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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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2今刻初春再现

    sat oct 08 15:35:03 cst 2016

    宁无城大叫一声“好”,盯着凌烛明不放,一字一句说道:“我儿右臂腋下有三颗黑痣,呈品字形……”话未言毕,凌烛明突然大叫一声,蹬蹬倒退几步,轰然坐倒在地,抱着头痛苦叫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旁人见他失态,便知伊心素所言句句为实,这个秘闻若是传开,无疑是高山坠入深海,掀起层层巨浪,不少人心头感慨不已:“堂堂凌家二少主却是宁无城这魔头的血脉,还真是造化弄人啊。”柳悦清心头盘算:“凌傲翔死于宁无城之手,两方之间只有血仇,如今凌烛明是宁无城之子,凌焯明是否之情,其中大有文章,若他不知情,凌府可还容得下凌烛明么?”他向凌焯明打量而去,只见他眉头紧促,藏匿不住满脸意外,可知亦惊于此变故,望着伊心素,脸上颇有不满之色。

    突然间,宁无城仰天哈哈大笑,他早已走投无路,气急败坏,此刻却是意气风发,朗声说道:“原来我的儿子没死,去做了凌家的二少爷,很好,烛明,既然你是我儿,自该回到为父身边,你有凌府‘六合剑法’,我身具‘无妄’神功,你我父子联手,何惧不成大业?”

    柳悦清脸色一沉,暗道:“莫要被宁无城反间计得逞,凌烛明侠骨柔肠,一个堂堂正正的少年侠客,岂可被宁无城带入歧途?”正要开口,却听远处一声厉喝,随即有人破口大骂,柳悦清等转头看去,却见龙瑶嫣正和花拾斗在一块,花拾满脸怒容,判官笔招出泼辣,毫无当日飘逸洒脱,柳悦清唯恐龙瑶嫣出差池,飞身赶了过去,叫道:“嫣姊留神,小弟前来助你。”剑随声至,一道匹练划空而过,正中花拾判官笔,将其阻下。

    柳悦清轻巧落在龙瑶嫣身侧,关切问道:“你没给他伤着?”

    龙瑶嫣摇了摇头说道:“他趁着你们分神,要偷偷溜走,真是太狡诈了,我总觉得这姓花的有些不对,便一直留意着他,才没给他逃脱,清弟,还是我来对付他,你去旁边歇着。”她始终放心不下爱郎的伤势,生怕他勉力出手,生得意外。

    柳悦清摇头说道:“姊姊心细,不致让狡徒逃脱,咱们并肩应敌,这老贼我也不能放过。”抬头望着花拾鄙夷一笑,冷冷说道:“‘飞白吟花’,名声升隆,如今却做丧家之犬,可悲可叹。”

    花拾却是神色不变,淡淡说道:“你我立场不同,如今花某形孤势单,自当谋求脱身,你我易地而处,柳公子定将奋战以护侠名,只可惜花某对名声并不介意,既然老夫脱身之计被这丫头撞破,也算天亡老夫。”他缓缓展开判官笔,摆好架势,却是默然不语。

    柳悦清冷冷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接招。”他牵挂凌烛明那处要事,当下再不废话,剑走中宫,扬起一道冷光,起手“飞星破清晓”刺去,意欲速战速决,龙瑶嫣紧握折扇,在旁伺机而动。

    剑锋近身,花拾毫无招架之意,却是长叹一声:“罢了罢了。”闭目等死,柳悦清剑势一定,喝道:“花拾,你要活命,为何不与我相斗?”他知此人满腹诡计,较之宁无城并不逊色,生怕这也是诱敌之术,其中藏有其他厉害手段,便也打起精神,不敢大意。

    花拾苦笑道;“柳少庄主修为精湛,老夫不是对手。”他突然抛去判官笔,意兴阑珊地说道:“既是必败之局,何必多此一举,老夫也非贪生怕死之人,柳少庄主,你下手吧。”

    柳悦清皱起眉头,有些迟疑不决,他明知花拾行事极狠,不杀他往后风波难平,但此刻花拾不做反抗,自己竟下不了手取他性命。

    龙瑶嫣见他为难,便靠到他身侧说道:“清弟,和这个老贼不必讲究仁慈,他害得‘姑苏凤展’死伤无数,为了吴家,也该杀他。”柳悦清心头琢磨,瞥见吴惊云早已站在盛诗黛身侧,便知他对宁无城恨之入骨,目中只其一人,对花拾毫不在意。

    他沉吟稍许,反问道:“花拾,柳某在庄内一场苦战,早已伤疲交集,你自身毫发无损,竟还惧我?”

