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诅咒
落情山
无尽大火中，原本就面目全非的落情山，此时更为残败不堪。
如来来到此地后，径直的飞向吴玄尸身所在之地。
看着依旧被定在原地，似早已死透的吴玄，如来缓缓走近，然后直接将金箍棒从吴玄身体里拔出。
如来拿出九玄丹，犹豫许久，方才无奈一叹，道：“事已至此，我还在纠结什么？”
说完，他便将宝丹送出，最后落入吴玄嘴里。
只见吴玄眉心的大洞快速愈合，最后化为一道剑痕。
某一刻，他倏地睁开双眼。
当他身子缓缓飘起时，一股气势自他体内散出，直冲虚空。
那气势虽是磅礴无尽，却给人一股天地不容的感觉。
似他本不该存在此处。
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当万千气势再次纳于吴玄体内时，他看向周遭大火，眼神复杂，道：“太阴太阳，大火焚天？”
说罢，他扭头看向如来，道：“如来，太上竟让你与他一起做那焚世恶人了？”
如来道：“这个恶人总该有人做，恰好我和太上都愿意。
天地为炉，众生为丹，谁又甘心做他人口中之食？我焚世只是想救世。”
吴九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道：“你可知这个世界在诅咒轮回中过了多久？”
如来反问道：“多久？”
“三万多年。”吴九玄沉沉一叹，“她死了竟也有三万多年了。”
闭上眼睛，触摸那万年前的记忆，他又缓缓道：“当初，有人告诉我她复活的唯一机会就在这丹炉中，他问我敢不敢为她冒险，于是我放弃了一切进入炉中，就是希望让她重生。”
许多尘封的记忆终于随着“吴九玄”这个名字苏醒，他如痴癫了般开始自言自语不断。
“我带着她来到炉中，以姻缘一线牵之法让她与我宿命相连，届时只需一万枚姻缘果炼出姻缘丹，我便能彻底复活她。”
“可没想到此事被守炉人发现，他不许我这炉外之人破坏炉中世界平衡，竟降下姻缘劫。”
“于是满天月老全部陨落，落情山上姻缘树全部枯萎。”
“明明只差一步我就能让她醒来，可没想到这一步竟是永远无法踏出。”
“我一怒之下，一剑斩了守炉人，没想到，他临死前，竟不惜魂消神散也要对我发出一道诅咒。”
脑海中浮现当年的场景，那段诅咒再次在他脑海回响。
“我守炉人以神魂起誓，除非太阴太阳合二为一，除非大火焚天，除非地狱无鬼，除非万仙入天炉化为九玄丹，除非这四件事全部发生，否则你吴九玄永永远远都将被困在人丹炉中。
你追寻着救她之法，却永永远远救不得她。
如果有一天，当你放弃了救她之时，她将化为一粒宝丹，被你所食。
轮回将起，吴九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苦笑一声，吴玄看着默默无语的如来，道：“我本以为，小小守炉人如何奈何的了我吴九玄？”
“但你错了。”如来终于有了应语。
“对，因为我忽略了一个事实，我忽略了这是炉内世界，这是他守炉人的世界。”自嘲一笑，吴九玄又继续道：“过于自信的我终究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当我重新花了三百五十五年种出数十万颗姻缘树后，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枚姻缘果结出时，诅咒来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所有姻缘果全部消散，与此同时，时间竟开始倒转，回到了三百年前，回到守炉人发出诅咒那一天。”
“一切归零，这就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每当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姻缘果成熟时，我便只能看着它们消失，看着时间回溯，看着希望一点点破碎。”
“整整一万年轮回中，我试过任何方法都也无法解决轮回的发生。
这个诅咒慢慢的侵蚀着我，绝望在我心中蔓延，我极力不去想那些失败的过去，但恐惧依旧萦绕不断。
