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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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醒

    sun apr 03 22:37:53 cst 2016

    辜一鸣在寝室躺了五天,无聊透顶,阴雨绵绵的天让他感觉自己要发霉了。不想吃饭,就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灌酒,胃里一阵阵的灼痛,但是除了用酒精麻痹神经,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估摸着着舍友们也要回来了,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他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在寝室里跺了几步,像踩在棉花上,双腿在弹动,打开窗户清醒了一阵儿,他铺开纸开始练字。几天不活动的脑子和手指都显得很笨拙,字很扭曲,没有了平时的风范:

    如果不曾相逢,也许心绪永远不会沉重,如果真的失之交臂,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心海掠过飓风,在贫瘠的土地上,更深地懂的风景。一次远行,便足以憔悴了一颗羸弱的心,每望一眼秋水微澜,便恨不得泪水盈盈。死怎能不从容不迫,爱又怎能 无动于衷。只要彼此爱过一次,就是无憾的人生。也许,永远没有那一天,前程如朝霞般绚烂;也许,永远没有那一天,成功如灯火般辉煌;也许,只能是这样,攀援却达不到峰顶;也许,只能是这样,奔流却掀不起波浪;也许,我能给予你的,只有一颗饱经沧桑的心和满脸风霜。

    他发现自己无意识写下的竟是汪国真的诗,满满一大页。

    两个多月了,这是头一次,辜一鸣突然感到他是如此思念安静,思念得那般渴切、猛烈。

    他们这一代人,很少有人读汪国真的诗,但是汪国真是安静很喜欢的诗人。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5点钟的太阳依旧很刺眼,拼命挤进已经热浪滚滚的教室,印在略显疲惫的脸上。老师分析完最后一篇作文,把粉笔扔回粉笔盒,安静也收回拖着下巴的手,绯红的脸蛋因为下课铃带来的兴奋更加红了。安静问辜一鸣:“你知道汪国真吗?”

    辜一鸣疑惑地摇摇头:“不知道,是你的以前暗恋的人吗?”

    安静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直喘气,话都说不清楚:“你简直,是个文盲,不要污蔑我的偶像!”

    辜一鸣记得,那是他们高一的时候,他俩比赛谁能背出更多的汪国真的作品。但是那个时候,他还读不懂其中的情怀。

    关于他改志愿的事、关于他不愿意回家的事,辜一鸣一直沉默着,因为他不知道安静是否能理解,不愿意去争辩,懒得去解释。他连着抽了好几根烟,拨通了安静的电话。

    电话通的那一刻,时间就像静止了。无法形容这通电话给安静带来了多大的冲击,没人能体会这个电话对安静有多珍贵。终于,辜一鸣打破了沉默:“我的选择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和我爸之间有一条跨不过去的沟,但是我没办法拉你过来,同样,你也没办法拉我过去。我很想你,我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我和之间的关系,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我、你、我爸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你不用解释,其实我都懂。但是我就是气你明明有事却不愿意跟我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肯给我。等你过年回来,我们好好聊聊吧!”

    虽然电话里聊得好好的,但是两个人却各怀心事。

    安静在她的日记里写:“你住的城市下雨了,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可能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怕你说没带,而我又无能为力,就像是我爱你却给不了你想要的陪伴。”

    自从安静知道辜一鸣改志愿去南方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一次,她终于坚定了自己所想。

    辜一鸣隐隐有预感,这一通电话并一枚定心丸,不仅不能两颗摇摇欲坠的心平静下来,相反,像埋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他爱着的这个女孩,现在跟他隔着一条沟,尽管他想竭尽全力拉她过来,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气。以前,安静带给他的是一览无余的喜悦,但是现在,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好在,美好的生活还在继续,国庆收假回来,大家一个个都生龙活虎。张振宇给大家带回了这座南方城市所有有特色的美食,妇联主席喜滋滋地跟大家分享约一群妹子去嗨皮的故事,邓越则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秀了大家伙一脸恩爱。

    辜一鸣一个人在宿舍躺了六七天之后,终于又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暖。他突然很庆幸自己的做的决定,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甚至,比之前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