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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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情断意难忘

    mon mar 30 15:34:01 cst 2015

    江南,暮春。繁花已尽,世界复归于本有平淡。微风轻拂,落花纷纷扬扬,看似飞翔,结局却是堕落。

    人其实也是如此,看似轰轰烈烈,花天酒地的逍遥,其实也是堕落的前奏。

    满地落红堆积。人踩马踏,瞬间化为污泥。

    中午十时,“解剑山庄”的黑色木漆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丫鬟拿着扫帚出来,心灰意冷地扫着门前的落红。庄内,解夫人站在一株凋零的海棠旁。目光呆滞,思绪已然飞向远方。如今的她,也只有靠有限的回忆打发这无穷而又寂寞的时光。

    当一个人对生活没有兴趣时,回忆也不失为一种生存的方式。

    早晨醒来,她不敢打理被褥。她怕看到被子上那双戏水的鸳鸯。人虽有情,物却无意。它不理会主人的心情,也不理会时间的变迁。存在了就永远存在。还有那床头的大红枕头。那可是她最喜欢的红色。如今看着它却是那么的刺眼,让人揪心。每天起来,她就会警告自己,明天一定要把这个枕头换了。可是日复一日的流逝,枕头依然存在。是她变懒了还是她本就舍不得这个给她带来欢乐与幸福的枕头?

    丫鬟打来洗脸水,她抹了把脸,湿漉漉地坐在镜前,镜子中那个头发凌乱,肤色蜡黄,两眼无神的女人就是自己吗?似乎她的青春只是昨天的事情,怎么会变化这么快。难道是无力的东风摧残了易失的容颜?推开镜子,她把目光转向窗前,一个花瓣落在窗台上惹起她心中无限的感伤。此刻,她真实地体会到易安“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的无奈。春光不等人,要不要出去看看这最后的落红,说不准明年就没有机会了。她理了理头发,让丫鬟打起帘子,蹒跚地走到后院。面对着海棠,她的心又回到了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想当年,她也是这个城市有名的美人。虽不倾国倾城,但也风华绝貌。父亲是苏州城的名士,她并不像当时的大家闺秀们只会一些女工。她读过一些诗词,特别是易安的词,她最喜欢。易安词里的快乐,忧伤,痛苦,无助。都深深地打动了她。有时,她会痴痴地想自己前世或许就是易安,不,应该是易安身边那个卷帘的丫鬟。无论如何,她还是从易安词里收获了好多,包括对于另一半的选择。她不要求他貌赛潘安,才胜自建。只要能与他一见钟情,她不会要求对方的长相与才华。

    与他的相见是一种早就注定的缘分,她一直这么想。因为他们见面的场景及经过都在易安词里写好了。那日她正与阿莫荡秋千。仆人突然喊有客人来了。她忙从秋千上下来,急匆匆往闺房走,可是裙子太紧,金莲太小,越着急越是走的慢。当客人已进中门时,她还未回到自己的房间。情急下,她拽了个桃枝遮住自己的脸,让客人从自己身边走过。透过稀疏的缝隙,她看到了他修长的身材,飞扬的神韵,当然还有俊朗的面目。她脸刷地红了,心里像有个兔子,突突乱跳,弄的她不知所措。

    接连几日,她有意与父亲谈话。从父亲那里,她知道了他叫解雄,是江湖后起之秀,并且尚无家室。对于一个心怀春意的少女,知道情人这些就足够了。在她心里,他已经是他的全部了。闲暇时,她会不自觉地想到与他在一起幸福的时光,想着想着,一个人就笑了。少女的心思怎能瞒过她那涉世老练的父亲。在父亲再三的逼问下,她扭扭捏捏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父亲还算明事理。他把解雄招来问他可否愿意与她结婚。解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屏风后面的她听到他的回答,心里像开了花,一个人跑到房间里乐了半天。

    婚后,他们的生活还算美满。她在家做做刺绣,浇浇花,再读读书。他在外面为他们的家打拼奋斗。她从未问过他在外面做什么事情。她相信他是个好人,就像她相信易安的词是千古精品。他除了把他们的家打理的有声有色外他还花很多精力讨好她,使她开心。

