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是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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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就此别过

    “我告白了。”正处篮球部训练的中场休息时间,肖瑞突然开口说道。



    “噗!”一正在喝水的男生瞬间一口喷了出来,“咳咳!什,什么?!”



    “上次你说的那个叫郑安然的女生?”闻言,众人立即围了上去。



    “嗯。”肖瑞点头。



    “真的假的?!”



    “欧天哪!我受到万点暴击。”



    “哎哎哎,回复怎样?”



    “……被拒绝了。”肖瑞耷拉着脑袋。



    “嘛,也是啦。毕竟是那种冰山美人。”



    “我不会放弃的!”肖瑞语气坚定。



    “认真的?”



    “认真的!”肖瑞应道。



    一男生摸着肖瑞的头,用一副盼子终成龙的老爸口吻说道:“我们家的傻孩子终于长大了呢。不错不错!”说罢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男生,“是吧?孩子的妈。”



    旁边的男生白了他一眼。“……一边去。”



    众人手搭着肖瑞的肩狠拍了一下他的背。“加油哈!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好痛……嘛,谢啦。”肖瑞轻笑道。



    “要不我也去告白吧……”



    “你也来!?”



    …………



    肖瑞也切实践行了他的决心,不再是在一旁默默观望,他开始主动接近郑安然,积极跟其搭话,多次邀请郑安然一起去吃饭,去图书馆自习……但基本上都被本人冷淡拒绝或直接无视,即便如此,肖瑞依旧紧追不舍。



    大学毕业之后,肖瑞追随郑安然来到同一个城市,实力超群的郑安然很快便进入了瑞贺这家大型国企的新人培训中心,肖瑞则在一家小型民办工厂中当实习生。



    每天肖瑞都会在瑞贺公司楼下等着郑安然下班,然后送她回家。虽然郑安然说过不必了,但肖瑞还是坚持每天等候在此。两年前一个严冷冬夜,加班完的郑安然刚走出办公大楼就看见了在寒风中冻得涩涩发抖的肖瑞,嘴唇冷得发紫的肖瑞咧嘴对她说道:“辛苦了,我送你回去吧。”也许正是肖瑞对这份感情的执着,最终感化了郑安然。



    黑夜漫漫黎明总会到来,巍巍冰山也有春暖花开之时,即使是洁白沁香的梨花,也终难抗拒迎来飘零凋谢之日……



    从睡梦中醒来,郑安然看到了昨晚肖瑞发来的信息,两人约在了郑安然公寓楼下的一个小公园见面。



    郑安然到达约定地点时,见肖瑞呆坐在秋千椅上,眼神空灵涣散。意识到有脚步声靠近他才回过神来,见来者是郑安然,肖瑞站起身来。两人无声相望。



    郑安然率先打破沉默:“你,昨天……”



    “对不起!”肖瑞打断郑安然,直接说道,“昨天说我在忙,是骗你的。其实我…约了人……”



    “……是那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吗?”



    肖瑞大惊但随即他的神情变得黯然:“原来…你已经知道了……”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郑安然默然无语。



    “安然,我不想欺骗你,也不想对你有所隐瞒。所以,我想好好说清楚……”



    “小友……那个女孩是我工作上的后辈。对不起安然,我背叛了你……”



    郑安然将脖子缩进风衣里,今天的天气有点冷。



    “还记得在阶梯教室那时你问「为什么是我」,我知道你性情孤傲淡漠不爱与人来往,但我依旧喜欢你的高冷,喜欢你的认真;你比我聪明比我优秀,刚毕业就稳进大公司,而我只是一个拿着微薄薪水的小职工,但我可以学习我会努力追上你!”



    “当你同意跟我交往那时,我真的真的超开心!我以为我终于向你有所靠近……但是……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



    肖瑞苦笑道:“我知道跟我在一起,你一点也不开心,我也很痛苦。安然,我明白我给不了你快乐。我还是没能走进你的心,我们不是恋人,我们的关系一直停留在当初……对不起原谅我……”



    听完肖瑞所说的话,郑安然没有作声,场面又恢复一片死寂的沉默。许久,郑安然才开口:“跟她在一起,你感到开心吗?”



    “嗯……”肖瑞抬眼看着郑安然,内心愧疚又极度痛苦,“所以安然,我们分手吧,对不起。”



    “我知道了,再见。”说罢郑安然十分干脆地转身离开,这一举措让肖瑞错愕,他本认为郑安然会哭骂不休,至少会上前扇他一巴掌。然而什么都没有。



    “安然!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到悲伤和不甘吗?!”肖瑞冲着郑安然背影大喊。



    郑安然顿足,淡淡回复道:“的确有点惊讶。既然你已经找到可以陪你走下去的人了,那就此别过吧。”



    肖瑞嘴唇微颤,这算什么,明明是他提出的分手,为什么被抛弃的人反而是他。无法理解的肖瑞竭斯底里地吼道:“这些年来我的付出到底算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郑安然!!!”



    爱?从前的种种在眼前一闪而过,这些算吗……不知道。爱这种东西,估计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吧。没有眼泪,没有心酸与痛苦,只是曾经一同走过的人离开了而已。只要她还在,便没有理由停下。风吹乱她的秀发,吹散一树枝叶丫杈,曾经的过往宛如飞尘就此掩埋在决绝的身影背后。无情、空洞与冷漠,她本来就是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夜已过半,时钟针尖滴滴答答地在钟盘上旋走。郑安然辗转反侧睡不着,难耐口舌干燥,她翻身坐起,冰箱里空空如也,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穿戴好衣服外套她便开门出去了。此时的郑安然并不知道,她午夜此行竟会从此改变两个不同生命的命运转盘。多年以后再次想起,郑安然坦然地表示未曾后悔,甚至对此略感庆幸。



    寒风刺骨,路上行人稀稀疏疏。走到一家还亮着灯的小酒吧,郑安然推门而入。



    “喔呀,是客人吗?”一个深沉淳厚又略带沧桑的嗓音响起,站在吧台内侧的酒保满头银发,一个银制眼镜框轻轻架在鼻梁上。看似年过五旬脊背却非常坚挺,极具古罗马上流贵族管家的神态和气质。双手爬满犹如陈年树皮般蜿蜒扭曲的皱纹,握着被擦得明晃晃的酒杯。



    店内除了这个酒保并无他人,喉腔中犹如火烧般燥热无比,郑安然忍不住问道:“有可以喝的吗?”



    酒保微眯着双眼,对郑安然绅士一笑,用浑厚的声音说道:“有哟。欢迎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