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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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凄凉情意意深深 倾叙心头怨04

    wed sep 14 18:00:00 cst 2016

    龙瑶嫣走到他身侧,哽咽说道:“咱们说好不流泪的,清弟,你大病初愈,不可这般伤神。”柳悦清胡乱抹了下脸庞,眼泪一时却止不住,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道:“关元鸿对南宫思箴这一番深情,放眼世间实属罕见,我当时只对他身份有七八分把握,却不知其中竟牵扯到太多男女之情,我这才对柔姊说了暂且放之不理,倘若我早些揭破他的身份,或许淮阳凌府和天岛都能免于变故,我自作聪明,却害得柔姊好苦,我……该死……我实在不是个好丈夫……”龙瑶嫣捂住他的嘴,柔声说道:“没有谁该死不该死,以后也不许你再说个‘死’字,麒麟血是宁无城和云破觊觎之物,就算没了南宫姑娘的未婚夫,宁无城还会找寻北宫姑娘的未婚夫,云破更是存有非去天岛不可的念头,这场变故谁都无法置身世外。”

    柳悦清泪痕未去,莞尔说道:“北宫姑娘,那是谁?”龙瑶嫣嗔道:“我胡诌的,你别当真。”柳悦清紧紧捏着那只耳环,仰头感慨说道:“世间痴情者多如繁星,我和关元鸿都有深爱之人,却都遭遇种种不幸,难道只有宁无城这般无情之辈,才能活得逍遥自在?”

    龙瑶嫣连连摇头,正色说道:“这世上若都是宁无城云破这类冷血无情的恶人,那还不如和天岛一样,就此毁去吧。”

    这一日,耿府上下愁云惨雾,静静悄悄无人言语,偶尔听闻啜泣之声,在这凄清寒冷的季节,这方圆之地蕴绕着心碎般的伤痛。

    次日天色微亮,荆州城中依然静谧无声,却听一声惨叫自耿府府中传出,柳悦清正睡得迷迷糊糊,这惊呼入耳,他宛如被利剑刺中,从床上一蹦而起,顾不得衣衫凌乱,手忙脚乱地扑出屋外,这时好多人都抢到了庭院中,显然都被惊动,而耿天鼎抓住一个丫鬟大声询问,这个丫鬟脸如死灰,颤抖着声音叫道:“南宫姑娘……她……她……她在屋内……上吊自尽了。”

    众人脸色大变,南宫烈更是惨叫一声“二妹”,发疯般地奔向西首第二间屋子,此时屋子房门半开,耿落笙后发先至,当先一步冲了进去,果见南宫思箴颈吊细绳,矮凳踢翻一边,正是自尽之状,他脸色微变,纵身跃起,掌沿如刀割断绳索,展臂揽住南宫思箴的娇躯,轻轻落下,南宫烈扑了上来,抓着南宫思箴的手臂,大叫道:“二妹,二妹,你快醒醒,快醒醒……”急得双目直欲喷火,嚎啕大哭起来。

    耿落笙一按南宫思箴的肌肤,沉声说道:“身体尚且温热,或许还有救。”扶起她的上身,出掌按住她的后背,缓缓往其体内输送真力,南宫烈闻言,急忙翻身倒地,朝着耿落笙连连磕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柳悦清走到一旁桌前,取起桌上白纸,沉声吟道:“今闻柳君之言,深念我夫恶稔祸盈,实乃惶惶不安,痛心疾首。吴潇雨之死,绣姑娘之伤,皆因其而起,柔姑娘百险一难,我夫更难辞其咎,思箴身属关家,夫君之恶,其妻同罪,且万事之源乃思箴残躯微症,思箴自觉罪孽深重,无颜苟活于世,非以死不可谢罪,府上恩情,柳君大德,此生无以相报,若来生能再世为人,定当为诸君做牛做马,以偿重恩。思箴绝笔。”

    他缓缓念完,长叹道:“这是思箴姑娘的遗书,她性格刚烈不屈,我们这次大意了。”

