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夜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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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国朝也乱不了,如今着急是朝臣,最后退步的也只能是朝臣。”

没有乾元帝的玉印,他们连国政都处理不了,乾元帝兵权在手,文臣和皇子也没能力逼宫,最近几日顾天泽一直在京城和军营来回奔波,还不是做给朝臣们看的?

“我看朝臣挺不了多久。”王译信笑道:“不过,我真没想到皇上会用耍赖的法子逼朝臣退步。”

“您原先以为陛下会怎样?”

“顺昌逆亡。”

王译信缓缓的说道:“陛下已经仁慈多了。换做以前不遵圣旨的人都活不下。他们最该感激的人是阿泽……”

“可惜三少做了好事,也没人知道。”

王芷瑶最恼恨这一点。托着下巴想,怎么把顾天泽劝谏乾元帝网开一面。用怀柔手段册太子的时候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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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十分,暮色朦胧,因举子入京备考,各处会馆时不时传来读书声或是辩驳经史子集的争论。

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王端瀚挣扎的低吼,“我不干,我绝不在他面前丢人。”

“你连王端淳都不敢见,还想让主子相信你?实话跟你说,主子用你,只是想让你把王端淳拉下水。”

“他身边有顾三少的人。”

“顾天泽?!呵呵,他最近忙得很,没空理会王端淳。”

“你敢算计顾三少?”

王端瀚结结巴巴的探听消息,“主子对他有安排?”

“你问这事作甚?”来人怀疑的打量王端瀚,“还是你对主子不忠,想给顾三少送信?你可别忘了,是谁害得你,是谁把王家赶出京城去的,王家人连宅邸都变卖了,不是主子,你现在连个窝都没有,王译信给你的银子在京城可过不上好日子。”

王端瀚愤恨的说道:“我恨不得王译信和顾天泽死无葬身之地,我好不容易从王家脱身,偷跑出来留在京城,此番乡试无论如何也要高中。”

“就是说嘛,王端淳才学不如你,凭什么欺负到你头上。”

“上次我妹妹害过他一次,我怕我再在科举上做手脚,他不会再上当。”

“你尽管去就是,等你和他搭上线,主子自然有安排。”

“……好吧。”

王端瀚勉勉强强的点头,“待会,你打我的时候轻一点,别太重了。”

“别磨叽了,王端淳出来了。”

王端瀚被推搡到地上,跟过来凶神恶煞的人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刚从会友出门的王端淳愣住了,看清楚哀嚎的人,大叫一声,“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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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磨刀

碰见王端瀚欠债的状况,王端淳不可能拂袖而去,全当看不到,有时他也私底下感慨,曾经他认为高不可攀,才华横溢的兄长落到这步田地,真可谓造化弄人。

王端淳让随从给了银子,换清欠债后,打手骂骂咧咧,又狠踹王端瀚一脚,慢慢的散去。

王端瀚揉着小腹,低垂的眼睑挡住愤恨,也不知是对打手,还是对施以援手的王端淳,这份施恩,格外让他心里不舒服,仿佛以前一个掌握在手掌心且永远跟在他身后的人,一下子比他站得还高。

“……谢谢……”

王端瀚在不是滋味都得继续演下去,一个劲在心里默念越王勾践,默念韩信,即便此时受辱,来日他会连本带利讨回来,耷拉着脑袋,王端瀚起身连衣服上的灰尘都没拍,转身离去。

“兄长。”

王端淳反而叫住了他,王端瀚背对着王端淳,果然,太积极反倒坏事,他对付王端淳极是有经验的,以前他和王芷璇能把王端淳玩弄于股掌中,绝不仅仅因为他们兄妹更得宠。

“何事?”王端瀚挺起胸膛,故作冷傲的说道:“举人老爷还有何事吩咐?”

王端淳面色微愧,对父亲王译信抛下王端瀚兄妹,他在内心深处略有怨言,毕竟他们也是父亲的骨血,如今他生活锦衣玉食,无论到何处都受推崇,尊敬,而王芷璇……听说香消玉殒,曾经的大才子王端瀚又落魄得跟个乞丐似的。

以前他受得再多的委屈,也该消了。

况且他本身就没受委屈,王芷瑶并没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他,后来他师从尹薄意,虽然被师傅教过一番。心里晓得要同嫡亲的妹妹亲近,晓得嫡庶之争,但本性善良的王端淳很难对如今落魄的人再行雪上加霜的举动。

他学识增长。眼界开阔,更能放下宿仇。

“堂兄怎么没同伯父他们一起离开京城?”

“为什么不离开京城?”王端瀚似被踩到尾巴的猫。俊脸通红,激动的说道:“他们是一家人,王家哪有我容身之地?在京城他们尚且把我当作浪荡子,去江南……弄不好我会被他们害死,何况我是秀才,我还要参加乡试,你是不是想我一辈子都过得落魄,好成全你这个首辅的爱婿?侯爷世子?”

