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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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道苦衷情意 念尽思藏(09)

    sat oct 17 19:00:00 cst 2015

    这几句话似乎字字敲进耿沧柔心坎,她返身扑到床上,蒙住面孔大声痛哭,柳悦清叫了声“柔姊”,左龙群却喝住了他,说道:“让她哭哭也无妨,只是姓柳的小子,我今日前来有一句话提醒你。”柳悦清恭声说道:“还请前辈教诲。”左龙群低声说道:“我离开耿府后又在府外偷偷张望过,见到耿家侄女愁眉不展,显然是为情所困,当时不知缘起何人,如今才知她心中牵挂之人就是你,姓柳的小子,无论以后耿家侄女心思如何变化,你若是对不起她,我左龙群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神色严峻,不似开玩笑,柳悦清怔了一下才正容说道:“晚辈不敢。”左龙群脸色一展,拍了他一下说道:“清月山庄名震武林,名门之后,一言九鼎,如此我便也放心了,这就告辞,打扰了。”当下也不多说,说罢转身便走。

    柳悦清不料他说走便走,心中还有一事正要询问,却听屋内耿沧柔哭声悲切,只得放弃追赶,走回屋内,忖道:“左龙群爱屋及乌,对柔姊很是照顾,有这一位长辈在旁相助,柔姊以后能少了甚多险阻。”见耿沧柔悲伤得厉害,急忙走过去拍拍她香肩,柔声说道:“姊姊,你也别太过伤心,过些日子咱们去问问岳潇,且看有无根治之法。”

    耿沧柔仰起身子,转过头来,一张脸庞如梨花带雨,看得柳悦清心中着实怜惜。耿沧柔一抹泪痕,哭着道:“你这人,果真是什么都不懂。”柳悦清笑着说道:“若论聪慧,姊姊原就胜我数倍,小弟只是不忍见到姊姊如此伤心,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定能寻到化解之法。”

    耿沧柔摇头说道:“我这是绝症,无法治愈的,孩童时我就知道这是自己命数,在蓬莱时我用药物把自己整张脸染黑,让自己变成丑陋不堪的人,这辈子我无法嫁人生子,便也不需要他人怜爱,当个丑丫头就不会……就不会吸引男子,想不到你……你……”柳悦清笑道:“想不到遇到我这个不顾媸妍,就是死命爱你的奇男子,你就无法可想了。”耿沧柔被他说得忍不住破涕一笑,但随即又无奈说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清月山庄柳少庄主,可说是武林奇男子,有多少红颜欲嫁你为妻,我这么难看,哪里能配得上你?”

    柳悦清握住她双手说道:“你也太把我看高了,如今我不过碌碌无为,不求功高名厚,只盼你能垂青。”他一脸正色,字字铿锵,听得耿沧柔又流下泪来,柳悦清抬手拭去她的清泪,怜惜说道:“我可是又说错话了?”耿沧柔摇头说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没有认得你,如今我好生烦恼,你……你怎么能对我倾心,我真是……真是……”柳悦清说道:“你再好看万倍,我是这般心意,你再丑陋不堪,我仍然对你钟情,人的相貌原本就不是那么重要。”

    耿沧柔又哭了起来,说道:“你不懂,你不懂,我是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我怎么能害你膝下无子?”柳悦清仰头思索一下,说道:“那咱们领养一个如何?”耿沧柔啊了一声,似有不解之意,柳悦清缓缓说道:“夫妇膝下无子世上并不少见,姊姊何苦执念于此,义子如同亲生,同有天伦之乐,若是姊姊离我而去,对小弟来说才是世间最悲之事。”

    他如此深情款款一说,耿沧柔再也按耐不住,纵身扑到他怀里,靠着他胸膛细细抽泣,两人紧紧相拥,许久不说话。过了好些时候,耿沧柔停住泣声,仰起头来说道:“我有时候很凶的,你怕是不怕?”柳悦清揽着她笑道:“你若是凶,那世上可就没有温柔女子了?”耿沧柔羞道:“你这张嘴就会说这些疯话,那日你在庭院拉我出去,我可是骂了你一顿,你不生我的气?”柳悦清说道:“那是小弟胡闹,姊姊骂得正是。”耿沧柔叹了口气说道:“只是过会儿我就后悔了,柳少庄主家风醇正,又怎会是个登徒之辈,再说真是举止轻薄,也不会对我这个丑八怪轻薄,还好你没怪我,我这便放心了。”