    对于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坏人那?这是所有女人都抱有的观点。她也是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就这样,他们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了十多年。只是不久前,她的丈夫突然被一个叫吴清坚的人杀了。她不会武功,但是她要为他报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神智错乱。死去的丈夫又活了,并且还变成了坏人。她宁愿相信他死掉也不愿承认他是坏人。她打了他一巴掌就独自回到了家。在心里,她暗暗发誓,自己要与他一绝两断。她不能忍受自己所爱的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就在她为自己所爱非人而痛苦时,另一个打击又来了。他死了,现在好了,彻底地清净了。留给她仅剩满园的鲜花,现在鲜花已经落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夫人,外面有三个人要见你。”阿莫站在解夫人身后说。

    “都是些什么人?”解夫人好久才反问阿莫。

    “是三个江湖中人。有两个拿着刀,另一个拿着剑。”阿莫说。

    “他们说有什么事吗?”解夫人问。

    “没有。”阿莫说,“只是要见夫人。”

    解夫人擦了擦眼睛,长舒一口气说﹕“走吧。”

    穿过花园,再过一条走廊就到前厅了。前厅内果然有三个男人在那里坐着。其中两个看到解夫人来了,很紧张地站了起来,另一个用眼睛示意他们坐下,站起来的两人犹豫了下还是坐下了。解夫人经过他们,径直坐到主人的位置前坐下。

    “奴家似乎不认识你们。”解夫人淡淡地说。

    “不认识没有关系,其实我们也不认识夫人。”其中一个说,“既然夫人不认识我们。那我就介绍一下。我叫诸葛嘉仁,承蒙武林英雄看得起,送在下一个绰号‘青衣书生’。另两位是‘辽东双侠’‘儒面侠’江啸龙与‘儒风侠’江啸虎。”

    诸葛嘉仁说完,“辽东双侠”友好地朝解夫人笑了笑,解夫人则无视他们的存在。

    “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吗?”解夫人问。

    “哈哈…”诸葛嘉仁笑了笑说,“在下没有什么事情,这两位老兄有事要找夫人。”

    诸葛嘉仁说完用眼使劲瞪“辽东双侠”。“儒面侠”站了起来唯唯诺诺地说﹕“事情是这个样子,解大侠曾经借过我们的钱,这是借条。”

    “儒面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解夫人,解夫人接过飘了眼就放到桌子上。“奴家怎么知道这借条是不是假的?”解夫人问。

    “怎么会,上面还有解大侠的签名那。”“儒风侠”江啸虎忙解释。

    “既然有他的签字,你们就找他要去好了。”解夫人面无表情地说。

    “辽东双侠”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诸葛嘉仁阴阴地笑了笑说﹕“夫人这话可就让他们为难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解大侠已经被吴清坚杀死了,你怎么能让他们向一个死人要钱。”

    “奴家先夫也欠你的钱吗?”解夫人斜看着诸葛嘉仁说。

    “没有。”诸葛嘉仁说。

    “既然没有欠你的钱,这里就没有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解夫人说,“阿莫,送客。”

    诸葛嘉仁举起一只手说﹕“夫人莫慌,虽然解大侠没有欠在下的钱,可是当时解大侠借这两位的钱时,在下刚好在场,解大侠给在下一个面子,就让在下做了中间人,现在解大侠已经死了,他们也只好拉着在下来要钱了。”

    解夫人哼了声没有再理会诸葛嘉仁。她面向“辽东双侠”说﹕“奴家这‘解剑山庄’虽然不大,但也不会拿不出五千两白银。只是我到没有看出两位像是有五千两白银的人。敢问两位先夫当日借你们的钱是做什么用?”

