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涯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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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七十九章 回归的一员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沉到无尽的泥潭里。

    半梦半醒之间还做了梦,这种时候做的梦一般都记不清楚,好像是老鬼和金珠争抢着一件内裤,文川在给钱飞英画眉,何叔却在一旁的沟渠里捞泥鳅,梦里他的手没有断,笑得开心,吉泼大师带着阿达做瑜伽,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安逸……

    醒来已经时过正午,我捋了捋糟乱的头发,套上衣服就出门了。这天傍晚我重新进入一楼的楼梯间,吉泼已经在这件狭小的屋子里等我。

    “这是你第二次入境,务必不要受第一次幻象的影响,尽可能地放松自己。”

    “好,我尽力!”

    “准备好了吗?”

    “嗯,请开始吧。”

    在九层塔和静神香的帮助之下,我顺利地进入冥想状态。不过收效甚微,我似乎还是少了点直面自己的勇气,或者说,我缺少自制力。

    面对好奇和玉望,我一连几次都无法做到完全地心如止水。

    “大师,我做不到啊……”看着吉泼满头大汗,我带着懊丧与歉意,“耗费了您这么多精力,我实在抱歉。”

    “不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吉泼欲言又止,似乎因为我之前的遭遇现在不忍心再责备我。

    “大师,我哪里做得不够的,但说无妨。”吉泼就是心软,他越这样,我就越觉得愧疚。

    “好吧,不是你做的不好,是九层塔在送来时受了潮,按理说顺丰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吉泼说完,作羞涩状。

    “……”

    之后的每天傍晚,吉泼都会在我冥想之前,为我梳理一遍心神。虽然结果并没有什么大不同——受潮变质的九层塔果然效果打了折扣,可让我意外的是,水虺开始不再想要吞噬我。

    每次冥想,水虺依旧会将我紧紧缠绕,时不时用脑袋蹭蹭我的脸,随后就编出一大堆极具挑逗性的话诱导我,令我有时难以自持。可每当我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它便会自己回去湖里,只探出一颗硕大的脑袋望着我的周围。

    它有时候会用或是低沉或是轻慢的声音说“虽然我非常想吞了你,可我忍住了。哦~”

    这看上去像是有些成效,不过在我第一次冥想时出现的女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这座山里的宅子依旧空荡荡的,除了我们这几个住在里面的人之外,似乎从没有见到过其他人,我指的是原本住在这所房子里的人,比如管家,或者佣人种种。

    毕竟文川平时不住在这里,房子里的看守以及卫生工作,必然会需要有人打理和照看,可似乎这些岗位上的人从未出现过。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我们前一天如何闹腾,比如弄脏的底板,吃晚饭剩下的饭菜盘子,还有好几袋黑色大塑胶袋里的生活垃圾,都会在第二天恢复原状,却不知道是谁打扫的。

    在文川的照料下,何叔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并且能够下床走动。听何叔自己说,他已经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安装在身上机械铠也为他带来了不少的便利,这也要多亏老鬼和阿达……应该是杰森才对。

    何叔也是笑呵呵的,特别是在文川来看他的时候,那笑得叫一心花怒放。只要文川一来,哪儿哪儿都洋溢着愉悦,就连他那一头白色的银发都闪出了金光,完全没有之前那种霸气,他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平凡得再也不平凡的老者——当然除了他身上的机械铠。

    他总是夸文川温柔贤惠,人长得漂亮还会过日子。我还注意到,每当文川在何叔身边的时候,何叔总会时不时地用余光瞥一眼文川,似乎是在打量着文川的反应,担心文川是否会对自己的言行表示反感。

    这倒是让我大过意外,难不成何叔一把岁数还想要和文川看星星看月亮吗?可文川也不像是个会对着满天星斗长叹人生的主。

    当然,我这种龌龊的猜想实在大逆不道,因为我后来发现,何叔在和文川谈天说地的时候,还会给他的宝贝儿子使眼色,可劲儿地使眼色!

