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甲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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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荆花

    thu oct 29 17:01:39 cst 2015

    那人出手迅捷,反手抽出佩剑,猛地一甩,长剑飞出。

    剑身狠狠撞击在灵狐的头部,将其撞翻在地。紧接着身形如电,迅猛的朝着灵狐冲去,只两三下便来到灵狐身前,形同鬼魅。

    灵狐晃了晃被撞得有些发晕的头部,抬腿刚要再次跑路,便感觉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抓着脊背上的皮毛提了起来。灵狐大怒,翻转头部亮出利爪獠牙就要反咬,那人大手用力一扭,灵狐一阵低哼,便再没了声息。

    “你们干嘛抓了我们的火灵狐?快把它交出来还给我们。”

    身后的晴儿和小元也已经追了上来,看见火灵狐已经被人抓住,不由气结。

    “就是,就是,我们等了足足两天才等到那东西出来,马上就要抓到了,却被你们捡了便宜,快还给我们!”

    小元也走上前假装恶狠狠的说道。

    “别,你看他们的眼睛是金色的,那是神族的人!我们惹不起的。”

    同行的伙伴马上却拉住了小元。

    “神族的怎么了,真当他们是神啊,抢了我们的东西就要还给我们!你,快把手上的灵狐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小元的声音越来越大,直接伸手指向那人大声威胁到。

    “吵死了,一群卑劣的贱民,已经开始胆敢侮辱伟大的神族了么?千年前的痛莫非已经开始忘了?”

    那人不耐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就帮你们重温一下你们往日的辉煌吧!”

    轩才刚刚感到一丝不妙,猜测便瞬间成为了现实。几乎看不见什么动作,只觉得那名青年的手臂连晃了几下。

    小元的手臂便开始向外流血,一滴,两滴。马上全身都开始向外渗出血迹,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痕遍布全身,宛如被一张血红色的蜘蛛网包裹住一样!一阵风吹来,身体便开始坍塌下去,无数的碎肉与鲜血流了一地,那些碎肉与破碎的内脏掺杂着血液渗进干枯的大漠,被大漠贪婪的全部吮吸走。

    一些稍大些的肉块与心肺等内脏托着一颗孤零零的头颅,眼睛还在直直地盯着他们看。

    恶魔,恶魔!

    居然只是因为两句话那人便将小元切成了碎块,晴儿转过头去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同伴的那双仿佛带着无尽怨毒的眼睛。

    那滩混合着内脏的碎肉深深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鲜红色的血液仿佛无尽的幽灵般印在他们的脑海深处,那是他们一辈子的噩梦。

    与此同时轩的左手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好像一根上了弦的利箭,随时都能以最大的威力爆射出去。同时偷偷的取出一颗珠子,狠狠的捏碎。

    那人见到这一幕,才仿佛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盯着微弓着身体摆出奇怪姿势的轩。

    “火灵狐还要么?”声音冷漠,宛如机器,不带任何的情绪,既没有炫耀,威胁。也没有愧疚,悔恨。只是一句话。甚至完全听不出一丝询问的口气。

    轩没有答话,依旧保持着那个奇怪的姿势。打定了主意以不变制万变。

    那人看了一会,似乎有些丧失了兴趣,转身就走,也不曾招呼一声同伴。那个只是淡笑着静静观看的同伴也不在意。只是由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见两人要走,晴儿仿佛回过神来一般,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猛地站了起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名少女在见识过那名青年如此血腥的杀伐手段之后,居然朝他扑了过来,手执一把短刀,对着他的胸口方向狠狠刺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显然也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般勇气。

    那人嘴角冷笑,手中长剑斜着向上削去,直奔晴儿那雪白的脖颈。

    眼见着晴儿就要香消玉损在他的剑下,轩终于动了。

    身体宛如一只利箭般猛地射出,出手迅捷,干净利落,左手握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的长剑攻向对方左肋,围魏救赵。欲要迫使他不得不收势回防。