    “儒面侠”江啸龙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当日我们只是看着解大侠急着用钱,也就没有问他做什么用。”

    “夫人,我可以说句公道话吗?”诸葛嘉仁站起来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解大侠已经死了,以情,我们不该再来打扰夫人,可是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他们也急着用钱,是以我们犹豫再三还是来了。我知道夫人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如果今日夫人亲口说没有这事,在下立马就走,再也不掺和这件事。”

    “阿莫,你去看问一下管家银库还有多少钱。”解夫人说。

    “夫人。”阿莫低叫了声并未动。

    “快去。”解夫人催促道。

    阿莫跺了下脚,拧身离开了,不多时,阿莫回来了,她附在解夫人耳边低声说着,解夫人听后叹了口气,诸葛嘉仁看到解夫人的表情后暗暗地笑了。

    “实在对不住,山庄内只有两千两现银,你们看该怎么办?”解夫人说。

    “两千两,这个数目也相差太大了。”诸葛嘉仁思索着说,“我有个主意,不知夫人可否同意。”

    “你有什么注意?”解夫人问。

    “既然解大侠已死,‘解剑山庄’在江湖上也就没有了地位。夫人何苦独守着这么一个大庄园。依我看,夫人大可用‘解剑山庄’来抵债。”诸葛嘉仁道。

    “奴家明白了,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这个山庄。”解夫人说。

    “我这个主意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夫人能拿得出五千两白银,山庄自然就是夫人的。”诸葛嘉仁说。

    “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解夫人看着“辽东双侠”问。

    “我们…我们自然听从诸葛公子了。”“辽东双侠”说。

    “既然你们已经打算好了,奴只好成全你们了。”解夫人说,“阿莫,把房契拿过来。”

    “夫人,他们摆明了是要抢咱们的山庄,咱们凭什么要给他。”阿莫怒冲冲地说。

    “不给他们,咱们又能怎么样?”解夫人说。

    “我们…”阿莫突然住嘴了。

    是啊,不答应又能怎么,现在山庄仅剩下三个人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快要入土的管家,面对三个来势汹汹的强盗,她们又能怎么样?

    尽管阿莫既不情愿,她还是慢腾腾地去拿房契了,就在阿莫走出房门时,迎面来了一个人。阿莫只顾低头走路,差点就撞到那人怀里。阿莫抬起头看了看那人又赶快低下了头,因为她从那人眼里感觉到一丝寒意。阿莫又退了回来。解夫人看了那人一眼低声说﹕“妖魔鬼怪都来了。”

    一直神采飞扬的诸葛嘉仁看到来者后像泄气的皮球,顿时憋了。无怪诸葛嘉仁胆怯,因为在江湖上还没有看到他不胆怯的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四大高手之一“义捕”铁手。铁手环视了大厅说﹕“人不少,看来我来的挺是时候。”

    “你也是来要债的?”解夫人问。

    “是的。”铁手说。

    “先夫欠了你多少钱?”解夫人说。

    “我要的不是钱。”铁手说,“我要夫人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解夫人问。

    铁手看着诸葛嘉仁说﹕“难道还要我动手把你们请出去吗?”

    诸葛嘉仁没有说话,很知趣地离开,其他人也跟着离开,大厅里只有铁手与解夫人两个人。铁手一挥手,三尺之外,房门自动关上。

    “你不用在奴家面前显摆武功。”解夫人说,“奴家不会武功,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制服奴家,所以奴家也不怕会武功的人。”

    “之前我以为你很好对付,现在我发现你比那些会武功的人还难应付。”铁手说。

    “是吗?你很了解奴家。”解夫人说。

    “我不了解你,但是我能看出你一个人在不在意自己的性命。”铁手说。

    “你很明白。”解妇人说。

    “虽然你不怕死。”铁手说,“不过我也有对付你的办法,因为我知道你的软肋。”

    “奴家有什么软肋?”解夫人问。

    “你很在意自己的名誉。”铁手说。

    “你到底要说什么?”解夫人不耐烦了。

    铁手冷静地看着解夫人说﹕“十五年前…”

    解夫人忙打断道﹕“不要说了,奴家现在连昨天的事都不记得了。”

    铁手摇了摇头说﹕“你不是不记得,你是不愿意记起。”

    “有什么区别吗?”解夫人问。

    “当然,你想忘记一些让你尴尬的回忆,所以你不愿回忆过去,这也说明你心里还很明白是非。”铁手说。解夫人没有说话,铁手继续说﹕“十五年前,解雄从秦风手里夺回了‘紫玉丹’,我想问你当日他有没有告诉你什么话?”

