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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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菲六

    thu sep 10 13:53:46 cst 2015

    莫寒并没有直接进入洞中,而是喊完一句之后,便默不作声。

    李墨飞中止了运功驱毒,对夏云菲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静静地注视着洞口,如若只是莫寒一人,只要他敢进洞,对自己来说便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堂主,我先行让人进洞查看一番吧!”洞外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不过此人的声音极为熟悉,李墨飞听到之后心中反倒轻松了些许,对夏云菲打了个手势,再次示意她不要出声。

    洞口微弱的光芒在两个人影的晃动下有些闪烁,夏云菲紧紧地盯着进洞的两人,看着像是魏国的官兵。两名士卒进洞后,旁若无人般地拿着火把一阵乱晃,对李墨飞和夏云菲视若无睹,转了一圈便出洞而去。

    “大人,洞中无人。”听到士卒出洞回报,夏云菲略微松了口气,但心中也满是疑惑,看着李墨飞,夏云菲似是明白了什么。

    “让你的人在这四处继续找,那两人必然不会逃的太远,这处山洞也派遣暗哨盯着,既有脚印,说明两人曾在此处藏过,兴许还会回来。”莫寒似是对某人吩咐着。

    之前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堂主放心,若您说的那二人还在方圆百里之内,必将其抓获。”

    过了许久,洞外安静了下来,夏云菲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紧盯着李墨飞,似是想在他的脸上看到答案,从之前与白月门的高手遭遇中,夏云菲已经看出了李墨飞身份的不凡,方才来人明明已经看到了洞中有人,却视若无睹,这其中必有缘由,而且很有可能是和李墨飞有所关联。

    看着夏云菲疑惑的神情,李墨飞尴尬一笑,解释道,“方才领兵之人,是我李家安插在洛城中的眼线罢了,只不过其颇有一些能耐,在魏国军中爬的比较快而已,这次兴许也是他有所察觉,提早对手下亲信做了安排吧。”

    虽然李墨飞解释的极为简单,但夏云菲自然也明白,如今魏国,大部分兵权已掌握在皇室手里,而在洛城之中能调兵者,更是寥寥无几,无论哪一个,皆是身居高位,看来眼前的李墨飞,身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非凡。

    还未等夏云菲再开口问什么,洞外却又传来了脚步声,洞口人影闪动,来人已经进入洞中,夏云菲心中一紧,便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两位且慢动手,在下是奉我家大人之命,来给两位带几句话的。”来人一进洞中,赶忙说道。

    “说!”李墨飞依旧盘腿而坐,看着洞口的人影,这一次对方并没有打火把,反而有些看不清来人的样貌。

    “一个时辰后,此地百里之内,便会被月光所照,我等均要撤出此地,往西一路,无人盘查,请公子尽早决断。在下话已带到,告辞!”来人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而夏云菲则又有些疑惑。

    “那人的意思是?”夏云菲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墨飞一手撑墙,在夏云菲的搀扶下,吃力地站起,“这话的意思是,此地不久之后便会被白月门接管,也许是许久未找到我们,白月门已经猜测到魏军中有人搞鬼了。不过,白月门现在的人手看来也并不多啊,调集一批人马而已,居然需要这么久。”

    “然后,那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往西跑吗?”后半句的话,夏云菲反倒理解的比较轻松。

    “他既然如此传话,那说明往西走是最安全的,想必西面搜查的人,他都已安排的妥当。”李墨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中有些玩味,家族花费了巨大资源,在魏国安插了无数眼线,能爬上高位的极少,如今为了营救自己,极有可能将其暴漏,回去之后,大哥必然是要责罚自己了吧。

    “我们走吧!”拉过夏云菲的手,李墨飞便朝着洞外行去。

    出得洞口,李墨飞突然觉得极为刺眼,几日未曾见光,此时站在阳光下,倒让眼睛略显刺痛。适应了片刻,便继续快步前行,李墨飞能够感觉到,洞外不远处的确有几处暗哨,但都没有动静,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一路往西,出现的魏军极少,即便有看见自己的,也都换个方向继续“搜查”,李墨飞心下倒是对那人极为欣赏,魏军大部分已控在皇室手中,能培养出这般多的心腹,绝不简单。

    “公子!”一路未曾开口的夏云菲张口预言,似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却又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李墨飞看着她的脸庞,心中也猜测着,夏云菲想说些什么。

    “但说无妨!”李墨飞还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夏云菲抬起头,看着李墨飞那双美的出神的眼眸,放佛重新鼓起了勇气,“公子,可否带上我父亲、嫂嫂侄儿他们,一起去楚国。”

    李墨飞心中一紧,原来她是想说这件事,方才她应该是想到了这件事极为不易,所以才最终放弃了。而这件事,也确实很不简单,白月门盯上了夏家,自己的出现将白月门的布局打乱,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如今夏云菲还在自己身旁,可想而知,白月门此刻对自己绝对是恨之入骨。而另一方面,如果对方不打算放弃这盘棋,那夏云菲方才所说的家人,必然会是白月门最后的筹码,或是用来胁迫夏云菲就范,或是以其为饵,待自己和夏云菲上钩。当然,李墨飞在知道了云燕中的故事之后,对夏归此人也并不看好,说不得他会选择帮助白月门来对付自己和夏云菲也未可知。

