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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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章 同命探魂术

    客栈众人并不清楚神九方为何要如此安排,依言往观星海而去。同时大宗师也有了动作,些小之辈要洛白衣给出个交代,期限已定了。

    “大宗师确实是太寂寞了,他要热闹。”

    众人途径歧路城,在名域山庄留宿一夜,翌日洛白衣殿后,只说很快会追上來。

    及晚,洛白衣候在十里坡迎风亭。

    他要等名嫣问清楚一些事。

    名嫣带着酒來了。

    洛白衣去抱住名嫣。似往常一样抱住名嫣。这一次却抱得太久,太紧。

    名嫣能感觉到不寻常,轻轻问道,“怎么了,”

    洛白衣只是抱着名嫣,紧紧抱着,好像一放手名嫣就会魂飞魄散了似的。

    名嫣也不再出声。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飞上亭子,相偎而坐。

    “嫣儿,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我们必须一战,你会对我下手么,”洛白衣开口竟是这样一句问话。

    名嫣怔了怔。但很快,名嫣道,“会啊。”

    “你忍心,”洛白衣一笑。

    名嫣看着淡淡笑着的洛白衣,“如果必须一战,嫣儿会全力以赴,这是嫣儿的原则。你呢,你会舍得对嫣儿下手么,”

    “我,不知道。”洛白衣摇摇头。

    名嫣望着洛白衣。

    洛白衣摩挲着名嫣的脸,良久,毕竟道,“嫣儿,你姓白,但你不是冷花儿的母亲。对么,”

    名嫣沒有回答,却是默认了。

    洛白衣追问道,“你叫什么,”

    名嫣也沒有正面回答,凄凉一笑道,“我喜欢你叫我嫣儿。”

    “你为什么要冒充冷花儿的母亲,你和冷花儿是什么关系,”

    名嫣还是沒有回答。

    洛白衣继续道,“你是大宗师的什么人,为什么他们都说你跟大宗师的关系非同寻常,”

    洛白衣似乎已经笃定得不到回答,淡淡一笑,又道,“或者,你就是他,”

    名嫣抱紧洛白衣,沒有承认。

    “我不是他。”名嫣开口,斩钉截铁。

    洛白衣完全相信。

    名嫣却又道,“但他的一部分却是我。”

    洛白衣微微一怔,又道,“所以你那次的主意,其实也是他的意思。”

    “不是。”名嫣又很断然地否认,又道,“他不会來找我,只有我去找他。”

    “你找过他,”

    “以前找过。”

    洛白衣忽也将名嫣抱紧,“你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身在何处,却不能说,”

    名嫣不置可否,道,“他要出來,只会是在他选好的时间,一切违背他的行动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们找了他那么久,又遇到了那么多的人,应该知道。”

    洛白衣良久不语,慢慢地又道,“你知道神九方叫我们齐去观星海的缘故,”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名嫣笑道,“我什么都不能说。”忽道,“白衣,你方才提到我们若有一战,是怀疑嫣儿是他…为什么,”

    “因为很多巧合都指向嫣儿。”

    洛白衣淡淡道。

    名嫣眼角晶莹有泪,“嫣儿若真的是他,你会杀了嫣儿么,”

    轮到洛白衣不答。

    名嫣已伏在洛白衣身上,似在哭。

    他们连一滴酒还都沒有碰。

    洛白衣遥望深夜疏星,“你是那个小女孩,”

    名嫣在洛白衣怀里微微异动,洛白衣不再说话。一晚下來,名嫣带來的酒在不知不觉见已被饮尽了。

    洛白衣果然很快赶上了前面之人。

    诸人赶到观星海,门人先生进去通报不久,即见微生月很狂喜地跑了出來,这是很少有的。

    微生月总是一派悠然自得,只有…

    只有遇到攸关洛白衣生死的事情,他会乱了方寸。

    或者慌乱,或者狂喜。

    “有救有救,有救了。”微生月跑到洛白衣跟前,“有救了有救了。”

    沒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洛白衣轻描淡写道,“有什么救,”

    “有救有救。”微生月犹是狂喜,扶着洛白衣双肩使劲摇晃,笑道,“你有救,弱白衣你有救。”

    洛无心闻言砰然一动,上前一步问道,“此话怎讲,”

    微生月兀自激动,一直抖着右手,似在组织语言。

    黄裳已立在他身边,盈盈笑着。

    微生月张嘴想说什么,忽又闭上,忽又张开。。

    “有救有救,待我酝…”

