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动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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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12日 兔子

    叶倾城的《死亡唇边的微笑》



    她一生中见过的绝大多数花都在病房里,花的开,花的败,人的生,人的死。因为她是医生。



    最记得有一次,一场与死神的搏杀告败局过后,她无意间看到,病人床头柜上的花竟还在大朵大朵地绽放,仿佛浑然不知死亡的存在,黑色的花像一只只冰冷嘲弄的眼睛。



    她从此不喜欢花。



    他第一次见到她,便送给她一盆花,她竟没有拒绝。也许是为了他的稚气、孩子般的笑容,更可能是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除非奇迹的奇迹,他是   没有机会活着离开医院的。



    那次,是他不顾叫他多休息的医嘱,与儿科的小病人们打篮球,满身大汗。她责备他,他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然后傍晚,她的桌上多了一盆花,三瓣,紫、黄、红,斑斓交错,像蝴蝶展翅,又像一张顽皮的鬼脸,附一张小字条:“医生,你知道你发脾气的样子像什么吗?”她忍俊不禁。第二天就换了一种,是小小圆圆的一朵朵红花,每一朵都是仰面的一个笑:“医生,你知道你笑的样子像什么吗?”



    他告诉她,昨天那种花,叫三色堇,今天的,是太阳花。阳光把竹叶照得透绿的日子里,他带她到附近的小花店走走,她这才惊奇地知道,世上居然有这么多种花,玫瑰深红,康乃馨粉黄,马蹄莲幼弱婉转,郁金香艳异咄咄,栀子香得动人魂,而七里香便是摄人心魄了。她也惊奇于他谈起花时燃烧的眼睛,仿佛忘了病,也忘了死。



    他问:“你爱花吗?”



    她答:“花是无情的,不懂得人的爱。”



    他只是微笑,说:“花的情,要懂的人才会明白。”



    一个烈日的正午,她远远地看见他在住院部的后园里站呆了,走近喊他一声,他急切回身,食指掩唇:“嘘——”



    那是一株矮矮的灌木,缀满红色灯笼的小花,此时每一朵花囊都在爆裂,无数花籽像小小的空袭炸弹向四周飞溅,仿佛一场密集的流星雨。他们默默地站着,同时看见生命最辉煌的历程。



    他俯身拾了几颗花籽装在口袋里,第二天,送给她一个花盆,盆里则盛满黑土:“这花,叫死不了,很容易种,过几个月就会开花——那时,我已经不在了。”



    她突然很想做一件事,她想证明命运并非不可逆转的洪流。



    四天后,深夜,铃声大震,她一跃而起,冲向他的身边。



    他始终保持奇异的清醒,对周围的每一个人——父母、手足、亲友、所有参与抢救的医生护士,说:“谢谢。谢谢。谢谢。”唇边的笑容,像刚刚展翅便遭遇风雪的花朵,渐渐冻凝成化石。她知道,已经没有希望了。



    她并没有哭,只是每天给那一盆光秃秃的土浇水。然后她参加医疗小分队下乡,打电话回来,同事说:“看什么都没有,以为是废物,丢窗外了。”她怔了一怔,也没说什么。



    回来已是几个月的时候了,她打开自己桌前久闭的窗,刹那间震住了——



    花盆里有两瓣瘦瘦的嫩苗。仿佛是营养不良,一口气就吹得走,却青翠欲滴,而最高处,是那么羞涩的含苞,透出一点红的消息,像一盏刚刚燃起的灯。



    她忽然深深懂得花的情意。



    之所以这几天一直发作文,那是因为白菜和兔子在本子上写的太不健康了,所以呢,用作文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