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心落花
fri oct 30 12:37:01 cst 2015
身后柳青与杨云穷追不舍,胡德中扣着柳青青与央金拉姆日夜赶路,只想尽早赶到阴司门,到了自己的地盘方能不惧武艺高强的杨云。杨云四人快马加鞭,几乎是日夜不停,就怕柳青青被带到了阴司门,那时候要救柳青青救难上加难了。
苏礼注意到杨云焦急的神色,不禁在想,或许杨云并非对柳青青无情,而是杨云的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这段感情,一直都只当柳青青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可一旦到危急时刻,这种不寻常的焦虑不安,便毫无保留的显于脸上。四人追至剑南道,胡德中还没有追到,先是遇到了柳青与红英。柳青一看见张玉秀也跟着杨云一起,心中妒火便生。杨云问柳青道:“柳少庄主,可看见令妹了?”柳青依旧一副冷漠的表情:“多谢关心了,青青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无需各位担心。”
徐宏每次见柳青一副傲慢神态中言语不客气,便心中来气。冲着柳青吼道:“你这小子,那个可是你妹妹啊,你现在在这里跟我们斗气,有什么意思啊?”苏礼赶忙伸手阻止徐宏,神态随和:“柳少庄主,令妹是我们的朋友,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救她的。”柳青青是张玉秀自小最好的姐妹,心中也着急:“柳大哥,现在救青青要紧啊。你们就不要再斗气了。”张玉秀言语中显然是帮着杨云等人,柳青妒火更盛,可自己追到此处,胡德中没了身影,也不知道往哪去了。
柳青做为一个哥哥,终是放软了语气:“我也没看见他们往哪里了,追到此处便没了踪影。”张玉秀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心疼,柳青再怎么傲慢,对自己终究是一片真心。曾经为了自己就在别人面前没了银柳山庄少主的架子,现在为了柳青青,又只好抛开架子,在人前软声言语。这种语气的柳青,实在不像是张玉秀所认识的那个。杨云高兴起来:“苏大哥,他们一定是去阴司鬼门了,我们快走吧。”杨云等人策马一走,柳青与红英紧紧跟着。
几人追至益州依旧没有胡德中和柳青青的身影,天色已晚,在蜀中休息一晚再另想对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好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了。柳青担心柳青青的安危,睡不着觉,便独自到树下沉思起来。张玉秀与杨云苏礼谈话间,看到柳青心情沉重,轻身站起,走向了柳青。徐宏欲开口叫住她,杨云和苏礼竟同时向徐宏摆起手势,示意他不要阻挠。徐宏心里憋屈的很,看见柳青就心情不自在,想不明白的是杨云也来阻止自己不要插手。
经过张巡盗粮一事,杨云心中认定柳青绝非是非不分之人,柳青的在自己面前的傲慢,除开银柳少主的身份,当中张玉秀才是更重要的一环。杨云也不知道,若是自己与柳青对换,那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张玉秀缓缓的走近柳青,在身后轻声出口:“柳大哥。”柳青一听声音,心中便忧喜参半。转身也轻轻的回了一声:“秀儿。”
张玉秀看着柳青神情,心情沉重一眼便可看出。从小与柳青一起长大,柳青的喜怒哀乐总是瞒不过张玉秀的眼睛。张玉秀开口道:“柳大哥,你在想什么呢?”柳青强作镇定,露出与此时复杂心情极不相称的微笑,道:“在想青青,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青梅竹马的两人,其实张玉秀不问也知道,当中有担心柳青青,更有不甘心爱之人被人夺去。张玉秀也强颜欢笑:“柳大哥,你不用担心,青青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青叹了一声,看着张玉秀秀美的脸庞,柔情的双眼,便又无法自控的心生爱意,反而反过来细心安慰张玉秀:“秀儿,柳大哥没事,反而是你一个姑娘家的,真是委屈你了。”这种安慰柳青每次都是情意绵绵,张玉秀向来只当作是哥哥的疼爱,不管自己开心难过,柳青从来都不把自己的伤痛告诉自己。一股暖意流入心中,毕竟这种被张玉秀当作是哥哥疼爱的言语,已是许久没听过。张玉秀心中甚是感激柳青对自己的情意,道:“柳大哥,没事的,我不委屈。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谁委屈谁才是笨蛋呢。”
张玉秀明知柳青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种话,却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是不想柳青为了自己而误柳青的终生。柳青也不是傻子,语中之意无非就是告诉自己,只将自己当作哥哥,从来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柳青苦笑道:“秀儿,柳大哥说过,我还是以前的柳大哥,永远都不会变。以前怎么保护你们,柳大哥以后还怎么保护你们。”可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柳青的伤只在心里,偏偏伤柳青的那个人是自己,心生歉意的张玉秀道:“柳大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关心和保护。”柳青压根就不想就从张玉秀嘴里听到这些将他当成外人的话,道:“秀儿,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去找青青呢。”变了样的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柳青丝毫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来面对这一切,转身便走。
张玉秀在背后又是柔声一语:“柳大哥,那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吗?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哥哥。”柳青心中淌着泪,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柳大哥永远都会像以前一样。”张玉秀不禁心中失落,不想伤害他,终究还是无法说服柳青放下对自己的爱。柳青还是那个柳青,张玉秀也还是那个张玉秀,不同的是张玉秀的心被人夺走了。
红英早已为柳青和张玉秀各自找个地方休息。张玉秀走来时,忧伤中带着歉意的脸色,显得焦虑不安。徐宏看杨云也发现了,却无动于衷,着急的摇了摇杨云:“杨兄弟,你今天是怎么…”
杨云抢先插口:“徐大哥,我们也休息吧,明天还要找青青呢。”苏礼笑着往树上一倚,徐宏看着两人这副并无不满的神态,又偏生嘴笨,不知如何说好。杨云知道张玉秀和柳青的事情,自己不便插手,让张玉秀与柳青自己解决才是上策。微光初现,几人已是全部起来,快马加鞭的朝着剑南与土蕃边界而去。阴司鬼门乃是胡德中的师门所在,只因犯下过错,被逐出师门,胡德中怀恨在心。被前任鬼宫宫主所收留,当下人使唤,对鬼宫宫主也是心生怨恨。于是偷学武功,用卑鄙手段杀了鬼宫主人,自己做了鬼宫宫主。可胡德中毕竟是汉人,胡汉互为仇杀时有发生,鬼宫地处逻些城郊,胡德中怕有胡人对自己不利,竟率领鬼宫弟子将师承门派的恩师和师兄弟杀害,将师门变成自己的门派。
胡德中押着柳青青一路躲避杨云他们,按理说柳青青本该受些苦头才是,由于央金拉姆性情的转变,对她还算客气,倒不至于受到什么虐待,该吃吃,该喝喝,但也只能趁胡德中不注意时,才对柳青青好一些。柳青青从河南被掳到剑南,也不知胡德中要干什么,鼓起勇气问:“你们到底抓我去哪里?抓我干什么?”
老妖精一般的笑声是柳青青这段时日里最怕听到的,胡德中说话间总是发出可怖的笑声:“嘿嘿嘿,你说抓你干什么?有了你,对付银柳山庄可就容易多了,只要你在我手上,柳承枝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到时候我可是大功一件,高官厚禄还少得了嘛?”
意图一表明,柳青青吓一跳,胡德中这招可真毒,又岂能让他得逞。实在不行只好自尽了,这样想来畏惧之心便在也没有了,狠狠冲着胡德中道:“哼,老妖精,你想得美,我一定不会让你把我带去威胁我爹的。”倔强的脾气,毫无无惧的脸色倒是出乎胡德中的意料。只是人在自己手上,说什么也没用了:“这可由不得你了。嘿嘿嘿,小姑娘,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拿你去对付柳承枝啊?”
柳青青生怕自己真成了累赘,只求柳青和杨云能尽快追来。柳青青说道:“哼,杨大哥和我大哥就快来了,你以为你能打得过他们吗?”起鸡皮疙瘩的笑声再起,柳青青捂着耳朵,不想去听他的笑声。胡德中撂下狠话:“嘿嘿嘿,你吓唬不了我的,要是我有事,你也活不了。再说了,到了我的地盘,我还会怕他们?别废话了,快走。”
柳青青四处张望,苦苦寻找逃跑良机,胡德中“嘿嘿”声又起:“你别想着逃跑了,你是跑不掉的,快走。”眼前一条小路,两旁树木丛生,无任何鸟兽叫声,静悄悄的甚是可怖,路尽头出现一大宅,门上挂着“鬼宫阴司门”,柳青青一看,真被抓到胡德中的地盘了,杨云他们还没追来,这可如何是好?一走进去,庭院里多名鬼宫弟子纷纷对胡德中行礼。柳青青跟着他们走进大厅,看这厅不小,里面却是阴暗的很。胡德中对手下弟子道:“你们到外面查看,看看有没有人追来?”几名弟子一出去又对柳青青道:“你就乖乖的给我待在这里,你要是想跑,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柳青青看着四下,突然夺过一名鬼宫女弟子的奇怪兵刃,拿起就要往脖子上抹去。半路即被胡德中一手抓住,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胡德中可怖笑声又起:“想死,没那么简单,你死了我还怎么拿你对付银柳山庄。”又对央金拉姆道:“带她下去,给我好好看着她,千万别让她死了。”央金拉姆应了一声“是”,押着柳青青就往后堂走去,左弯右拐的也不知道要将自己带去哪里?只是宅子在外面看并不那么大,没想到里面这么多路和房间。偌大的宅子里,静得令人生畏,摆设着众多的柳青青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当中只怕只有骷髅柳青青认得,显得更加阴森森的。
央金拉姆将柳青青带到一间似衙门牢房的石屋,突然“啊啊啊”声起,柳青青吓得不轻,左右两边均是关着人,伸出双手,不住叫喊。央金拉姆看着柳青青害怕的模样,露出微笑,娇柔的语气与胡德中完全两个样:“你答应奴家不再自寻短见,我就替你解开穴道。”柳青青点点头应一声“好”,央金拉姆解开穴道,打开一个无人石屋,又道:“你不用害怕,他们都被毒哑毒瞎了,关在里面伤害不了你。”柳青青心想这央金拉姆突然不坏了,定然与苏礼有关。可既然迷途知返,却又为何还跟着胡德中,也实在叫她想不明,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啊?”第一次见到央金拉姆时,总觉得她的笑容很诡异,这时露出的微笑,柳青青不知道为何却是有点可怜她。央金拉姆道:“他们是鬼宫的师兄弟,都是奴家阿妈的下属,他们不肯归顺胡德中,所以…”央金拉姆竟是眼角湿润起来。
柳青青听她似乎说得有点糊里糊涂的,问道:“你说你娘亲?我倒是听说过鬼宫前任宫主是个女的,难道你是鬼宫宫主的…女…儿…”心痛的眼神中带着绝望,央金拉姆看着那些被关押的人,缓缓的开口道:“是,奴家就是。”这对柳青青来说,疑惑可不小,问道:“那你怎么还跟着那个老妖精,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坏人,怎么不把他杀了?”苦笑中的央金拉姆道:“奴家能杀得了他吗?奴家阿妈被他杀伤死的时候奴家才十一岁,二十年来,奴家又何曾不想报仇,可是就算奴家能杀得了他,奴家一个弱女子,如何生存下去?死了又如何报仇?”
