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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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章 公子未西归

    上官镜和习有风在无常楼滞留多日,都想知道二十年里发生了什么,怎奈齐不染数缄其口,不愿提起,只能作罢。

    上官镜住得久了,也渐渐思念千云罗,行将辞别,剑灵烟和越歌诗却在尘琴子和上官璇玑的引领下,早一天來了。

    时间是中午,却不见黄裳。

    为何会不见了黄裳。

    黄裳自下观星海到上波澜台及又下波澜台一直与剑灵烟越歌诗同路,并且又一同回到孤落客栈,这之后却分开了。

    那日洛白衣离开北天观星海,门人先生依照吩咐日夜兼程赶到客栈送信,较之剑灵烟一行早了两天。

    门人先生碰到在客栈的川江夜,将信递上。

    川江夜接过信,看见信封上写着“无心亲启”的字样,问道,“先生,白衣到过北天观星海了么。他有沒有说他又去了哪里。”

    门人先生回道,“白衣只说还有事,写了一封信给无心姑娘后又匆匆离开了。”

    川江夜思索片刻,忽叹道,“小神龙偏又离开了。”

    凌尺素上來道,“白衣自有打算,行踪飘忽,依此看身体应是无事,川大哥应该高兴才对。”

    凌尺素言罢了又笑了笑道,“白衣会回來的。”

    “这样最好不过。”川江夜不无忧心道。

    门人先生被劝下歇息一宿。

    翌日微生月回來,听到消息,愣了好久,兀自道,“…弱白衣來找我。”微生月突然抓住门人先生,急急问道,“他去了哪里。”

    门人先生摇了摇头,不语。

    凌尺素道,“白衣交给先生一封信带來,人则不知去向。”

    “信在哪里。”微生月伸出手,“我看看,”

    凌尺素却摇摇头,递过信笑道,“信上写明:无心亲启。”

    微生月从凌尺素手上接过信封,看了看,无可奈何。

    凌尺素又道,“小神龙,无心也快回來了,不用急。”

    又一日,剑灵烟和越歌诗五人归來。

    微生月等人不见洛无心,甚是疑惑。

    川江夜问道,“无心呢。”

    越歌诗笑道,“洛姐姐和柯大哥留在波澜台了,因为…噢,干嘛只问洛姐姐啊。”

    凌尺素拿出信,笑道,“这里有一封白衣给无心的信。”

    “哇,有消息了,写了什么。”越歌诗一把将信抢到手中,忽又道,“咦。怎么沒有开封啊。哦…”

    越歌诗将信翻过來一看,便看到“无心亲启”的字样,眉头一皱,抬头看了看众人又笑道,“洛姐姐远在波澜台,着实不得已啦,,,”

    “我來看,如果内容可以让你们知晓,我就读出來。”越歌诗飞上了客栈楼顶,坐下便要撕开信封,却顿了顿。

    越歌诗扬着手中的信封跟楼下的人道,“我要开封了,真的开封了,默认了啊,”

    楼下众人都望着楼顶的越歌诗,并未有人出声阻止。

    越歌诗撕开信封,取出信一看,随即向下面诸人大声道,“总共二十五个字,”

    门人先生闻言,兀自道,“写了大半天就二十五个字。”

    微生月听到,咦道,“他写了大半天。”

    门人先生点头道,“我们一边煮茶,白衣纠结确有大半天。”

    微生月向上道,“喂,写了什么。”

    越歌诗把信收好,笑道,“洛大哥说他很好,不用担心。”

    川江夜不满足道,“还有呢。”

    “洛大哥说找到人就回來。”越歌诗飞下來,早已把信贴身藏好,笑道,“还有就是很关心我们咯。”

    众人看到越歌诗把信收起,自已猜出有些秘密。

    越歌诗哎哎笑道,“各位各位,不用犯嘀咕,沒有秘密。私自拆看洛大哥的信,这个罪责就由我担着。待洛姐姐回來,我会把信交给洛姐姐。待洛大哥回來,再跟他言明只有我私自看了信,就这样了。”

    越歌诗清了清嗓子,又道,“从信中的内容看,洛大哥似乎并不想在找到那个嫣姐姐前与我们碰面。至于原因,我想也许是还不到跟我们坦白的时机。”

    越歌诗接着拉长语调,叹道,“接下來我们该如何做。”

    剑灵烟接道,“白衣虽自有打算,但我们先找到名夫人,便能更快会面。白衣去找过小神龙,说明他有需要。”

