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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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读心术

    fri mar 06 22:07:30 cst 2015

    灵山微微一笑道:“对,只有这三恶,除此之外,没别的了,可以说我是个很会做朋友的人。”

    小玄道:“你怕脏,和怕被人摸脑壳,我都能理解,男人的头女人腰都不能被别人摸到,何况你这个‘算盘头’。但是你说恶女人,我就奇怪了,女人是天下最销魂的玩意,我爱不释手,多多益善。你怎么能说‘恶’呢?”

    灵山笑道:“也就是你所说的销魂令我对女人敬而远之。因为我必须时时刻刻保持头脑清醒,不带杂念,才能对人使用读心术。否则,邪念侵脑,思绪凌乱,轻则失忆,重则癫狂。”

    小玄听不懂,只道:“这理由我还接受,我可不喜欢身边跟个兔爷。”

    灵山道:“我说了,你呢,有什么禁忌没有?”

    小玄想了想,就笑道:“我有很多忌讳,只是一时不想来,等我想到了就告诉你。”

    灵山不乐了,道:“这可是耍赖皮啊,你先不说出来,等遇到事,一不如你意了,你谎称这是你禁忌,要我缚手缚脚是不?”

    小玄笑道:“你不会读心术吗?我的禁忌不用我说你也晓得吧。”

    灵山道:“读心术费脑力的,没事我不会动用它。”

    小玄道:“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读人家的心的?”

    灵山道:“就是看着别人的眼睛,脑子里就有图像和声音传来,有点像梦境里的场景。比方说,我刚才读你时,你的心中所想传来我脑中就是各种声音,我跟着声音念出来,便成了你要说的话了。你要举手来摸我的头,我从你眼睛里看到,脑中就闪出你举手的动作来,我马上闪开了。”

    小玄道:“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会看穿人家的脑壳,直接读到脑子的东西。原来是从别人的眼神中察颜观色,再去蒙,蒙对了就神,蒙错,就会,‘哎,你眼睛里有眼屎挡着了,这回不算,下次再来。’”他话是这么说,心里对灵山的读心术却羡慕。

    灵山读出小玄的心口不一,笑而不答。小玄伸了个懒腰,道:“天也不晚了,我要回家,你没地方去就跟我回去吧。”

    灵山道:“师傅令我寸步不离你,我当然得跟你回去了。”

    两人往回走。小玄想起一事,回头道:“你怎么不捡那个神索?”手指吊他的麻绳。灵山道:“那哪是神索,就一根普通的麻绳,市面上两个周币一大摞。你要你去捡啊。”

    小玄拍了一下脑门,道:“我要那死东西干嘛,家里别的东西没有,绳子嘛,要多少有多少。”他是放牛娃,家里有三副缰绳。这才记起被他系在潭里泡水的黄牛来,大叫道:“哎呀,我的牛还在潭里呢。”快步跑起去找牛。

    灵山跟在他身后跑,田埂窄,又凹凸不平,跑得东倒西歪,差点摔进稻田里,索性不跑了,踱着慢步朝夜色蒙蒙的陈家村而去。

    小玄跑到水池边时,看牛已不在了,心知应是同伴们看到天黑他还未回来,就帮着把牛牵回家里去了。

    回头看来路,月光下一袭白衣的光头灵山在田埂上缓缓踱步而来,就站在池边等他。两人汇合齐往家中去。

    小玄的家在村的东头一株百龄老槐树下,当年是陈父花了三年时间,打砖伐木,靠一双手砌成。房子砌好了,人也累倒,没出半年便撒手西归。房子有七十平,分作三间,用茅草作顶,常年修修补补之后倒也风雨不侵。门前有块院子,是小玄用树枝扎成栅围成,树栅把那株老槐树圈在其中,月光洒下,树荫覆盖整个简陋的院落,静静地守护着泥砖茅顶的陋室。

    母亲的房间那扇用牛油纸糊的窗户,透出淡黄的烛光,母亲的剪影便轻轻地贴在上面。

    小玄冲灵山做了噤声的手势,掂起脚尖。

    突然屋中传来母亲的话:“是小玄么?”

    小玄顺口回道:“不是我。”灵山听了“卟噗”一笑。

    只听房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着母亲的怒骂,“你这鬼孩子,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门豁开,就见陈母举着烛台站在门口,另只手上捏着荆条,指冲小玄叱道:“说!你死到哪去了?连牛也不管,还是青娃子给送回家的。要是你把牛丢了,我们家怎么得了!你把娘卖也不抵了一头牛!”陈母身高仅四尺,有些朐躷,两鬓白霜,细目小嘴,跟小玄比起来,就像是黑熊比之于白鹅。

    小玄吞声吞气地说:“我今天帮村里把井夺回来了……。”

    陈母道:“你别骗娘了,娘还不知道,今天是来了一位神仙似的人,给晏家村点了口水井,又指派人挖井,大家说挖的地方不出两天就会有水。晏家村的人有了新的井才不来念叨我们的井,怎么到你嘴全成了你的功劳?说!你这么晚了去……咦,他是谁?”