突然间,世间种种不公全敌不过央金拉姆的身世。柳青青不禁也要落泪,张口安慰起她:“如果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央金拉姆魅惑的笑着:“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帮我。你好好在这里吧,他们一定会来救你的,那个姓杨的不是没良心的人。”被一语戳中心事的柳青青瞬间脸红起来。央金拉姆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呵呵笑着就走了。
杨云与柳青几人晚两天也赶到了阴司鬼门,躲在路口看着里面,一进去可就是胡德中的地盘了。徐宏心一急,提议直接冲进去把人救出来。苏礼冷静道:“千万不可,里面机关重重,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非但我们遭殃,也会害了青青的。徐老粗,赵家堡的事情你忘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徐宏一听有理,笑了笑的要听听听苏礼有何办法。苏礼想了想,要进去救人需得先知道里面的情况,苏礼献上计策:“我们抓来一名鬼宫弟子,问明里面的情况,才可进去救人。”大家听苏礼的建议,均觉得有理。可这张玉秀不会武功,可不能一同前去,杨云道:“秀儿,你不能和我们一同前去。”张玉秀这回也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去了也是累赘,道:“那好吧。”
杨云担心的也是柳青担心的,让张玉秀一人也未免太危险,这里毕竟是胡德中的地盘,柳青道:“红英,你和秀儿在这里等我们。”红英应了一声“好”,点了点头。杨云这才放下心来,道:“我去抓一名鬼宫弟子来,你们在这等着我。”杨云刚踏出一步,苏礼抓住他便蹲在草丛里,苏礼神色着急道:“快躲起来,有人来了。”
几人躲于草丛里,来时路上一行二三十人走了过来。苏礼示意大家不要出声,待走近一看,原来是木萧风和骆志和与林毫,身后带着各自弟子,向阴司门走了进去。杨云问众人:“怎么他们会在这里?”苏礼也是不解:“不知道,我们暂时别急,先看看情况再说。”杨云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木萧风与胡德中各自带着弟子,足足有上百人出了阴司鬼门,杨云几人不做动静,看着他们缓缓走过去。一走远,苏礼对着杨云一笑,指了指正在把守门口小路的鬼宫弟子,冲杨云示意一下,杨云当即会意。单人走出去,光明正大,鬼宫弟子看见杨云走来举起鬼杖问道:“什么人,不要命了吗,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杨云面带愤怒之色,并不做答,鬼宫弟子又道:“你找死。”五人持杖便冲上来,分攻杨云周身要害。杨云施展轻功,绕了一圈抬掌便出,往其中一人背后拍去,那人举着鬼杖,招数尚未完全使出,口吐鲜血,缓缓跪下倒地而亡。其余四人见同伴一死,已想大声叫喊里面的人出来帮忙,杨云身法迅速,四人不及开口又有三人每人各吃一掌,均是被杨云的掌力瞬间震死。只剩一名鬼宫弟子,吓得腿都软了,举着鬼杖不知要攻还是要跑,傻傻的看着杨云走来。待到身前时,那名鬼宫弟子突然发疯似的举杖挥落,杨云斜身一闪,点了他玉枕穴,鬼宫弟子瞬间全身功力无法施展。苏礼于草丛中看得清清楚楚,杨云以今时不同往日,每掌一出,必夺人命,这样的杨云苏礼从来没有见过,苏礼心中不禁想起郭康凌之死,对杨云竟是有着那么大的影响。苏礼与柳青徐宏走了过来,杨云道:“你们里面还有什么人?”
那名鬼宫弟子毫无还手之力,颤抖着道:“人倒是没多少了,只有一小部分人和小姐在里面?”苏礼疑惑的问道:“什么小姐,是你们抓来的那个吗?她关在哪里?”那鬼宫弟子又道:“不是我们抓来的那个姑娘,是央金拉姆小姐,那个被抓来的姑娘就关在里面冥狱牢房之内。”苏礼又问道:“里面有机关吗?”鬼宫弟子不敢抬头也不敢言语,阴司门内的机关乃是阴司门内的机密,谁泄漏出去,都是必死无疑。杨云擒住他的脖子:“你若不说,现在就让你死在这里。”苏礼见他表情,惶恐无比,猜到了七八成,道:“胡德中杀得了你,我们一样杀得了你。”那人心想也是,已是肉在砧板上,保命才是最要紧的,说道:“里面很多机关,没有人带你们,恐怕…”话到一半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苏礼微笑着温言道:“那不必说了,带我们进去吧。”杨云抓着那弟子走进了阴司鬼门,张玉秀和红英躲在草丛里远远看见了,张玉秀担心起来:“红英,他们不会有事吧。”红英道:“张小姐你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把小姐救出来的。”鬼门之内,阴森森的直让人起鸡皮疙瘩,走进大堂竟是空无一人。大堂甚是复杂,当中也有许多陷阱,若非鬼宫弟子带路,只怕已经触动了。行至后堂,又出现一院子和石门,石门之内便是牢房。
这几日里,柳青青被关在这里,非但气味难闻,声音恐怖,而且鼠虫时不时出现,心里一直憋屈的很。幸好每天央金拉姆送饭时总是与她说话解闷,说也奇怪,本是敌对,这两个都爱上不爱自己的男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什么恩怨情仇尽数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对于央金拉姆的遭遇,胡德中杀了她母亲,又用她来震慑鬼宫弟子,直到她二十几岁时方才知道真相,却为时已晚,胡德中早巩固了自己地位。柳青青更是增添几分惋惜可怜,直如姐妹一般。
杨云等人刚想打开石门,四周不知从何处窜出二十几名鬼宫弟子,当中竟有不少数是女的。央金拉姆正与柳青青谈话间,忽听得门外打斗声起,对柳青青说道:“他们来救你了,你可以走了。”柳青青问道:“那你呢?还要继续留在那个老妖精身边吗?”央金拉姆长叹苦笑一声:“不然能去哪里?你们银柳山庄定然不可能收留奴家这样的人吧?”柳青青被问得哑口无言,银柳山庄是名门大派,也确实绝不可能收留她。央金拉姆在腰间抽出钥匙,正欲打开牢房,突然石门被打开,一支银箭直刺过来,显然是要取自己性命。自然是柳青了,柳青喊道:“妖女。”
央金拉姆牢房尚未打开,放开钥匙便去挡这始料不及的银箭。终究慢了一步,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银箭再出,央金拉姆夺门而逃。柳青青在牢房里大喊:“哥、哥。”这时杨云也进来了,看到柳青追着央金拉姆,赶忙去救柳青青。杨云一到,柳青更放心,不顾自己妹妹还未救出,在背后直追着央金拉姆。杨云一见柳青青生起一股莫名的高兴:“青青,你没事太好了。”柳青青看见杨云来救她,心中更加激动,道:“杨大哥,你来救我了。”鬼宫弟子被收拾的七七八八,徐宏冲进来兴奋的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一定会没事的。哈哈。”柳青青急着大声喊道:“徐大哥,你也来了。”
杨云道:“徐大哥,劈开铁链。快放青青出来。”徐宏道:“嘿嘿,好嘞,让老徐我来。”徐宏一刀劈断铁链,将柳青青放了出来。杨云看着柳青青安然无恙,心中甚是宽慰,柳青青也情意绵绵的看着杨云,露出皓齿笑的极是灿烂。突然想到柳青还追着央金拉姆,惊呼:“不好了。”说完便直冲出去。杨云和徐宏均是不明所以追了出去,徐宏问道:“柳姑娘,都把你救出来了,还有什么不好的?”柳青青并不答话,一个劲往阴司门外冲。冲得太猛,不知触碰到什么东西,左右突然射出喂毒暗器,柳青青未及防备双手挡于身前,惊叫起来。好在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抱住她跃起来,才躲过这一劫。自然是杨云救了她,柳青青心生谢意,被杨云一揽住脸红得不知该如何启齿。反倒是杨云先开口了:“青青,你慢点,你这么急要去那里,这里机关重重的,太危险了。”
徐宏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道:“你跑的比兔子还快,老徐我都追不上你了。”柳青青满脸歉意,低下头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啊。”徐宏笑了一声:“哎,什么对不起,是让你别跑那么快,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柳青青道:“我们快出去吧,鬼娘子跟我哥打起来了。”说完又跑了。杨云和徐宏又是一阵疑惑,鬼娘子和柳青打起来不正好吗?三人冲出大门,看到的不是鬼娘子和柳青交手,反而是苏礼跟柳青跟对上了,旁边张玉秀一直喊“别打了”,可这两人也没人理张玉秀,奇怪的是,苏礼的扇子回来了,央金拉姆左臂鲜血淋漓,倚着树在一旁看着。
原来刚才柳青和鬼娘子从苏礼身旁追过去,柳青脸露杀色,苏礼怕鬼娘子死在柳青手里就追了出来。鬼娘子武艺虽不如柳青,可也没那么容易就被柳青拿下,只是在牢房中先被偷袭得手,一被追出来,才过上几招又被柳青打伤重重撞在树上,连腰间的扇子也掉出来了。若非苏礼及时出现,这时已死在柳青手里了。苏礼一指背后偷袭,逼柳青不得不自保,捡起扇子就和柳青对上了。张玉秀和红英一看见,急忙跑过来,可也无济于事,两人是互不相让。柳青道:“原来你跟鬼娘子是一伙的,只怕你们是狗男女。”苏礼心中有气,没来由的被骂了,使出看家本领。其实苏礼也明白,柳青气恼的是央金拉姆曾经射了张玉秀一针,无形间成全了杨云和张玉秀,要杀鬼娘子并不奇怪。鬼娘子只怕日后还有用处,不得不救,可骂到自己头上来,这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了。苏礼反骂一句:“教你狗嘴里胡说八道。”
柳青青看到鬼娘子身受重伤,跑过去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鬼娘子气力甚弱:“你这丫头还算有良心,奴家没事。一时半会死不了。”张玉秀和红英跑到杨云身边,问道:“杨大哥这可怎么办?”看着柳青和苏礼一边招式凶险,一边还出言相辱,毕竟苏礼读过不少书,到后来只是柳青一直在那大骂。杨云也没辙了,这两人在他心里都不是坏人,帮柳青他绝对不愿意,帮苏礼只怕张玉秀难堪,柳青骂得这么凶,只怕苏礼还要怪自己不仗义。
反倒是徐宏越听越生气,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什么玩意,书生我徐老粗来帮你。”举刀大叫一声便想上去帮苏礼。张玉秀急忙拉住他,着急得差点说不出话:“徐大哥…别别,你就别去了,越打越乱了。”徐宏被这一拉,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道:“那你说怎么办?”张玉秀却是哪里有办法。突然间两人中间出现一身影,柳青和苏礼急忙收兵刃站定,这银箭扇子一下去,这人必死无疑了。众人一看,原来是柳青青。柳青青气急败坏的疾呼:“都别打了,我都没事了,你们还自己人打自己人。哥,鬼娘子不是坏人,你别再为难她了。这些天都是她在照顾我。”
这一开口总算都停下来了,柳青看自己的妹妹对央金拉姆甚是关心,想来这些日子对柳青青还算不错,可就是一口气咽不下。苏礼也咽不下柳青满嘴胡言乱语,只是柳青青挡在中间,伤了她可就不好了。柳青青这么生龙活虎,柳青也放心了:“青青,你没事了就好,我们走吧。”柳青青一来不想离开杨云,二来关心央金拉姆伤势,道:“哥,我现在不能走。鬼娘子救了我,我不能丢下她不管。”说完就去扶着鬼娘子。柳青是一刻也不想再看见苏礼这些人:“那好吧,你已经没事了,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你就回去吧。”柳青青还没来的及搭话,柳青转身自己走了,红英道别后赶紧追了上去。徐宏还气不过:“他奶奶的,这讨厌鬼终于走了。”
鬼娘子左臂流了不少血,柳青青问道:“杨大哥,苏大哥,你们快想想办法救救她。”失血过多的央金拉姆已是瘫坐在地上。央金拉姆的心总算宽慰了下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苏礼还是为了她和柳青打了起来。如果可以,多伤几次也是心甘情愿。她伸出手,对着苏礼摆动了一下,苏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问道:“你想做什么?”鬼娘子魅惑的笑道:“奴家的扇子。”苏礼看了看扇子,交到她手中。
看着央金拉姆越来越虚弱无力,杨云赶紧点了她的穴道止血,为她输入真气疗伤。苏礼并不关心她的伤势,问道:“鬼娘子,胡德中带着人去哪里了?”央金拉姆希望听到不是这种话,可总算是又听见苏礼的声音,缓缓开口:“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要去杀什么人?说是什么能左右大唐江山的人。”什么人能左右大唐江山存亡那么厉害?苏礼又问道:“只有他们去嘛?阿史那护哥和王今朝有没有来?”央金拉姆又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应该不会来。”苏礼惊奇道:“不是一路人,那为何他们总是结伴?”央金拉姆又道:“胡德中是安庆绪请去的,阿史那护哥是史思明的结拜兄弟,而王今朝为何会帮史朝义,我也不知道了。阿史那护哥只听史思明的,王今朝也尽力相助他们,说道安禄山叫得动,也只有胡德中了。他们之所以会结伴上少林,不过是安禄山向史思明下了命令而已,明白了吧?”苏礼这才明白当中关系,可既然是能左右大唐存亡的人,定然来头不小,需得设法相助。
柳青青也是颇为生气,苏礼不先关心伤势,倒是问起这些事情来了。柳青青噘着嘴,道:“苏大哥,你别问那么多了,让她先休息吧。”难得能和苏礼说上几句话,央金拉姆赶忙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苏礼也不好意思起来,问道:“你还能撑得住吗?”央金拉姆听到这句话时,脸泛红光,道:“死不了。”苏礼又道:“那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们可不能在这里了,要是胡德中带着那些人回来就麻烦了。”柳青青对央金拉姆心生可怜,虽不愿意走,也明白苏礼所言是对的。对央金拉姆说道:“那你好好在这里休息吧,我们要走了。”
央金拉姆叫道:“书生,我还有话要告诉你,先别走。”苏礼回身恭敬的道:“请说吧。”央金拉姆道:“你是长安人吧?”苏礼心下奇怪起来,自己是长安人,江湖中只要认识的听过的,谁不知道,应道:“是。”央金拉姆说得有点累了,张口时声音便变得越来越小:“潼关已经失守了,长安恐怕也要陷落了。”几人大惊失色“啊”的一声叫出来。苏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央金拉姆蔑笑了一下:“我何曾骗过你,在金陵时,你不就拿对了解药吗?”苏礼一想到家中将自己抚养成人的一对老仆,恍恍惚惚道:“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杨云从未见过苏礼如此神情,不禁心生寒意,安慰道:“苏大哥,你别着急,也许你家中并没有事呢?”苏礼双眼左右看着大家,惊呼:“我要回长安。”说完便疾冲出去,大家怎么叫喊他都不理。徐宏跟着冲出,边跑边出声:“书生,你等等我。”央金拉姆欲喊苏礼回来,苦于身受重伤无法喊出声。杨云刚想追上去,央金拉姆又道:“姓杨的,不能让他去长安,安禄山重兵攻打长安,现今长安只怕是守不住了,快…快阻止他。”
一席话瞬间让杨云对央金拉姆又改观了,看来央金拉姆对苏礼的情意只怕没半点虚假。杨云急匆匆对柳青青和张玉秀道:“我们快走吧!一定要追上苏大哥。”三人跑至拴马匹处,远远看苏礼和虚宏两骑已在远处前后两点追逐,只是方向却不是来时的方向,苏礼和徐宏弯进小路中,消失在三人眼瞳中。原地只剩下三匹马在那里不知世事悠闲的吃着草。杨云迫不及待生怕苏礼出事,三人骑上马便直追上去。
杨云和两女寻着苏礼的走去的方向,弯进小路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小村庄。杨云心急如焚,对村庄一眼也不看,直冲过去,三人才刚出村庄,身后叫喊声便起。三人勒马回身一看,原来村庄中尽是土蕃人居住的地方,一队唐朝兵马冲进村庄,瞬时间,村民乱成一团。唐兵举刀枪或杀或抢,烧杀抢掠样样皆来,杨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群手无寸铁土蕃百姓一个一个倒在唐兵无情的刀枪之下。杨云下马上前大吼道:“都给我住手。”唐兵听见有人大喊,有些便转过身来,一见是个年纪轻轻的身后又带着两个姑娘的年轻人,一个骑马的官兵喝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不要命了吗?”杨云火从怒中烧,吼道:“你没看见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吗?”