    微生月才吐出半个“酝”字,突然一动不动了。

    嘴吧还在动,却沒有声音。

    黄裳点了他几处穴道。

    黄裳瞟了微生月一眼,笑道,“还是让我來说吧,要他酝酿酝酿,恐怕到天黑也说不明白。”

    众人暗自笑着,也仔细等着。

    黄裳道,“阿月不知为何突然想看看与探魂术相关的古籍,你们有所不知,以前神龙医者传给阿月探魂术的时候并沒有说有什么古籍,也许是觉得不到时候。”

    “这本古籍记载了探魂术的秘密,当然也记载了解方。”

    众人闻言乍然一喜。

    黄裳笑得很开心,扑扑几下,解开了微生月身上穴道。

    “我不抢你的功劳。”微生月解释道,“不是我突然想看看,是阿黄突然问我有沒有相关医学典籍,我才想到去翻看。白衣,你好好听着。”

    洛白衣点点头。

    尘多海道,“别太激动,慢点说。”

    微生月嗯道,“上观星台吧。”

    众人步上观星台。

    微生月道,“据古籍记载,同命探魂术是因同命锁之疾而存,最关键的是身患同命锁之疾的人必是先天武脉被封之人。也即是说,多海天生不能修习内功。”

    名逝烟猛然想起尘多海在山庄曾言及不能修习内功之事,猛然道,“多海,你说过你天生不能习武的,你说过的,对不对,”

    尘多海点点头,眼神却黯淡下來。

    微生月看在眼里,又道,“但内功却能助身患同命锁之疾的人增长寿命。古籍记载,只要解开武脉,同命锁病患便可修习内功以增寿命。”

    洛白衣恍然道,“神楼主说我们來了观星海之后,自然会回去求他,原是为此。”

    微生月道,“他有办法解开多海的武脉,”

    洛白衣坚信推断,点点头。

    “妙极。”微生月双掌一拍,又道,“不过这只是其一。接下來还有其二、其三、其四。”

    冷花儿道,“快说其二。”

    微生月复又悠然了,“解开武脉之后,多海须先修习一种空空的内功,用以承受接下修习的实体性内功。这种空空的内功,不知有何奇人习有。此其二,是一难。”

    “不难。”冷花儿闻言大喜道,“真乃天助我也。小和尚偏就习有一门奇怪的内功,叫什么虚字诀,便是空空的,正好正好。”

    月灵风频频点头,又问道,“其三呢,”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微生月闻言,悠然之中不免又泛起波澜。

    微生月一笑,转又微微皱眉,道,“这其三是真难。修习虚字诀之后,需要用大雪山生长的神株雪莲熬成药水服食养脉,为最后一步打下基础。但大雪山茫茫白雪千里,神株雪莲一朵,找寻之时,必须有极大的恒心、耐心和意志力。”

    名逝烟双拳一捏,道,“此项绝非难事,包在我身上。”

    “嗯。”微生月受到感染,不觉信心倍增,又道,“神株雪莲须开花方有药效,服食同时,來到最后一步。”

    “第四步,修习实体性内功。白衣的内功玄奥无穷,是上上之选,但听说大宗师也很不赖,能得他的内功心法融会贯通,双修齐进,那就更加妙。”

    尘多海听得“大宗师”三字,脱口道,“死便死了,我绝不会学他的武功。”尘多海言罢猛地想到洛白衣,又觉后悔,想改口又不知道如何表述,委屈地看着洛白衣。

    洛白衣淡淡一笑,道,“我的已足够。”

    微生月不明所以,小心翼翼道,“既然知道有人能解开多海的武脉,不管是谁,都要好好商量。”

    皇甫飞卿全程听完,兴奋得几乎要跳起來。

    事实上她真的已经跳起來了,只不过她随后走动,所以并不明显。

    皇甫飞卿拉着尘多海笑道,“多海,洛大哥的内功过于强劲,可以先修习姐姐的无双内功,咱们细水长流。”

    尘多海一笑,应道,“嗯,细水长流。”

    皇甫飞卿兴奋之余,忽地一个转身,将褚师铃拉到黄裳身边,笑道,“裳姐姐,你道此人是谁,”

    黄裳有些吃怔,笑容僵僵的,失去了往日的敏捷。

    褚师铃笑道,“在下褚师铃,幸会。”

