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妆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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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哼,你当真以为太女敌不过二皇女?”綪染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一开始我觉得太女颇有心计,但一路下来,她的气焰似乎越来越不盛了,可能,毕竟是个文人,不敌武将吧。”羽本就是个武人,更是个江湖人,思想相对还是直了些,官场的那些,即便看的很多,可还是不够透彻。

“羽,你觉得风泱如何?”綪染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聪明人。”但羽没回答,反而是允瑶在一旁插嘴道。

“那允儿认为聪明人可会选错人?”綪染笑了,期待的继续问道。

“既然风小姐会找染合作,必定是个目光长远之人,那么她当初选择毫无靠山的太女,也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何况……文人并非比不过武者,论起心计,二皇女肯定不是太女的对手,所以除非阮相出手,不然二皇女是肯定搬不到太女这块大石的。”允瑶被綪染这么一看,脸一热,声音也小了不少,可在场的其他两人,却听得真切。

“那么,现在太女似乎在丢兵啊……”綪染故作疑惑的问道。

“这个,允儿……允儿有听说,不过……”

“说吧,我想羽也想知道。”綪染握住允瑶的手,鼓励道。

“其实是圣门给的消息,我原以为自从那日那黑衣男子之时后,她们就不会再听我的号令,于是,我便试了试,可居然还是有用,所以,我专门查了一下太女贬官所去的地方,结果暗查之下,发现她们多是去了国内一些盛产粮食与马匹的地方,或是一些易守难攻之处,只有少数去了偏远贫瘠之地……”允瑶说着话,双眼中的星星仿佛在此刻活跃了起来,那侃侃而谈时的自信,那半是羞涩半是兴奋的表情,都深深刻在綪染心里,她的允儿……果然不止是她怀中那个胆小善良的少年了。

“那些贫瘠的地方,应该都是很早前太女安排好的据点,非常有可能是太女曾经暗养私兵的地方,要知道,女皇多疑,就算给了太女兵权,其中也必会有女皇的暗桩控制大局,太女用起来肯定困手困脚,束缚太多。而她若是养了私兵,那么就肯定会被有心人安上谋逆的大罪,当时她羽翼未丰,宫中又没有父亲一派,肯定不会那么草率,去那种贫瘠之地悄悄招兵买马,建立自己的军队,才是她最好的选择。”綪染顺着允瑶的话,继续说道。

“这……这个意思是?”羽圆瞪双目,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是在看女皇的反应,她最近忍二皇女忍的够多了,而同时,她也摸不准阮相的态度,毕竟边关还有阮相的媳妇手握重兵,掌管兵权,再则对她来说,蒙珠的虎符也不知去向,更让她心急,所以还不如早做打算,到时候要真是二皇女不管女皇,妄想废黜的时候,她便有了筹码,或者说女皇突然死了……她就更可以用这些巩固她的地位了……”太女的狠辣,她是见识过的,而她的隐忍也是让她佩服的,不愧是早前没爹的孩子,一路打拼过来,受了多少辱,她也可以想象,这绝对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岩君之流可以匹敌的,连火晗霜也不可能超过。

“那……今日之事……”太女的强大,羽算是有点了解了,可她不明白,为什么正直如刑天意也会在此时插上一杠子。

“刑老将军是个忠臣,她镇守边关那么多年,又是女皇的老师,肯定看不得我这等魅惑主上之人,又何况阮相也是她的学生,必定和她说了什么,再加上女皇长时间不露面,朝堂上又被二位皇女这番明争暗斗,导致四分五裂,无法一心,所以……她也坐不住了,第一要抓我这个元凶,第二个,是真的很想探望一下女皇,看看其真正的状况。”那日,在御花园里遇见穆清雅,她就提到刑天意与阮相在密谈,估计十有八九和今日之事有关。

允瑶听着綪染说着,也大概了解了刑天意此人,虽然佩服这人一生精忠报国,可也实在忧心她对綪染的成见,必将影响綪染的安全。

“那……染要去见她吗?”允瑶抓紧綪染的衣袖,希望她说不要。

“当然要!而且不能让她太嚣张了,趁此机会,我也该好好的登次场,不过……在这之前,羽,先带我去见一见怜君,我有话问他。”