那官兵一副高傲神态,丝毫不将杨云放在眼里,又喝道:“那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我看你也是汉人,也是大唐百姓,我就不为难你,你走吧。”这时骑马官兵身后已上来不少人,看这架势,杨云不走便要收拾杨云一顿。杨云又吼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连无辜百姓都下得了手。”
这时官兵的眼光已不再停留在杨云身上,而是怀着不轨的眼光看着柳青青和张玉秀,当中竟有人在旁边慢慢靠近柳青青,杨云一个凶狠的眼神瞪来丝毫没吓退那个官兵,杨云两眼冒火道:“你敢动她一下,我立刻叫你丧命于此。”那个官兵非但没停下来的意思,有几个还跟了上来。柳青青是既害怕又欣慰,杨云如此护着她,直叫她乐在心中。骑马官兵说道:“你要管这闲事,休怪我连你也一起杀了。”骑马官兵也动了杀杨云的念头。那些官兵一走近,杨云毫不客气一掌推去,靠近柳青青那几人中最前面那个当场吐血身亡,差点就溅到柳青青身上。杨云道:“秀儿,青青,你们退开。”
骑马官兵脸色即变,大呼:“杀了他。”官兵一上来,杨云手下不留任何情面,催动浑厚掌力,上来一个死一个。这些官兵中多数不会武功,会的却是极其低微,根本接不住杨云这无可匹敌的掌力。一打起来,其他还在奸杀淫掠的官兵纷纷放下手中的罪孽,一起向杨云围攻上来。自郭康凌死后,杨云时常想起自责,怪自己没有除恶务尽,害得郭康凌死在郑海手中。这件事却让杨云看清楚了,就算放过恶人再多次,他们也不会改邪归正,是以杨云虽对着这些根本不是自己对手唐兵,也丝毫不留力。
骑马的唐兵见到杨云如此勇猛,心中开始害怕起来。这一队唐兵足有五十人之多,却是一点伤不到杨云,反而被杨云杀了十几个。杨云平推一掌“龙行无悔”,身前两冲上来唐兵一中掌力,立时毙命。这一来,杨云的凶狠吓的官兵连滚带爬的逃走。杨云往前朝着骑马官兵冲上去,那骑马官兵见势头不对,掉转马头也想逃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杨云施展轻功跑到马左侧,再往马的左肋推出一掌“龙携凤游”,那马非但吃痛狂叫,掌力连马也给震倒下了。骑马官兵落马,连头盔也掉了,慌忙中爬起身却看见一双怒火几欲冒出的眼睛,杨云手中拿着骑马官兵罗马时掉下的长枪,威风凛凛站在他身前。其余官兵早逃得无影无踪,只剩这一个,那官兵刚站起来,又跪了下去,嘴巴都快张不开:“大…大侠…饶命。”
杨云心意坚决岂能容他,闭起眼睛对着天空道:“你滥杀无辜,我岂能留你,今日饶了你,你下次一定还会再来。”骑马官兵心中正是这么想的,求得性命周全,等杨云一走再来不迟,可杨云这话明显留不得他了。吓得都快尿出来了。官兵欲再求饶,杨云长枪一挺,穿胸而过,一命呜呼。张玉秀和柳青青走了过来,和杨云看着这个小村庄,不过一小会,竟是死了不下二十人,土蕃姑娘甚至连衣物也被扒光了。世态炎凉,此时此景,杨云不禁在想,我一个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汉人也好,胡人也罢,这群人终归只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天下大乱之际,生存几可称的上奢侈的年代,还在互相残杀。
其实太宗时期,各族百姓相对安居乐业,只因太宗勤政爱民,极力促进民族融合,在这方面,太宗可谓做的尽心尽力,也被尊称为“天可汗”。而当今玄宗,早年励精图治,倒是天下太平,大唐一副繁荣之象。到了天宝年间纵情声色,荒废朝政,任用无能之人为官,便与各族纷争再起,光是与西南边陲小国南诏国的纷争,便先后死伤多达二十多万唐兵。
一个土蕃老人缓缓走来,心中害怕杨云是汉人,可杨云救了自己,又想感激他。竟是跪了下来,感激言语随即出口:“谢谢,谢谢你。”杨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老大爷,你快起来吧。”又问:“他们经常来这里残害你们吗?”土蕃老人泪眼汪汪,伤心之事涌上心头,低声念道:“哎,以前央金拉姆时常来这里帮我们,她会武功还帮我们布置一些有毒的东西来防御那些唐兵,可是她都有半年没来了。”杨云突然间觉得央金拉姆比起自己要伟大出不少,她一个弱女子,却保护着这么多弱小的人,脑中不禁想起儿时张九龄的教诲。杨云安慰道:“老大爷你放心吧,她就快回来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告辞了。”土蕃老人所说央金拉姆半年没来,自是跟着胡德中到中原去的这段时间了。
杨云和张柳二女骑上马,被这唐兵一耽搁,苏礼和徐宏早就不知道到了哪里了。只是这个方向前去京畿道,却是直通京兆府。杨云路上虽心急追赶苏礼,却也不忘照顾二女,事事二女为先。杨云对柳青青这些日子无微不至的照顾,虽然张玉秀在身边也是同等待遇,柳青青看在眼里,欢喜在心里。杨云走后,央金拉姆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恍恍惚惚的走进村庄,看到杨金拉姆回来,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问这问那,担心她的伤势。看到死了这么多同胞,央金拉姆道:“阿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谁干的?”眼角已经流下伤心不甘的眼泪,老者说道:“刚才一队唐兵来我们村庄,幸好有一个三个汉人,一男两女救了我们,还跟我们说,你会回来的,他们真是我们的神啊。”
央金拉姆心想定是杨云与张、柳二女。老者又道:“你怎么会伤成这样的?谁伤了你。”央金拉姆言道:“没事,我不要紧。”央金拉姆嘴唇已发白,走近看着死去的同胞,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保护不了他们,害得他们遭受战争和民族歧视之苦。心情难以平静,加之身体此时虚弱,竟是哭晕了过去。老者等人急急忙忙将她抬进帐篷里,众手忙脚乱赶紧给她治伤,同时纷纷祈求真神,保佑她平安无事。
欲踏进京畿道时,始终没有看见苏礼和徐宏,心中更加的担心。这日在吴山县小镇内歇脚,叫了东西杨云却是没什么胃口。虽说面条并非什么山珍海味,杨云没胃口却是因为苏礼和徐宏下落不明。张玉秀道:“杨大哥,你怎么不吃啊?”柳青青也接口道:“杨大哥,你不吃点东西,怎么找苏大哥他们呢?你放心吧,苏大哥那么多主意,他不会有事的。”柳青青对杨云看得很透彻,苏礼和杨云这些日子里,已是生死挚交,苏礼之于杨云而言,可谓是他的老师。张玉秀也道:“是啊,杨大哥,你就不要那么担心了。”杨云又怎能不担心,关心则乱,杨云怕的亲情迫使苏礼做出一些不明智的选择,道:“也不知道苏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他要是回到长安,那…”
旁边一桌突然一个老者言道:“长安是再也回不去了。”三人皆惊愕,杨云站起身问道:“这位前辈,此话何解?”那老者站起身来抱拳道:“杨少侠,长安昨日已经被攻陷了,安禄山下令让燕军屠城三日,你说,长安还能回的去吗?”三人更惊,根本不敢相信听到的话。杨云道:“前辈,此话当真?”那老者道:“杨少侠,老夫何须骗你。”杨云强自冷静一下,又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怎会认识在下?”那老者呵呵笑道:“少林勇敌胡德中阿史那护哥和王今朝的杨云,老夫又怎么会不认识,更何况少林之前,你与这位柳姑娘在平原跟老夫也有一面之缘。”杨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柳青青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柳青青道:“前辈,恕晚辈眼拙,没能认出您是…”
那老者笑道:“老夫李鬼。”杨云和柳青青一听,这可不算什么一面之缘,当日相见李鬼将全身上来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李鬼长什么样子。杨云道:“李前辈,那您怎么会在这里?”李鬼叹了一声:“不久前,史思明反攻十七郡城,现在盟主手里只剩下平原、清河、博平三郡了。更加祸不单行的是,朝中生变,颜盟主收到消息,皇帝下旨要哥舒翰反攻燕军,颜盟主知其严重性,又无可奈何。所以我便自告奋勇,要前去拜会哥舒翰,岂知,我到潼关时,哥舒翰已经兵败灵宝山,自己也做安禄山的俘虏。”
杨云愤道:“真是昏君,竟然在这个时候下旨出兵。”李鬼颇为无奈的叹道:“哎,皇帝固然是糊涂,可罪魁祸首是杨国忠。”柳青青道:“为何这么说?”李鬼又道:“杨国忠与哥舒翰素来不和,便不断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说哥舒翰坚守不出,是要学安禄山造反,皇帝信了他的话,所以才下旨让哥舒翰出兵反攻。”杨云道:“那皇帝呢?也当了俘虏吗?”李鬼道:“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不过皇帝身边有安禄山的细作,恐怕是跑不掉了。而且安禄山还将武林高手掉到这边来,说是要杀一个什么人,老夫也没查到是谁?所以老夫就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杨云又道:“李前辈,那你有遇到苏大哥吗?他一听说潼关陷落,就急匆匆赶回来了,我们在身后只耽搁了一下,追到这里也没有看见他。”李鬼道:“那倒没有,不过燕军正在屠城,倘若他真的回去了,那就危险了。苏大侠虽然没遇到,但是却看见香山三老和阿史那护哥、王今朝。安禄山的武林高手正在向这边聚集。”
杨云心下更担心,要是苏礼和徐宏遇到这些人,可如何是好。杨云道:“李前辈,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李鬼道:“老夫没查到那人是谁,打算回平原继续为颜盟主效力。”看到李鬼满腔热血,杨云对李鬼更增几分佩服。张玉秀突然紧张起来,浑身上下瑟瑟发抖,看得出是在害怕,杨云问道:“秀儿,你这是怎么了?”张玉秀抓着杨云的手,满脸恐惧之色,道:“杨大哥,那我爹怎么办?安禄山会不会…雍丘会不会…”杨云一想,确实不错,长安一破,安禄山便可将重兵用于雍丘,雍丘危矣。
李鬼问道:“这位姑娘是?”柳青青沓道:“李前辈,他是张巡张大人的女儿张玉秀。”李鬼“哦”了一声:“原来是张大人的千金。张小姐其实不必太担心,张大人足智多谋,张大人守的城池,没那么容易被攻破。”李鬼纯粹只为安慰张玉秀,他自己也不知道长安陷落,雍丘还能守多久。张玉秀期盼的眼神看着杨云,她最相信的就是杨云,希望能听到杨云也这么说。杨云道:“嗯,秀儿,你放心吧,你爹不会有事的。”张玉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李鬼道:“杨少侠,告辞了。老夫还要再去查查这个人到底是谁?”三人与李鬼辞行,又继续进食。结完账正想离开,街口朴氏兄弟两正拼命跑向自己。张玉秀道:“又是他们。”杨云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站到二女面前正想叫她们离开时,朴氏兄弟身后又出现三人,竟是香山三老,看这阵势,显然是在追杀朴氏兄弟二人,杨云可想不明白了,这几人还曾经联手对付自己,怎么打起来了。又想,不管什么原因都好,总之他们狗咬狗最好不过了。
