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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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6诉衷情 寒山意暖

    wed oct 12 13:31:26 cst 2016

    柳悦清微笑说道:“爷爷奶奶和家父等人同行,当可安全无虞,我在真定陡转数日,随即南下荆州,途中并未有爷爷他们的行踪,中原之大,寻人亦非易事,他们未至耿府,或是转道去往雁荡山了,我拜托凌烛明替我走一趟雁荡山,此刻他应早已去到那个村落了。”

    谢荟兰抿嘴笑道:“你呀你,为了娇妻,让朋友替你跑腿,实非柳少庄主往日作风,当日小妹曾说要去拜见爷爷,却一直未能成行,如今令尊恢复神智,小妹更要前去,只是我这个样子,如何去见公公婆婆呢?”望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俏脸羞得通红。

    柳悦清笑道:“爹爹神智恢复时,恶战未休,我也不及告知咱们之间的事,等你生了娃,咱们三人一同去拜见岂非更妙?”谢荟兰羞涩说道:“你爹爹要是不喜欢我呢?”柳悦清失笑说道:“他有你这么一个儿媳,欢喜还来不及,怎会厌你?我娘相貌平平,又是个从不习武的平凡女子,但我娘对我爹那是极好的,我爹常说,他娶了我娘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谢荟兰拉着柳悦清说道:“能嫁给清哥哥,也是兰妹前世修来的福气。”

    柳悦清动情地唤了一声“兰妹”,仰起头思索一下说道:“我娘找寻我爹,吃了许多苦头,差点性命不保,爹爹如今也没了武功,我也厌倦了江湖厮杀,咱们一同和爹爹妈妈隐居如何?”

    谢荟兰嗯了一声,说道:“我也正有此意……清哥哥,你说你爹爹没了武功?他不是那个黑衣人阿三?武功好得很呀,怎会突然武功尽失呢?”

    柳悦清说道:“爹爹从天岛出海回程,却在将近中原陆地时遭遇骇浪,船只倾覆,他落入海里,力竭昏迷,所幸被冲到岸上,大难不死,那时沈诗恒无意路过,此人用‘修罗’武学中的摄魂邪术操纵了我爹爹,改头换面便成了阿三,之后所为全然身不由己,这门‘摄魂’邪术古怪异常,中此邪术者武功愈高,愈是听命于施术者,但若是不会武功的寻常百姓,此术反而毫无效用,因此解除此术唯一之法便是废了爹爹武功,才能让他神智复原,沈通尧从未练过‘摄魂’之术,却知其中解法,他远走高飞前,终是做了这件好事,我们柳家终究欠他一个恩情。”

    谢荟兰喃喃说道:“好奇怪的武功,你我曾受制于‘无妄’,我公公和宁怜雪身受‘修罗’之苦,秦望天因练‘沧海’成了痴人,只余‘月道’和‘长生’尚未有怪异之处,这‘梵之心经’分明是邪道武学,惹得江湖鸡犬不宁。”

    柳悦清忖道:“‘月道’之邪不逊‘沧海’等半分,宁怜香受其捆缚,或许他也是有苦难言吧。”他出神不语,陡觉双手手背一阵暖意,已被谢荟兰的小手盖上,他吐了口气说道:“咱们在这里等候,待凌烛明来访时,许多事情将水落石出,兰妹不必多虑。”谢荟兰螓首微颔,缓缓闭上双眼,依靠着柳悦清的肩膀,微笑不语。

    三日后,拈花公主下山,柳悦清当即前去拜见,当日山洞昏暗,视物不清,此时朗日晴照,柳悦清细细看去,数月未见,拈花公主竟瘦了一圈,她身材原本纤细,此时更见弱不禁风,当日容颜姣好,可谓风情万种,此刻却鬓发散乱,脸色黄暗,一如苍老十岁有余,便知她深受丧女之痛,憔悴不堪,柳悦清当即磕头说道:“拈花师父节哀,人有悲欢离合,大师姊若泉下有灵,亦不愿见到拈花师父伤痛折磨。”

