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綪染稍稍抬头,撇了一眼,那人原是艳妆阁的头牌,名唤琳琅,样貌上佳,也算是阁内的老人儿了,只是可惜虽然年纪与綪染相仿,可她为了挣钱,虚耗了身子,竟然年纪不大就呈现老态,与綪染这种艳而不俗,且雅且媚,风华正茂的比起,显然逊色不少,而且綪染因为容貌,一向喜好挑客,并未纵欲过度,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吊足人胃口,身价自然上涨,就在綪染进阁时间不长,裙下之臣便犹如过江之鲫,赚到的金银更是数之不尽,理所当然的招来这位头牌的记恨,两人偶有摩擦,好在綪染住在外宅,见面的机会较少,不过就是因为这点,让这琳琅比之前愈加嫉妒,又无处消火,只好趁着今日宾客未到,妈妈事忙,专程在门口等着羞辱綪染。
“琳琅姐姐,这事儿说的,我去哪里,不都是妈妈吩咐的吗?我哪敢私自出去淘金啊……”綪染不想与她多做口舌之争,今日是个关键,最好能把那人留到晚上,让那人记住自己才好,按照羽和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这人男色女色均好,却是个酒囊饭袋,只要迷住她的心窍,不怕日后不为自己所用,即便她手中权利再大,她也能让这权利成为她最大的助力,想想都令人兴奋不已。
“你少给我装傻充愣,阁内的客人哪次不是你先挑?我们姐妹只得拣你剩下的,你当我们是什么?”琳琅一脸怒气的看着身边的人唯唯诺诺,平日在她面前对綪染诸多抱怨,真正当着綪染的面,却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呵呵……染儿可不敢独大,今日阁内有贵客,不如染儿把这位客人让给姐姐如何?若是妈妈不愿,我也可以后出场,这样以姐姐的容貌,贵客一定会选中姐姐,好处还不是都给姐姐?染儿只是想轻松度日,没有那么多想头……”綪染边说边给身后跟着的羽使了使眼色,羽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包,里面都是小的金块,随便拿出几块,就塞到琳琅身后那些个低头的女人手里,这个数可比她们往日做好几个月的工钱来的多。
没有理那些女人的千恩万谢,綪染淡淡一笑,从自己的手上脱下一个上好的翡翠镯子硬塞给琳琅,琳琅本不愿收,可看那镯子的价值实在高昂,又不忍舍弃,推推搡搡间,还是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当真把初次出场的机会让我给?”琳琅眼冒精光,自己打起了小算盘。
“那是自然,而且綪染今日绝不穿红……”綪染故作礼让的笑道,似乎真有那么点儿妥协讨好的意味,让琳琅也将信将疑,可利益当前,也不由得稍稍给了点好脸色,“既然你还懂得的点先来后到的道理,我也不能说用姐姐的身份压你,这可不是我逼你的,你自己说不穿红的……”琳琅捏了捏镯子,高傲的转身进入阁内,她身后跟着的那帮女人只敢偷偷的朝綪染笑笑,一步都不敢多留。
“姑娘,这……”羽感觉情况有点不太对,本来就想在今日钓鱼的,万一被那个女人抢了头彩,她们下一步就不好办了。
“呵呵,羽,你放心好了,既然她愿意为我做陪衬,那我怎么能拒绝……你先回去吧……对了,告诉允,说我……算了,还是说我会回去吧,省得他胡思乱想。”綪染脸色微变,羽见状低头应声,转身回到车上,一拉缰绳,四马长嘶,踢了踢土,便带动马车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既然今天大家都艳丽的很,我就难得朴素一次好了……”綪染抿嘴一乐,面笑心不笑,似乎正在等待一场好戏的开场……
第十章
艳妆阁内一切妥当,阁内的妈妈挑好样貌上等的在外服侍,那些个年老色衰的,纷纷赶回房去,勒令不许她们出来,怕吓着贵客,这样的紧张筹备,一年当中,鲜少出现,所以自然引得那些个新来的丫头们私下猜测,有些胆大好事的,还特别跑到綪染身边儿询问,只因今夜所有新人,没有特别姿色者,都只能在后院干活,看不到前厅的奢华,自然也看不到那位贵客。
綪染笑着敷衍完那些询问她的丫头们,便独自来到艳妆阁二层,那个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经常用来打扮,小歇,偶尔才会用作寝室,这还是她刚开始进艳妆阁时,妈妈给准备的,有过很不好的回忆,所以她不是很爱待,一般接客也挑别的屋子,妈妈只当她觉得屋子不够奢侈,随她去了。
打开衣柜,綪染瞄过那一片的红,全部都是妈妈给准备的,都知道她爱红,也能把红穿的与众不同,显出不一样的风情,颇受那些纨绔小姐们的喜爱,自然备上很多,当然,也有客人送的。
