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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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龙者戏黄沙,紫皇斗沙暴(2)

    thu may 14 16:30:27 cst 2015

    三人肆无忌惮地玩耍着,或捧腹大笑,或皱眉微嗔。但如此美貌人儿,愤怒也宛若微笑,嗔视亦似含情。

    半个时辰已过,天空有些暗淡起来,原本没有一丝风的天气现在却变得狂风大作,地上的沙砾也开始飞舞起来。

    燥热更胜当前!

    紫文因潜意识里欲图发泄而不御真气抵御炎热,现今却是香汗淋漓,粉面红润,秀发高拢。

    几人立时意识到了不对,停止了戏耍,均敛声屏气地注视着远处沙漠边缘,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天漠相接处,沙砾漫天飞扬,迷朦不清,似有千军万马奔来,完全看不清形势。

    不多时,三人已被狂风沙尘包围了起来,沙石不断的打在身上,却都被三人体外的真气弹射开来。暴风肆虐,直吹得三人衣衫胡乱飘舞,头发凌乱卷动,连人都有要飞起来的迹象。

    面对如此狂暴的场面,狂风、沙砾混合过境,三人却仍是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哎,真倒霉!”晴柔埋怨道。

    “这是怎么了?”紫文抹了抹额间汗水,侧过头不解地问道。

    “应该……好象是沙尘暴。”陆吾有些惊疑地说道。

    “没错,我听师父说起过,多少了解些,没想到沙尘暴真的这么壮观。”由于风声大作,晴柔不得不加大声音说道。

    “我以为是什么,沙尘暴有什么了不起的!怕什么,再玩一会走了,好不容易有机会的。”紫文松开晴柔的手,不顾狂风怒卷,硬是蹲下身抓起了一把沙子。

    “这倒是没什么,但这沙尘暴一到,我们是不可能玩得尽兴,它一到会像大海发怒一样铺天盖地把我们都埋了,那时怎么玩?”晴柔皱了皱眉道。

    “都这么大人了,走了,以后再来,又不是来不了。”陆吾劝说道。

    “那我们快走……不行!既然玩不成,就拿它来玩!”紫文撒开手中的沙子,指着天边的黄沙说道,心中蓦然想到白天不再身边,莫名怒火陡然升起,又想到自己性子怯弱,再不借此机会改变,只怕日后更要吃亏,遂强迫自己面对这携天地之威的沙尘暴而不慌。

    紫文此刻身上突然显出一股豪气干云的气息,让陆吾听了也觉得一时热血沸腾,难以抑制心中那份激动。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们也来领略一下它的厉害。”陆吾双手合在一起,竖在胸前,一道无形气罩由掌心发出,把自身护在中间,然后双手慢慢垂了下来,而气罩却凝而不散。

    虽然周围有真气护着,沙砾并打不到身上,但晴柔还是运起了一个蓝色光弧护着自己,与此同时,站在前面的紫文右手抓住了背后飘飞不止的袖带,毫无其他准备地向那滚滚而来的沙尘暴冲了去。

    陆吾、晴柔见状,微一迟疑,也跟在她的身后冲去。

    在离沙尘暴中心仅有数十丈时,三人齐齐定住了身形,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沙尘暴。

    此刻,三人周围已是沙粒环绕如雾,黄色的细沙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如风如烟。

    风流,沙砾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射来,可一到陆吾,晴柔两人身前遇到气屏便被弹向两边,而紫文却仍不作任何举动,胸有成竹地望着滚滚荡荡的沙尘风暴。

    此时的她,虽然心中还怕,但骨头深处的倔强一发涌现出来,支撑着她娇弱的身躯面对这天地之威。

    紫文身后的袖带不知何时已被她抽了出来,现在正在她的身前兀自狂卷怒舞,将近身的所有沙子都打了出去。

    紫文这时忽然感到风力有强大了些,沙砾来势也凶猛了几分,心情更是激动了起来。

    她手猛然一探,抓住衣带一端,往回一拉又向前一送,那衣带瞬间变长十数倍不止,足有十几丈来长,带着强劲的气力“唰”的一声打入沙尘暴。

    衣带上强劲的真气立刻把前方的沙尘迫向两边,无数密集的沙尘如同洪流遇顽石,左右分开,直至紫文身后十几丈处才又汇合在一起。

    她连忙挥动手臂,丝带起伏波动如浪涛般地从一端传到另一端,周围的气流也抖动起来,沙砾被再次往两侧逼开,露出了扇形的空阔地带。

    而陆吾、晴柔二人却只是停在紫文身后的安宁环境下,漫不经心到看着,一个抱着手,一个浮在半空,索性蹲在了气罩里,悠然自得,毫不在意这无数沙尘。

    沙砾仿佛无穷无尽似的朝着三人涌来,三人周围的空气中也全是沙尘,随着大批后续沙暴地扑来,越来越密。

    紫文右手往后一扯,左手成法诀,口念咒语,丝带一下盘旋了起来,成了一个圆盘,转动不休。

    而紫文也松开了紧握丝带的手指。

    周围已尽是沙砾,弥漫着骇人的气息,令人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忽然,一粒沙尘恰无声息地穿破紫文身前的紫色袖带圆盘,“丝”的一声又打透紫文护体真气,紧贴其右颊划过。