    “你指的是什么话?”解夫人问。

    “与‘紫玉丹’有关的话。”铁手说。

    “没有。”解夫人不假思索地说。

    “你不用回答那么快。”铁手说,“你可以考虑清楚再告诉我。”

    解夫人沉默片刻后还是回答没有。铁手没在坚持,他叹了口气说﹕“希望你说的是真话,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什么我还是要谢谢你。”

    铁手转身要走时又回过头说﹕“如果你以后能想起来你可以随时找我。”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铁牌,上面写着“大内捕快”,他把铁牌递给解夫人说﹕“只要你把这块牌子交到衙门,我很快就会出现。”

    铁手走出门时,诸葛嘉仁正探着头朝里张望。不意间铁手出现了,诸葛嘉仁尴尬地笑了笑。铁手没有笑,他铁青着脸说﹕“不要玩的太过分,否则引火烧身。”诸葛嘉仁胆怯地点点头,以示对铁手的尊重。

    看着铁手消失在自己视线里,诸葛嘉仁整了整衣服,又威风凛凛地走进厅房。解夫人看了看诸葛嘉仁面无表情地说﹕“奴家以为你走了那。”

    诸葛嘉仁笑了笑说﹕“没有夫人的准许我怎敢走。”

    “你还真死心不改。”解夫人说。

    “是痴心不改。”诸葛嘉仁说。

    奴家今日真的别无选择了。”解夫人说。

    “如果没有意外夫人是没有选择了,当然现实也不可能出现太多意外,所以我劝夫人还是赶快交易吧,我们也好离开这里。”诸葛嘉仁说。

    “你可以早点离开。”

    外面有人说话,屋里的人都把目光聚到门口。小刀在众人的注视中走进厅房。诸葛嘉仁看到小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小刀的厉害他是见识过。与他交手自己是无一胜算,看来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诸葛嘉仁边寻思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以便关键时刻自己能迅速脱身。

    “呵呵…”解夫人大笑道,“今天倒是个好日子,你也是要账的?”

    “不是。”小刀说。

    “那你来干什么?”解夫人问。

    “我喜欢管闲事,那里有不平事我就去那里。”小刀说。

    “听你的意思你要帮奴家。”解夫人说。

    “我是帮我自己。”小刀说。

    “哦,此话怎讲?”解夫人问。

    “帮人就是帮己。”小刀说。

    “哼哼”诸葛嘉仁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江湖上人见人怕的‘温柔小刀’。”

    小刀转向诸葛嘉仁说﹕“我没感觉到你不怕我。”

    诸葛嘉仁没理会小刀。他朝解夫人说﹕“夫人可知道他与吴清坚的关系?”

    吴清坚三个字就像一个魔咒,解夫人听到后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们什么关系?”解夫人问。

    “据我所知他们是朋友。”诸葛嘉仁说。

    “你是吴清坚的朋友?”解夫人阴沉着脸问小刀。

    小刀很平静地说﹕“不是朋友,是兄弟。”

    “你知道吴清坚是奴家的什么人吗?”解夫人问。

    “不知道,但是我猜你们不是朋友。”小刀说。

    “他是奴家的仇人。”解夫人说,“他杀了奴的丈夫。”

    “我知道。”小刀说,“如果你的丈夫不死,我见了也会杀他。”

    解夫人躺在椅子上喃喃地说﹕“你不是来帮奴家,你是来气奴家。你知道奴家不会武功,所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奴家要告诉你,虽然奴家不会武功,杀不了你。但是你,还有吴清坚在奴家心里已经死了。奴家的眼泪,奴家的仇恨已经把你们杀死了。奴家再也不会介意你所说的话,因为一个死人说的全都是鬼话。”

    “你想多了,不过如果你这么想会让你好受点我不在意。”小刀说,“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来是帮你的。”