不知何时起，我竟害怕下一个三百年的到来。”
“但我不能停，我只能让轮回继续下去，因为我若停了，她可能便如诅咒所说，化为人丹，被我所食。”
说到此处，再次重重一叹，吴九玄继续道：“我到那时才第一次意识到的这个诅咒竟是这般恶毒与厉害。”
“于是，我开始在一次次于轮回中寻找诅咒中的四件事如何完成。”
“当终于知道我那四件事具体如何完成时，已是又一个万年之后。”
“可那时的我太累了，我再无力承受这轮回的折磨，再如此下去，我怕自己会疯，或者只能放弃她。”
“我只能封了自己许多的记忆，把她藏起来，让自己不记得诅咒轮回之事，让自己连名字都不能彻底记起。”
“那一刻开始，吴九玄重生为吴玄，陷入轮回中。
“渐渐的，我随轮回不断忘记，我成了轮回的一部分。
而我只会记得一件事，等着一万枚姻缘果，救活她。”
“但你在这之前早有准备，你找人分担你的责任，你找人帮你完成那四件事。”如来突然打断他。
吴九玄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在这样做之前，将炉中一切真相告诉了三清。
因为诅咒轮回是针对我而起，所以，虽耗费了我大半力量，但我侥幸帮他们三人脱离诅咒轮回的约束。”
“我告诉他们，他们早晚会成为别人口中丹，若不想如此，助我完成我计划之后，我自能带他们出炉。”
如来再次打断吴九玄，道：“当然，他们不知道这是有代价的。”
吴九玄毫不在意的笑道：“当然，我在帮他们脱离诅咒轮回时，我给他们下了另一种诅咒，名为“三清无谎”。
他们答应参与我的计划，便不能对我说谎，否则只能死。”
“在我彻底确定只有太上不会背叛我时，便将一切计划告诉了他。
从此，他帮我做事，我陷轮回。”
“随着我在轮回中越陷越深，慢慢的，每次轮回，我都会无意识的忘的越来越多。
也不知何时，我连太上的一切事也忘了。
“若非今日被你用九玄丹唤醒，只怕我会变得与你们一样了，忘了所有，真正的成为诅咒轮回的一部分。”
漫长的故事终于讲完，吴九玄如同再一次经历了一切。
三万多年的时间，恍然如梦。
“其实你的“三清无谎”的诅咒他早已解了。”
如来佛祖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吴九玄微惊。
“他如何解的？”吴九玄脸色一变，话刚出口，旋即想起某几个轮回，太上来找过他，可他那时已经忘了有关太上的事。
可能太上老君有意引导自己，让他无意之中告诉了对方解除诅咒的方法。
如来问道：“你知道他为何至始至终都不愿反悔？”
“当然知道。”吴九玄点了点头道，“他想让我带着众生出炉，他要让所有人都不再做……炉中丹。”
说着，他又对着如来坦然道，“这一点我一开始就看透了，而我利用的就是他这种心系天地众生的想法，所以我很放心。
如来，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卑鄙？”
“不知道。”如来摇了摇头，“有的人心很大装的了天下众生，而有的人心很小，只装的下一个人。
我有个徒儿告诉我，爱她便是爱众生。
爱她越深，便爱众生越真。
我以前不太理解，现在听了你的故事后，却觉得这两种人其实是一样，都执着而无私的爱着心中所爱。”
“你那徒儿是天生的佛。”吴九玄认真赞道。
“是啊。”如来竟颇为自得，“他比我看的更透。”
双手合十，如来对着吴九玄做了个佛礼，道：“他以前小的时候总说佛要游四方，知方外之事。
天地无限，佛的脚便不能停下，兴许我们不过是他人池中鱼。
他总是有先见之明，即便于炉外，我想他也会是位好佛。”
顿了顿，如来语气尤为真诚，道：“所以，望你无论如何，都要带他去炉外世界看一看。”
吴九玄道：“如来，你难道不想出去？”
“想。”如来道，“可方才你与我说了那多话，还将事情的一切真相都告诉于我，不就是想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如来笑道：“我知道有些人讲故事，收钱。
你吴九玄讲，收命。
那怕是佛，也照收不误，对？”
“对！”
吴九玄收起笑意，冷冷点头。
这一刻，凛然杀人毫无掩藏的表露出来，似焚天大火都无法掩盖那阵阵刺骨的阴寒。
