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迂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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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岁笑,“他们真配对。”

母亲深深叹口气。

下午,千岁把大小姐送回家去,她又说谢谢又说再见,看样子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

管家说:“千岁你可以下班了。”

那天晚上,千岁在领岗又见到那个哭泣女。

她穿一身黑色,双手严密的拥抱一个蓝色包裹,看到千岁,上他的车。

千岁一看就明白女子母亲已经辞世。

在自己车上,他不介意多讲几句:“尽了力就可以。”

她已经停止哭泣,闻言点头。

这时,一个粗眉大眼的年轻人上车坐到她身边,轻声安慰,啊,原来她已有好伴侣。

客人坐满,千岁开车。。

他心羡慕:呵好像每个人都有淘伴,只除去他,还有他母亲。

一路无事,到了旺角,那年轻人先下车,随即买来一大包橘子:“司机先生,多谢你关心。

哭泣女也朝他点头。

千岁道谢。

他们双双离去。

千岁剥开橘子吃,又香又甜又多汁,倒是不像人生,算是意外之喜。

他闻闻自己的手臂,整个人像有一股汽油味,不禁叹气,同厨子身上油腻永远洗不净一样。

正想关上车门,突然在倒后镜离看到后座有个黑影,他把车子倒入后巷,走进车厢

一个人蜷缩在车位底下,象个小动物。

“出来,不算你车费。”

那人仍然不敢动。

千岁明白了,“你没有通行证,你几时上车,我怎么没看到你,好本领。

那人不出声。

“你不出来,我只得把车子驶进派出所,我不是警察,此刻亦不打算做好市民,你出来吧。”

那人知道不能不出来,缓缓伸出四肢,原来是个少女,手脚非常柔软,缩在后排车底那么久,居然没人发觉。

她轻轻做好,双臂抱住膝头,象一个球。

面孔上全是煤灰,可是一双眼睛精灵闪烁。

千岁打开车门,“走吧,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偷渡客有点儿迟疑。

这时,千岁突然想起,四十年前,大伯也是个非法入境者,船泊岸那日,大雨,他手里拿着亲人的地址,乘车找到附近(奇*书*网^_^整*理*提*供),在一间漆厂檐篷下避雨,保安看见,吆喝着赶他走。

呵人在檐下过,焉得不低头。

他从袋里取出数百元,放在其中一张车座上,“你自己小心,祝你幸运。”

那少女点点头,取过现钞,下车,很快在后巷消失,象个影子般混入大都会森林。

千岁叹口气,把车子驶到修车行。

大伯还没有收工,正在亲手抹一辆银色鸥翼门跑车。

“大伯。”

“咦,千岁你怎么来了,来,吃碗云吞面当宵夜。”

“大伯,告诉我你,你怎么开设车行。”

“先做学徒,一天做十多个钟,突然吐血,原来胃穿了洞,医好了,又不停咳嗽,验出是肺病,都由公立医院医到痊愈,后来结婚,岳父是修车行股冬,我便走运,接了几兄弟出来。

“他们也是偷渡?”

“我忘了,无端提这些干什么。”

他开一瓶啤酒,自得其乐喝起来,仿佛真的把往事一概忘记。

但是他忽然说:“后来我们都取得正式身份证明文件。

千岁点点头。

“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工作。”

回到家,千岁努力洗刷身上汽油味,在莲蓬头下冲洗良久。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闪烁生光,应该不会叫它们的主人失望吧。

第二天千岁回到邓宅伺候,管家说:“大小姐今早不出去。

千岁点点头,在休息室读报纸。

突然听到一个人说,“她不用车,我用。”

大家抬头看去,管家连忙招呼:“二小姐。”

千岁看到一双红鞋儿,这次不是高跟鞋,是双平跟凉鞋:足趾银色,不知道为什么,却又不觉的恶俗,因为她仍然穿着白衬衫蓝布裤。

千岁站起来垂手低着头。

“你是新来的司机?”

管家连忙说:“二小姐,你想到哪里去,我叫老张送你。”

“不,这年轻人闲着没事,栽我去会所射箭。”

管家无奈,向千岁使一个颜色。

千岁听差办事,立刻出去把车子驶出来。。

红鞋儿上了车。

她说:“我认得你,你是老王的侄儿。”

千岁不出声,多讲多错,不讲不错。

“给了你名片,为什么一直不找我?”