原来兄弟跟王今朝说过曾和三老见过一面,还曾一起联手,便叫他二人去相请。岂知兄弟两言语不客气惹怒了三老,就是“王今朝”三个字也压不住三老。三老自是知道王今朝此举是想报仇,只因多年前便与武林群雄与王今朝战过,三人不敌身受重伤,幸得被当时银柳山庄庄主柳垂叶救了一命。杨云几人看着被追杀的朴氏兄弟,旁边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杨云。”杨云转头一看,王今朝正站在自己右手边不远处,手中七把捏成扇形的剑闪闪发亮。几人均是庆幸他没有偷袭,否则这会可能就是尸体了,杨云急忙将二女护于身后。王今朝又道:“接招吧。”七剑一出,杨云赶紧上前挡住,二女急忙走下街道。
杨云的武艺让王今朝虽是忌惮又是佩服,少林输的不明不白,心中这口气总是咽不下,总想光明正大打赢杨云一次。可杨云不明白的是,他的徒弟已经危在旦夕,他何以不先救自己的弟子,反而来与自己纠缠。街上瞬时便乱成一团,行人小贩纷纷四处逃开。朴氏兄弟跑得将近杨云他们时,陈毅平追上往朴信英背后一掌结果了他,兄弟一死,朴信勇不顾自己性命,回身想抱住兄弟,于毅秋一剑刺来,穿胸而过。王今朝料想不到自己的弟子这么没用,竟这么简单就死在三老手中,更加想不到三老在自己面前竟然还敢下杀手。
杨云虽与王今朝斗得难解难分,可王今朝怒气甚旺,双指一指,七剑中其中三剑朝着三老飞来,杨云出手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发出一掌“龙破无剑”瞬间击散其余四剑。王今朝与杨云对了一掌退开,身法迅疾无比,已施展轻功朝三老而来,四剑竟能跟于身后,王今朝一站定单掌一推,前三剑尚未挡下,后四剑更快,几乎七剑同时攻向三老。三老挡不住飞剑,纷纷向旁跃开,凌毅笃武艺最弱,缓得一小会,左臂已被划伤,所幸距离太远,剑中劲力不足,只是受了皮外伤而已。
只避得这一下,三老站起身时王今朝已在他们眼前。三人同时使出绝学对敌“紫薇落尘功”,但觉三人合力竟是接不了几掌。王今朝掌力一催动,盘旋周身的七剑便从背后飞来。前有强敌后有飞剑,三老暗自叫苦,几年不见,仇家武艺竟已高到如此地步。陈、凌二人奋力挡住王今朝,于毅秋举剑回身,运劲长剑欲削落飞剑。只挡得一把飞剑,震得虎口麻痹难当,几是握不住长剑。第二剑时,才一相碰,长剑随即无法再拿住,脱手掉落,挡偏了的飞剑却直飞向张柳二女,二女惊慌失措,连连后退。杨云几乎吓破胆,自己还未回到二女身边,竟起这等变故,奋起直冲过去。
于毅秋剑一脱手,即刻跃向柳青青与张玉秀,飞剑被长剑一挡,已失去原有力道,剑未到人先到,于毅秋左手抓着柳青青的肩膀,右手发出空掌拍了张玉秀一下,向后退去。飞剑在千钧一发间从儿女中间飞了过去。
杨云顺势揽住了张玉秀,不至于让她摔倒。张玉秀惊道:“杨大哥,吓死我了。”杨云被于毅秋的举动搞得莫名奇妙,他为何要救张、柳二女。杨云道:“秀儿,还好你没事。”张玉秀又惊道:“青青,杨大哥,快救青青。”
于毅秋于柳青青往后一退,王今朝与二老便在旁边相斗,看准时机,于毅秋才一站定,飞剑又被王今朝驭回,这回三剑飞来,于毅秋手中长剑早已被打落,也不知如何挡住。幸得杨云及时冲上出掌,拉住柳青青的手往他身边靠,本欲拉柳青青退回与张玉秀一起,哪知掌力一出,三剑即被封住散开,方向不定,竟是从后而来,杨云只好拉着柳青青向前,却在三老与王今朝打斗身旁。进不得,退不得,杨云与王今朝又对了不分高下的一掌。
这下四人全在王今朝身前,催动内力七剑疾飞,杨云怕又有万一,始终不敢放开柳青青的手。柳青青被杨云拉着,心中只是无尽的欢喜,只因杨云此举乃是为保她周全。三老得杨云这强助,飞剑的劲力被三老有意无意的闪开,多数被杨云深厚的功力挡了去。
杨云深怕柳青青受伤,单手与三老对敌王今朝的拳脚功夫。趁着缝隙二人砖了出来,陈毅平看出杨云欲罢手不斗,己方三人又敌不过,故意往杨云身边靠。杨云苦不堪言,明明才刚寻得缝隙出来,王今朝又被陈毅平引至身边。这一来,三老又与杨云四对一。四人联手也只与王今朝的“紫薇落尘功”斗了个平手。
这时跑来一个女子,看到已经身亡的朴氏兄弟,跪在二人旁边哭了起来,伤心的叫了起来:“两位师兄,是谁杀了你们啊?王叔叔。” 这女子正是那个高丽公主,名为高碧瑶。
王今朝拳脚飞剑齐使,一斗四,只稍有不慎,必定会败在四人手里,哪有空闲去回答高碧瑶。四人也不敢有所松懈,若非杨云一手牵着柳青青,此时王今朝早已落败。飞剑于周身四散飞舞,杨云直将柳青青越抓越紧,不敢放开她的手。柳青青脸露微笑的跟着杨云攻守退进,飞剑再怎么厉害法,她也早已忘记了。
五人拳脚相交时,七剑迅速至身前,杨云已看出这是王今朝在少林最后使的那招,单手劈出一掌“龙行无悔”,先一步封住了“七星剑劲”,一掌得手却是占了三老的便宜方能一击中的。张玉秀看得手心出汗,又看看那个高丽公主,心中不禁生起怜悯。哭得这么伤心,朴氏兄弟肯定也像柳青对待自己一般。实则高丽公主较之张玉秀还小了一岁,天生多愁善感,朴氏平时虽对他毕恭毕敬,却是极少说上几句话。看到兄弟两死于非命,自然而然伤感起来,流下了眼泪。
王今朝招式一被封住,三老刻不容缓,连绵进招。杨云看准时机,与柳青青齐头并进,出了一掌“龙游九州”,将王今朝震退几步。拉着柳青青便脱离是非之地,杨云放开了柳青青的手,二人手中的汗水几欲流下来,柳青青羞涩的低下头,心中倒宁愿杨云永远牵着自己。一抬头柳青青惊呼一声:“杨大哥,小心。”
杨云一退开,王今朝稍得一缓,三老不是对手,又曾经侮辱过香山派,凌毅笃心中想着敌不过必定会死在这里,竟想拉杨云一起。凌毅笃突袭过来,杨云正位终于可以置身事外而高兴,完全没料到有人突施偷袭。一开始三老来时,杨云确实动了杀心,欲取三老性命,可三老却救了二女,便不想再杀他们。杨云还了一掌,叫道:“你干什么?”
凌毅笃不答话,依旧向杨云出招,招招想着同归于尽。杨云已不想杀他们,又将他震开,凌毅笃看到旁边哭泣的高碧瑶,抓起她吼道:“王今朝,住手。”高碧瑶左右挣扎,也挣脱不开凌毅笃,柔声道:“你抓我干什么,放开我。”王今朝收回七剑,陈、于二老回来与凌毅笃一起,只这一小会,陈、于二老均已负伤。王今朝道:“凌毅笃,放了她。”
张玉秀跑到杨云和柳青青身边,言语中不想这高丽公主死在三老手上,急切道:“杨大哥,怎么办?”高碧瑶被抓住,杨云第一次将她的容貌看清楚了,盈亮的眼睛中,似清澈溪水般流动,齿白如雪,双唇似火般,比之中原女子更是加了少许殷红,身着浅黄绣罗衣裳,头上凤钗立,一张大小适宜的脸蛋加上五官的修饰,姿色比之张、柳二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等容颜的女子,又是为朴氏兄弟之死伤心落泪,想来不是坏人。
王今朝道:“放了她,我放你们走。”三老怎么可能会相信他,陈毅平道:“哼,放我们走,你自废武功,我们便放了她,否则,休怪我们手下无情。”高碧瑶瞪大眼睛,道:“你们好卑鄙,王叔叔,你不要管我了,你千万不可以自废武功啊。”杨云见她一女子,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与张、柳二女都佩服她的勇气。柳青青不忍心轻声道:“杨大哥,快想个办法救救她吧。”杨云也正有此意。王今朝缓缓抬起左手,竟是朝着自己,右手七剑跃跃欲动。
三老相视瞪眼奸笑,心想你武功一废,连同这个高丽公主一起给你陪葬。三老正看着王今朝自残,杨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一掌,推开凌毅笃抓起高碧瑶便撤开。王今朝更快,凌毅笃一被推开,七剑已出人已到。于毅秋恼火喊道:“臭小子,你…竟然救王今朝。”王今朝动作极快“七星飞剑”与“紫薇落尘功”同时使出,三老心想罢了,尽力与王今朝周旋便是,他二人联手,天下谁能敌得过他们二人。突然间,王今朝将要得手时,突然回身单掌劈出,原来杨云也不想三老死在这里,在王今朝背后又出手偷袭了他。杨云喊道:“还不快滚。”
陈毅平说了一声“走”,三人逃之夭夭了。三人一逃,王今朝与杨云也都停下了手。高碧瑶走到杨云面前,盈盈笑道:“多谢你救了我。”杨云只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张、柳二女走过来,杨云也迎上去。张玉秀道:“杨大哥,你没事吧。”杨云道:“杨大哥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有事。秀儿,你放心吧。”张、柳二人这才裂开嘴角放心下来。王今朝说道:“杨云,你救了公主,老夫欠你一个情,一定会还给你的。”王今朝实则也没打算要自废武功,只想骗三老松懈下来,出手偷袭,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自废武功。
杨云对二女说道:“我们走吧,我们快去找苏大哥吧。”二女应了一声“好”,与杨云便想离去。高碧瑶还是满脸笑容,却不似中原女子,容易脸泛红晕,拦住杨云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一个书生和一个粗声大气的人?”三人一听,杨云问道:“正是,若是姑娘知道他们在哪里?还请告知于我们。”高碧瑶嘻嘻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被打跑那三个人就是追他们来的,他们还打了一架。”
杨云道:“姑娘的意思是,我那两位朋友受伤了?”高碧瑶道:“应该是,那三个人一直身后追他们,直到我两位师哥去请他们。”一提起朴氏兄弟,不禁又伤感起来。杨云更惊,苏礼他们受了伤,三老追来这里,那怎么没遇到他们。杨云道:“多谢姑娘。”又对张、柳二女道:“秀儿、青青,我们快走,苏大哥肯定还是回长安去了。”高碧瑶一听说他们要去长安,随即主动道:“我们也要往长安方向去,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张玉秀心中来气,早知道这个公主这么不要脸,就不要让杨云救她了。实则汉人礼仪在其他各族并非就照搬,似这等张玉秀听来无礼之极的言语,实属稀松平常。杨云道:“你这位王叔叔杀人不眨眼,我可害怕得紧,免了,我们自己走,也免得人家背后说我跟你王叔叔是一伙的。”张玉秀接口道:“就是。”
高碧瑶听完心中委屈,竟是嘟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王今朝在外人眼中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可对自己却是好的很。更何况王今朝为何那么痛恨汉人武林人士,当中缘由,她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想踢王今朝辩解,又不知如何启齿,毕竟王今朝这次回来,的确杀了不少汉人武林人士,辽东一带与他有仇的,几乎全被他给杀了。
杨云看她不高兴了,也不想与她多做周旋,道:“告辞。”又对张、柳二女道:“我们走。”张、柳二女跟在杨云身后,取回马直取长安。张玉秀发现高碧瑶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杨云,刚才还可怜她,现在却又讨厌起她来。
身后柳青与杨云穷追不舍,胡德中扣着柳青青与央金拉姆日夜赶路,只想尽早赶到阴司门,到了自己的地盘方能不惧武艺高强的杨云。杨云四人快马加鞭,几乎是日夜不停,就怕柳青青被带到了阴司门,那时候要救柳青青救难上加难了。
苏礼注意到杨云焦急的神色,不禁在想,或许杨云并非对柳青青无情,而是杨云的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这段感情,一直都只当柳青青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可一旦到危急时刻,这种不寻常的焦虑不安,便毫无保留的显于脸上。四人追至剑南道,胡德中还没有追到,先是遇到了柳青与红英。柳青一看见张玉秀也跟着杨云一起,心中妒火便生。杨云问柳青道:“柳少庄主,可看见令妹了?”柳青依旧一副冷漠的表情:“多谢关心了,青青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无需各位担心。”
