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离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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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花语心愿 (四)

    莲裳在警察局里整整待了三天,但是却是在云庭的单人宿舍里,慕水云熙这次不顾警察局里的所有人反对执意将莲裳给带回警局里的行为本来就已经犯了众怒,因为谁都知道万一莲裳一气之下招来媒体记者他们的麻烦会有多大。



    但是慕水云熙在警局里毕竟是一意孤行而又心狠手辣出了名的,他这一次为了好好对付一下上官赞的女儿,故意让云庭去给她录口供,但是因为“满门抄斩”这几个字和莲裳现在的古装剧明星身份确实没有什么太大冲突,所以虽然口供录了整整三页,但是三天之后,莲裳还是平安离开警局回家休息去了,当然,临走之前云庭一再叮嘱她一定要和那些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说自己这一次只是去警察局里照顾一个受伤的朋友的,如果未痊愈的失忆症也算是医学上的伤的话……



    ……



    ……



    回到上官集团的莲裳第一个惊奇的发现就是莫辰熙的办公桌上的小花瓶里竟然明目张胆的公然插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纯白剑兰,她恍然之间一下子就明白她妈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被爸爸送去医院里了,一气之下不管不顾的将莫辰熙办公桌上的那枝纯白剑兰连花带瓶的一手掼进了旁边的废纸篓里,没想到这一幕却偏巧被刚刚去隔壁办公室取来文件的恩熙看见,恩熙见状扑上前去大喊大叫的跟莲裳大吵一架,非要她将废纸篓里的纯白剑兰再捡拾起来给她连花带瓶子的好好摆放回办公桌上去不可。



    莲裳当然知道恩熙是公司新进招聘进来的财务室助理,但是她现在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个而已,当然,关于恩熙,其他的事情她本来也是没机会再多知道什么的,因为江鸿明和江鸿飞这两个活宝少爷根本就从来没在自己跟前提起过家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脾气暴躁的活宝妹妹。



    看见辰熙他从椅子上起来一直忙不迭的在跟恩熙道歉,莲裳心里就全明白了,因为自己当初放暑假时也短短的替莫辰熙他当过一个多月临时助理的,公司里大肆散播他们两个之间的绯闻八卦的源头就在那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但是没想到,才这么快,自己就成了他眼睛里的昨日黄花菜了……



    ……



    ……



    虽然辰熙一再叮嘱恩熙一定要按时上下班,但是恩熙每天却都要在财务室里工作到很晚,晚到每天回家之后都精疲力尽到没机会看鸿明哥哥主演的电视剧,时间毕竟是留不住的,从前,他可以每天拉着她的手去上学,但是现在,竟然只是连想起他来,都已经变的那么艰难。



    恩熙淡淡的感觉到了一丝细弱微丝的孤独,虽然她每天睁眼就能看见辰熙,即使他生来,注定只是为了流浪。



    辰熙每天的工作程度甚至曾经连恩熙都无法想象,但是,她终于有机会在随时随地的,温柔的递给他一罐橘子味的可乐水喝,他接过橘子味的可乐水时,眼神中已经越来越少有也许原本可能就从没出现过的浓浓谢意,不过,恩熙一定是不在乎的,因为那毕竟只是一个新人助理应该付出的本分。



    “为什么总是工作到那么晚?”她递给他橘子水时曾经淡淡的看着他问,她记得他告诉她的是,“因为我挣的钱最多,所以就应该工作到最晚。”



    他说这是人活着的一个代价,好象是因为,任何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不应该是个偶然。



    所以下班以后,他突然微微的冲着她青涩的一笑,“带你去个地方成吗?”他说,他淡淡的拉起她的手一脸淡然的温柔看着她说。



    恩熙没有拒绝,虽然她还不知道他到底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地铁上静悄悄的,他们刚刚已经在公司里多加了一夜的班,现在赶上的,已经是大理城第二天的第一班地铁。



    从地铁口里出来之后,恩熙刹那之间恍然大悟,“是上官孤儿院,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意外的回头看着他问。



    “你问过我啊,恩熙,你问我为什么非要离开这里。”



    “可是我离开孤儿院很久了。”恩熙黯然的说,她离开孤儿院的确已经是很久了,久的就像是这辈子从来也没来过。



    辰熙于是冷冷清清的微笑,“我也是,”他说,他淡淡的看着孤儿院里成群的小孩眼神异常漠然的冲着恩熙冷冷清清的微笑。



    “那你还爱这里吗?”恩熙好奇的问,因为她骇然看见辰熙悄悄的从口袋里掏出他到上官集团上班之后的所有报酬和积蓄送给那些孩子。



    但是辰熙转脸却冲着恩熙淡淡的摇头,“不爱,”他坚忍的看着恩熙,“如果还爱,当初就不会轻易的离开啊。”他说。他的眼神中微微的有些阴郁,曾经的,蜻蜓点水般淡淡的,一闪而过的阴郁,在深深的,曾经在离开孤儿院之前看着她的眼睛吻她的时候,只是,那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才仅仅只有六岁。



    他的离开曾经只是为了能够让她有机会被一个家财过亿的富豪之家领养,但是恩熙知道,养母心中最想要从孤儿院里领走的其实只是辰熙一人而已,不然,她念书的学校也不会被称为辰光,而最初刚到江家时养母对她的敌意,或许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她只是一件被养父领错了的快递邮件。



    但是恩熙却看见,他的眼睛里始终是在微笑,“也许以后跟着我的女人会受苦的,恩熙,”他寂寞的微笑的看着她,告诉她,“你看见了,我可从来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有钱。”



    “可是辰熙,上官莲裳她再有钱,也会心甘情愿的花钱去养那个在火车站抓贼的小便衣的,”恩熙突然之间冷笑,“其实你在她心里,永远只是个备胎。”



    她深深的绝望,生命之中从未有过的深深绝望,其实在那一刻,她眼睛里的辰熙,他的身体上已经淡淡的渗透出一丝与生俱来的孤独和神秘,他神秘的生命就是那样一点一滴细弱微丝的从他近乎冷淡的不为世界所容的轮廓里渗透出来,让任何一个像恩熙一样的无知少女深深的绝望和悲哀,因为他是自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头也不回的从她身边离开。



    于是,她深深的不安,不安中,她看见辰熙送给孩子们钱后就冷淡的没有再和他们说一句话,她相信他其实根本是不爱他们的,生在孤儿院里的孩子其实都知道,那里的孩子,除了可怜之外,原来还曾经残暴的那么可怕。



    所以他今天看起来才那样格外淡然而又沧桑的神秘,其实,他应该是痛苦的,因为一个男人,他毕竟是需要经历过这样或者是那样的残忍的危难和痛苦之后,远远的看起来,眼神中才会懵懵的渗透出那样不为人知的孤独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