    剑灵烟即又道,“小神龙,黄裳,你们便回观星海因应,顺便叫凤皇三人回來。十五师弟、吹烟、名女,你们回大竹林。江夜和尺素还是在客栈接应,我跟诗诗和琴子、璇玑走一趟无常岭。”

    如此商议既定,微生月、黄裳和门人先生三人回北天观星海,经过名域山庄时与慕容花城三人说明缘由,慕容花城三人即往孤落客栈方向赶回。

    谢猗得知洛白衣有了消息,更捎了一封信,心潮澎湃,只恨不得能即刻插上翅膀飞回孤落客栈。

    三人快马加鞭,赶回客栈。

    谢猗激动难耐,一路上兴高采烈地一直问谢飞絮能不能猜出信上会写什么,忽又忐忑地猜测会不会有提到自己。谢飞絮也很开心,却哪里知道信中内容,微生月偏偏又未说明是写给洛无心的,以致于慕容花城和谢飞絮都以为洛白衣体贴,或许真的有提到。

    谢猗有了两人的支持,更加欢喜了。

    行程轻快,三人很快就到了。

    “我回來了,”谢猗一下马车就奔上客栈,偌大一个客栈,其时只有川江夜和凌尺素两人迎了出來,见到路口冒出來的谢猗,微微一笑。

    谢猗跑近难抑激动,“川大哥,尺素姐姐,我回來了,”

    凌尺素笑道,“回來就好。”

    “凤皇和…”

    “他们人呢。”

    凌尺素与谢猗同时出声。

    凌尺素摇头一笑,勾人道,“你先说。”

    “姐姐和凤皇还在山下。”谢猗侧身一指,快速回答,只望…回过头却不敢继续自己的问題,于是又道,“那个…他们走得慢,我是跑回來的,嘿嘿。”

    凌尺素猜到谢猗心事,笑道,“跑回來的。干嘛这么急呀。”

    谢猗一时窘迫,不免硬着头皮道,“我听说师父來信了。”

    凌尺素和川江夜相顾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谢猗既已说出心中所急,不再犹豫道,“尺素姐姐,我想看看。”

    川江夜道,“信由歌诗收着。”

    谢猗闻言大喜,忙道,“歌诗姐姐呢。”

    “她…不在这里。”川江夜道。

    谢猗闻言一愣,脸上的失落一览无遗,忽却笑道,“哈哈,沒事的嘛,歌诗姐姐很快会回來的。”

    凌尺素一时不忍,谎称道,“那封信有线索,歌诗拿去找嫣姐姐和白衣的下落…还有就是…就是,,白衣在信里千叮万嘱,要小猗照顾好自己,还说很快就会回來。”

    “师父真的有提到我…”谢猗很是高兴,可毕竟看不到信,免不了又失落怅然,细细一想,忽觉一阵心痛,“哇”地一声扑进凌尺素怀里就哭了起來,嘴上还要解释,“尺素姐姐,我沒有怪歌诗姐姐把信带走的意思,真的沒有。”

    凌尺素抱着谢猗,心疼道,“姐姐知道,姐姐知道啊。”

    谢猗身后,早已立着慕容花城和谢飞絮。

    一楼大厅里的一张圆桌上,一锅热气腾腾的晚餐正在等着主人们的享用。

    川江夜坐在朝门的位置上举杯笑道,“來,今日我这个孤落主人要敬大家一杯,也当是为小猗你们三人接风洗尘。來,干杯,”

    “干杯,”谢猗举起酒杯,伸手撞到尽头,吆喝一声,随即收回一口饮尽,“啊”了一声,皱紧眉头道,“好酒,”

    谢猗饮尽一杯,拿起酒壶胡乱又斟满一杯。

    “孤落客栈最不缺的就是美酒。”川江夜见谢猗已恢复心情,开起了玩笑,“川大哥劳心劳力挣得不多的血汗钱,其一大半就花在这酒上了,怎能不美。哈哈哈。”

    谢猗兴致勃勃道,“川大哥挣得不多是十足的诳语,诳语,”

    谢猗酒力尚浅,加之情绪之故,满脸通红,呜呜哇哇活脱脱一个小醉童。

    其他四人见状不禁大笑。

    川江夜且笑且言,“今天的菜都是小猗的功劳,小猗可要负责多吃点。”

    谢猗连连点头,又连连道,“都要吃,都要吃。”