徐宏每次见柳青一副傲慢神态中言语不客气,便心中来气。冲着柳青吼道:“你这小子,那个可是你妹妹啊,你现在在这里跟我们斗气,有什么意思啊?”苏礼赶忙伸手阻止徐宏,神态随和:“柳少庄主,令妹是我们的朋友,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救她的。”柳青青是张玉秀自小最好的姐妹,心中也着急:“柳大哥,现在救青青要紧啊。你们就不要再斗气了。”张玉秀言语中显然是帮着杨云等人,柳青妒火更盛,可自己追到此处,胡德中没了身影,也不知道往哪去了。
柳青做为一个哥哥,终是放软了语气:“我也没看见他们往哪里了,追到此处便没了踪影。”张玉秀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心疼,柳青再怎么傲慢,对自己终究是一片真心。曾经为了自己就在别人面前没了银柳山庄少主的架子,现在为了柳青青,又只好抛开架子,在人前软声言语。这种语气的柳青,实在不像是张玉秀所认识的那个。杨云高兴起来:“苏大哥,他们一定是去阴司鬼门了,我们快走吧。”杨云等人策马一走,柳青与红英紧紧跟着。
几人追至益州依旧没有胡德中和柳青青的身影,天色已晚,在蜀中休息一晚再另想对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好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了。柳青担心柳青青的安危,睡不着觉,便独自到树下沉思起来。张玉秀与杨云苏礼谈话间,看到柳青心情沉重,轻身站起,走向了柳青。徐宏欲开口叫住她,杨云和苏礼竟同时向徐宏摆起手势,示意他不要阻挠。徐宏心里憋屈的很,看见柳青就心情不自在,想不明白的是杨云也来阻止自己不要插手。
经过张巡盗粮一事,杨云心中认定柳青绝非是非不分之人,柳青的在自己面前的傲慢,除开银柳少主的身份,当中张玉秀才是更重要的一环。杨云也不知道,若是自己与柳青对换,那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张玉秀缓缓的走近柳青,在身后轻声出口:“柳大哥。”柳青一听声音,心中便忧喜参半。转身也轻轻的回了一声:“秀儿。”
张玉秀看着柳青神情,心情沉重一眼便可看出。从小与柳青一起长大,柳青的喜怒哀乐总是瞒不过张玉秀的眼睛。张玉秀开口道:“柳大哥,你在想什么呢?”柳青强作镇定,露出与此时复杂心情极不相称的微笑,道:“在想青青,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青梅竹马的两人,其实张玉秀不问也知道,当中有担心柳青青,更有不甘心爱之人被人夺去。张玉秀也强颜欢笑:“柳大哥,你不用担心,青青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青叹了一声,看着张玉秀秀美的脸庞,柔情的双眼,便又无法自控的心生爱意,反而反过来细心安慰张玉秀:“秀儿,柳大哥没事,反而是你一个姑娘家的,真是委屈你了。”这种安慰柳青每次都是情意绵绵,张玉秀向来只当作是哥哥的疼爱,不管自己开心难过,柳青从来都不把自己的伤痛告诉自己。一股暖意流入心中,毕竟这种被张玉秀当作是哥哥疼爱的言语,已是许久没听过。张玉秀心中甚是感激柳青对自己的情意,道:“柳大哥,没事的,我不委屈。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谁委屈谁才是笨蛋呢。”
张玉秀明知柳青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种话,却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是不想柳青为了自己而误柳青的终生。柳青也不是傻子,语中之意无非就是告诉自己,只将自己当作哥哥,从来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柳青苦笑道:“秀儿,柳大哥说过,我还是以前的柳大哥,永远都不会变。以前怎么保护你们,柳大哥以后还怎么保护你们。”可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柳青的伤只在心里,偏偏伤柳青的那个人是自己,心生歉意的张玉秀道:“柳大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关心和保护。”柳青压根就不想就从张玉秀嘴里听到这些将他当成外人的话,道:“秀儿,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去找青青呢。”变了样的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柳青丝毫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来面对这一切,转身便走。
张玉秀在背后又是柔声一语:“柳大哥,那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吗?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哥哥。”柳青心中淌着泪,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柳大哥永远都会像以前一样。”张玉秀不禁心中失落,不想伤害他,终究还是无法说服柳青放下对自己的爱。柳青还是那个柳青,张玉秀也还是那个张玉秀,不同的是张玉秀的心被人夺走了。
红英早已为柳青和张玉秀各自找个地方休息。张玉秀走来时,忧伤中带着歉意的脸色,显得焦虑不安。徐宏看杨云也发现了,却无动于衷,着急的摇了摇杨云:“杨兄弟,你今天是怎么…”
杨云抢先插口:“徐大哥,我们也休息吧,明天还要找青青呢。”苏礼笑着往树上一倚,徐宏看着两人这副并无不满的神态,又偏生嘴笨,不知如何说好。杨云知道张玉秀和柳青的事情,自己不便插手,让张玉秀与柳青自己解决才是上策。微光初现,几人已是全部起来,快马加鞭的朝着剑南与土蕃边界而去。阴司鬼门乃是胡德中的师门所在,只因犯下过错,被逐出师门,胡德中怀恨在心。被前任鬼宫宫主所收留,当下人使唤,对鬼宫宫主也是心生怨恨。于是偷学武功,用卑鄙手段杀了鬼宫主人,自己做了鬼宫宫主。可胡德中毕竟是汉人,胡汉互为仇杀时有发生,鬼宫地处逻些城郊,胡德中怕有胡人对自己不利,竟率领鬼宫弟子将师承门派的恩师和师兄弟杀害,将师门变成自己的门派。
胡德中押着柳青青一路躲避杨云他们,按理说柳青青本该受些苦头才是,由于央金拉姆性情的转变,对她还算客气,倒不至于受到什么虐待,该吃吃,该喝喝,但也只能趁胡德中不注意时,才对柳青青好一些。柳青青从河南被掳到剑南,也不知胡德中要干什么,鼓起勇气问:“你们到底抓我去哪里?抓我干什么?”
老妖精一般的笑声是柳青青这段时日里最怕听到的,胡德中说话间总是发出可怖的笑声:“嘿嘿嘿,你说抓你干什么?有了你,对付银柳山庄可就容易多了,只要你在我手上,柳承枝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到时候我可是大功一件,高官厚禄还少得了嘛?”
意图一表明,柳青青吓一跳,胡德中这招可真毒,又岂能让他得逞。实在不行只好自尽了,这样想来畏惧之心便在也没有了,狠狠冲着胡德中道:“哼,老妖精,你想得美,我一定不会让你把我带去威胁我爹的。”倔强的脾气,毫无无惧的脸色倒是出乎胡德中的意料。只是人在自己手上,说什么也没用了:“这可由不得你了。嘿嘿嘿,小姑娘,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拿你去对付柳承枝啊?”
柳青青生怕自己真成了累赘,只求柳青和杨云能尽快追来。柳青青说道:“哼,杨大哥和我大哥就快来了,你以为你能打得过他们吗?”起鸡皮疙瘩的笑声再起,柳青青捂着耳朵,不想去听他的笑声。胡德中撂下狠话:“嘿嘿嘿,你吓唬不了我的,要是我有事,你也活不了。再说了,到了我的地盘,我还会怕他们?别废话了,快走。”
柳青青四处张望,苦苦寻找逃跑良机,胡德中“嘿嘿”声又起:“你别想着逃跑了,你是跑不掉的,快走。”眼前一条小路,两旁树木丛生,无任何鸟兽叫声,静悄悄的甚是可怖,路尽头出现一大宅,门上挂着“鬼宫阴司门”,柳青青一看,真被抓到胡德中的地盘了,杨云他们还没追来,这可如何是好?一走进去,庭院里多名鬼宫弟子纷纷对胡德中行礼。柳青青跟着他们走进大厅,看这厅不小,里面却是阴暗的很。胡德中对手下弟子道:“你们到外面查看,看看有没有人追来?”几名弟子一出去又对柳青青道:“你就乖乖的给我待在这里,你要是想跑,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柳青青看着四下,突然夺过一名鬼宫女弟子的奇怪兵刃,拿起就要往脖子上抹去。半路即被胡德中一手抓住,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胡德中可怖笑声又起:“想死,没那么简单,你死了我还怎么拿你对付银柳山庄。”又对央金拉姆道:“带她下去,给我好好看着她,千万别让她死了。”央金拉姆应了一声“是”,押着柳青青就往后堂走去,左弯右拐的也不知道要将自己带去哪里?只是宅子在外面看并不那么大,没想到里面这么多路和房间。偌大的宅子里,静得令人生畏,摆设着众多的柳青青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当中只怕只有骷髅柳青青认得,显得更加阴森森的。
央金拉姆将柳青青带到一间似衙门牢房的石屋,突然“啊啊啊”声起,柳青青吓得不轻,左右两边均是关着人,伸出双手,不住叫喊。央金拉姆看着柳青青害怕的模样,露出微笑,娇柔的语气与胡德中完全两个样:“你答应奴家不再自寻短见,我就替你解开穴道。”柳青青点点头应一声“好”,央金拉姆解开穴道,打开一个无人石屋,又道:“你不用害怕,他们都被毒哑毒瞎了,关在里面伤害不了你。”柳青青心想这央金拉姆突然不坏了,定然与苏礼有关。可既然迷途知返,却又为何还跟着胡德中,也实在叫她想不明,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啊?”第一次见到央金拉姆时,总觉得她的笑容很诡异,这时露出的微笑,柳青青不知道为何却是有点可怜她。央金拉姆道:“他们是鬼宫的师兄弟,都是奴家阿妈的下属,他们不肯归顺胡德中,所以…”央金拉姆竟是眼角湿润起来。
柳青青听她似乎说得有点糊里糊涂的,问道:“你说你娘亲?我倒是听说过鬼宫前任宫主是个女的,难道你是鬼宫宫主的…女…儿…”心痛的眼神中带着绝望,央金拉姆看着那些被关押的人,缓缓的开口道:“是,奴家就是。”这对柳青青来说,疑惑可不小,问道:“那你怎么还跟着那个老妖精,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坏人,怎么不把他杀了?”苦笑中的央金拉姆道:“奴家能杀得了他吗?奴家阿妈被他杀伤死的时候奴家才十一岁,二十年来,奴家又何曾不想报仇,可是就算奴家能杀得了他,奴家一个弱女子,如何生存下去?死了又如何报仇?”
