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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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冬去迎春(01)

    sun mar 06 21:56:29 cst 2016

    盛夏时季,日长夜短,两人疗伤只过了半个时辰,东方隐隐透出光亮,客栈中有住客起得甚早,此时已闻开门声响,随之人声粥粥,多人正围拢相谈,却是询问夜间惊动,掌柜含糊其辞也不说破,心中想道:“这个少爷来历不明,我若多嘴,万一惹恼了他,可就大大不妙了。”

    屋外一片嘈杂,柳悦清却已入忘我之境,内力随着谢荟兰经脉各处游走,此时已打通数个内劲淤积之处,原本气若游丝的谢荟兰突然剧烈喘息起来,脸上涌起一抹嫣红,蓦地喷出一口淤血,气息这才缓缓平复。

    柳悦清虽紧闭双目,却对周围所生诸事一清二楚,已知谢荟兰吐出淤血,便有些安心。此时,他牵引冰魄封神诀内功行至谢荟兰右臂处,猛一滞顿,竟似遇上极强阻碍,柳悦清连催数次内力,却依然无法打通,一惊之下,这才察觉阻碍之处正是云门穴,云门穴属手太阴肺经,凌烛明当时一剑正刺在此穴近处,剑气渗透,便重创了手太阴肺经。

    数度运功无效,柳悦清早已汗流如注,全身湿透,脸上更是难掩疲惫,一股倦意汹涌袭来,竟隐隐觉得后劲不足,心头顿时一震,转眼便是内力狂泄,竟弱了七八成。这时正是疗伤紧要关头,尚未圆功,柳悦清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咬牙提起内力,往谢荟兰手太阴肺经淤塞处撞去。

    谢荟兰内伤好装,神智渐清,察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汇合自身内力,贯穿全身百骸,甚是受用,此时一股极强内力反复撞击自己右臂伤处,刺痛连番传至,她知是柳悦清正运功打通自己受伤经脉,当下凝神集气,将内力往右臂处引导过去。

    忽地柳悦清脸上掠过痛楚之意,张嘴一口鲜血喷出,全吐在谢荟兰背上,谢荟兰听他一声闷哼,后颈随即一热,便知不妥,正要开口,柳悦清已察觉她异动,急切说道:“姊姊……切不能动,否则……两人都将走……走火入魔。”谢荟兰听他说得吃力,不知出了何事,芳心更是忧急,但柳悦清此言不差,自己若乱了阵脚,两人都将万劫不复,无奈之下,急忙定下心神。

    柳悦清松了口气,神情却更见痛楚,他数度催力,却似功力不足,仍然无法打通谢荟兰右臂伤处经脉,正要强行使出十二分功力,突然间腹痛如绞,鲜血狂喷,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他急忙咬牙屏息,这才没有摔倒,丹田中一股热气缓缓升起,柳悦清心头一震,暗道:“难道我的病情又将发作?”若真是此时发作,自己胡乱砍杀,不仅是谢荟兰性命不保,整座客栈中人都将随之陪葬,柳悦清一念至此,全身冷汗直冒。

    突听谢荟兰一声**,脸色乍变,颤声叫道:“清弟……”语调极为痛苦,原来柳悦清乍一分神,内息稍乱,谢荟兰立受影响,体内内劲顿失方向,四下乱冲,全身犹如针攒,甚是疼痛,忍不住开口叫唤,柳悦清立刻惊觉,急忙收住思绪,引内力回正道,自身丹田却是愈发炙热,他一咬牙,暗道:“就算我毙命于此,也不能再滥杀无辜。”他大喝一声,掌心内力澎湃而出,这一下使得谢荟兰体内真力滚滚,增强几乎有一倍之多,便听她娇呼一声,阻塞至今的右臂经脉顿时豁然通畅。

    谢荟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一时神清气爽,右臂痛楚更是大减,柳悦清手掌已离开自己后背,便知运功完毕,她自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时保得性命,心中很是喜悦,满脸欢欣转过头叫道:“清弟,我……呀。”突然脸色惨变,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柳悦清仰天倒下,满脸鲜血,样子极为惊悚,谢荟兰扑到他面前,伸手抹去他脸上血迹,看着他双目紧闭,实是瞧不出生死,她颤抖着声说道:“清弟……你,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快醒醒,这……这究竟怎么回事……”突然扑倒在他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柳悦清眉头蹙了一下,微微动了动身体,谢荟兰立刻惊觉,急忙起身,柳悦清缓缓睁开双眼,一张带雨梨花的美颜近在眼前,便露出笑容,虚弱地说道:“你怎么哭成这副模样,伤势未愈,不可大喜大悲。”

