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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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江边断情

    sun aug 28 10:57:05 cst 2016

    剑仙村

    原名姬家营,属齐国嘉川郡平城治下,西临金水江,背靠孤松岭。

    村中共有三十余户人家,合计百余户村民。姬姓者占七成之数,为村中大姓。

    齐国乃当今大国,依国中法令,百户为村,千户为镇,万户为城,十万户为郡国。

    只因此地出了一位旷世奇人“剑仙”姬风舞,曾于牧野林诛杀妖兽铁角飞虎,救下了因射猎而来命悬一线的齐王。

    齐王感念其恩,回宫之后亲敕特旨,加封姬凤舞为护国剑仙,位列当朝一品供师,随侍王之左右。

    因姬家营为供师故土,养育英才有功,特晋姬家营为剑仙村,姬姓族人永免役税。并御笔亲题“仙风永沐”四字匾额,挂在姬家祠堂之上。

    然而,这阵仙风并未真正的永沐,好景只持续了不到三年……

    十年前,年仅而立的齐王闻烈突然驾崩,侍卫宫中的姬风舞在当天神秘失踪。大将军东方煜乘机引兵逼宫,废正宫太子闻渊,立自己的外甥时年五岁的闻宇为齐王。并自封太上王,代齐王宇掌管国政。

    而后,东方煜以姬风舞涉嫌谋害齐王烈为名,取消了剑仙村的一切恩待。并降旨剑仙村补交三年赋税,作为惩罚还要加补三年。

    ……

    黄昏时分的金水江畔,一轮斜阳的辉映下,镜面般的江水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子。微风徐来,吹动水面荡起一阵波澜。

    岸边的土堤之上,一株两丈高的巨柳垂下万条绿枝。树荫之下,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男女席地而坐。

    盛夏时分,暖暖的夏风拂过少女的发梢,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庞。她用手向后撑着身体,微微仰着头,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天边的晚霞。

    少男侧着身子,躺的比少女更低一些。用手枕着头,就那样静静的凝视着少女的脸庞。鼻翼轻嗅,空气中弥漫着少女的发香,这使得他的眼神更加沉醉。

    “雨轩,你看那里。”少女伸出右手,指着天边说道:“夕阳好美,真让人忍不住想将它抱在怀里。”

    “蕊儿,太阳是很热的,它会把你烤焦。”姬雨轩顺着少女的手指,斜眼瞟了一下。

    “你这个人真是呆板的很,一点诗情画意也不懂。”少女嗔怪道。

    “是啊,我是个没文化的土呆子,怎么能比得上林葳蕤林大千金的意境呢?”姬雨轩转了个身,懒洋洋的平躺在斜坡上,两眼一闭赌气般的说道。

    林葳蕤抿嘴一笑,歪过头看着身边少年那熟悉的模样。调皮的伸出手,轻轻用手指推了推他的肋骨。

    姬雨轩最怕痒,在少女芊芊玉指的撩拨下,他立刻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体,躲开林葳蕤的抓痒攻击。虽然露出了一丝难忍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怎么?真生气啦!”林葳蕤向他身边靠了靠,一张俏脸贴近姬雨轩的耳边,朱唇轻启,吹出一阵阵兰麝之气。

    姬雨轩最怕的就是这一招,他将头歪向少女,借此将耳朵藏在身下。

    “别闹……了……”姬雨轩张开双眼,本想对少女发个小脾气。却忽然发觉两个人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让他紧张的直接将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少女粉嫩的脸颊近在咫尺,姬雨轩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停的狂跳。三年来的感情,此刻再也压抑不住了。他猛地向前探头,在少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啊!雨轩,你!”少女立刻羞的粉面通红,连忙用手捂住脸颊。

    “蕊儿,我要娶你做老婆!”姬雨轩霍然起身,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也顾不得害羞,将隐藏在内心多年的想法脱口而出。

    林葳蕤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脑海中一片空白,连身体都有些僵硬麻木了。

    挣扎了两下,她才勉强站了起来,一抬眼便迎来了姬雨轩火辣辣的目光。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有一些害怕,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姬雨轩抢上前来,用手抓住林葳蕤的双肩,又一次说道:“蕊儿,我真的和很喜欢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不!”