    柳悦清见她一脸天真,款款道来,忍不住笑道:“姊姊好坏,之前没见姊姊和我说话,我却以为是姊姊凤颜大怒,生小弟的气了,那几日小弟真是茶饭不思,原来姊姊并无这般念头,老天开眼,老天开眼。”耿沧柔轻捶了他胸膛一下,咯咯笑道:“怎么又提起老天了,都怪你一直这么神秘,连我爹爹都要隐瞒,我当然有其他念头了。”她搂着柳悦清的头颈,柔声说道:“其实那时我也想到,自从你和我一同回到耿府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定,眼前尽是你的人影,那时我就想自己是不是已经对你……倾心,我自幼下定决心一辈子不嫁人,怎么能爱上你,所以那时就对你凶了些,心想我是恶婆子,你总该不会喜欢我了,唉,当时我也好是心痛。”柳悦清笑道:“还好姊姊悬崖勒马,这才没有多了一对苦命鸳鸯。”耿沧柔笑道:“你尽会想法子哄我开心,我也很是高兴,以后我再也不会凶你了。”她细细轻叹,幽幽说道:“若不是遇到了左伯伯,我才知娘爱上了我爹才奋不顾身,情字一关难以勘破,这时想来,爱人一时,胜过相思一世,你对我这般好,我这辈子……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了。”说到最后,娇羞不胜,螓首深深埋在柳悦清胸口,不敢抬头看他。

    柳悦清听她吐露心曲,忍不住心花怒放,大叫一声,将她抱着一跳而起,转了一圈才又放下,耿沧柔见他满脸喜色,芳心亦是甜蜜,靠在他胸膛上,心道:“娘,当年你对爹爹的心意,我这时终于有些明白了。”

    柳悦清闻着她身上清香,忍不住心神一荡,他定定神说道:“此时无事,要赶路也需到明日,我便把这几件事说给姊姊一听,也请姊姊一同出谋划策。”

    耿沧柔精神一振,说道:“我被你这几个哑谜惹得一直心思不宁,你快些说来让我听听。”她轻点螓首,突然莲足一点,凑过樱唇在柳悦清嘴上轻吻一下,这才旋身坐到椅上,凝视着他吃吃而笑,一双明眸深情款款,如同天上两颗繁星。

    柳悦清沉吟一下,说道:“我说一句话,姊姊可千万不能惊骇。”耿沧柔看他神色郑重,好奇之余,不禁笑道:“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你且说吧,看能不能吓到我。”柳悦清听她说得有趣,不禁莞尔,随即说道:“这几日小弟在耿府所遇数件奇事,事后细细推想,恐怕南郡耿府府内如今有了内奸。”

    耿沧柔正笑吟吟地听他说道,陡闻此言,顿时按耐不住,从椅上蹦起,脱口叫道:“内奸?清弟你这话从何说起?”

    柳悦清说道:“那日我和耿伯伯交手,不慎重伤了他,次日便有人上门寻事,曾听那使金针的蒙面人无意中说出一句‘重伤之下还有这等能耐’,可知他早已心知耿伯伯受了极重伤势,这才自信满满,趁虚而入,此人功夫虽强,比耿伯伯却是略逊一筹,耿伯伯安然无好时,此人绝非对手。”

    耿沧柔想了一想说道:“爹爹受伤,咱们耿府中都知道了,透露出去原也不奇呀。”柳悦清摇头道:“耿伯伯受伤原本只是府中私事,府中即便是丫鬟家丁,都非好事之徒,怎会把此事向外大肆宣扬,再说我打伤耿伯伯至黑衣人前来,相隔不过一日,若非有人特意报信,绝不会传得如此迅速,耿府戒备虽不比皇宫内院,却也非寻常人物进出自由,再说耿二伯后院荼蟾瘴中毒一事,也非府外之人所能行事,黑衣人上门挑事时我不过稍有怀疑,耿二伯中毒后,我才对此确信无疑。”耿沧柔大惊色变,说道:“这事如你所说,果然可疑,我当时怎没发觉有此不妥,那这个内奸是……”

    柳悦清摇摇手说道:“我和耿伯伯好不容易击退了这群不速之客,但耿伯伯重伤应敌,伤情更是雪上加霜,我为救沐先兄弟也是吐血晕厥,那时若这内奸再次通风报信,月落乌啼这群人再来一波,那耿府上下决计是抵挡不住的,所以那日晚间我让姊姊替我隐瞒伤情,正是让那内奸以为我伤势不重,犹能再战,小弟武功虽然也不怎么高明,但斩杀黑衣人的几招那内奸定然看得分明,若再派人前来也要掂量掂量,他若生犹豫,不再通风报信,咱们就有喘息之机,事后看来果真如此,小弟急中生智施的计策算是瞒过了这个内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