    那人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并没有如其料想般收回长剑格挡。空着的左手上扬,堪堪赶在剑尖抵达肋前的一刹,大力将其用手指崩开,依旧将手中的剑刺向少女。

    “砚廷,够了。”

    一直微笑沉默着没有说话的另一个男人终于开口。

    可那个名叫砚廷的冷血男人根本却不曾理睬同伴的话,手段一如既往的狠辣。

    就在众人眼前,他取走了第二条无辜的性命 ,眼神冰冷,轩只能看着那一袭红衣被那一剑挑飞,跌落在大漠的沙土中 ,宛如大漠中盛开的那一抹最美艳的红棘花。美丽的大眼睛兀自瞪得滚圆,与先前的同伴如出一辙。

    砚廷淡淡的扫了眼终究没能救下晴儿的轩,依旧淡然如水,眼神没有一丝的波澜。

    可紧接着他居然将目光转向刚刚劝阻他的那名同伴身上。那一刻,那一瞬,他居然战意高昂!

    这二人究竟什么关系?

    轩虽然没有将晴儿救下,可也不曾懊恼,只是紧紧盯着砚廷不语,紧紧戒备。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极其诡异,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狂风还在席卷,将空气中的那股血腥味越吹越浓。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闻到了一股香气。

    那是一股淡淡的祝余花的味道,祝余花形如韭,开着青色的花朵,香气淡雅,味道独特,闻之便可让人心神宁静。也是唯一的一种可以充饥的花,大多生长在嵢鬼之森里,世间极少见。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味道?

    在闻到这种奇特花香之后,轩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包含了无数的委屈,仿佛一瞬间已经有了精神依靠,像一个在外面饱受欺凌的孩子终于投回了家人的怀抱般。

    他知道这是他那个恍若神仙一般的师傅身上的味道。

    她,来了。

    在狂风终年席卷着不知疲惫的大漠深处,无尽的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漫无边际的黄沙迎风飞扬,一片凄凉的荒芜。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袭白衣翩然而至,那样摇曳动人的舞姿,伴随着阵阵花香,令人沉醉,生不起半分亵渎。

    那是一个能够令人忽视容貌的女子,单单从脸上已经辨别不出年纪,十几岁?二十几?三十几?抑或更多或更少,时间仿佛永远在她的脸上留不下痕迹,就像那一尊雕像一般,恬静淡然,与世无争。

    轩的目光不由有些迷离,呆滞的看着那一袭白衣,过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躬下身子。

    “师傅!”

    “轩儿。”女子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少女的尸体以及那一堆几乎只剩下一颗头颅的碎肉,皱了皱眉。

    “轩儿,怎么回事?”

    声音很轻,不见丝毫慌乱,有些关切的看着这个紧抿着嘴唇强压着恐惧颤抖的徒儿,只有她,才能看出青年此时那被掩埋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以及怨毒。

    “我们追着火灵狐至此,被他抢先抓了去,小元和晴妹向他索要,结果。。。”

    “结果就被他杀了么?”

    女子微皱眉头,像是很不喜欢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血腥味。

    “是徒儿无能,没能保护好。。。”

    轩躬身说道,不敢直视女子那仿佛洞察一切却安静祥宁的双眼。

    女子摆了摆手,示意轩别再说话。

    刚才曾叫砚廷住手的那名男子自从女子出现时便一直低头冥思,此刻却仿佛猛然想起了什么,蓦然抬首。

    “你,你是玉轩师叔?”他的声音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惊,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女子。

    “你真的是玉轩师叔?”