    花拾木然说道:“你说双方人数悬殊,我胜了你又如何?诸位若是车轮战,我花拾依然难逃一死,又何必徒劳抵抗,柳悦清,给我一个痛快便是。”

    柳悦清突然笑了,说道:“原来如此,你要求公平一战?既然如此……”他话到一半,秦初月插口说道:“柳贤侄,废了花拾的武功,他再有千百恶计,失了武功,便如鹰断一翅,不足为虑,此刻不是英雄大会一较胜负,大可不必循规蹈矩。”柳悦清说道:“是,清儿明白了。”

    花拾有此一言,正是要柳悦清答应他单打独斗,不可他人相扰,柳悦清果然抵不过自己出言相激,眼神顿时一亮,只要对方答应自己一对一决胜负,以柳悦清此时带伤之躯,自己有极大胜算,然后以此挤兑对方,自己或能脱离险境,远走高飞,这些人本事再通神,也难寻到自己,却不料被秦初月当场看破,出言喝止,这一气非同小可,转过头来狠狠瞪了秦初月一眼。

    秦初月峻笑道:“花拾,我让柳贤侄废你武功,秦某就不为难你,倘若你作困兽之斗,秦某再叫唤几人过来,那就不只废武了,你非愚人,心中该有打算了吧?”

    花拾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秦初月这番话正中自己要害,倘若单打独斗,自己尚能一战,偏偏秦初月并非处事按部就班之人,自然做得出以多欺少的行径,不知为何柳悦清却对秦初月所言甚为信服。他思来想去,毫无计策,暗暗叹道:“也罢,先保住性命再说。”将判官笔往地上一扔,怨毒地望着秦初月,脸如死灰。

    柳悦清撩起长剑,刷刷连刺两下,花拾惨叫一声,双肩琵琶骨已被挑断,鲜血转眼浸透双袖。柳悦清收剑说道:“花拾,今日我留你一命,也算念你身为海琴山庄花拾时,曾行过不少善举,当日名声来之不易,往后请好自为之。”

    花拾双臂痛彻入骨,几欲晕厥,他咬着牙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不杀我?”柳悦清淡淡一笑,说道:“花拾,你可别小觑了他人。”花拾又问:“秦庄主呢?”秦初月大笑道:“秦某方才早已说得明明白白,难道秦家庄一庄之主,一言不值千金?”花拾手臂无法抬起,转头遥望吴惊云,又问:“吴惊云若要杀我……”柳悦清鄙夷地说道:“花拾,你堂堂一个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竟如此贪生怕死,真是丢了江湖人的脸面,还不快滚?”最后四字厉声而发,如惊雷乍响,柳悦清脸颊泛红,鄙夷地望着他。

    花拾脸色一展,虽然双臂痛得厉害,但好歹换回一条活命,他年少时无畏生死,过了花甲之岁,不知为何却贪生怕死起来,抬头仰视朗朗晴空,更觉生之贵重。

    他长舒口气,目光扫过柳秦二人,嘴角突又现出阴笑,转过身步履蹒跚向南方缓缓行去,未向宁无城那处看过一眼。

    秦初月注视花拾背影,感慨说道:“卑鄙无耻,贪生怕死,‘飞白吟花’竟是这等小人,可见欺世盗名之辈素来有之,俯拾皆是。”

    柳悦清说道:“此人确是可惜,‘飞白吟花’名声来之不易,却被他轻易断送,又不知悔改,先前朱辰石被杀后,宁无城陷入苦战,他却在旁按兵不动,原来此人欲将自己化为无形,才能让我们疏于防备,便能脱身而去,伊心素这一出现更是分走咱们心神,若非嫣姊姊提防着他,还真让花拾奸计得逞,原本这一位武林名宿……”他长叹一声,骤然收口,连连摇头,显得颇为失落。

    秦初月笑道:“你这时明白了,可是后悔没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