    “奴家不需要你的帮助。”解夫人说。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帮助,但是我还是会帮助你。”小刀说。

    “不,不,”解夫人咬着牙说,“你不是在帮助奴家,你是在折磨奴家,你要把奴家对你们的仇恨变成对你们的感激,你是要奴家一直活在纠结中,你要奴家永远不能心安。”

    小刀摇了摇头,把头转向诸葛嘉仁说﹕“你是不是看完了。”

    诸葛嘉仁正思索着应对小刀的措施,他见小刀跟他说话,虽没听清楚说什么,他还是点了点头。

    “看完就快滚。”小刀说。

    “好,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诸葛嘉仁抱着拳丢了句面子话便朝外走,“辽东双侠”见诸葛嘉仁走了,他们也慌忙跟在诸葛嘉仁后面离开。

    “你们当‘解剑山庄’是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诸葛嘉仁心里咯噔一声,这声音如此耳熟,他心想。就在诸葛嘉仁发愣时,小蛮走了进来。看到小蛮,诸葛嘉仁的脸变成了紫色。

    “你…你没…”诸葛嘉仁磕磕绊绊地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蛮说,“你是说我怎么没死,是不是?”

    诸葛嘉仁强笑道﹕“那里,那里。”

    “哼,你不用在这里做姿做态,咱们两个的事情以后自会有人与你算账。只是今天的事情还是今天解决吧。”小蛮说。

    “今天没有事情了。”诸葛嘉仁说。

    “是吗?”小蛮反问,“我刚才怎么在外面听着我家欠你银子,你还要‘解剑山庄’来抵债。可有此事?”

    “姑娘听错了,是令尊欠这两位的钱,在下只是陪他们来讨债的。”诸葛嘉仁说。

    小蛮转向“辽东双侠”。“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你们?”小蛮说。

    “在‘杏林在望’,我记得姑娘和一个青年坐在一块。”江啸虎说。

    “不错,在新昌的‘杏林在望’客栈,你们怎么会跑这么远要账?”小蛮问。

    “我们…我们…”江啸龙不知说什么好.

    “事情是…”诸葛嘉仁还没有说完,。

    小蛮就抢先说﹕“我现在没有问你话,你最好住嘴, ”

    诸葛嘉仁尴尬地吧了吧嘴.。小蛮接着问江啸龙,﹕“既然我父亲借过你们的钱,你一定见过他了,现在你就说说我父亲长什么摸样.。”

    “这个…这个…”江啸龙无语了。

    小蛮则得理不饶人。“说不出来了吧,你们的胆子不小啊,竟敢跑到‘解剑山庄’骗钱来了。现在事情已经明了了,你们自己说该怎么办?”小蛮抱着肩膀说。

    “辽东双侠”对望了眼,又同时转向了诸葛嘉仁。诸葛嘉仁脸色一板,严厉地说﹕“好啊,你们两个,还亏是‘辽东大侠’,竟然做这种事情。以后我要与你们绝交。”

    随后他转向小蛮嬉皮笑脸地说﹕“姑娘好英明,不过这件事已经明了,我们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你们走?”小蛮说。

    “刚才这位大侠也同意我们走了。”诸葛嘉仁指着小刀说。

    小刀伸着指头摇了摇说﹕“刚才的话只能是刚才算数,现在就要看小蛮姑娘的态度了。”

    “我要你们留样身上的东西再走,也好警告其他人,‘解剑山庄’还没有没落。”小蛮说。

    “你要我们留什么?”江啸虎胆怯地问。

    小蛮想了想说﹕“就留你们的一根手指吧。”

    诸葛嘉仁一手抓住江啸龙的肩膀,另只手抓住江啸虎的肩膀,向前一步说﹕“既然姑娘说了,我没有异议,不过我有个建议。”

    “你有什么建议?”小蛮问。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朋友犯错误了,我也要承担责任,既然姑娘要我们每人留下一个手指,我斗胆请姑娘砍我的三个手指吧,他们你就放过,可以吗?”

