离江边，聚集在苑城区西边的姚家庄、陈家湾一带。这个时候，末世之初幸存下来的一二十万人口已经不足两万了。
就在人们以为灾难终于结束的时候，又有成千上万的大老鼠不知道从哪里涌了出来。这些老鼠见人就咬，碰上什么吃什么。人们只好继续逃跑，最终跑到了清水沟、王家湾这里。
那些凶恶的老鼠没有再继续追来，但一场可怕的黑雪降临，本来就剩下不足两三千的人群再次减员，直到如今只剩下这聊聊数百人。
难道这是上天的报复吗？
凌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这一路走来，自己杀蚁后，猎尸王，灭霸王鳄，杀巨鼠。而在苑城，尸潮、蚁潮、水兽潮、鼠潮却一一出现。
“小凌啊，这可不怪王姐啊，小叶她非要在家里等着你，怎么劝都没有用啊。”似乎生怕凌云怪罪自己，王霞急忙解释。
“王姐，你离开的时候叶眉有异能没有？”上一世，火凤凰的强大始终萦绕在凌云脑海中。
“异能？”
“你有没有见到叶眉有什么异常？会浑身冒火之类的？”
这个凌云是糊涂了吧？王霞愣愣的看了半晌，终于想起什么一样连连点头：“哦，哦。你说那些天兵天将啊！我见过的！可是都死了！全都死了！最早有一个天兵很厉害，那些活死人他一扫一大片，可是被那个黑色的人把头给扭断了，太吓人了......”
按照王霞的描述，苑城这里应该最少出现了三个异能者，一个力量系，被尸王干掉了。两个应该是水系的，在水兽攻城的时候战死，最后一个是速度系的，丧命在鼠潮之中。
而叶眉，没有人见过她有异能出现。王姐说几天后，她又远远的看到过，那个时候也没有见到叶眉有任何异常。
心，再一次疼了起来。就像有一柄尖锐的锥子刺在上面。
好悔！
真的好悔啊！
豆大的汗珠从凌云痛苦的脸上滴滴滑落，摔在地上。
“这都是主降下的灾难啊！经上说的末世都是真的啊。”
（还有一章，本章及下一章继续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