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情伤
字体: 16 + -

395:错错错 月落处停雨散雾(05)

    thu jul 21 16:21:40 cst 2016

    云绊笙方才被叶操撞开,摔倒在地,全身好生疼痛,这时咬牙爬起,却见师父惨状,顿时泪如决提,哭着叫道:“师父,师父。”披头散发冲了过来,又见师父被打翻在地,狂怒之下,云绊笙大叫道:“你这个恶贼,我和你拼了。”发疯似地出掌打向蒙面人,早已把自身性命抛之脑后了。

    蒙面人嘿嘿一笑,恶毒地说道:“师父还未死,先替徒儿送终吧。”判官笔直取云绊笙咽喉,叶操躺在地上,已是弥留之状,眼角突然流出两行老泪,神色悲苦,令人不禁黯然。

    云绊笙眼前闪过吴惊云怒视自己的眼神,早已心灰如死,此时也不闪不躲,哭着叫道:“师父,笙儿和你死在一块。”话音刚落,身旁一阵旋风扬起,身躯突然被人抱了个满怀,如腾云驾雾般轻飘飘飞在空中,她转头一看,救她逃离鬼门关的竟是吴惊云。

    云绊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望着吴惊云,只见他脸色苍白,嘴角四周血迹斑斑,虽然受伤不轻,但眼神依然生龙活虎,他落到远处,转头怒视蒙面人一眼,高声叫道:“柳兄弟,咱们先撤。”抱着云绊笙往平江府城中奔去。

    柳悦清虽服下解药,但短短片刻,余毒尚未除尽,欲救云绊笙却力不从心,这时见她被吴惊云救下,心头一阵欣慰,抬头看去,蒙面人正朝自己逼近,眼中闪烁着恶毒光芒,显然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而叶操见到云绊笙脱险,心头一松,顿时气绝身亡,柳悦清心中一痛,猛一咬牙,突然转身提起轻功,亦是往城中奔逃而去。

    蒙面人哼了一声,此时天赐良机,他岂容柳悦清逃出生天,急忙全力追赶,转眼之间,只余叶操尸身横卧平江城郊,荒地夜风依旧,又恢复了宁静安详。

    吴惊云一路飞驰,云绊笙在他怀里,宛如做梦,痴痴凝视着他的脸庞,却见他满脸凝重之色,并未低头看自己一眼,云绊笙脸上现出黯然之色,随即苦笑一声,缓缓闭上秀目,靠在吴惊云的臂弯,竟似沉沉安睡。

    一炷香时辰后,云绊笙突感身子一顿,急忙张开眼睛,吴惊云已停下脚步,松手放开自己,云绊笙站稳身子,这才察觉两人已来到了城中,只是如今已过半夜,街上并无人迹,吴惊云转过身缓缓说道:“这里已无凶险,云姑娘你可以走了。”

    云绊笙芳心一震,跑到吴惊云身前,颤声说道:“吴二爷,你要赶我走?”

    吴惊云抬头望着空中弯月,说道:“我是‘姑苏凤展’当家的,你是月落乌啼的人,彼此仇怨不轻,我不可把你留在吴家。”

    云绊笙花容惨变,流着泪说道:“我师父死了,是被月落乌啼的人杀死的,我不可能再是月落乌啼的人了,吴二爷,我虽然隐瞒了身份,可是我在吴家没做过恶事,我求求你别赶我走。”突然间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吴惊云脸上现出一抹异色,犹豫少许,才叹道:“我知你良心仍存,这才救你一命,中原之大,你如今又有一身本事,何愁没有容身之地。”他伸手扶起云绊笙,说道:“往后多行善事,才能告慰令师,吴某此时另有要事,不能在此逗留,云姑娘多多保重,告辞了。”说罢,便沿着街道飞掠而去。

    云绊笙未及开口,吴惊云已消失在夜色中,她痴恋吴惊云数年,却因种种原因无法表明心意,此时意中人远去,往后或许再也无法相见,一念及此,云绊笙顿时心痛欲死,双手捂嘴,泪如雨下。

    蒙面人紧追柳悦清不放,两人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般从寒山寺门前飞奔而过,柳悦清余光张望,此时寺中依然漆黑一片,无声无息,心知寺院不是藏身佳处,脚步不敢有丝毫停顿。