    “这可是你说的。”小蛮说。

    “动手吧,姑娘。”诸葛嘉仁说。

    小蛮看看诸葛嘉仁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心一下软了。她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你还是个汉子。看在你刚才舍己为人的份上,你们走吧。”

    诸葛嘉仁冲小蛮抱了抱拳说﹕“姑娘的恩情在下记住了,后会有期。”

    诸葛嘉仁走后,小刀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小蛮问。

    小刀说﹕“我以为你跟着他长见识了,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难道诸葛嘉仁刚才骗我了?”小蛮问。

    “你没有看到吗?”小刀问。

    “看到了,没有看出。”小蛮说。

    “刚才诸葛嘉仁与你说话时是不是一手扶着一个人?”小刀问。

    “不错。”小蛮说。

    “你可知道他的用意?”小刀问。

    “不知道。”小蛮说。

    “他扶着的那两个人就是他的武器。”小刀说,“虽然他与你说话,但他最害怕的还是我。他知道你心软,不会真的砍他的手指。当然,如果他失算了,他还是可以在你砍他的手指时把江啸龙推到你面前,另一人推到我面前,他就可以利用我们躲避人体的时机逃脱掉。”

    “你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动手。”小蛮问。

    “我没有十成把握抓住他。”小刀说。

    “你可以试试。”小蛮说。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小刀说。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小蛮说。

    “这话说来就长了,有时间我会详细告诉你们。”小刀说。

    “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解夫人问小蛮。

    提前这段时间的经历,小蛮心里有太多委屈。现在听母亲问起,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小刀也知道他们母女有好多私话要聊,他很知趣地走出厅房。小蛮向前几步,靠近解夫人。解夫人看着窗外的海棠说﹕“你父亲死时你在跟前?”

    “是。”小蛮说,“可是事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奴家想象的那样,你知道奴想象的是什么样子吗?”解夫人问。

    小蛮委屈地说﹕“他也是没有办法。”

    “你说的他是吴清坚吗?”解夫人问。

    “是。”小蛮说。

    “看来奴家听到的不是传言了,这段时间你也与他在一起,是吗?”解夫人问。

    “是。”小蛮说。

    “你很让奴失望。”解夫人说,“你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别人戳你的脊梁。”

    “难道我杀了他,与他为敌,替我父亲报仇别人就不戳我了吗?”小蛮激烈地反问。

    “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奴家说话。”解夫人痛苦地说,“你可知道,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可是他是个坏人。”小蛮说,“你不是也狠他吗?”

    “他是坏人,但是你和奴家不能说他。”解夫人生气地说,“你难道忘记他对你的爱吗?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他都会给你。”

    “我知道。”小蛮说,“我还知道为了一只猫,他竟然瞒着我把卖肉的老崔杀了。”

    “不要说了。”解夫人提高音量说。

    “不,我就要说。你刚才说是我变了,我看是你变了,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你还要护着他。以前你不是这样,记得小时候,你教我如何做一个好人,为了你的期望,我努力让自己成为好人,为什么你又要改变了。”

    “够了,够了,”解夫人拍着桌子说,“如果你心里对他的死没有歉意,你就和他在一起吧。奴家要休息,你出去吧。”

    小蛮站着没有动。解夫人看了看小蛮问﹕“你还有事?”

    “我要你告诉我二叔配‘五毒软骨散’时,五毒放置的顺序。”小蛮说。

    “奴家不知道。”解夫人说。

    “你知道。”小蛮说,“当初二叔配制时是你帮他凑齐的毒药。”

    解夫人看着倔强的小蛮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怎么做。”

    “他死了我也不活。”小蛮说。

    “你在威胁我。”解夫人说。

    “你看着我长大,你知道我的个性。”小蛮说。

    沉默片刻,解夫人说,“五毒的顺序是蝎、蜈蚣、壁虎、蟾蜍,蛇。”

    “谢谢你。”

    小蛮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你还回来看奴吗?”解夫人绝望地问。

    “也许会。”小蛮背着她说。

    “什么时候?”解夫人问。

    “当你心中没有仇恨时。”小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