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妆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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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有些事,綪儿你不懂,原先朕是不想让你操心的,可你也知,他是阮相之子,又是公认的才子,他平日里多是做些学问,想必找你,也是看中了你的才华,你放心好了,他没恶意。”女皇以为綪染是因为之前被刺一事,担惊受怕,赶忙将她抱入怀中保证道。

“綪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着陛下太过纵容后宫了。”綪染故作吃味的撇过头,别扭的说道。

“哈哈哈,原是朕的小綪儿吃醋啦,你放心,朕虽然是纵容他,可与他之间,也不过是一月一次的例行行房,没有再多接触,不会抢了你的宠爱。”女皇自满的笑着,揉了揉綪染的头顶。

“这是……”綪染不认为女皇对于这么一位风华绝代的男子,会没有色心,她连宫娥可都会染指呢,怎能忍着一个月只碰一次,按照她对女皇的理解,说不定越是反抗,女皇反倒是征服欲望强烈,再说阮相应该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多多受宠,好生下皇女的吧。

“綪儿,你不懂,有些人,宠了不行,不宠也不行,他……就是这样。”不想过多解释,女皇显得无力的抱着綪染,喃喃说道。

綪染靠在女皇怀里,心里慢慢琢磨着这番话的真正含义,怜君,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从第一眼的惊艳,到第二眼,看见了他的忧伤,如今他的学识以及自我,谜团,似乎真的越滚越大了,而这个后宫,也正如她所想,并不是单纯的两宫相争,暗地里,这浑水的浑度,还真难预测呢。

“陛下,綪儿希望你能随心所欲。”綪染早知阮相渗透的厉害,却没想到,女皇都已经如此忌惮她了。

“这样不好嘛?让她们去忙,朕可以多些时间陪你?”女皇吻着綪染的脸颊,碍事的人走了,总算可以一亲芳泽了。

“可是,綪儿替陛下不值,綪儿才来没多久,就已经看出来了,那……唔……”綪染的嘴巴被女皇捂住,只能委屈的看着女皇。

“果然,这世上,只有你敢和朕说实话,只有你才真正在乎朕,替朕抱打不平,而其他人,要么冷眼去看,要么,就已经站好边了,所以……她们看不得朕身边有你,才想要拼命除掉你,綪儿别怕,朕……还没到真的糊涂那一天,只是……”女皇将脸埋入綪染的发丝中,将最后一句的声音,憋得很小很小,可綪染还是听出,女皇那略带忧伤的说道:“若你不是叶家人,该多好。”

“陛下……”綪染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女皇的腰,闭上了眼睛,果然,这才是症结啊,看来,想要真正掌控这个女人,不断掉后路,怕是不行了……

竹林中,两人相互拥抱着取暖,各怀鬼胎,而此时离这座宫殿不远的一处暗地,正有一个男人,痛苦的缩在棉被里,忍着剧痛,为了将那隐患,永远的除去……

风飒飒,如同无言的传递,而这世上,从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六十三章

一辆挂着苍家纸行招牌的马车飞快穿过狭小的街道,接着极其低调的绕过繁华的闹市,钻入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最后,在八珍楼后门的小巷内停了下来,一个车妇飞快的从车上跳下,紧张的四处张望后,才拉下斗笠,侧身敲响了后门。

没过片刻,里面的人像是早就等候多时,一听到敲门声,就急急打开大门,之后,有两个家仆打扮的女人走了出来,便迫切的打开了马车的车门,像是想从上面取出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

“等等,我来吧。”一身素衣的女人,紧跟着也从大门里出来,走到了马车旁。

“百香小姐……这不太好吧……”虽然如此说,可停在门口的家奴听后,真的就不再伸手了。

“无妨,我本来就是他的大夫。”百香脸色凝重,二话不说就爬上了马车,再一见车里的人,眉毛立即拧起,嘴角也撇了下来。

“他,状态不太好,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车妇稍稍抬起斗笠,露出那张清瘦且显出小麦色的脸。

“羽,谢谢你了……抱歉,你刚从凤廖国回来,就接到这么棘手的事儿。”一咬牙,百香等不及旁人送来的披风,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将车内那个骨瘦如柴,全身发青的男子包了起来,抱在怀里,紧紧的,没有一丝松懈。

“没事,还好文湘知道通知我,似乎阮相府不少人在找他,你们最近注意点。”羽拉着斗笠沿跟在百香身后,来到大门口,停下了脚步。

“你不跟进来了?”百香抱着怀里的男人跨过门槛,转头问道。

“不了,小姐那里……我不放心……”