    紫文全身贯注对抗着袖带上传来的巨大的压力,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一滴不起眼的血液从紫文脸上看不见的伤口里奔跃而出,落向地面。

    是时,紫文身前的丝盘周边逐渐亮起一点一点的光芒,随着旋转连成了一个圆圈,不多时,整个紫色圆盘已全亮了,转速也快了近十倍,四周的沙尘全被逼退近十丈,紫文则突然如箭般飞向圆盘中央。

    圆盘倒卷回来,把紫文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球形,滴水难入,丝风难进。此时,紫文身边再无空阔之处。

    与此同时,那血滴脱出紫文身边的安宁范围,竟是如同千钧巨石落入密集的沙尘中,不受沙尘狂风吹拂,笔直坠下。

    远处,有一声微弱的唏嘘传来:太阴女。随即飞出一颗血珠,在无边沙粒中打中那坠落虚无的血滴。

    二者相遇,瞬间相融。

    陆吾、晴柔在紫文身后,见紫文将袖带驱成圆盘包裹自身,各自正欲御气抵挡,忽见天地陡然血红,漫天黄沙变作血雨,爆射而来,下方看不清而连绵无尽的沙海似乎变作了翻腾汹涌的血海。

    二人悚然大惊,不待他们有何动作,那融合的血滴分离开去,打向两人。

    就那么一刻,陆吾、晴柔竟是察觉不到亦无还手之力被这血滴破体而过。

    小如沙尘的血滴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神威,在穿透二人身体的同时,也摧毁了两人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一身肉体、三魂七魄彻底消散,一如那血滴相融而被漫天血雨湮没。

    紫文身在圆球中,丝毫无损,却被压入了滚滚血海之下,半点未察觉到身后的惨剧。

    四周一片安宁,仿佛暴雨之后的空山松林间,颇有流水潺潺而不自知的意味。

    紫文身周,月辰悠悠旋转,发出莹白光芒,映入眼前的是一层层缠绕的袖带。

    忽的,那袖带不解自开,一个容貌清丽的绿衣女子静静飘来,宛似最一尘不染的水莲花,其四周全是绿叶相称。

    绿衣女子一现,天地血色顿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宁静的空灵世界。

    紫文大惊,却出奇地发现自己内心的恐惧并未出现,面对这个神秘的女子,自己竟也是无丝毫害怕,索性开口道:“你是谁?”

    那女子飘近紫文身前三丈处站定,细细打量着紫文,微微点头道:“眉目间含吞山水,你可看出了什么?”

    紫文闻言,不禁骇然,心跳加速,背部沁出冷汗,顿时也觉得自己与之尽是有些相似。

    二人默默对立,紫文终于忍不住,惊道:“你……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笑了笑,道:“你父亲竟没告诉你你母亲是谁吗?”

    紫文大怒,冷冷道:“我父母早已死了!谁又来告诉我这些?”

    那女子脸色突然转为默然,眼中有忧伤神色闪过,道:“邪魂坛灭了?风雅祭司呢?”

    紫文疑惑不解,暗道:“邪魂坛?难道与邪魂派有关?她是邪魂派之人?”心上顿时生出仇视之感,道:“我不知什么是邪魂坛,更不知谁是风雅祭司?你既是邪魂派之人,我与你无话可说!”

    “哦?你连你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可怜的娃娃!”那女子突然笑道,似乎在嘲笑什么一般,又道:“那你跟你母亲都无话可说,你还能跟谁说话呢?”

    紫文内心突然空洞,只觉天地毁灭,万物荡然无存,自己处在了开天是的虚无混沌之中,浑浑噩噩,漠漠冥冥,不知所以。

    就连对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竟也是没有了丝毫的猜忌、对抗!

    在紫文惘然无知的时候,那女子却是自顾自地道:“怯弱无争的风雅祭司,可怜啊!不想我一夕的放纵,却让他捡了便宜,只是可怜了你这孤苦的娃娃!更枉费了我对白慕设下的局啊!”最后一句却是微乎其微,紫文回神后却也没有听清。

    紫文聪颖善想,脱口道:“你是我的母亲?风雅祭司是我父亲?你是谁?”

    那女子一怔,神色尽皆呆滞,随即放声大笑,笑声凄凉、惨然,带着无法形容的无奈与孤苦。

    “我重情一身,失情一时,铸错一世,如今却该是重情一身,失情一时,享乐一世!”

    “你是谁?”紫文凄厉地吼道。

    天地血色缓缓退去,血海凝固成杀,紫文身前的袖带围绕而来,那股空灵的感觉也徐徐消散。

    身边耳畔,只有若有若无的悲苦声音响起:眉凛秋水绝红尘,乱了万人心,逆魄五吟,只手掀涛乱八荒,可怜,三临仙剑差珠华。眼含长空弃俗世,苦了自己心,一夕惹情,百年孤独羡鸳鸯。可叹,白慕不识清河艳。

    血色闪烁,时空似乎轮回!