    女子微微一愣,有些疑惑。

    那人却连忙躬身下拜。

    “师叔,在下鸿硕沐风,家父乃是鸿硕鼎,对于师叔,小侄早有耳闻。”

    沐风此刻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神情肃穆,极像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大人物。说完便小心的看着女子的表情。

    “再也没有玉轩了,小家伙,我现在叫車干,当初从你们鸿硕家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啊。”

    車干冲着沐风笑了笑,恬静淡然,与世无争。

    “对了,他现在还好吧,都二十几年不见了,也不知道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没想到竟然都有了孩子而且还这般大了。”

    看着眼前这个飘忽出尘的女子似是自语般说了这么多话,沐风认出她以后一直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然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实在是没有把握車干不会对他们出手,那样凌厉而强大的剑技!族中老一辈现在提起,眼中都会有掩盖不住的那一抹最单纯的恐惧。

    他知道,二十几年前这个女子根本就不是如她轻描淡写那般只是简单的逃了出来,而是靠着手中的剑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几乎无人可当。

    那些只是蕴含了少许神的血脉的族人怎么可能抵挡蕴含了那样强大灵力的剑技?那一战的结果便是哪怕她杀了那么多鸿硕古族的族人也可以在这个地方安逸的隐居了二十几年,而族中却无人胆敢再来复仇。

    “父亲他,父亲他十几年前便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沐风斟酌着说道,从小听了太多当年父亲与面前这位神奇女子的事迹,沐风心里有些捉摸不透她现在的心态,不敢胡乱说话,若真动起手来,估摸着自己加上砚廷都未必有一个人能够逃出这片大漠。

    听见这话,車干蹙了蹙眉,终于还是没有问其是什么原因,从鸿硕山上下来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从此便是天涯陌路人了。对于一个能够亲手杀了自己亲生弟弟的人,再不抱着任何希望。玉轩已经陪着那个曾经温润儒雅的鸿硕鼎一起死了。

    周围几人神态各异,都没有胡乱说话,轩只是望着师傅的身影出神,神情有些恍惚,心中充满了羞愧,在这个女子面前,自己永远只能如孩童般弱小。

    这几年以来,多少个睡梦中自己只能仰视着那一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般的脸庞,拼命地挥手想要触摸,却始终那般遥不可及。

    砚廷也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凝重,一脸戒备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强,很强。

    右手从这个女子出现后边始终不肯离开剑柄的砚廷的眼睛不时的扫向沐风,他居然毫不知情她的来历,也从没听人提起过这个貌似与父亲有很大渊源的女子。

    只是沐风居然把父亲失踪,生死不明这种放在族中都只有族中高层才知道的隐秘事情告诉了她,是不是沐风想要靠着这个女子来图谋什么,本性中充满了怀疑与不信任的砚廷不得不产生这个想法。

    毕竟,两个人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若单单只是沐风,砚廷自然不惧,可他一旦与这个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的女子对自己共同发难,他还真的没有半点把握能够安然走出沙漠。

    经常杀人的人自然比别人更加小心被杀,不然是不可能安然活到现在的。

    看见車干突然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怎样了却今日这场有些触目惊心的闹剧。

    在许多人眼中,这两条人命的死,仅仅只是一个有些不雅的闹剧罢了。

    到了今天的車干,虽然不会蔑视生命,再有些什么种族之分,平日里也都是能帮则帮。但却也不会帮着地上这两个已经死了的尸体来报什么仇怨,一切都与她无关,来这只因为她那个三年前捡回来记忆全失却甚是宠爱的徒弟捏碎了那枚用来求救的灵犀珠。

    “他是什么人?”車干指了指砚廷问道、

    听见这话,沐风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弟弟,鸿硕砚廷,平日里就是这个样子,冷得很。”

    沐风指了指砚廷介绍道。

    “刚才其实是因为他先辱骂神族,砚廷出于愤怒才出手的。。。”

    沐风向着車干解释道,说到后来看见地上那一滩已经有些干涸发黑的碎肉和那抹如大漠中红荆花般的尸体有些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弱。

    砚廷只是冷眼看着,没有说话,但听到说自己只是出于愤怒才出手的时候眉头皱起,却还是没有说什么。思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