    林葳蕤一把将他推开,转过身背对着他说道:“雨轩,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明天,灵界的师父就会来接我,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三年、五年、十年,只要你答应我,多少年我都愿意等!”姬雨轩望着她的背影,激动的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去灵界修行,成为一名修仙者。我是不可能再回到这里的,即便是有机会回到凡间,也可能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你等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葳蕤的一番话如利刃般刺入姬雨轩的心,他只觉的胸中一阵绞痛。看来还是自己无能,高攀不上林葳蕤。他默默的低下了头,一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三年前,我们在这里相识。感谢你陪我度过这千余个美好的日子,陪我笑陪我闹,陪我打发这段无聊的时光。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今天,还是在这个地方,我要向你告别了。忘了我吧,雨轩,谢谢你!”

    林葳蕤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姬雨轩用力的攥紧双拳,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滚落,啪嗒啪嗒的掉在胸前。

    泪水模糊了双眼,与林葳蕤相识以来的一幕幕,不断地在眼前划过。

    时光倒回到三年前……

    “你为什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发呆啊?”小女孩扶着柳树粗壮的树干,探出半个身子,怯生生的问道。

    那是与林葳蕤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一个黄昏,也是在这土堤的斜坡上。姬雨轩刚刚被母亲骂了一顿,独自跑到这里宣泄情绪。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还是小男孩的姬雨轩摸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回头问道。

    “我叫林葳蕤,你可以叫我的小名蕊儿。我们一家是今天刚搬到这里的,就住在村北的大山下。”女孩走到姬雨轩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偷偷地哭呢?你又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对我说说。我刚搬到这里,还没有认识的朋友,不如我们做好朋友吧!”女孩甜甜的笑着。

    “我叫姬雨轩,我跟母亲一起住在村子里。我的梦想是像剑仙一样,成为一名大英雄。可母亲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只是让我读书考取功名。”姬雨轩委屈的说道。

    人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对人倾诉,林葳蕤很好的充当了这个角色。

    那天,姬雨轩再次向母亲表达了自己想要修仙的愿望。可还没等他说完,便被母亲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雨轩也急了,他认为母亲是女人,不了解一个男孩子的心。情急之下他忘了母亲的另一个禁忌,一时冲动问了父亲的事情。他觉得如果父亲在这里,一定会支持自己的想法。

    可迎来的不是母亲的回答,而是一记重重的耳光。他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每一次提及都会被母亲责骂。但动手打他,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姬雨轩像疯了一般冲出了家门,不顾身后母亲悲痛的哭声,一股劲的跑到了江边土堤,坐在这里埋头痛哭。

    “原来是这样啊,修仙是一件好事啊,你母亲怎么会不同意呢?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比你幸运多了。因为我已经通过了仙门的选拔,等我长到合适的年龄,就会被接到灵界开始修行了。”

    林葳蕤确实不怎么会安慰人,她一番话让姬雨轩哭的更厉害了。不知所措的林葳蕤突然灵机一动,趴在姬雨轩的肩头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噗!哈哈……”

    这一招果然管用,姬雨轩立刻破涕为笑。不过笑容混杂着他脸上悲伤的表情,让人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从那天开始,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开心时一起笑,难过时一起哭。结伴在江边捉鱼,一同去岭上摘野果。

    一晃三年,两人都长大了。曾经的小男孩成了一位挺拔英俊的少年,而小女孩则出落的越发标致。青梅竹马的陪伴,让情窦初开的少年心生爱慕。不顾一切的表白,却以心碎的离别告终。

    最后看了一眼没入地平线的残阳,姬雨轩走到江边,蹲下身用手撩起清凉的江水向脸上风干的泪痕搓去。

    一下一下由缓至急,到最后他干脆一头扎入水中。整个世界一下子清净了,只有晚风催动着江水,传来一阵阵的碎浪拍岸之声。

    一刻钟后,窒息感将姬鹤舞的意识唤回。气息已经耗尽,他不得不将头抬离水面。用手摸了一把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凡人的寿命太短暂,修仙者追求的是永恒,两者相差太远,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想要让林葳蕤回心转意,除非自己也成为一名修仙者。

    姬雨轩再次下定决心,今晚自己要旧事重提,无论如何要请求母亲同意自己前往仙门修行。这一次不再只是为了自己的英雄梦,而是为了意中人!