    郑萱脸上显出悲色,摇头说道:“这个傻姑娘,咱们都没责怪她,过错亦不在她,怎做这种啥事?”柳悦清默然说道:“关元鸿当年不辞而别,无人知晓真相,都认定他是悔婚离去,思箴姑娘却依然自称关氏,认定自己是关元鸿的妻子,其实她重情之念较之关元鸿丝毫不差,关元鸿为她做了这些错事,她自责太深,只是咱们都念着柔姊,却疏忽了思箴姑娘的心思。”

    耿天鼎愈听愈怒,大叫道:“那个大白痴,又害了一条人命,我要去揍他一顿。”转身气冲冲踏步而出,郑萱叫道:“你这呆子休得胡来?”却见丈夫毫无回头之意,怕有所闪失,急忙追了出去。

    屋内无人开口,一时静了下来,众人目光齐齐盯着南宫思箴的俏脸,心弦紧绷,生怕迟了一步,她已香消玉殒,南宫烈磕了近百个响头,才瘫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自己的二妹,这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早已哭得撕心裂肺。

    约一盏热茶过后,便听南宫思箴一声咳嗽,呛出一口浊气,耿落笙收回手掌,扶着南宫思箴的肩膀说道:“所幸并不见迟,终让老夫救回一命。”

    众人大喜,龙瑶嫣抓着柳悦清的臂膀,喜形于色,连连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柳悦清望着她微笑不语,心头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南宫烈反应稍慢,愣了一下才明白,大叫着一跃而起,喜极而泣,哭笑着说道:“二妹,你活过来了,你可吓死你大哥了。”

    南宫思箴剧烈喘气,一时说不出话来,耿落笙起身说道:“令妹才从鬼门关回来,身体弱得很,快扶她去床上。”南宫烈连声答应,上前抱起南宫思箴,泪痕未去,已是笑得合不拢嘴。

    耿落笙使了个眼色,众人缓缓退出了屋子,却见关元鸿自远处踉踉跄跄而来,到近处嘶声叫道:“思箴呢,她还活着对不不对?我要去见她。”说着便往屋里扑去,耿落笙展臂拦住他,说道:“思箴姑娘好不容易活命,身子太弱,你这时不能去见她。”

    关元鸿一呆,正要开口,柳悦清已到他面前,将南宫思箴的遗书递了过去,关元鸿接过低头细看,逐字读完后,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苦笑道:“我是罪孽深重,早有必死之心,整件事你却是毫不知情,又何罪之有?你若死了,‘七彩居’岂不是也烟消云散了?”

    柳悦清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次前去平江,原本想请吴惊云一同来此,毕竟‘姑苏凤展’于此事亦被牵扯太深,可惜并未见到他,但从路人口中得知一事,‘七彩居’中道没落并非织锦手艺没落,却因关兄的一句话,这才穷困潦倒。”

    关元鸿毫不否认,颔首说道:“这事原是我异想天开的下下计策,想瞒过思箴兄妹,只是众口悠悠,又怎能瞒得过?这傻姑娘苦苦支撑着‘七彩居’的招牌,定然早已知我这荒唐一言。”柳悦清摇头说道:“思箴姑娘对此并不知情。”关元鸿瞪大双眼,讶道:“柳少庄主……这话莫非是开玩笑?”柳悦清说道:“若是玩笑之言,以南宫烈的脾性,昨日定会质问于你,为何要捏造南宫家中邪之语,让所有平江府的人都不敢去‘七彩居’买织锦。”

    关元鸿苦笑道:“思箴她自幼身体羸弱,不宜操劳过度,但南宫老爷死得早,南宫烈又不是做生意的料,‘七彩居’出现后继无人的窘境,只得推出一个十余岁的小姑娘维持织锦生意,她那些日子不眠不休,终落下了病根,却不听大夫劝告,依然我行我素,我欲救她性命,却又无计可施,只得编了一个谣言,若是‘七彩居’没了生意,只得关门谢客,思箴也能从无休无止的生意场上抽身解脱,相较思箴的性命,‘七彩居’对关某来说狗屁不如。”

    柳悦清冷冷说道:“你眼中狗屁不如的‘七彩居’,却是思箴姑娘最为珍重之物,你一己之私擅作主张,可曾念过思箴姑娘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