突然间,世间种种不公全敌不过央金拉姆的身世。柳青青不禁也要落泪,张口安慰起她:“如果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央金拉姆魅惑的笑着:“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帮我。你好好在这里吧,他们一定会来救你的,那个姓杨的不是没良心的人。”被一语戳中心事的柳青青瞬间脸红起来。央金拉姆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呵呵笑着就走了。
杨云与柳青几人晚两天也赶到了阴司鬼门,躲在路口看着里面,一进去可就是胡德中的地盘了。徐宏心一急,提议直接冲进去把人救出来。苏礼冷静道:“千万不可,里面机关重重,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非但我们遭殃,也会害了青青的。徐老粗,赵家堡的事情你忘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徐宏一听有理,笑了笑的要听听听苏礼有何办法。苏礼想了想,要进去救人需得先知道里面的情况,苏礼献上计策:“我们抓来一名鬼宫弟子,问明里面的情况,才可进去救人。”大家听苏礼的建议,均觉得有理。可这张玉秀不会武功,可不能一同前去,杨云道:“秀儿,你不能和我们一同前去。”张玉秀这回也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去了也是累赘,道:“那好吧。”
杨云担心的也是柳青担心的,让张玉秀一人也未免太危险,这里毕竟是胡德中的地盘,柳青道:“红英,你和秀儿在这里等我们。”红英应了一声“好”,点了点头。杨云这才放下心来,道:“我去抓一名鬼宫弟子来,你们在这等着我。”杨云刚踏出一步,苏礼抓住他便蹲在草丛里,苏礼神色着急道:“快躲起来,有人来了。”
几人躲于草丛里,来时路上一行二三十人走了过来。苏礼示意大家不要出声,待走近一看,原来是木萧风和骆志和与林毫,身后带着各自弟子,向阴司门走了进去。杨云问众人:“怎么他们会在这里?”苏礼也是不解:“不知道,我们暂时别急,先看看情况再说。”杨云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木萧风与胡德中各自带着弟子,足足有上百人出了阴司鬼门,杨云几人不做动静,看着他们缓缓走过去。一走远,苏礼对着杨云一笑,指了指正在把守门口小路的鬼宫弟子,冲杨云示意一下,杨云当即会意。单人走出去,光明正大,鬼宫弟子看见杨云走来举起鬼杖问道:“什么人,不要命了吗,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杨云面带愤怒之色,并不做答,鬼宫弟子又道:“你找死。”五人持杖便冲上来,分攻杨云周身要害。杨云施展轻功,绕了一圈抬掌便出,往其中一人背后拍去,那人举着鬼杖,招数尚未完全使出,口吐鲜血,缓缓跪下倒地而亡。其余四人见同伴一死,已想大声叫喊里面的人出来帮忙,杨云身法迅速,四人不及开口又有三人每人各吃一掌,均是被杨云的掌力瞬间震死。只剩一名鬼宫弟子,吓得腿都软了,举着鬼杖不知要攻还是要跑,傻傻的看着杨云走来。待到身前时,那名鬼宫弟子突然发疯似的举杖挥落,杨云斜身一闪,点了他玉枕穴,鬼宫弟子瞬间全身功力无法施展。苏礼于草丛中看得清清楚楚,杨云以今时不同往日,每掌一出,必夺人命,这样的杨云苏礼从来没有见过,苏礼心中不禁想起郭康凌之死,对杨云竟是有着那么大的影响。苏礼与柳青徐宏走了过来,杨云道:“你们里面还有什么人?”
那名鬼宫弟子毫无还手之力,颤抖着道:“人倒是没多少了,只有一小部分人和小姐在里面?”苏礼疑惑的问道:“什么小姐,是你们抓来的那个吗?她关在哪里?”那鬼宫弟子又道:“不是我们抓来的那个姑娘,是央金拉姆小姐,那个被抓来的姑娘就关在里面冥狱牢房之内。”苏礼又问道:“里面有机关吗?”鬼宫弟子不敢抬头也不敢言语,阴司门内的机关乃是阴司门内的机密,谁泄漏出去,都是必死无疑。杨云擒住他的脖子:“你若不说,现在就让你死在这里。”苏礼见他表情,惶恐无比,猜到了七八成,道:“胡德中杀得了你,我们一样杀得了你。”那人心想也是,已是肉在砧板上,保命才是最要紧的,说道:“里面很多机关,没有人带你们,恐怕…”话到一半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苏礼微笑着温言道:“那不必说了,带我们进去吧。”杨云抓着那弟子走进了阴司鬼门,张玉秀和红英躲在草丛里远远看见了,张玉秀担心起来:“红英,他们不会有事吧。”红英道:“张小姐你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把小姐救出来的。”鬼门之内,阴森森的直让人起鸡皮疙瘩,走进大堂竟是空无一人。大堂甚是复杂,当中也有许多陷阱,若非鬼宫弟子带路,只怕已经触动了。行至后堂,又出现一院子和石门,石门之内便是牢房。
这几日里,柳青青被关在这里,非但气味难闻,声音恐怖,而且鼠虫时不时出现,心里一直憋屈的很。幸好每天央金拉姆送饭时总是与她说话解闷,说也奇怪,本是敌对,这两个都爱上不爱自己的男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什么恩怨情仇尽数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对于央金拉姆的遭遇,胡德中杀了她母亲,又用她来震慑鬼宫弟子,直到她二十几岁时方才知道真相,却为时已晚,胡德中早巩固了自己地位。柳青青更是增添几分惋惜可怜,直如姐妹一般。
杨云等人刚想打开石门,四周不知从何处窜出二十几名鬼宫弟子,当中竟有不少数是女的。央金拉姆正与柳青青谈话间,忽听得门外打斗声起,对柳青青说道:“他们来救你了,你可以走了。”柳青青问道:“那你呢?还要继续留在那个老妖精身边吗?”央金拉姆长叹苦笑一声:“不然能去哪里?你们银柳山庄定然不可能收留奴家这样的人吧?”柳青青被问得哑口无言,银柳山庄是名门大派,也确实绝不可能收留她。央金拉姆在腰间抽出钥匙,正欲打开牢房,突然石门被打开,一支银箭直刺过来,显然是要取自己性命。自然是柳青了,柳青喊道:“妖女。”
央金拉姆牢房尚未打开,放开钥匙便去挡这始料不及的银箭。终究慢了一步,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银箭再出,央金拉姆夺门而逃。柳青青在牢房里大喊:“哥、哥。”这时杨云也进来了,看到柳青追着央金拉姆,赶忙去救柳青青。杨云一到,柳青更放心,不顾自己妹妹还未救出,在背后直追着央金拉姆。杨云一见柳青青生起一股莫名的高兴:“青青,你没事太好了。”柳青青看见杨云来救她,心中更加激动,道:“杨大哥,你来救我了。”鬼宫弟子被收拾的七七八八,徐宏冲进来兴奋的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一定会没事的。哈哈。”柳青青急着大声喊道:“徐大哥,你也来了。”
杨云道:“徐大哥,劈开铁链。快放青青出来。”徐宏道:“嘿嘿,好嘞,让老徐我来。”徐宏一刀劈断铁链,将柳青青放了出来。杨云看着柳青青安然无恙,心中甚是宽慰,柳青青也情意绵绵的看着杨云,露出皓齿笑的极是灿烂。突然想到柳青还追着央金拉姆,惊呼:“不好了。”说完便直冲出去。杨云和徐宏均是不明所以追了出去,徐宏问道:“柳姑娘,都把你救出来了,还有什么不好的?”柳青青并不答话,一个劲往阴司门外冲。冲得太猛,不知触碰到什么东西,左右突然射出喂毒暗器,柳青青未及防备双手挡于身前,惊叫起来。好在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抱住她跃起来,才躲过这一劫。自然是杨云救了她,柳青青心生谢意,被杨云一揽住脸红得不知该如何启齿。反倒是杨云先开口了:“青青,你慢点,你这么急要去那里,这里机关重重的,太危险了。”
徐宏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道:“你跑的比兔子还快,老徐我都追不上你了。”柳青青满脸歉意,低下头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啊。”徐宏笑了一声:“哎,什么对不起,是让你别跑那么快,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柳青青道:“我们快出去吧,鬼娘子跟我哥打起来了。”说完又跑了。杨云和徐宏又是一阵疑惑,鬼娘子和柳青打起来不正好吗?三人冲出大门,看到的不是鬼娘子和柳青交手,反而是苏礼跟柳青跟对上了,旁边张玉秀一直喊“别打了”,可这两人也没人理张玉秀,奇怪的是,苏礼的扇子回来了,央金拉姆左臂鲜血淋漓,倚着树在一旁看着。
原来刚才柳青和鬼娘子从苏礼身旁追过去,柳青脸露杀色,苏礼怕鬼娘子死在柳青手里就追了出来。鬼娘子武艺虽不如柳青,可也没那么容易就被柳青拿下,只是在牢房中先被偷袭得手,一被追出来,才过上几招又被柳青打伤重重撞在树上,连腰间的扇子也掉出来了。若非苏礼及时出现,这时已死在柳青手里了。苏礼一指背后偷袭,逼柳青不得不自保,捡起扇子就和柳青对上了。张玉秀和红英一看见,急忙跑过来,可也无济于事,两人是互不相让。柳青道:“原来你跟鬼娘子是一伙的,只怕你们是狗男女。”苏礼心中有气,没来由的被骂了,使出看家本领。其实苏礼也明白,柳青气恼的是央金拉姆曾经射了张玉秀一针,无形间成全了杨云和张玉秀,要杀鬼娘子并不奇怪。鬼娘子只怕日后还有用处,不得不救,可骂到自己头上来,这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了。苏礼反骂一句:“教你狗嘴里胡说八道。”
柳青青看到鬼娘子身受重伤,跑过去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鬼娘子气力甚弱:“你这丫头还算有良心,奴家没事。一时半会死不了。”张玉秀和红英跑到杨云身边,问道:“杨大哥这可怎么办?”看着柳青和苏礼一边招式凶险,一边还出言相辱,毕竟苏礼读过不少书,到后来只是柳青一直在那大骂。杨云也没辙了,这两人在他心里都不是坏人,帮柳青他绝对不愿意,帮苏礼只怕张玉秀难堪,柳青骂得这么凶,只怕苏礼还要怪自己不仗义。
反倒是徐宏越听越生气,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什么玩意,书生我徐老粗来帮你。”举刀大叫一声便想上去帮苏礼。张玉秀急忙拉住他,着急得差点说不出话:“徐大哥…别别,你就别去了,越打越乱了。”徐宏被这一拉,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道:“那你说怎么办?”张玉秀却是哪里有办法。突然间两人中间出现一身影,柳青和苏礼急忙收兵刃站定,这银箭扇子一下去,这人必死无疑了。众人一看,原来是柳青青。柳青青气急败坏的疾呼:“都别打了,我都没事了,你们还自己人打自己人。哥,鬼娘子不是坏人,你别再为难她了。这些天都是她在照顾我。”
这一开口总算都停下来了,柳青看自己的妹妹对央金拉姆甚是关心,想来这些日子对柳青青还算不错,可就是一口气咽不下。苏礼也咽不下柳青满嘴胡言乱语,只是柳青青挡在中间,伤了她可就不好了。柳青青这么生龙活虎,柳青也放心了:“青青,你没事了就好,我们走吧。”柳青青一来不想离开杨云,二来关心央金拉姆伤势,道:“哥,我现在不能走。鬼娘子救了我,我不能丢下她不管。”说完就去扶着鬼娘子。柳青是一刻也不想再看见苏礼这些人:“那好吧,你已经没事了,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你就回去吧。”柳青青还没来的及搭话,柳青转身自己走了,红英道别后赶紧追了上去。徐宏还气不过:“他奶奶的,这讨厌鬼终于走了。”
鬼娘子左臂流了不少血,柳青青问道:“杨大哥,苏大哥,你们快想想办法救救她。”失血过多的央金拉姆已是瘫坐在地上。央金拉姆的心总算宽慰了下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苏礼还是为了她和柳青打了起来。如果可以,多伤几次也是心甘情愿。她伸出手,对着苏礼摆动了一下,苏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问道:“你想做什么?”鬼娘子魅惑的笑道:“奴家的扇子。”苏礼看了看扇子,交到她手中。
看着央金拉姆越来越虚弱无力,杨云赶紧点了她的穴道止血,为她输入真气疗伤。苏礼并不关心她的伤势,问道:“鬼娘子,胡德中带着人去哪里了?”央金拉姆希望听到不是这种话,可总算是又听见苏礼的声音,缓缓开口:“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要去杀什么人?说是什么能左右大唐江山的人。”什么人能左右大唐江山存亡那么厉害?苏礼又问道:“只有他们去嘛?阿史那护哥和王今朝有没有来?”央金拉姆又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应该不会来。”苏礼惊奇道:“不是一路人,那为何他们总是结伴?”央金拉姆又道:“胡德中是安庆绪请去的,阿史那护哥是史思明的结拜兄弟,而王今朝为何会帮史朝义,我也不知道了。阿史那护哥只听史思明的,王今朝也尽力相助他们,说道安禄山叫得动,也只有胡德中了。他们之所以会结伴上少林,不过是安禄山向史思明下了命令而已,明白了吧?”苏礼这才明白当中关系,可既然是能左右大唐存亡的人,定然来头不小,需得设法相助。
柳青青也是颇为生气,苏礼不先关心伤势,倒是问起这些事情来了。柳青青噘着嘴,道:“苏大哥,你别问那么多了,让她先休息吧。”难得能和苏礼说上几句话,央金拉姆赶忙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苏礼也不好意思起来,问道:“你还能撑得住吗?”央金拉姆听到这句话时,脸泛红光,道:“死不了。”苏礼又道:“那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们可不能在这里了,要是胡德中带着那些人回来就麻烦了。”柳青青对央金拉姆心生可怜,虽不愿意走,也明白苏礼所言是对的。对央金拉姆说道:“那你好好在这里休息吧,我们要走了。”
央金拉姆叫道:“书生,我还有话要告诉你,先别走。”苏礼回身恭敬的道:“请说吧。”央金拉姆道:“你是长安人吧?”苏礼心下奇怪起来,自己是长安人,江湖中只要认识的听过的,谁不知道,应道:“是。”央金拉姆说得有点累了,张口时声音便变得越来越小:“潼关已经失守了,长安恐怕也要陷落了。”几人大惊失色“啊”的一声叫出来。苏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央金拉姆蔑笑了一下:“我何曾骗过你,在金陵时,你不就拿对了解药吗?”苏礼一想到家中将自己抚养成人的一对老仆,恍恍惚惚道:“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杨云从未见过苏礼如此神情,不禁心生寒意,安慰道:“苏大哥,你别着急,也许你家中并没有事呢?”苏礼双眼左右看着大家,惊呼:“我要回长安。”说完便疾冲出去,大家怎么叫喊他都不理。徐宏跟着冲出,边跑边出声:“书生,你等等我。”央金拉姆欲喊苏礼回来,苦于身受重伤无法喊出声。杨云刚想追上去,央金拉姆又道:“姓杨的,不能让他去长安,安禄山重兵攻打长安,现今长安只怕是守不住了,快…快阻止他。”
一席话瞬间让杨云对央金拉姆又改观了,看来央金拉姆对苏礼的情意只怕没半点虚假。杨云急匆匆对柳青青和张玉秀道:“我们快走吧!一定要追上苏大哥。”三人跑至拴马匹处,远远看苏礼和虚宏两骑已在远处前后两点追逐,只是方向却不是来时的方向,苏礼和徐宏弯进小路中,消失在三人眼瞳中。原地只剩下三匹马在那里不知世事悠闲的吃着草。杨云迫不及待生怕苏礼出事,三人骑上马便直追上去。
杨云和两女寻着苏礼的走去的方向,弯进小路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小村庄。杨云心急如焚,对村庄一眼也不看,直冲过去,三人才刚出村庄,身后叫喊声便起。三人勒马回身一看,原来村庄中尽是土蕃人居住的地方,一队唐朝兵马冲进村庄,瞬时间,村民乱成一团。唐兵举刀枪或杀或抢,烧杀抢掠样样皆来,杨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群手无寸铁土蕃百姓一个一个倒在唐兵无情的刀枪之下。杨云下马上前大吼道:“都给我住手。”唐兵听见有人大喊,有些便转过身来,一见是个年纪轻轻的身后又带着两个姑娘的年轻人,一个骑马的官兵喝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不要命了吗?”杨云火从怒中烧,吼道:“你没看见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吗?”