    拈花公主神情落寞,说道:“你是来看兰儿的?可要兰儿此时随你下山?”柳悦清说道:“清儿欲在此打扰拈花师父数月,不知可否方便?”拈花公主微微点头说道:“无妨,只是南疆偏僻寒冷,寂寞凄凉,不免亏待了少庄主。”转身进到另一间石屋中,从屋内隐隐传出咳嗽声,岳潇寸步不离,跨进屋内,回头朝柳悦清苦笑一声,意示抱歉。

    谢荟兰挽着柳悦清的臂膀,歉然说道:“家师丧女不久,心情未复,清哥哥可别在意。”柳悦清叹了口气说道:“至亲身故,此痛此悲,小兄感同身受,小弟又怎会怪公主。”他四下张望,却没见庄寿鹤身影,不知他知否已经下山,搓了搓手说道:“屋外寒冷,兰妹,咱们回屋去吧。”谢荟兰微微一笑,柔声应允。

    回到屋中,谢荟兰拉着柳悦清的手说道:“不如我和你同去南郡,我身子也好了,行动无妨,不必在这里受这严寒苦楚。”柳悦清柔声说道:“我南北奔波近乎一年,早已身心俱疲,此处清静,可让我调养生息,等见到咱们的孩儿出世后,在去往中原也不迟。”谢荟兰愣愣说道:“你把柔姊姊抛在耿府不管啦?”

    谢荟兰人在南疆,此处消息孤僻,她原先并不知爱郎等人去过天岛,更不知天岛上令人痛心疾首的变故,这几日柳悦清也闭口不谈耿沧柔遇难,生怕谢荟兰痛楚难当,有所闪失。此时她冷不丁脱口道出一声“柔姊姊”,柳悦清一时哑然,心伤无语。

    他尽显黯然,谢荟兰看得分明,顿时急了,叫道:“清哥哥,柔姊姊怎么了?为何我说到柔姊姊,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柳悦清望着她怔怔不语,眼泪却已夺眶而出,谢荟兰更是花容失色,颤声说道:“难道说柔姊姊和她娘一样,她的病……”柳悦清低声说道:“不是,都是我的过错,柔姊姊她遇难了。”

    谢荟兰啊地一声,脑袋一晕,往后便倒,柳悦清急忙抱住她,将她轻轻放在床褥上,心知她一时悲痛攻心,这才昏了过去,便在床榻边静静相候,过了不久,谢荟兰已幽幽醒转,睁目见到柳悦清,紧紧抓住其手说道:“清哥哥,快告诉我来龙去脉,小妹不信柔姊姊她……她已……”话犹未尽,已是咽咽而泣。

    事已至此,柳悦清不得不说,眼看谢荟兰哭得伤心,柳悦清拍着她的后背,待她哭声渐止,便叙述了当日耿沧柔落难之事,谢荟兰紧紧咬着樱唇,身躯不住发抖,柳悦清说到耿沧柔沉入大海后,自己相救不及、昏倒海中时,谢荟兰惊叫一声,脸上遍布恐惧之色,柳悦清此刻站在眼前,并未丧命海中,但当时情势之危,定是令人窒息,谢荟兰颤抖着叫了声“清哥哥”,死死抓住他的臂膀,宛如他会瞬间消失一般。

    柳悦清痛苦地说道:“我被郁家的人救出,但柔姊姊被卷到远处,四周都是惊涛骇浪,实是无能为力,我当时恨不得随她去了,但想到兰妹在中原相候,便无法轻生,打消了死志。”

    谢荟兰又流泪了,哀声说道:“柔姊姊她……太可怜了,我……我……”悲伤得不知如何言语,额头贴着他的手背,竟是止不住哭泣。

    柳悦清劝道:“妹妹有孕在身,不可大喜大悲。”他抚摸着她的秀发,怔怔望着窗户,当日排山倒海的悲痛此时复又念及,怎能让他心如止水?

    这一日,整个拈花门派上下皆是愁云惨雾,各自为拈花公主之女和耿沧柔伤怀,原本静寂的山岭更显沉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