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话青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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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第三回

    sun jun 14 03:00:00 cst 2015

    我未成想他来的原因竟是那百分之一的不明原因。

    当我将袍子承到他面前时,他豁然清明一般道:“仙子不说,我都忘记袍子的事了。”

    不等我收了诧异,他又说道:“仙子这衣服洗的甚是好,不如仙子日后都替我洗衣服吧。”

    听了这话惊得我下巴掉了半晌也收不回来了,昨晚这梦竟然这般裸奔着来告诉我今日要发生的事,丝毫不差。难道那山一样高一叠一叠的衣服,就是我日日要忙碌的内容?难道那漫山遍野晾晒的衣服,就是我今后生活的重心?

    我小心试探问道:“神君,若是我不答应会有什么后果?”

    在如此严肃的劳动关系协议商定氛围中,奕陆神君竟然不严肃地“呵“了一笑,接着轻飘飘的语气说道:”我开玩笑的,仙子不要当真。”

    吐了一口气,那梦是假的!

    把袍子搭在椅背上。我一边走回门槛处坐好,一边存疑的问道:“那,神君今日来寻我何事啊?”

    奕陆神君说的很郑重道:“和仙子话谈,叙旧。”

    不明的看着他:“我和神君是旧识么?”

    他肯定的回我:“是旧识。”

    见我很不解,他又道:“在灵竭魔窟处时,就和仙子有共患难的情谊了。现下虽是在天宫中只过了**天,可凡间已然过**年。若是凡间二人相识了这样久的时间,自然是旧识了。”

    我明朗的点点头,随即道谢:“救命之恩,还未向神君谢过。”

    奕陆神君晃了晃折扇:“我并无向仙子讨人情的意思。只因觉得仙子玉智灵心,一些见解很是独到,听后让人耳目一新,茅塞顿开。本君冒昧了,只是多日来都有一困惑在心中不得解,不知仙子现下是否方便与本君探讨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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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称赞我的智慧,终于有人发现了我的言语中沁透的大智之光了。虽然我从没对这种称赞表扬抱有过幻想,可不经意而来的满足感更能让我欣喜。此刻话语已经不能形容这个中滋味了,表情亦不受我控制了,只盼着我傻笑的样子不要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知音吓跑。

    等我傻笑满足后,再寻这院子里,已然没有了奕陆神君的仙影。我懊恼的垂下头,手指在地上苦闷的画起了圈圈。

    智者都是孤独的,不被人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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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子在做什么?”耳边一丝温热的气息撩过。

    惊诧的转头,见奕陆神君就近在咫尺的坐在我旁边。我讶然道:“神君何时坐在此处的?”

    “就在仙子刚刚笑的时候。”奕陆神君道。

    窘迫扁扁嘴,我道:“神君和我一同坐在这门槛上,不是有失尊贵么。”

    他却一脸的云淡风轻:“探讨当然是要平起平坐才好。”

    想了想,他这个话很讲得通,我就问道:“神君要与我探讨何事?”

    “我想和仙子谈谈男女之事。“奕陆神君眼色热烈,好似对下文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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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眨眨眼。

    神君果然是神君,提出的话题还真是难缠的紧,如何能很好的把握住中心思想,并要很好的摒弃低俗之感,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事。

    沉吟片刻后,我终须寻到了解开此难题的法门。欲扬顿挫道:“神君所说这一话题真的小中见大,博大精深。涵盖了四海八荒的诸多事宜,所以要将如此庞大的话题一次讲透彻,实在困难啊。”

    见奕陆神君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还未等他发问,我又说道:“这男女之事依我愚见,可分为三个方面。一是凡间的男女,这凡间男女之间都要讲究个情爱,再行男女之事;二就是天宫的男女之事,天庭倡导无为而治,所以男女神仙不必有情,亦可双休;再有就是妖魔之间不顾种族差异的胡乱交配了,这个玉帝陛下不提倡,我也知之甚少。这中情景十分复杂,不知神君想与我探讨的是哪种男女之事?”