那官兵一副高傲神态,丝毫不将杨云放在眼里,又喝道:“那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我看你也是汉人,也是大唐百姓,我就不为难你,你走吧。”这时骑马官兵身后已上来不少人,看这架势,杨云不走便要收拾杨云一顿。杨云又吼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连无辜百姓都下得了手。”
这时官兵的眼光已不再停留在杨云身上,而是怀着不轨的眼光看着柳青青和张玉秀,当中竟有人在旁边慢慢靠近柳青青,杨云一个凶狠的眼神瞪来丝毫没吓退那个官兵,杨云两眼冒火道:“你敢动她一下,我立刻叫你丧命于此。”那个官兵非但没停下来的意思,有几个还跟了上来。柳青青是既害怕又欣慰,杨云如此护着她,直叫她乐在心中。骑马官兵说道:“你要管这闲事,休怪我连你也一起杀了。”骑马官兵也动了杀杨云的念头。那些官兵一走近,杨云毫不客气一掌推去,靠近柳青青那几人中最前面那个当场吐血身亡,差点就溅到柳青青身上。杨云道:“秀儿,青青,你们退开。”
骑马官兵脸色即变,大呼:“杀了他。”官兵一上来,杨云手下不留任何情面,催动浑厚掌力,上来一个死一个。这些官兵中多数不会武功,会的却是极其低微,根本接不住杨云这无可匹敌的掌力。一打起来,其他还在奸杀淫掠的官兵纷纷放下手中的罪孽,一起向杨云围攻上来。自郭康凌死后,杨云时常想起自责,怪自己没有除恶务尽,害得郭康凌死在郑海手中。这件事却让杨云看清楚了,就算放过恶人再多次,他们也不会改邪归正,是以杨云虽对着这些根本不是自己对手唐兵,也丝毫不留力。
骑马的唐兵见到杨云如此勇猛,心中开始害怕起来。这一队唐兵足有五十人之多,却是一点伤不到杨云,反而被杨云杀了十几个。杨云平推一掌“龙行无悔”,身前两冲上来唐兵一中掌力,立时毙命。这一来,杨云的凶狠吓的官兵连滚带爬的逃走。杨云往前朝着骑马官兵冲上去,那骑马官兵见势头不对,掉转马头也想逃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杨云施展轻功跑到马左侧,再往马的左肋推出一掌“龙携凤游”,那马非但吃痛狂叫,掌力连马也给震倒下了。骑马官兵落马,连头盔也掉了,慌忙中爬起身却看见一双怒火几欲冒出的眼睛,杨云手中拿着骑马官兵罗马时掉下的长枪,威风凛凛站在他身前。其余官兵早逃得无影无踪,只剩这一个,那官兵刚站起来,又跪了下去,嘴巴都快张不开:“大…大侠…饶命。”
杨云心意坚决岂能容他,闭起眼睛对着天空道:“你滥杀无辜,我岂能留你,今日饶了你,你下次一定还会再来。”骑马官兵心中正是这么想的,求得性命周全,等杨云一走再来不迟,可杨云这话明显留不得他了。吓得都快尿出来了。官兵欲再求饶,杨云长枪一挺,穿胸而过,一命呜呼。张玉秀和柳青青走了过来,和杨云看着这个小村庄,不过一小会,竟是死了不下二十人,土蕃姑娘甚至连衣物也被扒光了。世态炎凉,此时此景,杨云不禁在想,我一个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汉人也好,胡人也罢,这群人终归只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天下大乱之际,生存几可称的上奢侈的年代,还在互相残杀。
其实太宗时期,各族百姓相对安居乐业,只因太宗勤政爱民,极力促进民族融合,在这方面,太宗可谓做的尽心尽力,也被尊称为“天可汗”。而当今玄宗,早年励精图治,倒是天下太平,大唐一副繁荣之象。到了天宝年间纵情声色,荒废朝政,任用无能之人为官,便与各族纷争再起,光是与西南边陲小国南诏国的纷争,便先后死伤多达二十多万唐兵。
一个土蕃老人缓缓走来,心中害怕杨云是汉人,可杨云救了自己,又想感激他。竟是跪了下来,感激言语随即出口:“谢谢,谢谢你。”杨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老大爷,你快起来吧。”又问:“他们经常来这里残害你们吗?”土蕃老人泪眼汪汪,伤心之事涌上心头,低声念道:“哎,以前央金拉姆时常来这里帮我们,她会武功还帮我们布置一些有毒的东西来防御那些唐兵,可是她都有半年没来了。”杨云突然间觉得央金拉姆比起自己要伟大出不少,她一个弱女子,却保护着这么多弱小的人,脑中不禁想起儿时张九龄的教诲。杨云安慰道:“老大爷你放心吧,她就快回来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告辞了。”土蕃老人所说央金拉姆半年没来,自是跟着胡德中到中原去的这段时间了。
杨云和张柳二女骑上马,被这唐兵一耽搁,苏礼和徐宏早就不知道到了哪里了。只是这个方向前去京畿道,却是直通京兆府。杨云路上虽心急追赶苏礼,却也不忘照顾二女,事事二女为先。杨云对柳青青这些日子无微不至的照顾,虽然张玉秀在身边也是同等待遇,柳青青看在眼里,欢喜在心里。杨云走后,央金拉姆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恍恍惚惚的走进村庄,看到杨金拉姆回来,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问这问那,担心她的伤势。看到死了这么多同胞,央金拉姆道:“阿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谁干的?”眼角已经流下伤心不甘的眼泪,老者说道:“刚才一队唐兵来我们村庄,幸好有一个三个汉人,一男两女救了我们,还跟我们说,你会回来的,他们真是我们的神啊。”
央金拉姆心想定是杨云与张、柳二女。老者又道:“你怎么会伤成这样的?谁伤了你。”央金拉姆言道:“没事,我不要紧。”央金拉姆嘴唇已发白,走近看着死去的同胞,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保护不了他们,害得他们遭受战争和民族歧视之苦。心情难以平静,加之身体此时虚弱,竟是哭晕了过去。老者等人急急忙忙将她抬进帐篷里,众手忙脚乱赶紧给她治伤,同时纷纷祈求真神,保佑她平安无事。
欲踏进京畿道时,始终没有看见苏礼和徐宏,心中更加的担心。这日在吴山县小镇内歇脚,叫了东西杨云却是没什么胃口。虽说面条并非什么山珍海味,杨云没胃口却是因为苏礼和徐宏下落不明。张玉秀道:“杨大哥,你怎么不吃啊?”柳青青也接口道:“杨大哥,你不吃点东西,怎么找苏大哥他们呢?你放心吧,苏大哥那么多主意,他不会有事的。”柳青青对杨云看得很透彻,苏礼和杨云这些日子里,已是生死挚交,苏礼之于杨云而言,可谓是他的老师。张玉秀也道:“是啊,杨大哥,你就不要那么担心了。”杨云又怎能不担心,关心则乱,杨云怕的亲情迫使苏礼做出一些不明智的选择,道:“也不知道苏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他要是回到长安,那…”
旁边一桌突然一个老者言道:“长安是再也回不去了。”三人皆惊愕,杨云站起身问道:“这位前辈,此话何解?”那老者站起身来抱拳道:“杨少侠,长安昨日已经被攻陷了,安禄山下令让燕军屠城三日,你说,长安还能回的去吗?”三人更惊,根本不敢相信听到的话。杨云道:“前辈,此话当真?”那老者道:“杨少侠,老夫何须骗你。”杨云强自冷静一下,又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怎会认识在下?”那老者呵呵笑道:“少林勇敌胡德中阿史那护哥和王今朝的杨云,老夫又怎么会不认识,更何况少林之前,你与这位柳姑娘在平原跟老夫也有一面之缘。”杨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柳青青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柳青青道:“前辈,恕晚辈眼拙,没能认出您是…”
那老者笑道:“老夫李鬼。”杨云和柳青青一听,这可不算什么一面之缘,当日相见李鬼将全身上来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李鬼长什么样子。杨云道:“李前辈,那您怎么会在这里?”李鬼叹了一声:“不久前,史思明反攻十七郡城,现在盟主手里只剩下平原、清河、博平三郡了。更加祸不单行的是,朝中生变,颜盟主收到消息,皇帝下旨要哥舒翰反攻燕军,颜盟主知其严重性,又无可奈何。所以我便自告奋勇,要前去拜会哥舒翰,岂知,我到潼关时,哥舒翰已经兵败灵宝山,自己也做安禄山的俘虏。”
杨云愤道:“真是昏君,竟然在这个时候下旨出兵。”李鬼颇为无奈的叹道:“哎,皇帝固然是糊涂,可罪魁祸首是杨国忠。”柳青青道:“为何这么说?”李鬼又道:“杨国忠与哥舒翰素来不和,便不断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说哥舒翰坚守不出,是要学安禄山造反,皇帝信了他的话,所以才下旨让哥舒翰出兵反攻。”杨云道:“那皇帝呢?也当了俘虏吗?”李鬼道:“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不过皇帝身边有安禄山的细作,恐怕是跑不掉了。而且安禄山还将武林高手掉到这边来,说是要杀一个什么人,老夫也没查到是谁?所以老夫就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杨云又道:“李前辈,那你有遇到苏大哥吗?他一听说潼关陷落,就急匆匆赶回来了,我们在身后只耽搁了一下,追到这里也没有看见他。”李鬼道:“那倒没有,不过燕军正在屠城,倘若他真的回去了,那就危险了。苏大侠虽然没遇到,但是却看见香山三老和阿史那护哥、王今朝。安禄山的武林高手正在向这边聚集。”
杨云心下更担心,要是苏礼和徐宏遇到这些人,可如何是好。杨云道:“李前辈,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李鬼道:“老夫没查到那人是谁,打算回平原继续为颜盟主效力。”看到李鬼满腔热血,杨云对李鬼更增几分佩服。张玉秀突然紧张起来,浑身上下瑟瑟发抖,看得出是在害怕,杨云问道:“秀儿,你这是怎么了?”张玉秀抓着杨云的手,满脸恐惧之色,道:“杨大哥,那我爹怎么办?安禄山会不会…雍丘会不会…”杨云一想,确实不错,长安一破,安禄山便可将重兵用于雍丘,雍丘危矣。
李鬼问道:“这位姑娘是?”柳青青沓道:“李前辈,他是张巡张大人的女儿张玉秀。”李鬼“哦”了一声:“原来是张大人的千金。张小姐其实不必太担心,张大人足智多谋,张大人守的城池,没那么容易被攻破。”李鬼纯粹只为安慰张玉秀,他自己也不知道长安陷落,雍丘还能守多久。张玉秀期盼的眼神看着杨云,她最相信的就是杨云,希望能听到杨云也这么说。杨云道:“嗯,秀儿,你放心吧,你爹不会有事的。”张玉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李鬼道:“杨少侠,告辞了。老夫还要再去查查这个人到底是谁?”三人与李鬼辞行,又继续进食。结完账正想离开,街口朴氏兄弟两正拼命跑向自己。张玉秀道:“又是他们。”杨云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站到二女面前正想叫她们离开时,朴氏兄弟身后又出现三人,竟是香山三老,看这阵势,显然是在追杀朴氏兄弟二人,杨云可想不明白了,这几人还曾经联手对付自己,怎么打起来了。又想,不管什么原因都好,总之他们狗咬狗最好不过了。