    谢飞絮眼见谢猗真的开心,满心欢悦,夹起一块肉放到谢猗碗里,甜甜道,“小猗,吃多点。”

    谢猗胃口大开,又向來口齿伶俐,此时摇头晃脑道,“野人对腥羶,蔬食常不饱。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今晚有新鲜的美酒美食,就不用对腥膻,当然要多吃点,哈哈,不然真的像个野人一样弄得面黄肌瘦,梦里被太白碰到问起缘由來,小猗能说总为从前作诗苦么。大大的不妙,”

    五人一时齐笑。

    谢飞絮爱极谢猗的古灵精怪,笑道,“看过几本书就敢胡乱卖弄的只有你啦。”

    谢猗驳道,“这怎么能说是卖弄呢。这叫引经据典。”

    “是是是。引经据典。”

    吃过晚餐,五人闲聊至夜,便都欲睡。

    慕容花城进入自己的房间,跟谢飞絮默默低语依依不舍,谢猗就笑道,“姐姐,我先回去了。”

    谢飞絮回头见谢猗跑了,哪里答应,忙道,“我就來,”回头又跟慕容花城深深对视一眼,道,“我走了。”

    谢飞絮既走,慕容花城兀自笑道,“女君子真能忽悲忽喜。”又叹一声,“白衣,我不希望你有事。但看无心急成那个样子,绝非等闲,你应该回來的。”

    谢飞絮來到自己跟谢猗的房间,谢猗见了,故作不满道,“姐姐,你怎不听话。”

    谢飞絮不禁一笑,道,“你听话就好。”

    谢猗毕竟道,“姐姐,你说师父会在哪里呢。”

    谢飞絮又是一笑,道,“在你心里。”

    谢猗顿时生羞,窘迫地捶了谢飞絮一下道,“姐姐,你几时学会这样使坏了。”

    谢飞絮笑了笑,转道,“小猗,洛大哥很快就会回來的,你放心了。”

    谢猗却道,“拂雾朝青阁,日旰坐彤闱。怅望一涂阻,参差百虑依。春草秋更绿,公子未西归。谁能久京洛,缁尘染素衣。”

    如此情状,谢飞絮再笑不成,搂住谢猗。

    谢猗把头埋进谢飞絮怀里,喃喃道,“姐姐,我该怎么办呢。”

    谢飞絮不知道。

    谢飞絮不会劝谢猗放下,也不能叫谢猗追求。

    谢猗脱开谢飞絮怀抱走到床边,伸手将被子铺开,一面道,“姐姐,无论如何,我会很好的。”

    谢飞絮也走过來,整理枕头,刚一拿起枕头,就看见一张字条,疑道,“小猗你看,这是什么,”

    谢猗扭头看來,眼睛一亮,抓起字条,发现字条下面还有一封信,一并拿起,字条上是一行隽秀的字,“小猗,看完把信藏好,回來给我,歌诗留字。”

    谢猗激动得手都在抖,看了看信封,信封上有“无心亲启”四字。

    谢猗看着谢飞絮。

    谢飞絮道,“小神龙和裳姐姐当时也沒有说是写给无心姐姐的,现在信已拆封,应是歌诗做的。歌诗藏在这里要小猗看,那里面肯定是提到小猗了。”

    谢猗道,“那,那我看了,”

    谢飞絮也很激动,点点头。

    谢猗取出信來,极其小心翼翼地,慢慢铺开:一层,两层,三四层纸片,才看到真正的信。

    谢飞絮不禁笑道,“歌诗最爱恶作剧。”

    谢猗照信一看,不多不少,二十五字。

    谢猗回头激动道,“姐姐,师父说他沒事,还说他找到嫣姐姐就会回來,”

    谢飞絮忍不住接过信一看,心中一动,道,“小猗你看,洛大哥真的有…”

    谢猗兴奋得手脚无措,突然抱住谢飞絮,泣道,“姐姐,师父为什么单单叫照顾我,我很不听话么,还是…

    “姐姐你说,师父是不是也喜欢小猗,”

    谢飞絮一时也不清楚,柔声道,“至少洛大哥很关心小猗。”

    谢猗听出味道,一阵伤心,依旧泣道,“为什么小猗早不遇见师父,”

    谢飞絮回答不上來,只抱着谢猗不语。

    翌日清晨。谢猗早早起來,跟着谢飞絮,练功不辍。气候由冷转凉,不知不觉,春天已经到了门口。

    凌尺素竟猛然有点想念江南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