千岁装聋作哑。

他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同她姐姐一样,她俩得天独厚,五官秀丽,二小姐剪一个娃娃头,厚厚刘海垂在眉毛上。

到了会所,她换上靴子,戴上护腕指套,取出足有她一般身高的现代钛金属强弓,走到空地。

千岁意外的看到她脸色正经,英姿飒爽。

师傅出来,指点她一二,她瞄准箭靶,手一松,箭飞出去,打在红心以外。

她接二连三,一直练习,终于射中红心。

那副弓箭固然不轻,她向站在一旁的千岁招手。

千岁反而轻轻退后。

她只得走近他,原来二十分钟运动已叫她大汗淋漓。

漂亮女生出汗又特别美态,不过,千岁见过鬼怕黑,一朝被蛇咬,终身怕绳索,未免多事,他退的更远。

二小姐没好气:“你到车里去等我好了。”

这时,有人追上叫她:“可人可人,你在这里。”

她叫邓可人。

邓氏真是命名高手。

千岁回车上静候。

有人给他送来柠檬茶及火腿三文治。

他停车之处正好看到网球场,同他一般年纪的男女不知为什么不上学也不上班,整个上午打球嬉戏。

车上电话响,是管家找他,“二小姐不再用车,你回来吧。”

回到邓宅,他也没空下来,载女佣去菜市场。

叫可拉桑的女佣打听,“你几岁,做司机多久,结婚未,同谁住……”

千岁不发一言回到邓宅。

“喂,你是畏羞还是不理人?”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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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货柜车驶出领岗口岸,转入较为偏僻的地区,不久就看到前方有车阻路,一个女子躺在公路中央,一个浑身是血,另一个衣衫不整,疯妇般张开双手挥舞叫喊:“停车,奇qīsuu.сom书救人,停车,救人!”

巨型的货柜车在公路上几乎无敌,他到底年轻,虽然听说过无数次这条路上会有千奇百怪的事情发生,但也不能见死不救,他缓缓驶停车子。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远处隐隐雷声。

女子扶向车窗,满嘴鲜血,衣不蔽体,全身颤抖。

躺在地上那个受了重伤只会呻吟,她们驾驶的小型房车撞得稀烂,滚在路边,车头正冒烟。

他触目惊心,立刻取出手提电话打紧急号码,接着,他推开车门下车。

双脚才站到车下,他想向那个女子伸出援手,忽然之间,那个子女抹去嘴角鲜血,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笑,在这种时候笑?

他正觉不安,脑后卜一声被重物击中,一阵巨痛,眼前金星乱冒,倒卧地上。

失去知觉之前,他还来得及听到有人喊:“快!快!”

地上那个垂死女子一骨碌自地上爬起,这时,天上忽然电光霍霍,忽辣辣响起一个激雷。

因祸得福

他吐出一口气,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在医院的病床上。

蹲在他身边轻声哭泣的是母亲。

他握紧她的手。

看护走进来说:“王千岁,你终于醒来了,警方要向你问话。”

王千岁轻轻问:“我的手脚俱在?”

“你后脑缝了七针,头骨破裂,瘀血肿胀,医生已为你做过手术,可望全部复原,王千岁,你真是一个幸运的人。”

看护走进来说:“王。”

他母亲听见看护那样说,又开始饮泣。

他父亲早已辞世,母亲只得他一个孩子,这几天不眠不休,担足心事。

警务人员接着进来问话。

王千岁把他知道的全部讲出。

那刚健婀娜的女警官笑着说:“你思路清楚,脑袋肯定无事,不必担心。”

千岁也笑。

“你可记得那两个女子的容貌?”

“年轻、好身段、染金发、满脸血。”

“你当时丝毫没有怀疑之心?”

千岁无奈,“道具、特技、演技都那么逼真。”

警官点头“很难怪你,有许多司机上当受骗。”

“我的货车呢?”

“整个货柜车架全被偷走,只剩一个车头。”

千岁整个人跳起来,“什么?”

警官也惊叹,“贼公计,状元才,你可知货柜里装的是什么?”

“烟与酒。”

“不错,但我们怀疑还有一些别的。”

他举起双手,“与我无关。”

“我们明白。”

她站起来离去。

这时医生匆匆进来。

那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脸若冰霜,“你是王千岁?”

千岁点点头,呵,这许多女子担当要职。

“我要与病人单独讲话。”

病人母亲只得退出去。

医生病历,看牢王千岁,“王先生,你染上一种因性接触引致的疾病,需要即时医治。”

千岁张大嘴,又合拢,头顶似被人淋了一盆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