    小玄忙把灵山推在身前,道:“我新交的朋友,就是你跟才说的神仙似的人的徒弟。”

    灵山向陈母揖礼,道:“伯母好,在下灵山。”

    陈母把灵山打量数眼,赞叹道:“好个俊秀的少年,瞧这人品,在方圆百里地打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快进来!”说着侧边身让灵山进门。灵山道谢,从陈母身边过去,忽听背后传来小玄的痛呼,“哎哟,娘啊你还真打啊,没看有客人吗。你总得给我个面子吧。要不,下面的条子数先记得,等客人走了您再还给我?”

    陈母又笑又恨地道:“你怎么就长不大啊,你瞧人家多有礼,身上干净得象小姑娘似的,而你呢,一身的汗馊味道。打你?都脏了我的手!不打了,还不给我滚进门去!”

    小玄连声道:“是,是,我这么滚进门。”

    灵山看房间里昏暗,黑土墙白纸窗,槐树木做的四方桌,长条櫈搁在中央。桌上摆着两只大碗,一碗里有青菜豆腐,一碗里盛着满满的米糑。对门的墙有灶,灶中尚有余温,灶旁垒着一捆柴,放着个大水缸,缸中清水不多。还有一瓦罐,看来是盛米的。灵丹用鞋尖碰了碰,罐中空空,想必隔夜无粮。可见此家的贫寒已到一贫如洗地步。

    陈母把荆条挂在门后,拍拍手说:“小玄,快招待你朋友坐下,你难得结交上贵人,可得好好交待了。我去鸡棚里看看那只老鸡下蛋不?”

    灵山忙道:“不用,我不吃荤。”忽见小玄鼓着眼睛瞪着他,那神态即使不用读心术也明白,小玄是在说:你不是可以给我吃啊。

    陈母也看出儿子的心思,就道:“你又不是和尚,哪能不吃荤菜。等我一下啊,我吃煮鸡蛋糑吃。”说着出门。

    灵山心有所思,默默无语地坐在桌前。桌子虽粗糙,但一尘不染。听得院子里鸡“咕咕咕”乱叫,陈母笑眯眯地捧着个热乎乎的鸡蛋进门。

    烛光下只见陈母蹲在灶台前,蟋蟋索索一阵,灶里生起明亮的火光。锅上灶,水进锅,等水开蒸气升腾后,陈母拿鸡蛋在锅沿轻轻一磕,鸡液入沸水,满屋皆香。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鸡蛋糑端上桌。不说小玄干吞几口馋水,就连矜持的灵山也不由食指大动。

    陈母笑着把大碗热糑推到灵山前面,说:“吃吧。我放了点盐,应该好吃。”陈家每月仅固定日子才有盐吃,诸如遇上东主家老爷过生日,打赏些食物中带盐,小玄过生日,还有个小节庆什么的,或者陈母觉着儿子听话了,就在米糑里撒上一抹食盐。

    灵山小玄盯着放了盐的鸡蛋糑,眼珠子都快暴出来,就笑着把那碗推到他前面去,再把冷糑拿到自己跟前。说道:“陈伯母,我确实不食荤,这是师门禁律。我不敢造次。”

    陈母惋惜地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就吃另一碗吧,我给你去热热。死小玄便宜你了。”拿过那碗冷糑到灶上去热。

    小玄感激地竟冲灵山抱拳道:“好兄弟!我记着了!以后,我有干的吃绝不让你喝稀的。”

    灵山淡淡地一笑说:“这没什么,只是碗薄糑罢了。不过,你的话记住了。”

    小玄两手捧着大碗,“呼哧,呼哧”海吞海咽地,锅里糨还出热气,他的这碗就喝了碗底朝天。放下碗,手往嘴巴上一抹,再用舌头舔手掌。灵山看不下去了,别过脸,咬牙道:“你也斯文些罢。连喝个糑都是一副吃货相。你是饿死鬼投胎啊?!”

    小玄“嘿嘿”一笑,道:“吃个饭还讲究个球。你斯文,你慢慢吃,我有事得出去一下。”

    陈母回头大声喝道:“你去哪?”

    小玄说:“去井边洗澡啊!你们不是嫌我一身臭味,不斯文么。”

    陈母“哦”了一声。“那你……。”

    灵山却冷声道:“伯母你别听他,你想去外面鬼混,这脚要是出了门,不到明天晚上是回不来的。”

    小玄才想起灵山会读心术,心里懊恼不已。原来他是想溜出去会娇娇的。被灵山点出来,在母亲面前只好来个死不认账,“你才鬼混呢,我真是去洗澡的。洗回就来了。妈,你别听他的。”

    陈母深信不疑,道:“人家是神仙的徒弟,说出话就不错,你洗澡可以啊,去院子里洗,我给你打水去。总之你今晚要是迈出院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灵山哈哈大笑,“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