    奕陆神君一脸的痛苦状,最后抉择道:“那就请仙子讲这凡间的男女之事吧。”

    我正色道:“这凡间男女之事虽有万般的版本,但大都起始一个‘色’字。凡间有句话叫‘食色性也’,就是说吃和男女之事一样,都是本性。不如我就用吃做比方,为神君讲讲这凡间的男女之事吧。”

    奕陆神君中肯的点点头,我继续说道:“凡间有一道菜品,名为红烧肉。虽然用的都是寻常的佐料,却能做出世间极致的美味,神君可知是为什么?”

    奕陆神君摇摇头,我转了个举例,再道:“凡间又有一道菜品,名为鱼香肉丝。辅料都是青菜萝卜般的随意之物,却还是个世间极致的美味,神君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奕陆神君继续摇头,我咽了咽口水,接着循循善诱道:“凡间还有一道菜品,名为糖醋鲤鱼,除了调料外,并无需再添加其他配菜,就可得到世间极致的美味,神君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奕陆神君大为茫然的摇头,我为他答疑解惑道:“这是因为,这些菜都有一个重要的共同点,就是都有肉。”

    奕陆神君满脸的不解:“本君愚钝,那肉类和男女之事有何关系?”

    我语重心长道:“那肉类和男女之事有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的关系。异常的重要啊。肉在凡间可谓是婚丧嫁娶,走亲访友,居家旅行,欢度佳节等等,所必须的美味佳肴。而凡间男女二人成了夫妻后,才会一同经历婚丧嫁娶,走亲访友,居家旅行,欢度佳节等等事宜。肉才使得这凡间的生活变得丰富有趣,肉也就成了了两情缱绻长久的前提。就是说,有了肉,才有无数的恩爱夫妻;没有了肉,就等同于拆散了无数的家庭。断了因缘,自然就没有了男女之事。”

    我的肉食男女论发表完成了半晌之后,奕陆神君才缓过神来。一脸的心悦诚服道:“仙子的见解真是非凡,今日本君受教了。”

    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傻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谦虚这等事。连忙道:“哪里哪里,都是个人愚论,难登大雅之堂,还望神君不要见笑。”

    他与我委蛇:“仙子谦虚了,这天宫几千年来也未听闻仙子这般醍醐灌顶的……”

    “哎呀!”奕陆神君还未说罢,就被我吃痛的惊叫打断了。我背上不知被何物袭击,痛得要命。

    回头过去找偷袭我的坏蛋,只见英哥气鼓鼓的立在我身后。瞪着我咕咕:“要谈情说爱也不知道避讳点儿,去半山腰的小树林多好啊,堵在门口做什么?”

    我尴尬的起来给英哥让路,而被误解的奕陆神君却一脸的怡然自得,不慌不忙的才起身。我问英哥:“你怎么不在毗蓝婆婆处多待会,这么早就回来了?”

    英哥使劲的瞪着我,眼神哀怨忿恨,好像我给它找了个后爹爹的感觉。可我敢拍着良心发誓,我连你亲爹爹是谁都不知道啊。

    它咬牙喔喔:“你们都嫌弃我多余,我到哪都不受待见是吧,我走行吧。”

    说罢便进到屋子里端起鸡窝,脚步踉跄的向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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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英哥应该是和铁哥吵架了,才这么早回来的。回来了没处撒气,便选中了我这个倒霉蛋儿。

    气急的英哥又将我和奕陆神君如此高尚又深奥的学术探讨,曲解成了谈情说爱。这又闹离家出走,又啄我背的,就是想找点心里平衡。此时若是我不站出来安慰它,谁能料到它一会儿气急了是不是要把我这茅屋给毁了。

    我忍着愤怒,和声细语的对英哥道:“谁说你多余了,你对我来说可是大大的重要。若是你走了,谁早晨叫我起来,谁给菜地捉虫啊。”

    英哥狠狠的瞪着我,跺了跺脚,向门外走的意图更坚定了。我看了一眼在旁边假装隐形的奕陆神君,彼时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而后我也压不住这心里的火大了,这孩子怎么总喜欢当着别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呢。我都已经放低姿态了,它竟然变本加厉起来。于是我也硬起了态度:“英哥,你要走端鸡窝干什么,那鸡窝是我花钱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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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英哥会因为没有鸡窝而对离家出走之事知难而退,可英哥却出乎我意料的把绒草编的鸡窝拆个稀巴烂,一口一口的嚼了起来,眼中含泪。我不解的问英哥:“你不是要离家出走么,吃鸡窝算怎么回事啊?”