    黄裳也笑道,“飞卿有跟我提到过你,不想长得这般俊。”

    褚师铃道,“过奖了。”

    “噢,难道飞卿提到我的时候说我长得很普通么,”

    众人忍不住一笑。

    褚师铃为人沉静,却会这样突然冒出一句。

    黄裳笑道,“不是,飞卿提到你的时候什么都沒有说。”

    “那姑娘为何却说…”

    黄裳戏道,“飞卿若是觉得哪个人长得好,她一定不会吝惜赞美之词。但她提到褚师大哥时却什么都沒有说…原來只是飞卿想不到赞美之词而已。”

    冷花儿在波澜台上沒有遇到黄裳,今日一见,果真非凡,笑道,“女神医,你快收回方才盛赞之言,大师兄招不住。”

    黄裳看着大声说话之人。

    冷花儿见状一揖道,“在下白花儿,有礼了。”

    众人猛然忍俊不禁。

    微生月皱着眉头道,“你不是叫冷花儿么,古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怎么管自己叫白花儿,”

    冷花儿朗声道,“我这不是站着么,既不行着,也不坐着,哈哈哈。”

    冷花儿搞怪一言,逗引众人齐笑。

    洛白衣又笑道,“有个神人说老酒鬼本不姓冷,却姓白。”

    微生月道,“有趣。”

    是夜,更深。

    众人都已睡下,褚师铃一个人來到观星台上,怅望不语。

    “铃哥哥。”

    褚师铃闻言转身,怔怔地。

    唤人者正是黄裳。

    褚师铃身体不由自主地前趋,双手也随之而动,却又控制住了。

    “你是欲花使,”

    “你会说出去么,”

    “我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就够了。”

    褚师铃凝视黄裳,忽又将目光移开。

    “铃哥哥,这几年你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不來找我,”

    “我找不到你。”

    “可我就在我们约定的地方。”

    褚师铃瞒不下去,胸中热血沸腾。突然,褚师铃抱住了黄裳。黄裳似沒有料到褚师铃会突然抱住她,冷不丁一下,下意识地往后挣扎了一下。

    褚师铃的心如同石头一般落入深渊。

    “铃哥哥…”

    “我沒事。”

    “铃哥哥,我…我对你就像对哥哥一样,我…”

    “不用解释。”褚师铃满怀积郁,苦笑道,“是我自作多情,我能释然。”

    “那你为什么爽约。”

    “是呀,”褚师铃语含痛苦,却沒有悔恨,“我爽约了,如果当时就说了,你会不会不是现在这样。”

    黄裳气愤,“我动心了,可你沒有说,不是么。我现在爱的是阿月。”

    “是。”

    “是。”

    “是。”

    褚师铃吐出三个“是”字,一个比一个更苦痛,“我沒有说,我沒有说,可我也并不后悔。”

    “不后悔。”黄裳不知是痛苦还是解脱,道,“所以铃哥哥现在只是把我当作妹妹,是不是。”

    “是。”

    黄裳猛地抱住褚师铃,“铃哥哥,你不要这样。”

    褚师铃抱开黄裳,凝神痴望。

    黄裳痴痴道,“铃哥哥,你要吻我么。”

    “是啊,裳妹妹。”褚师铃鼻头一酸,眼里全是泪花,道,“铃哥哥想。想认真地吻裳妹妹一次。裳妹妹。你说好么。”

    黄裳流着泪。因为她听得出这句话的意思。

    “好。”

    褚师铃咬住了黄裳樱唇。认真而决绝。

    吻过之后。褚师铃转身即走。

    黄裳看着褚师铃渐渐消失的背影。伫立不语。。

    世上绝对不会有第二张这样落寞的背影。

    黄裳其时已经有过一百次冲动想追上问清楚。“铃哥哥。为什么不赴约。为什么杳无音信。为什么变成今天这样。为什么…”

    但她沒有追上去。

    她突然满心生恨。

    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从中作梗。

    可现在我已有了阿月。难道不好么。

    我还需要恨谁呢。

    但这不一样。

    不一样。

    这不是一回事。

    黄裳沒有蹲下去哭。而是擦了擦眼泪。但重新涌出的泪水又把脸弄湿了。因为洛白衣叫她裳妹妹。她为此心动。很感激洛白衣。

    树林乍然交手。一切万变。

    铃不响。

    月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