(本章完)
无尽大火中，原本就面目全非的落情山，此时更为残败不堪。
如来来到此地后，径直的飞向吴玄尸身所在之地。
看着依旧被定在原地，似早已死透的吴玄，如来缓缓走近，然后直接将金箍棒从吴玄身体里拔出。
如来拿出九玄丹，犹豫许久，方才无奈一叹，道：“事已至此，我还在纠结什么？”
说完，他便将宝丹送出，最后落入吴玄嘴里。
只见吴玄眉心的大洞快速愈合，最后化为一道剑痕。
某一刻，他倏地睁开双眼。
当他身子缓缓飘起时，一股气势自他体内散出，直冲虚空。
那气势虽是磅礴无尽，却给人一股天地不容的感觉。
似他本不该存在此处。
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当万千气势再次纳于吴玄体内时，他看向周遭大火，眼神复杂，道：“太阴太阳，大火焚天？”
说罢，他扭头看向如来，道：“如来，太上竟让你与他一起做那焚世恶人了？”
如来道：“这个恶人总该有人做，恰好我和太上都愿意。
天地为炉，众生为丹，谁又甘心做他人口中之食？我焚世只是想救世。”
吴九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道：“你可知这个世界在诅咒轮回中过了多久？”
如来反问道：“多久？”
“三万多年。”吴九玄沉沉一叹，“她死了竟也有三万多年了。”
闭上眼睛，触摸那万年前的记忆，他又缓缓道：“当初，有人告诉我她复活的唯一机会就在这丹炉中，他问我敢不敢为她冒险，于是我放弃了一切进入炉中，就是希望让她重生。”
许多尘封的记忆终于随着“吴九玄”这个名字苏醒，他如痴癫了般开始自言自语不断。
“我带着她来到炉中，以姻缘一线牵之法让她与我宿命相连，届时只需一万枚姻缘果炼出姻缘丹，我便能彻底复活她。”
“可没想到此事被守炉人发现，他不许我这炉外之人破坏炉中世界平衡，竟降下姻缘劫。”
“于是满天月老全部陨落，落情山上姻缘树全部枯萎。”
“明明只差一步我就能让她醒来，可没想到这一步竟是永远无法踏出。”
“我一怒之下，一剑斩了守炉人，没想到，他临死前，竟不惜魂消神散也要对我发出一道诅咒。”
脑海中浮现当年的场景，那段诅咒再次在他脑海回响。
“我守炉人以神魂起誓，除非太阴太阳合二为一，除非大火焚天，除非地狱无鬼，除非万仙入天炉化为九玄丹，除非这四件事全部发生，否则你吴九玄永永远远都将被困在人丹炉中。
你追寻着救她之法，却永永远远救不得她。
如果有一天，当你放弃了救她之时，她将化为一粒宝丹，被你所食。
轮回将起，吴九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苦笑一声，吴玄看着默默无语的如来，道：“我本以为，小小守炉人如何奈何的了我吴九玄？”
“但你错了。”如来终于有了应语。
“对，因为我忽略了一个事实，我忽略了这是炉内世界，这是他守炉人的世界。”自嘲一笑，吴九玄又继续道：“过于自信的我终究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当我重新花了三百五十五年种出数十万颗姻缘树后，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枚姻缘果结出时，诅咒来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所有姻缘果全部消散，与此同时，时间竟开始倒转，回到了三百年前，回到守炉人发出诅咒那一天。”
“一切归零，这就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每当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姻缘果成熟时，我便只能看着它们消失，看着时间回溯，看着希望一点点破碎。”
“整整一万年轮回中，我试过任何方法都也无法解决轮回的发生。
这个诅咒慢慢的侵蚀着我，绝望在我心中蔓延，我极力不去想那些失败的过去，但恐惧依旧萦绕不断。
不知何时起，我竟害怕下一个三百年的到来。”
“但我不能停，我只能让轮回继续下去，因为我若停了，她可能便如诅咒所说，化为人丹，被我所食。”
