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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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吊起

    thu mar 05 18:32:24 cst 2015

    终南眼中的小玄,总脱不了十八年在黑龙潭襁褓婴童的影子,心中对小玄惜怜有加,但外露的神情却是一副睨视轻贱之意,轻蔑的道:“怎么着,想打我?信不信我动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打倒。”

    小玄双拳握得指节发白,颤声道:“我不怕你……我算是看出来,原来你是个癫子,头次见面就骂人……。”

    终南山人冷笑道:“你就是怕我!你要是不怕我,怎么不出手打我?我骂你是头毫无用处的猪咧。你别告诉我,你连猪都不如。猪逼急还会咬人。”

    小玄大吼道:“你姥姥的!老子跟你拼了。”弯下腰,耸着双肩,眼紧闭,一头往终南山人还里撞过去。也没想着会撞着人,还有点这一头撞出去,还不知道有头回家不。毕竟对手是个能用柳树皮打掉钢刀的神人。要是不终南山人把话说的这么绝,小玄还真不敢动手。

    身体向前冲了七八步。竟然给他撞到了,但是,撞得东西好像不是什么人的软怀。“嗵!”一声巨响,听那株杨树发出痛呤。小玄也直感到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睁开眼才知道原来自己撞得太过激情,撞出了界和那株大树来了个“顶牛”。没来及摸头顶是否起了个隆包,就听脑后面那个讨厌的嗓音响起,“哟,你干嘛?嫌命长了,拿头撞树自尽啊?”

    小玄扭转身体往后扑去,也没看人在哪,反正朝发声处扑就是了。嘴里道:“你姥姥的干脆杀了我吧。被你这么骂,我可不想话了。”话说出,心里酸意涌起来,再加上被树给撞得大痛,禁不住的眼眶就湿润起来。

    终南山人笑道:“你活不活关我什么事?没理由找我陪葬吧。那是骂你吗?是点醒你,蠢货!嘿,你哭了。小子知不知羞。你十七岁破身,照理现在也是当爹的人,被人说两句就哭鼻子,真是小瞧你了。”

    小玄使出吃奶的劲去扑终南山人,连扑三次,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只听他的唠叨的话绕着自己团团转。小玄也像灯罩里的飞蛾转了三个大圈,最后懂了,这人不但开骂,还逗他玩,寻开心。小玄索性不追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抬手死劲地揉头顶那块痛苦的“杨槐树吻痕”。

    终南山人在小玄扑他时,体轻如絮丝般地贴在小玄背后,带着他不停地绕圈。等小玄坐下,终南山人才定身于他眼前,道:“你不扑我了,就是说你甘心被我骂了?”

    小玄眼睛看向别处,道:“你个鸡,巴货,戏弄老子,老子才不陪你玩。我看你就是个癫子,我好声好气地跑来想跟你道个谢,你却开嘴喷屎打屁的,好没由头,发神经,抽鸡婆风。懒得理你。”小玄的顽劣劲上来,管对方是何等人张嘴骂就是。

    终南山人还以为刚才那些话小玄听进去,不曾料到小玄狂扑一顿,抹了把眼泪便不当一回事了,反骂回来,心里真火了。恨声道:“你个小子,刚才说的话你是没一句听进去不是?话虽刺耳但句句属实,你说,我说的哪句不在你身上印证了?”

    小玄冷哼一声不答。终南山人道:“也罢,不教训教训你,今天我算是白来梅花镇找你了。”说完手入怀里掏出根麻绳来。唇边轻吐声,“去。”掌中的麻绳像是条活蛇般弹身射出去,绳头飞到小玄有右脚踝,绕了弯,在足踝处缠了一圈,还自己打了个结。另端绳头飞到那株杨槐树,在一处粗大的树桠上绕了一绕复又飞回到终南山人手中。

    小玄看出他的目的,却不敢去解缠足踝的绳结,亲眼瞧着这绳索把自己的脚缠绕打结,如似活的般,诡异骇人。突然,绳头一紧,拖着他就在地上滑行,“哇!我的妈呀!”在他惊呼声中,他这两百来斤的硕壮身躯被麻绳吊到了半空中,脚上头下,荡来荡去,身上的大袿垂下来摭住了脸,露出个大肚皮。

    终南山人把另端绳头缚在树杆上,面带戏谑笑容,道:“对付你这种冥顽不化的劣货,只有用蛮法子了,先吊你个三五天,倒空脑子里的污浊,才好重新给你装进好东西。”

    小玄又惊又怒,拂开脸上的衣布瞪着他道:“你以为你在做香肠啊,快放老子下来!”

    终南山人道:“你都被人当香肠了还在这里称老子。我不放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小玄怒道:“你要杀就杀,没来由消遣老子。老子以前是不是干了你娘,还是睡了你小老婆,才让你对我有仇。”

    终南山人道:“我们不但没仇,之间还有极深的渊源。我不是说过曾经见过你父母,喝过他们的好茶?”