    只有一双凛秋水、含长空的皓眸在九霄之中不舍的看着那个紫色身影而缓缓消逝。

    黄沙中的怨恨、留恋,须臾尽消。

    沙,无穷无尽的沙!

    整个沙漠浑浑漫漫,匝地远天,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

    忽然,蓝,白,紫三束光芒不断从沙尘暴中射出,直冲云霄。蓝光闪处,大片沙尘立刻被冰冻起来,随后又被后面的沙砾击得粉碎;白芒闪过,龙吟震天,一条白骨巨龙在沙尘中狂翻怒卷,仿佛海中蛟龙,尽情遨游;紫光冲天,一条紫色丝带犹如一条紫甲巨蟒在沙尘中肆虐乱舞。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风停沙止,无数沙砾从几十丈高的天空中缓缓落了下来。

    真正的沙石雨,如此大的规模,比之前陆吾激起的沙雨,无论是数量还是范围都比大了数万倍不止。

    一柱香过,沙丘推移,移形换物,前景不再,又做新观。

    沙丘足足比沙尘暴未来时高出了两丈有余,紫文三人人影全无。

    片刻之后,两柱光束几乎同时穿透沙层射了出来,接着,两个人从沙堆当中如流星般破沙而出,带出的部分沙砾,纷纷落如雨下。

    空中两人现出身来,正是陆吾,晴柔。

    “紫文呢?怎么还不出来?”晴柔轻声问道。

    “这丫头,真是调皮,待我喊她。”陆吾抖擞了下精神,准备呼唤沙下的师妹。

    看二人表情,似乎根本不担心紫文的安危。

    “师妹!我们走了,你走不走?”陆吾轻声道,然而似有无尽道行在里面,声音虽小却传出了很远,足以到达沙下五六丈之遥。

    “来了!”紫文的声音从两人的斜下方传了来。

    “唰”的一声,一个紫色巨球从沙层中飞出,同样带起许多沙尘。

    紫球尽是由丝带裹成,严密无缝,风沙难入。

    紫球抖了几下,上面的沙全部滑了下来,接着射出数道光芒,紫色丝带缓缓自动解开,抽丝剥茧一般。

    一条丝带慢慢一圈圈地解开,并往上升去。

    “快点,别磨蹭了。”陆吾在一边催着。

    忽地,紫球解旋的速度立刻快了许多,紫文在球内真气一催,丝带全部解开,如巨蛇似的飘在空中,一圈圈绕开,迅速松弛开来,绕在紫文身边。

    紫文手一拉,丝带猛地缩短,又回到了其身上,全无一点灰尘沾惹。

    “好了!”紫文婉然一笑,心中却道:“原来,我也是不会怕的!”

    “那快走吧!”晴柔说完,蓝光一闪,当先飞起。

    风停,沙落!依然烈日炎炎,晴空万里。

    紫文伸手摸了摸后背,只觉那里一片火热,不禁不想起沙尘之下的神秘机缘和那双满含温情的双眸。

    那是,她迫切盼求了十数年的问情!

    可惜,只在那刹那之间!

    背部,灼痛传来,似乎在传授着什么功法,烧灼了她的全身经脉。

    纤弱的身躯,忽然间负载了太多的尘缘,让那颗心蒙上了灰,再也看不清,也突不破。

    冥冥间的邂逅,彻底打乱了这个本甘平凡、与世无争女子的内心世界,缓缓地扭曲着她前进的路途,渐渐地远离了初心,背离了世道。

    却也是个乱了万人心,苦了自己心!

    前一刻,漫天沙尘,似自然之神暴怒,又仿佛大地之神同众人开的一个玩笑,无数沙砾弥漫于天地之间,遮天蔽日。

    此时,明净高远的蓝天,几片洁白的云朵飘过,不曾为黄沙所侵蚀,依然雪白纤薄,衬得蓝天更加温柔,娴静,比起之前的大地暴怒,却是另番景色。

    三道光华一闪而过,横贯天际,凭空增添了几分色彩。

    云依旧飘飘,风沙依旧偶尔吹过,心却不曾剧烈跳动。

    他,还好吗?

    ……

    分离的日子魂牵梦绕,挥之不去,斩之不断……

    纵然一时享乐,却仍时刻萦绕心间脑海!

    这一刻,这颗脆弱的心经受了从未有过而短暂不可及的亲情冲击,变得支离破碎,而那能够给予这冰寒彻骨心灵些许温暖的人,却不在!

    天命难违,纵欲逆天而行,却又如何逆天?

    飞行中,谁一次次回首?谁一次次聆听着远古的心声?

    “执汝之手,与子偕老”……

    风清,如万屡情思在飘卷;云淡……一丝牵挂……是宿命?还是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