    看到李墨飞眉头紧锁,夏云菲心中黯然,脸上期待的神色也随之不见,继续低头前行。此次为了自己,李公子已是九死一生,至于家人的安危,又如何去奢求他呢,哪怕他是有求于自己的,哪怕他只是希望自己去楚国为他兄长解毒的。

    看着夏云菲脸上一瞬间的变化,李墨飞心中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一刻,他放佛忘记了自己几日前的生死一线,忘了自己现在还在白月门的追杀之下。

    李墨飞停住脚步,手扶在夏云菲的肩膀上,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待我伤势恢复,必会将你家人救出,到时我们一起去楚国,让你在楚国安家,在楚国,只要有我李墨飞在,绝无人敢动你分毫。”

    夏云菲有些愣神,就这样看着李墨飞的样子,那神情……像极了曾经的云若迟。

    “吆,李公子,真没看出来您居然这般多情啊!”远处,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两个人影闪动,从一个简陋的草屋中走出。

    夏云菲看到来人,心中顿时慌乱,一手紧紧地抓着李墨飞的臂膀,心中却想着为什么……为什么总是逃离不了厄运的纠缠。

    李墨飞认出了两人,是那日与莫寒同行的另外两人,看到那间草屋门口还有些血迹,怕是这两人恰巧在此行不耻之事,真是流年不利啊,居然不巧地就这么撞上了。

    “李公子伤的可是不轻啊?这一路走的居然如此之慢,人家都已在此恭候您多时了呢。”对方又一阵阴阳怪气的话,让李墨飞心中一惊。

    他居然早早在此等候?难道是那人出卖了自己?略一思索,便觉得应该不是,不然方才在山洞中堵住自己,亦是死路一条,何必再费此一番周折。想到此处,李墨飞突然忆起了江湖中的一号人物……

    “伏地鼠杨昭?”李墨飞道出了一个名字,但还不是很肯定。

    “吆,公子您也听过人家的名号呢!”对方阴阳怪气地回道。

    李墨飞皱着眉头,却大笑一声,“哈哈哈哈,我之前还真未曾想到是你,方才思量,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才突然有所顿悟,只是我有一事不解,这脾气怪异的伏地鼠,怎么也入了白月门了。”

    对方肯定了李墨飞的猜测之后,李墨飞心中便释然了,这伏地鼠杨昭,百里之内若有活物,皆逃不过他的耳朵,除非一点动静全无。自己二人方才走出洞后不久,怕是便已被他察觉到了,虽然这方圆百里,走动之人不少,但唯独两人同行者,可能也只有自己和夏云菲了。

    “李公子不如束手就擒吧,人家也好下手方便一些,也可保李公子留个全尸呢。”杨昭说着,已经摆出了攻击的态势,想必是看出了李墨飞伤势未好,不然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

    李墨飞向前一步,将夏云菲护在身后,看着那阴阳怪气的杨昭,冷冷道,“我李墨飞死在谁手里都没什么,但唯独你这公母不分的鼠贼不行,不然脏我了我李墨飞的名声。”

    “找死!”杨昭似是被李墨飞这句话激怒了,一冲而上,双拳直向李墨飞胸膛袭来,李墨飞身后便是夏云菲,自然无法躲闪,赶紧运功,一手探云掌迎向杨昭双拳。

    “啪”……拳掌相接,一声巨响,杨昭显然有些招架不住李墨飞的探云掌,被一掌逼退十余步。但反观李墨飞也并不好受,伤势在身,根本无法使出全力,对方借着退势,散去了李墨飞的部分掌力,但李墨飞却硬挡了对方的双拳,当下便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翻腾,一口献血喷出。

    见此情景,夏云菲已是吓得一脸苍白,赶紧扶着李墨飞,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杨昭却反倒一脸笑意,李墨飞的功力明显没有全部恢复,今日这莫大的功劳和名声,可就要落在自己手里了。

    “你今天死定了,李墨飞!”杨昭身后那人似是也想分一杯羹,急忙出手,杨昭虽然心中不乐意,但还是与他一起攻上。

    情急一瞬,夏云菲越过李墨飞,直扑对方二人,对方却一声冷笑出声,一掌击出,夏云菲便已落地不起。

    天要亡我吗?李墨飞的心已经冷了,这次真的难逃一死了,看着对方一人一掌飞向自己,李墨飞调动周身几乎仅存的全部内力,出掌相迎。

    “啪”……四掌相接,李墨飞顿时感觉一股莫大的压力,已经多年再未有过的无力感,占据了整个内心,虽然这一掌对拼没有即刻落败,但功力几乎耗尽,之后必然再无反抗之力。然而对方两人似是根本没有耐心等到李墨飞功力耗尽的一刻,各自空闲的手,再次出掌,两掌直接击在李墨飞的胸口上。

    “噗……”一口鲜血喷出,李墨飞也被击飞十余步,倒落在地。躺在地上,李墨飞感受着照在脸上的阳光,那般刺眼,那般炎热,可身体却开始发冷了,之前未驱除完的寒冰真气再次发作了吗?是吧,已经没有力气去压制了,自然会如此吧!