    他中了“烟雨江南”,虽服下解药,却仍感脏腑一阵阵剧痛传来,着实影响他脚下步法,只是身后蒙面人追得甚紧,无奈之下,柳悦清只得咬牙坚持,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一口气奔入了平江府内,柳悦清早已汗透衣衫,他不假思索窜入一条小巷,心中稍定,暗道:“城内道路四通八达,我只要绕几个弯,便不惧他再能寻到。”

    这时能暂松口气,柳悦清稍稍放缓脚步,在巷间穿梭往前,心中暗呼侥幸,若非这次在东雁荡得到郁秋痕相助功力大增,这个“烟雨江南”已是要了自己的性命,念及郁秋痕传功,他心头更是感激万分。

    奔了良久,身后已听不见脚步声,想必已是摆脱蒙面人的纠缠,柳悦清心神一宽,前方不远处便能出巷,柳悦清几个纵跃掠了出去,到了大道上,脚才落地,便听一阵冷笑声传来:“柳少庄主好聪明,巷道曲弯正可用来摆脱追踪,只是在老夫面前你还稍显稚嫩。”柳悦清猛然抬头,只见那蒙面人正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好整似暇地盯着自己,宛若凝视掌中猎物。

    柳悦清眉头微皱,问道:“吴惊云呢?”

    蒙面人说道:“此子碌碌,又被‘姑苏凤展’俗事捆缚,不堪大任,柳少庄主是当今风云人物,一身武学连老夫也自愧不如,过了今日,往后不知何日才能再遇这种大好局面,老夫便舍了吴惊云而前来一会少庄主。”

    柳悦清笑了笑,说道:“果然是有心机的朋友,我被蒙在鼓中这么多时日倒也罢了,天下人却给你们瞒了这么多年……”他瞟了一眼蒙面人手里的兵刃,说道:“天下间真小人易防,伪君子难惹,秦初月,耿落笙,就是家父都没看出你们这几位所谓正道人士的虚伪面目,难怪你们不敢张扬行事,又整日蒙着脸面,想不到作恶不断的月落乌啼当家人竟是那海琴山庄的庄主,宁柏仁也就是三清山英雄大会后不知所踪的宁无城,在下说的可有半分偏差?还请你这位前辈指点,不,应该称呼你为‘飞白吟花’花拾花大侠。”

    蒙面人沉默半晌,突然大笑道:“好个柳悦清,凡事都逃不过你的慧眼,果然是令人折服。”说话间,他一扯蒙面之物,真容立时乍现,看似四十余岁的年龄,清癯道骨的相貌,正是柳悦清初入杭州时,在飞来峰上相遇的花拾。

    柳悦清盯着他良久,一时感慨万千,说道:“若非花前辈赶尽杀绝,叶前辈也不会现出相貌,晚辈虽然好奇江湖上竟有第二人如此精通音律,却也不曾想到是叶前辈本人,而花前辈早时舍笔用剑,更令晚辈迷惘,只是如今叶前辈身份表明,花前辈又取出了判官笔,晚辈心中就大约有数了。”他突然握紧拳头,神色激动不已,咬着牙问道:“你们二老共事已久,都是海琴山庄的人,如今你为何要下手杀了叶前辈,飞来峰上你正义凛然,众多百姓跪拜你,令我也是心服口服,如今你却……这么无情无意,究竟这是何道理?”

    花拾神色麻木,听柳悦清说罢,才缓缓开口道:“海琴山庄覆灭已久,侠义既亡,如今老夫是月落乌啼的花拾,手下怎能留情?柳悦清,我看不惯你婆婆妈妈的一堆道理,你体内的毒也快解了吧,再拖延下去花某就有些麻烦了,此时你就在此受死吧。”手中判官笔挑起,如泼墨书法般当头一笔挥下,道不尽的飘逸潇洒。

    花拾人称“飞白吟花”,一手判官笔功力于武林中无人能出其右,虽不似其施展的剑法这般诡异难测,但一招一式醇厚无方,显然更为厉害,柳悦清心中雪亮,花拾施展成名武功,显然已对他动了杀机,但自己体内尚有余毒,功力未纯,绝非此人对手,他心念转得飞快,花拾判官笔还未落下,已是一个倒穿帘窜入了原先那条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