原来兄弟跟王今朝说过曾和三老见过一面,还曾一起联手,便叫他二人去相请。岂知兄弟两言语不客气惹怒了三老,就是“王今朝”三个字也压不住三老。三老自是知道王今朝此举是想报仇,只因多年前便与武林群雄与王今朝战过,三人不敌身受重伤,幸得被当时银柳山庄庄主柳垂叶救了一命。杨云几人看着被追杀的朴氏兄弟,旁边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杨云。”杨云转头一看,王今朝正站在自己右手边不远处,手中七把捏成扇形的剑闪闪发亮。几人均是庆幸他没有偷袭,否则这会可能就是尸体了,杨云急忙将二女护于身后。王今朝又道:“接招吧。”七剑一出,杨云赶紧上前挡住,二女急忙走下街道。
杨云的武艺让王今朝虽是忌惮又是佩服,少林输的不明不白,心中这口气总是咽不下,总想光明正大打赢杨云一次。可杨云不明白的是,他的徒弟已经危在旦夕,他何以不先救自己的弟子,反而来与自己纠缠。街上瞬时便乱成一团,行人小贩纷纷四处逃开。朴氏兄弟跑得将近杨云他们时,陈毅平追上往朴信英背后一掌结果了他,兄弟一死,朴信勇不顾自己性命,回身想抱住兄弟,于毅秋一剑刺来,穿胸而过。王今朝料想不到自己的弟子这么没用,竟这么简单就死在三老手中,更加想不到三老在自己面前竟然还敢下杀手。
杨云虽与王今朝斗得难解难分,可王今朝怒气甚旺,双指一指,七剑中其中三剑朝着三老飞来,杨云出手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发出一掌“龙破无剑”瞬间击散其余四剑。王今朝与杨云对了一掌退开,身法迅疾无比,已施展轻功朝三老而来,四剑竟能跟于身后,王今朝一站定单掌一推,前三剑尚未挡下,后四剑更快,几乎七剑同时攻向三老。三老挡不住飞剑,纷纷向旁跃开,凌毅笃武艺最弱,缓得一小会,左臂已被划伤,所幸距离太远,剑中劲力不足,只是受了皮外伤而已。
只避得这一下,三老站起身时王今朝已在他们眼前。三人同时使出绝学对敌“紫薇落尘功”,但觉三人合力竟是接不了几掌。王今朝掌力一催动,盘旋周身的七剑便从背后飞来。前有强敌后有飞剑,三老暗自叫苦,几年不见,仇家武艺竟已高到如此地步。陈、凌二人奋力挡住王今朝,于毅秋举剑回身,运劲长剑欲削落飞剑。只挡得一把飞剑,震得虎口麻痹难当,几是握不住长剑。第二剑时,才一相碰,长剑随即无法再拿住,脱手掉落,挡偏了的飞剑却直飞向张柳二女,二女惊慌失措,连连后退。杨云几乎吓破胆,自己还未回到二女身边,竟起这等变故,奋起直冲过去。
于毅秋剑一脱手,即刻跃向柳青青与张玉秀,飞剑被长剑一挡,已失去原有力道,剑未到人先到,于毅秋左手抓着柳青青的肩膀,右手发出空掌拍了张玉秀一下,向后退去。飞剑在千钧一发间从儿女中间飞了过去。
杨云顺势揽住了张玉秀,不至于让她摔倒。张玉秀惊道:“杨大哥,吓死我了。”杨云被于毅秋的举动搞得莫名奇妙,他为何要救张、柳二女。杨云道:“秀儿,还好你没事。”张玉秀又惊道:“青青,杨大哥,快救青青。”
于毅秋于柳青青往后一退,王今朝与二老便在旁边相斗,看准时机,于毅秋才一站定,飞剑又被王今朝驭回,这回三剑飞来,于毅秋手中长剑早已被打落,也不知如何挡住。幸得杨云及时冲上出掌,拉住柳青青的手往他身边靠,本欲拉柳青青退回与张玉秀一起,哪知掌力一出,三剑即被封住散开,方向不定,竟是从后而来,杨云只好拉着柳青青向前,却在三老与王今朝打斗身旁。进不得,退不得,杨云与王今朝又对了不分高下的一掌。
这下四人全在王今朝身前,催动内力七剑疾飞,杨云怕又有万一,始终不敢放开柳青青的手。柳青青被杨云拉着,心中只是无尽的欢喜,只因杨云此举乃是为保她周全。三老得杨云这强助,飞剑的劲力被三老有意无意的闪开,多数被杨云深厚的功力挡了去。
杨云深怕柳青青受伤,单手与三老对敌王今朝的拳脚功夫。趁着缝隙二人砖了出来,陈毅平看出杨云欲罢手不斗,己方三人又敌不过,故意往杨云身边靠。杨云苦不堪言,明明才刚寻得缝隙出来,王今朝又被陈毅平引至身边。这一来,三老又与杨云四对一。四人联手也只与王今朝的“紫薇落尘功”斗了个平手。
这时跑来一个女子,看到已经身亡的朴氏兄弟,跪在二人旁边哭了起来,伤心的叫了起来:“两位师兄,是谁杀了你们啊?王叔叔。” 这女子正是那个高丽公主,名为高碧瑶。
王今朝拳脚飞剑齐使,一斗四,只稍有不慎,必定会败在四人手里,哪有空闲去回答高碧瑶。四人也不敢有所松懈,若非杨云一手牵着柳青青,此时王今朝早已落败。飞剑于周身四散飞舞,杨云直将柳青青越抓越紧,不敢放开她的手。柳青青脸露微笑的跟着杨云攻守退进,飞剑再怎么厉害法,她也早已忘记了。
五人拳脚相交时,七剑迅速至身前,杨云已看出这是王今朝在少林最后使的那招,单手劈出一掌“龙行无悔”,先一步封住了“七星剑劲”,一掌得手却是占了三老的便宜方能一击中的。张玉秀看得手心出汗,又看看那个高丽公主,心中不禁生起怜悯。哭得这么伤心,朴氏兄弟肯定也像柳青对待自己一般。实则高丽公主较之张玉秀还小了一岁,天生多愁善感,朴氏平时虽对他毕恭毕敬,却是极少说上几句话。看到兄弟两死于非命,自然而然伤感起来,流下了眼泪。
王今朝招式一被封住,三老刻不容缓,连绵进招。杨云看准时机,与柳青青齐头并进,出了一掌“龙游九州”,将王今朝震退几步。拉着柳青青便脱离是非之地,杨云放开了柳青青的手,二人手中的汗水几欲流下来,柳青青羞涩的低下头,心中倒宁愿杨云永远牵着自己。一抬头柳青青惊呼一声:“杨大哥,小心。”
杨云一退开,王今朝稍得一缓,三老不是对手,又曾经侮辱过香山派,凌毅笃心中想着敌不过必定会死在这里,竟想拉杨云一起。凌毅笃突袭过来,杨云正位终于可以置身事外而高兴,完全没料到有人突施偷袭。一开始三老来时,杨云确实动了杀心,欲取三老性命,可三老却救了二女,便不想再杀他们。杨云还了一掌,叫道:“你干什么?”
凌毅笃不答话,依旧向杨云出招,招招想着同归于尽。杨云已不想杀他们,又将他震开,凌毅笃看到旁边哭泣的高碧瑶,抓起她吼道:“王今朝,住手。”高碧瑶左右挣扎,也挣脱不开凌毅笃,柔声道:“你抓我干什么,放开我。”王今朝收回七剑,陈、于二老回来与凌毅笃一起,只这一小会,陈、于二老均已负伤。王今朝道:“凌毅笃,放了她。”
张玉秀跑到杨云和柳青青身边,言语中不想这高丽公主死在三老手上,急切道:“杨大哥,怎么办?”高碧瑶被抓住,杨云第一次将她的容貌看清楚了,盈亮的眼睛中,似清澈溪水般流动,齿白如雪,双唇似火般,比之中原女子更是加了少许殷红,身着浅黄绣罗衣裳,头上凤钗立,一张大小适宜的脸蛋加上五官的修饰,姿色比之张、柳二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等容颜的女子,又是为朴氏兄弟之死伤心落泪,想来不是坏人。
王今朝道:“放了她,我放你们走。”三老怎么可能会相信他,陈毅平道:“哼,放我们走,你自废武功,我们便放了她,否则,休怪我们手下无情。”高碧瑶瞪大眼睛,道:“你们好卑鄙,王叔叔,你不要管我了,你千万不可以自废武功啊。”杨云见她一女子,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与张、柳二女都佩服她的勇气。柳青青不忍心轻声道:“杨大哥,快想个办法救救她吧。”杨云也正有此意。王今朝缓缓抬起左手,竟是朝着自己,右手七剑跃跃欲动。
三老相视瞪眼奸笑,心想你武功一废,连同这个高丽公主一起给你陪葬。三老正看着王今朝自残,杨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一掌,推开凌毅笃抓起高碧瑶便撤开。王今朝更快,凌毅笃一被推开,七剑已出人已到。于毅秋恼火喊道:“臭小子,你…竟然救王今朝。”王今朝动作极快“七星飞剑”与“紫薇落尘功”同时使出,三老心想罢了,尽力与王今朝周旋便是,他二人联手,天下谁能敌得过他们二人。突然间,王今朝将要得手时,突然回身单掌劈出,原来杨云也不想三老死在这里,在王今朝背后又出手偷袭了他。杨云喊道:“还不快滚。”
陈毅平说了一声“走”,三人逃之夭夭了。三人一逃,王今朝与杨云也都停下了手。高碧瑶走到杨云面前,盈盈笑道:“多谢你救了我。”杨云只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张、柳二女走过来,杨云也迎上去。张玉秀道:“杨大哥,你没事吧。”杨云道:“杨大哥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有事。秀儿,你放心吧。”张、柳二人这才裂开嘴角放心下来。王今朝说道:“杨云,你救了公主,老夫欠你一个情,一定会还给你的。”王今朝实则也没打算要自废武功,只想骗三老松懈下来,出手偷袭,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自废武功。
杨云对二女说道:“我们走吧,我们快去找苏大哥吧。”二女应了一声“好”,与杨云便想离去。高碧瑶还是满脸笑容,却不似中原女子,容易脸泛红晕,拦住杨云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一个书生和一个粗声大气的人?”三人一听,杨云问道:“正是,若是姑娘知道他们在哪里?还请告知于我们。”高碧瑶嘻嘻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被打跑那三个人就是追他们来的,他们还打了一架。”
杨云道:“姑娘的意思是,我那两位朋友受伤了?”高碧瑶道:“应该是,那三个人一直身后追他们,直到我两位师哥去请他们。”一提起朴氏兄弟,不禁又伤感起来。杨云更惊,苏礼他们受了伤,三老追来这里,那怎么没遇到他们。杨云道:“多谢姑娘。”又对张、柳二女道:“秀儿、青青,我们快走,苏大哥肯定还是回长安去了。”高碧瑶一听说他们要去长安,随即主动道:“我们也要往长安方向去,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张玉秀心中来气,早知道这个公主这么不要脸,就不要让杨云救她了。实则汉人礼仪在其他各族并非就照搬,似这等张玉秀听来无礼之极的言语,实属稀松平常。杨云道:“你这位王叔叔杀人不眨眼,我可害怕得紧,免了,我们自己走,也免得人家背后说我跟你王叔叔是一伙的。”张玉秀接口道:“就是。”
高碧瑶听完心中委屈,竟是嘟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王今朝在外人眼中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可对自己却是好的很。更何况王今朝为何那么痛恨汉人武林人士,当中缘由,她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想踢王今朝辩解,又不知如何启齿,毕竟王今朝这次回来,的确杀了不少汉人武林人士,辽东一带与他有仇的,几乎全被他给杀了。
杨云看她不高兴了,也不想与她多做周旋,道:“告辞。”又对张、柳二女道:“我们走。”张、柳二女跟在杨云身后,取回马直取长安。张玉秀发现高碧瑶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杨云,刚才还可怜她,现在却又讨厌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