话一出,允瑶低下了头,他……失望了……

第一百零三章

綪染看着眼前满桌的菜肴,禁不住苦笑,再看向那一盘盘一碗碗温补的汤粥,也不由她不钦佩,这个男人果然天赋异禀。

“怎么了?你不是身体不好吗?干嘛不过来坐下。”怜君早早的坐在主位上,挥手招呼着,身上还是穿着的那般雅致,一股子书卷气。

“莫非,你早已知道我会来?”綪染前来并没有事先通知,可来到之后,却已见怜君屏退左右,一人留在这厅中等候她了。

“你又何必多此一问?”怜君伸手一指对面,让綪染坐了下来。

“那……你也知道我来,是要什么?”綪染顺从的坐下,却没动筷。

“大概清楚,不过也不可能完全了解……”避开綪染探究的目光,怜君起身,亲自为綪染盛了碗粥,并走到她身边,放下了。

“那么既然你对我如此的了解,你的能力又那么准确,你还要和我合作吗?”綪染已知,事到如今,再不把话说开,再这么含含糊糊,很可能自己就会成为这个男人的棋子了。

“你防备我?”怜君立于一旁问道。

“非也,只是不踏实。”他与她谈过计划,她也慢慢的照着去做了,可事情的走向,以及她身体崩坏的速度,让綪染着急了,何况……日子越久,她越看不透他,以及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怜君没有说话,只是绕着綪染来回的踱步,视线在綪染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怎么?”綪染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

“是他让你改变了吗?”怜君笑了,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谁?”綪染背对着他,不想多谈。

“你知瞒我无用,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自然是说你那位相公……”重新坐回原位,怜君拿起筷子敲了敲离他最近的瓷盘,轻轻脆响。

聪慧如綪染,不用怜君明说,便已是明了他的含义,知道自己再多加掩饰,也是无用。

“青染,这事儿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怜君放下筷子,肃着脸,压低了声音,也让周围的气压跟着降低了。

“我……我暂时还不想那么做……”綪染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接着扬起头,长叹一声,若知道自己会陷得那么深,那日还不如死在地牢里,那样就不会让自己如此两难,也不会在将来让他难过了。

“当时,你不是答应的很痛快。”怜君侧头看向别处,似是嘲笑的说道,

“我以为可以有所逆转。”綪染咽下了口中冰冷的唾液,就像是咽下了一块薄冰,冻得心冷。

“命运就是如此,青染,你不得不面对……你要想清楚……若是……”

“你又是为了什么?”綪染直视怜君,一针见血。

“你想说什么?”怜君回过头,也与之对视,毫不闪避。

“我说,若是我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那么以我看来,最受益的是你,是你母亲,可是你却告诉我,那会是我想要的结果,怜君殿下!你可以预示未来,你可以看到将来也许我都看不到的事情,那么请告诉我,你图什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綪染之前就被他的能力所震慑,接着她无法选择自己的立场,若是她不与怜君合作,那么很可能就会在这宫中毫无依靠,毕竟火晗霜是靠不住的,只是让她奇怪的是,怜君完全没有必要欺骗诱惑她,甚至不惜和她说,她想要的,他可以帮她完成。

“你想要我母亲的命!”没有一点感情,没有一点愤怒,怜君这一次甚至比綪染还要坦白。

“不错!”

綪染与怜君面对面坐着,放着一大桌的美食不顾,只是专注的看着对方,可并非情爱,也无仇恨,到更像是征途上,突然相遇的两个强者。

“你怎知这不是我的目的。”怜君沉默了一会儿,语出惊人道。

“什……什么?”綪染仿佛没听明白,或是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然怎么那样大逆不道的话,会从一个知书达理,博学多才的男子口中说出。

“也许那一日,你我都看不到了,但是……我想说,以你的本事加上我的本事,甚至女皇自身的能力,此时此刻,整个灼烟国,也早已不是我母亲的对手了。”怜君忽闪了一下眸子,似是含恨,似是哀怨的模样,倒是让綪染猛得想起她与他第一次见面,他仰望咏文帝女像时,好像也是这个表情。

“既然命运如此,你又何必插上一手。”綪染还是心存疑虑,他的能力不假,但难保没有保藏祸心。

“因为我也是这棋盘上的棋子,我不能逃,也不能死,我必须要遵从这个使命,让历史正确的走下去。”怜君像是在说服綪染,也像是在肯定自己。

“也许没有你,这事情也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以及风泱后来给她的消息上看,她也很清楚阮相的能力,但……如怜君这般肯定的答案,还是让她心有不甘,毕竟她多年来忍辱负重,多年来精心设计,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好不容易将女皇捏在手中,可到头来,却仍是一场空,她似乎永远都斗不垮那个人,那个人永远都可以把持天下,为所欲为。即便她确实因为允瑶的关系,萌生过退意,甚至想要就此离去,但那都不过是设想而已,她必须为她所作的事情,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