王端淳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首辅爱婿,侯爷世子也如同两道枷锁一般,压在他身上,他有时不知风光是因为自己的才学,还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晓得自己做不到妹夫顾三少那样,骄傲得不在意任何人的议论。

“既然兄长心中还存举业,就别在市井厮混了,方才那些人看起来不是好人。”

“王家把一切都变卖了,什么都没给我留下。”王端瀚怅然仰头。“京城虽大,难寻热容身之处。”

“我帮你订一处会馆可好?”

“不必,我不想受世子爷的恩惠。”

“……”

王端淳拽不住王端瀚。眼见着他离去,默默的叹息一声,转身对身边随从吩咐,“这件事不许告诉侯爷,不得告诉任何人。”

“世子何必再管他?”

“他总是我兄长,我若见不到,自然无事,可眼下他偏偏在我面前落难,我怎能视而不见?”

王端淳道:“你赶上去。送他两张银票,我给他银子。他不会要的。”

随从是王端淳自己挑出来的,也没经历过王家的一番波折。对王端淳最是忠心不过,家里也有兄弟姐妹,王端瀚的境遇任谁看后都得唏嘘,取过银票追上步伐蹒跚,泪洒衣襟的王端瀚,“世子给你的银票,你且手下罢。”

担心王端瀚拒绝,他直接把银票塞到王端瀚手中,转身飞快的离去。

王端瀚抬头看了一眼王端淳方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微微点头表示感激,拢在袖口握着银票的手却是紧紧的,银票很烫手,这是他出卖尊严换来的。

他今日才发觉对王端淳除了嫉妒外,还有恨……对王芷瑶刻骨的恨,不是王芷瑶,他还是王译信最疼的儿子。

可王芷瑶身后站着让他惧怕到骨子里的顾三少,他不能,也不敢对王芷瑶有任何的不利,哪怕宁远侯那边最想让王芷瑶死……他也不敢把主意打到王芷瑶头上去。

翌日,王端瀚又在王端淳必经之路上等候,这回他手中拿着熬夜胡乱写好的书稿,见到王端淳,他略带几分难堪的开口,“我寻不到好老师,无人指点我功课,身边的人大多华而不实,还请世子爷帮我看看。”

王端淳自然不会拒绝,他一直随着尹氏的外祖父在书院里做教席,本身也喜欢指点学子功课举业,如果王端瀚寻他要好处,他反而会起疑心。

“前面有间茶楼,我们边喝边谈。”

“好的。”

面容相似的两人走进茶楼,王端淳没去人多眼杂的会馆就是不想王端瀚不自在,同时也不愿妻子,妹妹听见风声,他晓得妻子和妹妹不愿意管王端瀚,他只能尽力私底下帮忙,在家人面前不敢露出一分来。

以侯府如今的地位,以王端淳如今的名声,王端瀚想毁了他太困难没。

王端瀚若说他坏话,京城的人也不会相信。

王端淳看了手上的宣纸,眉头紧皱,王端瀚自觉自己写得不错,大大咧咧的喝茶,心想震撼了吧,王端淳不过是运气好,仗着家世背景而已,论真才实学,他比不过自己。

“这是兄长所写?”

“还请世子指点。”

王端淳摇头道:“实言相告,想以这篇文章的水平过乡试,很难……兄长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破题也没新意,这样的文章,学院里许多人都写得出。在举业中最难通过的乡试,写出这等文章难以出头,泯然于大众。”

王端瀚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是另有打算。他早就拂袖而去了,“还请世子指教。”

他就不该来见王端淳,白白受尽折辱,什么乡试难过,泯然于大众?以前在他面前头都抬不起的蠢货,笨蛋,如今竟然拿大的说他不行?

简直……简直……王端瀚胸口沉闷,似憋了一肚子气。偏偏又不能发泄,挠了挠额头,他为何要做听顾三少的话做间谍?宁远侯也是坏人,偏让他接近王端淳。

“乡试要不求稳,要不求新。”王端淳虽是同情王端瀚,但在指点功课上,任何人来他都不留情的,总是实话实说,“你的文章不稳,华而不实。新意又不足,再苦读两年许是乡试还有希望。”

“这次我一点希望也没有?”

“没有。”

王端淳指着宣纸上的错误,“兄长连引用圣人的话都写错。这样的卷子一准落第。你太急了,不够沉稳,我记得兄长以前不是这般,怎么……怎么学问会退步这么多?不是看着字迹依稀像兄长所写,我万万不敢相信这篇文章是你做的,以文章的深度来说,比兄长连中小三元时所写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