说到此处，再次重重一叹，吴九玄继续道：“我到那时才第一次意识到的这个诅咒竟是这般恶毒与厉害。”
“于是，我开始在一次次于轮回中寻找诅咒中的四件事如何完成。”
“当终于知道我那四件事具体如何完成时，已是又一个万年之后。”
“可那时的我太累了，我再无力承受这轮回的折磨，再如此下去，我怕自己会疯，或者只能放弃她。”
“我只能封了自己许多的记忆，把她藏起来，让自己不记得诅咒轮回之事，让自己连名字都不能彻底记起。”
“那一刻开始，吴九玄重生为吴玄，陷入轮回中。
“渐渐的，我随轮回不断忘记，我成了轮回的一部分。
而我只会记得一件事，等着一万枚姻缘果，救活她。”
“但你在这之前早有准备，你找人分担你的责任，你找人帮你完成那四件事。”如来突然打断他。
吴九玄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在这样做之前，将炉中一切真相告诉了三清。
因为诅咒轮回是针对我而起，所以，虽耗费了我大半力量，但我侥幸帮他们三人脱离诅咒轮回的约束。”
“我告诉他们，他们早晚会成为别人口中丹，若不想如此，助我完成我计划之后，我自能带他们出炉。”
如来再次打断吴九玄，道：“当然，他们不知道这是有代价的。”
吴九玄毫不在意的笑道：“当然，我在帮他们脱离诅咒轮回时，我给他们下了另一种诅咒，名为“三清无谎”。
他们答应参与我的计划，便不能对我说谎，否则只能死。”
“在我彻底确定只有太上不会背叛我时，便将一切计划告诉了他。
从此，他帮我做事，我陷轮回。”
“随着我在轮回中越陷越深，慢慢的，每次轮回，我都会无意识的忘的越来越多。
也不知何时，我连太上的一切事也忘了。
“若非今日被你用九玄丹唤醒，只怕我会变得与你们一样了，忘了所有，真正的成为诅咒轮回的一部分。”
漫长的故事终于讲完，吴九玄如同再一次经历了一切。
三万多年的时间，恍然如梦。
“其实你的“三清无谎”的诅咒他早已解了。”
如来佛祖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吴九玄微惊。
“他如何解的？”吴九玄脸色一变，话刚出口，旋即想起某几个轮回，太上来找过他，可他那时已经忘了有关太上的事。
可能太上老君有意引导自己，让他无意之中告诉了对方解除诅咒的方法。
如来问道：“你知道他为何至始至终都不愿反悔？”
“当然知道。”吴九玄点了点头道，“他想让我带着众生出炉，他要让所有人都不再做……炉中丹。”
说着，他又对着如来坦然道，“这一点我一开始就看透了，而我利用的就是他这种心系天地众生的想法，所以我很放心。
如来，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卑鄙？”
“不知道。”如来摇了摇头，“有的人心很大装的了天下众生，而有的人心很小，只装的下一个人。
我有个徒儿告诉我，爱她便是爱众生。
爱她越深，便爱众生越真。
我以前不太理解，现在听了你的故事后，却觉得这两种人其实是一样，都执着而无私的爱着心中所爱。”
“你那徒儿是天生的佛。”吴九玄认真赞道。
“是啊。”如来竟颇为自得，“他比我看的更透。”
双手合十，如来对着吴九玄做了个佛礼，道：“他以前小的时候总说佛要游四方，知方外之事。
天地无限，佛的脚便不能停下，兴许我们不过是他人池中鱼。
他总是有先见之明，即便于炉外，我想他也会是位好佛。”
顿了顿，如来语气尤为真诚，道：“所以，望你无论如何，都要带他去炉外世界看一看。”
吴九玄道：“如来，你难道不想出去？”
“想。”如来道，“可方才你与我说了那多话，还将事情的一切真相都告诉于我，不就是想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如来笑道：“我知道有些人讲故事，收钱。
你吴九玄讲，收命。
那怕是佛，也照收不误，对？”
“对！”
吴九玄收起笑意，冷冷点头。
这一刻，凛然杀人毫无掩藏的表露出来，似焚天大火都无法掩盖那阵阵刺骨的阴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