    看着已经失去了气息的李墨飞,杨昭两人冷冷地笑出了声,李墨飞在江湖中的名声何其之大,而且武功极高,今日死在自己手中,无论功劳还是名声,都非同一般。

    “真是想不到啊,一掌就把他了结了,死的这么快,一点快感都没有,人家还指望斗上个三百回合呢!”杨昭已经迫不及待了,走上前去,笑声不断,看着李墨飞的头颅,心中无比欢喜,只要将其割下,便是大功一件,名扬四海。

    与他同行那人,却拉住了杨昭的胳膊。

    “怎么?”杨昭看着此人,心中极为不悦,李墨飞的行踪是自己发现的,难道他还要和我抢不成?可是,拉他胳膊的人却示意杨昭看身后,杨昭不解,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夏云菲,瞬间感觉一身冷汗。

    只见夏云菲低着脑袋,一步一步,缓缓前行,身体时不时地一番抖动,骨头咯咯作响,而且……而且……那从身上散发出的黑色雾气,肉眼可见,如同恶鬼一般,艰难地朝着二人走来。

    杨昭看着夏云菲,即便知道她武功极弱,此刻也难免心中害怕,他是知道夏家布局所为何物的,但他不知道这夏云菲习练了《五毒经》到底会有多恐怖,只是从白面佛那里听到过一个极为夸张的形容――毁天灭地!

    “怎么办?”杨昭问道,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同行那人却摇了摇头,“你果然不愧伏地鼠的称号,胆子如此之小,她练就此邪功,不正是我们计划中的事情吗?白面佛虽然说过,一旦融毒于身,便能毁天灭地,但真正如何,谁又知晓呢?”

    说完那人疾步上前,一爪袭向夏云菲。然而……与夏云菲还有四五步时,那人突然停住了,双手忽然紧紧地抓着自己地脖子,眼睛瞪得极大,口中还不时发出沙哑的“啊啊”之声,随后倒在地上打了两滚,只是片刻,便已气绝身亡。

    杨昭看着这一幕,已经呆住了,双眼惊恐地看着夏云菲。他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但……忍不住打颤地双脚,让这位伏地鼠举步艰难,愣是等到夏云菲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都没有迈出一步。

    夏云菲抬头,脸上依旧是一团黑气,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分明,似是看着浑身打着哆嗦的杨昭,看着这个杀死李墨飞的凶手。

    杨昭感觉自己呼吸有些急促,放佛自己的口鼻都被人堵住了一般,自己中毒了吗?对的,中毒了,这个怪物就在自己眼前,她对自己下了毒,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只是片刻,杨昭便倒在了地上,瞪着双眼,一动不动。

    远处,一队官兵出现,想必是方才打斗的动静吸引而来的。抬头看去,夏云菲看到了其中一个人,是莫寒,是他,她认得出他。

    这一刻,夏云菲感觉自己心中满是恨意,这些人都要死,他们是恶人,他们是自己的仇人,他们想要杀李公子,他们必须死!

    这一次,夏云菲移动速度极为迅捷,直直地冲向那群人。莫寒已经吓得呆住了,看到越来越近的夏云菲,莫寒赶紧向后一跃,转身就跑,而同行的那个将领亦是高呼了一声“快跑”,便和手下的士卒散开狂奔,虽然那些士卒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即便那个女人看起来很可怕。

    杀死了跑的最慢的两个士卒,夏云菲便不再去追了,她轻功并不好,对方要逃,自己永远都追不上。转身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李墨飞,夏云菲跪倒在地,黑雾渐渐散去,泪水滴答滴答地落在身下的青草之上。为什么……李公子……他死了?……为什么!

    许久,夏云菲倒卧在草地上,任由眼泪顺着脸庞流淌着。也许,自己真是克夫之命,当年的云若迟,未曾过门,就满门抄斩,如今的李墨飞,也只认识几天,却又死于非命!自己现在又如鬼一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夏云菲伸出右手,看着已经黑透的皮肤,心中决然。

    “李公子,云菲来陪你了,若迟,云菲对不起你,对不起云伯伯!”夏云菲喃喃自语。

    看着不远处,一把刀刃掉在那里,是方才逃跑的士卒扔下的吧?也罢,就用它来了解自己吧。夏云菲缓缓起身,拾起刀刃,闭上眼睛,将刀刃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泪水顺着刀刃缓缓流淌,为即将流淌下的鲜血规划着轨迹。

    “云菲!”一声微弱的声音,夏云菲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望去,李墨飞依旧躺在那里,但那双美丽眼眸,却在看着自己!

    他……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