不过这次,綪染不准备再穿红,只是翻开柜子里最底层的抽屉,里面竟然都是素色的衣服,淡蓝,淡黄,纯白,清雅的很,很少装饰,綪染用手指抚摸了下布料,想了一想,先是准备拿那套月牙白,可转念又害怕被人拿去做文章,说她破坏气氛,只好放弃,来来回回,还是选了那套淡淡的藕荷色套装,虽然素,却不失礼,也配合今晚的色调。
綪染不喜欢别人服侍自己更衣,梳头,就算是在自己的别院,也只允许允瑶一人碰她,毕竟在她心中,可靠的人太少,她过多了那种心惊动魄的日子,已经不愿相信别人了,何况女子也没必要把时间花在容貌上,又不是男人,所以,只有在接客的时候,她才会好好打扮自己,因为此刻,她不再是别人的主子,别人的小姐,而是一件货品,一件引诱别人上钩的饵料。
等到楼下丝竹齐鸣,綪染才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对着铜镜穿戴整齐,而后小心来到窗口,慢慢推开窗棂,让丝竹之声畅通无阻的流入房内,比刚刚更大声,綪染靠在窗口旁的墙壁上,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压抑心中的亢奋,胸腔内那颗鲜活的心如今也如同快要冲破而出一般狂跳,就是今夜,只要今夜顺利,那一切的一切都将开启,爹爹,娘亲……女儿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就在綪染陷入弦乐之中,忽听楼下一阵击掌声,还有几个丫头忍不住呼出声音,綪染抵不住好奇,睁开双目,把头探出窗外,就在自己窗户可以看到的小院里,不但有刚刚奏乐的乐师们,竟然还出现了几个穿着舞衣的舞娘,而且看那姿态,那韵律,还不是一般的舞者,技艺不凡,以这样的情况看,应该不是妈妈请来的,她没那么大的面子。
舞娘,在灼烟国并不似别国那样地位低微,相反,因为灼烟国人爱好乐舞,对于能歌善舞者都给与极高的评价和赞赏,特别是那些达官贵人们,甚至愿意掏大笔的金银,开办学院,培养这些人,让这些人发挥所长,将乐舞带入新的高峰。自然这样的学院里,是很少男子进入的,大部分都是女人,老百姓称之为舞娘,而宫廷之人则称之为舞师,据说这世上最好的舞师便是当今女皇的表妹所拥有的,看过其舞者,无不称奇,无不被其所迷。
但这并不是说平日青楼勾栏之内没有歌舞升平,而是根本不是一个等级,身份的不同,即便跳的再好,也不可能成为舞娘,贱籍就是贱籍,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女人尚且如此,就别提身份卑微的男子了,在世人眼里,勾栏里的那些舞者都是卖弄风骚,借此卖肉的,而乐舞院出来者,则是心灵纯净,为乐舞而生的,是高洁不可侵犯的,着实可笑的很。
綪染看过这世态炎凉,心中不觉暗嘲,这年头有几人是心灵纯洁者,就算那些高贵的舞者私下有什么肮脏的勾当,百姓一样不知,这个国家的腐败,早已进入骨髓,挽救不了了,何来等级之分,到是只有未经世事的孩童,还保有一份纯真。
楼下不知是哪位大人带来的舞娘还在继续练习,看样子不是哪位大人看不惯青楼中舞者的扭捏作态,就是为了讨今夜贵客的欢心,就算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可这些东西,在綪染眼里不过是权贵们的游戏,就算再好的歌舞,也蒙了尘,倒不如允瑶在家清唱拨弦来的恬静,舒适。
想及此,綪染惨笑一声,这男人,自己当真送的出去吗?
“染小姐,可准备妥当了吗?妈妈让大家都去门口侯着,说是贵客就要到了。”门口的丫头敲门提醒,綪染理了理紧张的情绪,甜甜一笑道:“这就来。”说罢,关上窗户,提了裙摆,万种风情的摇晃着腰肢往门外走去……
烛光点点,允瑶散着长发,身着半透的亵衣,手托香腮的盯着那摇曳的烛火发呆,主人已经去了一天了,今夜恐怕很难回来了,不过只要过了今夜,只要事情顺利,主人就可以得偿所愿,再不用在艳妆阁内接客了,可自己呢……又有多少日子,是可以见她的呢,又有多少日子,是可以与她一起的呢……
窗户未闭,冷风穿过,烛火随着风摇摆了几下,允瑶也跟着拉紧了衣口,略带脸红的低头瞧了瞧那若隐若现的胸前两点,这是她让他穿上的,还命令他晚上只能穿这个上床,她喜欢看他窘迫的模样,喜欢看他半露身体娇羞的半卧在床上任她处置,不论是不是因为她爱上他,他都已经满足了,至少她对他,对他的身子还有兴趣,他就觉得值得了,他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爱上她的,也许是初见的那一眼,也许是看到她为了那个人断肠心碎,也许是初夜时她拥着他入睡,实在不记得了,或许爱她早已融入骨髓,从他在这世上出现的那一刻起……
“啊……”允瑶用双臂抱紧自己,那薄薄的亵衣拉动肌肤,紧紧裹住自己,仿佛她还在他身边,从上到下的爱抚,越想浑身越热,双腿自然的并拢起来,慢慢扭动,他立刻明白,自己情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