    谢荟兰捶了他一下,哭道:“都怪你,你吐得满脸鲜血,我……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若死了,我……我好害怕。”

    柳悦清双臂轻展,将她搂住,谢荟兰伏在他胸口,悲喜交集而来,一时停不住哭泣,柳悦清抚摸着她的秀发,笑道:“兰姊不哭,我虽然吐血,却把你救了回来,这可是有赚不赔,世上哪儿还能找到如此占尽便宜的事情,你应该放声大笑,哭成这样才是令人奇怪。”

    谢荟兰噗哧一声破涕为笑,说道:“你就会逗我开心,吐了这么多血,怎能说不要紧,我刚才急得不得了,宁愿你不要救我,也不能……”柳悦清呵呵一笑,手指按在她樱唇上,打断她说话,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又睁开眼,拍着她肩膀轻声说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们还没成亲,你就要甩手而去,我可不许你对我如此狠心。”谢荟兰双手一撑,脱离他的怀抱,此时整张床血迹斑斑,两人口吐的鲜血淤血混杂一块,着实触目惊心。谢荟兰只得挑了床沿一块地方坐下,秀目凝视着柳悦清,问道:“你真要娶我为妻?”

    柳悦清也要翻身而起,却不知为何双臂无力,竟无法撑起身子,谢荟兰按住他双肩,柔声说道:“你和那天一样,老毛病又发作了,明明伤得那么重,偏偏硬冲好汉,那次躺了十余日,这次您老打算要在床上歇息几天?”柳悦清听她一说,便想到不久之前荒弃小屋中发生之事,不禁一笑,说道:“那我躺着,兰姊可不要生气了。”谢荟兰眼神温柔,看着他说道:“那日今时,你两次救我性命,姊姊真是感激不尽。”柳悦清握着她玉手,说道:“两次都是姊姊相救小弟在先,姊姊为何不说,这次更是……要说感激不尽,应是小弟才对,姊姊若能下嫁小弟,那是小弟的福缘,是前世敲破木鱼修来的福气,还请姊姊应允。”

    谢荟兰默默看着他,脸上神色复杂难辨,良久不语,柳悦清叹道:“姊姊可还没原谅小弟?如此的话……”谢荟兰打断他说道:“我没有……你这傻瓜,别胡思乱想。”秀眉蹙起,显出一丝痛楚,柳悦清忙不迭松开手,说道:“我握痛你了,真对不住。”谢荟兰摇头说道:“不是啦,我只是全身痛得厉害。”她摸着臂上鞭痕,嘴角挂起一丝苦笑。

    柳悦清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然坐了起来,倒是把谢荟兰吓得不轻,便见他满脸怒色,气极说道:“是江舞鹤那贼子干的好事?他们竟下得了如此辣手,简直是可恶至极。”他满脸激愤,忍不住剧烈喘息起来,谢荟兰忙道:“哎呀,你内伤未愈,怎么能……”还未说完,柳悦清已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谢荟兰扶着他往后挪了一下,让他靠坐妥当,埋怨说道:“早知你定不下心,我不和你说这事了。”柳悦清喘了口气,说道:“吐了口血,我反而好多了,月落乌啼擒住你倒也罢了,为何要对你用刑?”谢荟兰说道:“他们忌惮我手中的毒物,江舞鹤将我掳去,便是逼我交出这些毒物,我当然不允,就被他手下的几条狗咬了几口。”柳悦清皱眉奇道:“月落乌啼早有你拈花一门的诸多毒物,我曾想过,左龙群手里的荼蟾瘴或许就是江舞鹤所授,他还问你要这些东西?何必多此一举?”谢荟兰微微笑道:“他们掌握的都是多年以前我派留下的毒物,家师近年来研究药物,又调制出许多新的玩意,在斩魔大会上我曾对振武轩辕使毒两次,先是用了芙蓉勾吻香,原意将他迷倒,却是毫无效用,之后就使出我师父最近制成的一味毒物,便立竿见影……”柳悦清不住颔首,说道:“原来如此,贵派成名已久的毒物,此人中而不倒,并非他自身百毒不侵,该是手中有了相应解药,而令师新制的毒物,月落乌啼就束手无策了。”他皱起眉头,凝神细想,谢荟兰见他又露出冥思神色,便推了他一下,说道:“你也别劳神了,就算他们拿去了我派所有毒物,也成不了什么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