    哎呦我去!这才是重点,何叔是在帮他儿子找姑娘,可老鬼似乎从来不领情,有时候被何叔的眼神看烦了,干脆拎着我走出房间找吉泼喝茶去了。

    就这样过了五六天,由于静神香和九层塔的功效,我的心情从紧张和大幅波动的状态逐渐进入到平和,我的眼睛也恢复了原来的状态,自我控制这一招果然有效,吉泼不愧抵得上大师的名号。

    在这期间,吉泼会教我导气归虚,三脉七轮的法门,但每次他提到查克拉,我就会下意识地结几个手印玩玩,以致我的脉轮没有打开多少,结手印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时间流逝,现在已经进入初冬,山野间的树木也已经凋零,不过那些长青植物却依然翠绿,使得四周的群山并没有枯黄死寂。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似乎都已经忘记肩上所担负的使命,一切都在往好的那一面发展着。

    一天夜里,我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思绪纷飞。夜色下的龙王山,静谧而美好。冬日皓月的光辉高高地从它玉盘似的圆形躯体中洒落下来,水银般的月色将眼前的茫茫山林涂抹上闪闪发亮的光。

    我静静地听着,时而还能听到一两声归鸟的夜啼。正在这时,房门外头传来一阵混乱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某些利器刺挠门板一样,隔着门,我还能听到某种巨兽的低沉哀鸣——脉轮术的修习使我的听力也有所提升,不过除此之外,我并未感到自己的体能有多少提升。

    “谁在哪儿!”门外除了刚才听到的声音,却并未有其他的回应。

    我愣在那儿,并没有开门,可门外的刺挠频率却是越来越快,伴随着粗粗的喘气声——到底是什么东西?

    再三思量之后,我决定把门开出一道缝,这样即便有什么危险,我也能快速将门重新关上。可后来想想也是可笑,如果门外的危险足以破门而入,我将房门关上又有何用?

    我小心地把门开出一道细细窄窄的门缝,一眼望去并没有人在哪儿!这可奇了怪了!

    突然间我感觉到门的下方似乎有东西正试图闯进来,我低头一看,一副锋利的獠牙飞快地开合,我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把门重新关上,我就被这巨大的力量推开,一只雪白的东西向我扑来。我大喊一声摔倒在地,然而就在惊恐万分的时刻,只觉得脸上传来一阵阵的暖意。

    我睁开眼睛一看,哈哈!阿吉!竟然是阿吉!

    这条大白狗毫不客气地坐在我的身上,死命地舔着我的脸,冲我“汪汪”地叫着。

    那天阿吉在何叔的酒窖里,是它第一个发现了赖猫子,并且受了伤,它厚厚的白毛下面全是血。尽管如此,当赖猫子面目狰狞地扑向我们时,阿吉依旧是第一个冲上去与赖猫子展开搏斗。

    奈何赖猫子实在厉害,就是阿吉这样大体型的狗,还是被赖猫子拖来甩去,最后重重地被摔了出去,连身子都动弹不得。

    这只狗说不上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不过长得倒像一只萨摩耶,体型却抵得上一只獒。家里一直养着,也不见它老,一直生龙活虎的,总是粘着我,反倒是我一直嫌它太癫狂,没完没了的粘人。

    不过说到底,狗通人性,在家里待的久了,它也就成了家人。

    “我以为你死了……”说着,我鼻子一酸。

    阿吉望着我,头往右边一偏,咧着嘴,笑嘻嘻的傻样。

    我作为它的主人,实在不称职,亏它还这么忠心耿耿地跑回来。我以为它早就死在了酒窖里,却连回去找它的念头都没有动过。看着阿吉憨傻的呆萌样,我坐起身子,紧紧地抱着它。

    柔软的毛在我的指尖滑过,我摸了摸上次与赖猫子搏斗时留下的伤口,已经愈合,于是松了一口气。它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我捧着阿吉的脸,它伸着舌头朝我噼里啪啦一阵乱舔。

    我自言自语道“你洗过澡了?”

    “汪!”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汪!”

    门外传来了高跟鞋的踢踏声,文川见到我抱着阿吉哭成一团,双手交叉放在胸口,靠着门框,满脸强忍着笑意的表情,说道“你只有每次见到它的时候,才会想起它,是吗?”

    我猛然一惊,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有人突然出现,我挪过脸看见是文川,赶紧把鼻涕偷偷蹭在阿吉的脖子上。

    “汪!”阿吉显然对我这举动表示厌恶,前爪在我胸口一撑就溜了。

    “阿吉,过来!我们去看个好东西!”文川一招呼,阿吉拔腿就奔向文川。

    这举动我倒是很吃惊,问道“阿吉,怎么突然跟你这么亲,它从来都不听家里人之外的人招呼。”

    文川摸着阿吉的头,说道“把它救出来治伤,给它好吃好喝,帮它洗澡的人又不是你,它还能记得来找你这个不靠谱的主人,说明它是条好狗!”

    文川连阿吉都救回来了,我实在是个不靠谱的人,文川他们这么竭尽全力地帮我,我实在不好意思的很。

    “你是准备嫁给地板吗?还不快走!”

    “去哪儿?”

    “看血鲨石匣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说完,文川走了开去,阿吉摇头晃脑地跟着文川跑了,爪子击打在地板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终于打开了吗?

    血鲨石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