    小玄听这话,怒中带羞,羞中极恼,吼道:“你失心疯啦,把我挂香肠,还有个‘渊源’之情么?我只恨爹娘他们给你茶喝时怎么不往杯子里倒老鼠药,毒死你个老王八,省得留你个祸种害儿子。快放下来!你个恩将仇所的……白发怪!”他看终南山人一头白发,行事又诡怪,顺口就叫出“白发怪”。

    终南山人厉声道:“我是替你爹娘教训你!不想枉费你娘舍命救你的一番苦心。你知道你像什么?一只趴在井里的癞蛤蟆,不知天高地厚,混混噩噩……。”

    小玄奇怪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娘还好好的,怎么‘舍命救我’……。”

    终南山人一愕,暗道:既然我决定暂时不解除他身上的灵珠封印,就不能把他的身世说出来。也是这小子把我气糊涂了,说漏了嘴。

    小玄似是愰然明白过来般,咆号:“天啊,我还真是碰到个癫子!你大爷的认错人了!睁开你狗眼看看,被你吊起来的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人!老子是梅花镇赫赫有名的头牌大哥,开镰节庙会九支舞龙队的总队长。”小玄一口气说出一串名号,想证明他并非终南山人话里所讲的窝囊废物般。然后口气转柔,道:“你快放我下来,念在你救过我,这场误会我不跟你计较了。”

    终南山人莞尔一乐,道:“我找的就是你,骂的也是你,吊得还是你这陈大队长。刚才我只是说错了,你活得地塌糊涂,你娘迟早会被你气死。还好你爹早死,闭眼不见心不烦,否则也被你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揍你的。小子,你就没想过以后该干什么?”

    小玄呆了呆,一时觉得血气下压,眼冒金星,终南山人落在眼里形像颠倒,重影模糊,道:“你问这个干嘛?”

    终南山人道:“小子,你不能再这么活了,梅花镇只是口井,走出去就能看到天远地阔,世事精彩,大有作为啊。”

    小玄道:“我也想出去啊,可往哪去呢?外面我又不熟。娘还催着我讨媳妇,给她生孙子。”

    终南山人皱眉道:“娘的话有些该听,有些不能听。男儿志在四方,怎能被家人扯了后腿。”

    小玄笑了,说道:“你叽叽呱呱大半天,就这句话我爱听。娘啰索我也是这句话顶还她。听到这么说,怎么着,是不是想把我带出去跟你混啊。你的本事那个相当的高,有你当我大哥,我怕谁。”

    终南山人沉吟道:“我和你不能在一起。再说你应当自已走出去,亲身历练方能经事。”当年他把梅衣之子寄养农家,自个儿跑到京都当国师,十几年来不问不理,任由婴童长大,便是料想天境诸神会以为神元玄劫走梅衣孽种后,二者必然会相依相伴,只需探查灵珠双体合一的灵气神息,就能一举擒双。所以他与小玄合则生事,分开方能暂保。

    小玄道:“好啦,我听你的,明天就去外面闯,辞别娘亲,敝开情人,断绝朋友,孤身走天涯。死在外面也不回来。”说得悲凉,心里也空落落。在梅花镇他犹如鱼得水,偷鸡摸狗,嬉笑怒骂,闲暇时游戏五美,好不畅怀暇意。而想到一旦离开此地,外面陌生世界中“武练者数不胜数”,自己这点小本事能不够强者们塞牙缝的,离了水,鱼还能活得了?

    终南山人看破小玄心中所想,也思忖起来:他体内灵珠还未到解除封印之时,凭他一介白丁,靠蛮劲闯入江湖,要面对层层凶关险障,加之他性情又狂傲轻佻,鲁蛮粗俗,怕是步步凶险,日日杀机,而我又不能随他身边,这如何是好?略沉思片刻,便想出个办法来,说道:“你答应我走出梅花镇去外面闯荡是不?”

    小玄双臂酸软,只得垂放下来,手指触到草叶,嘴巴在衣服后面开声说道:“答应就是了。不过,你得跟我回家说服我娘也同意了,我才能放下包袱放心走出去。”

    终南山人道:“这是小事。只要你甘心情愿的走出去,家里的老母你无须念挂,一切有我。你听我说,半个月后,皇朝的征兵令就会到你手中,你去当兵。我会派我的徒弟陪你一起去当兵。他别的本事没有,只会看人读心,在你遇事时替你出谋划策倒也不含糊。”说着,他的语气沉重起来,“小玄,你要记住,你绝不是普通人,你双肩承担的重任已经注定你的人生将会是一条千难万险的道路,这是你的天命。”

    小玄心里却不以为然,暗想:你把我骂成猪,还挂我香肠,最后再送我顶高帽子戴,想干嘛?整个一癫子作风嘛。口中懒洋洋地说:“你要我去当兵,也不见得有多难,我的朋友里也有不少当兵的,没见哥几个少胳膊少腿。说你那徒弟什么时候到啊。”终南山人脸色变晴,小玄就大大咧咧起来。

    终南山人微叹一声,常言道“搬山易,移性难”要改变一个人的陋习比搬开一座山还难。单凭几句说教,岂能扭转这小子的性情?看来我的俗事烦不可奈也。“话以至此,多言无益,你好自为知吧。”说完转身走开。

    小玄拂开脸上的衣服,眼见他走了,就唤声道:“喂!你去哪?你好像忘了个事吧。”

    终南山人不理,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