    英哥抻着脖子使劲咽下一口草:“离家出走是要吃饱的,我觉得我现在胃口好得很,能吃下一栋房子。”

    震惊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茅屋,未说出口的话也能一语成谶,它真是在打房子的主意!

    半天才理顺了思路,我想到哪就说哪,胡乱的开解它:“英,英哥,胡乱改食谱是要造报应的。你这样一下改吃素了,让曾经死在你肚子里的菜青虫们怎么想,它们难道就白白死了么。你这样让铁哥情何以堪,它会不会怀疑你的血统有问题,进而怀疑起它自己的价值观。它若日后再请你吃蛐蛐蚂蚱之类的,我是撒谎你不想见它推掉好,还是诚实的告诉它,你从今以后改换物种,不做禽类了。”

    一旁的奕陆神君扇子抵着嘴角。搞不懂他的笑点在哪里。

    我给了他一个眼示,警告他不要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笑出声来,让我功亏一篑。

    英哥低沉的咯咯:“我永远不要见那个大笨蛋,它竟然说我最近长丑了,说半山腰的那只芦花鸡漂亮。他一定是喜欢上那只野芦花鸡了,才贬损我的,才不和我玩的。”

    我唔了唔,大约明了了它生气的因由,便用自言自语的语调默默道:“毗蓝婆婆说铁哥最近总是顺嘴就扯谎,想寻个由头教育教育它,也不知道寻到没有。 ”

    就在我最后一字落地后,英哥连忙吐掉了嘴里的茅草,昂首挺胸的背着翅膀就向屋内迈去,便走便笑:“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在榻上睡。”

    我对英哥喊道:“铁哥说你丑哎!你怎么能睡得着。”

    屋里传来英哥的喔喔:“那个骗子,它爱说就让它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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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慰的笑了笑,转头却见那刚刚一直看戏的奕陆神君,现下却皱着眉盯着屋里。

    我连忙抱歉道:“神君莫见怪,英哥它不识得神君,才未向神君行礼的。并无对神君不敬的意思。”

    奕陆神君再转头看我时,眉上的褶皱已平复了下去,温和道:“无妨,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我眨了两下眼,默默的应承着再见,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本来今日我们是传到授业解惑的清白关系,可为什么最后一句的改日来看我,好似就把我们这情景搞得有些理不清了呢。不过兴许人家就是个用词不当,因为此刻再追问也为时已晚了,人家已经腾云而去了。

    不经意的瞥见了搭在椅背上的袍子,我赶紧冲着天上的那朵白云大喊道:“神君,你的袍子忘拿了。”

    不幸的是,他没听见。

    已经申时了,北祁山的热气已经散了。我本来想把花种下的,可进屋才发现,英哥正“嘎嘣嘎嘣”的嗑着花种呢。我赶紧把没遭它荼毒的其余花种收了起来,狠狠的给了英哥一记冗长白眼。

    英哥毫无忌惮的指了指房顶,我隐忍的收回了白眼,温柔以对。

    话说,这动物换了食谱可真是可怕的事,以前不吃的东西现在都成了最爱。比这个更可怕的是,万一明天食谱再次更改,我要着重忙碌的是在食谱付诸于实施前,将食谱上标明的重点食用对象藏起来。而我今日未过完的时辰就是忙于将花种藏起来,不让英哥发现。

    等我忙完了各种纷乱又细小的事后,已经酉时了,该歇息了。可英哥霸气的霸占了我的竹榻,我只得抱着被子睡在了院子里的躺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