    拿定了主意,姬雨轩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一双乌黑的眸子中,再度焕发出了精神。可片刻后,那神采又再度暗淡了下来。

    从自己五岁起,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向母亲提及修仙之事了。得到的答复无一例外都是“孩子,仙门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咱们一介平民百姓,就不要有那虚无缥缈的幻想了。脚踏实地的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为国效力,一样能够出人头地,成为名留青史的英雄。”

    “十年了,母亲从没变过。想来这一次,也不会有奇迹出现吧。”姬雨轩无力后退两步,瘫地坐在了土堤上。

    想要说服母亲,一定要有一套合情合理的说词。只是凭着一腔热血的冲动,是没办法打动一个人的。

    况且今年是大比之年,秋试在即。母亲含辛茹苦的供自己读了十年书,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要放弃学业去修仙。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光是这样想都会被母亲打死吧?

    究竟要怎样措词呢?姬雨轩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下意识的用手指在地上书写着草稿。

    “娘,孩儿认真考虑过了,我从小到大的心愿从没变过,就是想成为向姬风舞一样的剑仙……不行,不行。这话跟之前说的没什么差别,一定不行。”姬雨轩用手将土地上的字迹抹去。

    “娘,读书考功名都是过眼云烟,人活一世不过百年而已,荣华富贵都是长远不了的。但如果能成为修仙者,那就能拥有恒久的寿命……还是不行,娘似乎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这样说更没戏。”

    地上的字迹写了一遍又一遍,擦了一遍又一遍。被拒绝的次数太多了,姬雨轩已经完全能够揣摩出母亲会用什么话来对付自己了。

    不知不觉间,一轮圆月已经悄然挂在了天边。姬雨轩过于投入其中,完全忘却了时间。

    姬家小院

    姬雨轩的母亲早已做好了晚饭,左等不见,右等不见,不觉心中有些焦急。姬雨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往日里这个时间,他早已经急不可耐的等在桌边了。

    “这孩子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姬母只觉自己心头一阵悸动,连忙关了院门到村中寻找。

    整个剑仙村不过几十户人家,遍寻不见之下,姬母猛然想起自己的儿子与林家的千金林葳蕤是好朋友,他会不会到林府做客呢?

    想到此处,姬母立刻赶到了村长家求助。林府是豪门,自己一个贫妇恐怕是进不去的,只能借助村长的身份,带自己前去林府找人。

    江边土堤

    姬雨轩终于想到了一套满意的说词,他蹲在地上,左手拄着额头,右手手指在地面上写着:母亲大人,孩儿不孝,愧对您十五年来的养育栽培之恩。秋试在即,而孩儿之心无一刻在学业之上,是儿之罪。但儿修仙之心十五年来没有一刻改变过,且孩儿的心上人已拜入仙门。届时她为仙子,我为凡夫,仙凡有别不能长相厮守,孩儿将抱憾终生。孩儿觉得与其孤独终老,不如就此……

    天际间,一道流星划过夜空,急速的飞向地面。姬雨轩正在得意之中奋指疾书,完全没有留意到天上的变化。

    那道诡异的流星泛着红光,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落了下来。在中途突然转向,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从半空绕到了姬雨轩的背后。

    红色的光点如一颗出膛的子弹般,不偏不倚的射入了姬雨轩的后脑中。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飞出,摔在了江边的水中。

    姬雨轩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打中了,虽然摔了出去,但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在水中撑起身子,想用手去摸摸后脑处是否有血流出。

    右掌刚搭上后脑海,便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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