说罢,羽便转身离去,一跃上了马车,不再多说,甩起缰绳,便拉马而去,不一会儿马车就带着灰尘,消失在小巷口。

“关门吧,今日之事,不可说嘴。”百香低头看向怀中的男人,心中钝痛,却仍是大步不停,走进了八珍楼内……

殿试过后,自然是放榜提名,綪染这次圈点的人,也很是耐人寻味,首先这4位殿试的人,除了季优的身份很明确,是太女一党出来的外,艾兰与宁之萌的背景就较为复杂和隐藏了,首先艾兰虽然出身是岩君父亲的家族一派,可一路求学,却是在阮相偏系的党羽门下培植起来的,再说宁之萌与叶家的关系,更是千丝万缕,但并不出自宗家,甚至相隔甚远,不过按照叶家的吩咐,綪染将此人排除在三甲之外。

不过,三甲最后一名的文湘,在众位大臣的眼中,可能是最不中用的,毕竟历朝重农轻商,她那一番新兴的言论,虽然有趣,但不能合众,再加上她背景不高,出身商家,又看起来毫无依仗,所以就算得了探花之名,也不过沦落到户部,去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不掌实权。相较之下,被除名的宁之萌到去了兵部,谋到了一份不错的差事,于是,纵观此次科考,即便表面上看,女皇做了一次自己的主,可权衡之下,各家都没失望,也都是顺利的得到了想要的官职与权力,完成了新旧官吏的交替,只不过多了个小小的,会打算盘的文湘而已,实在不起眼。

“恭喜了,文大人……”綪染裹着狐皮斗篷,缩在椅子里,伸出一手,拿起桌上刚刚烫热的兰花小壶,倒了一杯花茶,推到了文湘面前。

“不敢不敢,还要感谢叶大人的提拔。”长相极为普通的文湘,说起话来,慢吞吞的,可脸上的表情,却极为有趣,不时挑挑眉毛,又挤挤眼睛,或者皱一皱鼻头,老是让人感觉非常焦躁却又无力执行的模样。

“文湘,不必拘束了,之前羽来过,说是我这里的眼线似乎被什么人除掉了,终于可以让我好好喘上一口气,不过,最高兴的,是你能来这里陪我。”綪染靠在椅背上,敲了敲桌子,遮不住的欣喜道。

“主子,这是我应该的,若不是要按照计划,我早就该来了。”文湘喝着綪染给斟的茶,又习惯性的扯了扯脸皮笑道。

“不能急躁啊,毕竟,用其他途径进来,太冒险了,如此不是很好嘛……一个对于圈点她入朝为官,满心感激的小官吏,又想着巴结女皇身边的红人,好升官发财,常来常往,也是自然。”綪染用手指戳着自己面前这杯茶的表面,看着那波波的水纹,笑道。

“那也不能常来,那位陛下……可是醋坛子。”文湘小小的眼睛挤了挤,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说笑话。

“之前,百香她们找过你?”綪染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说是石老板找到了,不用问也知道,是这位智多星的杰作。

“是,因为如果找不到石老板,咱们的消息来源就切断了,现在另找合伙人,太迟,也太不安全了。”文湘捏着茶杯的边,将其提了起来,似乎对那杯子上的花纹起了兴趣。

“是啊……这世上的人,可靠的太少了……话说,你知道石老板为什么要刺杀阮相家的儿子吗?据说还是个成了亲的。”綪染从不觉得石老板是个冲动派,对于那个精于计算的男人,就算是她,与之相处都要十二分的小心,可如今他这般不计后果,还真是稀奇呢。

文湘抬头看了看綪染之后,随之一笑道:“主子,其实是想借此机会抓住一点什么把柄吧。”

綪染回以一笑,也没否认。

“世上最怕的就是情字,主子也经历过寒雨之事,了解其可怕,世人更是逃不过这个框框,不论亲情,友情,爱情,都可以变成利刃,将人伤的体无完肤,日后,主子也可多多善用这点。”说到这里,文湘眼底泛起一丝惆怅。

“你的意思是说,石老板似乎和那位阮相的媳妇穆清雅有什么过往?”故意忽略掉那惆怅,綪染猜想道。

“大概吧,我们的消息并没有八珍楼来的详细,石老板又是个谨慎的人,事实到底如何,要问他本人才知,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穆清雅的相公,最近似乎怀孕了。”文湘稍稍提点道。

“难怪了……对了,这次羽从凤寥回来,说是凤寥的女皇身体不适,或者说,已经相当的严重了。”綪染笑着,像是对这一局面期盼已久。

“那么,最近主子联系联系风泱吧,这是个好机会。”文湘点点头,又想了想道:“再找个时机,破釜沉舟吧。”

“少了那棵大树,宫里又会有变数了。”綪染也曾想过,彻底与叶家划清联系,只是最近似乎不合时机。

“再拖,终归不好,凤寥国女皇身体一向康健,可如今也还不是到了风烛残年,一身的病痛,又何况灼烟国这位酒色沉迷的陛下呢。”文湘平凡的小眼看向綪染,也让綪染认清了这个事实,时间总会流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