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梦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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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展先生?”

“刚好相反。你自艰难、困苦的环境奋斗而建立新生活,成就一番事业的毅力,我衷心佩服。手段如何,我想是某些人追求成功的个人途径,我不便也不予置评。”

“娱乐圈是很复杂,要想在众多出色的同行中出人头地,是不容易,有人走捷径,亦无可厚非。你的不予置评,事实上已经在指桑骂槐。”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法子。但现在社会上许多女性拥有非凡的成就,并兼顾了家庭、儿女,她们并不需要糟蹋自己,牺牲自己。”

“恕我冒昧请问,你今年多大年纪,展先生?”

他皱皱眉。“三十四,干嘛?”

“这么年轻,思想却如此守旧,真不可思议。”

“什么意思?”

“你认为演员,尤其是女演员,是在荧幕上出卖色相谋生,换言之,我只是个卑贱的女戏子。”

“我没有……”

“我真心愿意协助找珊珊,展先生,但你若不停止你对我的冷嘲热讽,恐怕我们相处便十分困难。而我没有必要受你的气。”

他静默半响。

“你是对的。我言语失当。我道歉。”

“道歉接受。那么,我们可以做朋友?”

他接住她的柔荑。“当然。”

心底里,他不大情愿。他发觉他不想和她只做朋友,他意外且震惊。

真是疯了,这一点都不像他。作为义工也好,律师也好,首要注意的便是不要过分投入感情,务必保持客观和理性。他向来做得从容,如今竟有些失常。

或许百珍说对了,他有点走火入魔,关心过度。

第五章

安曼正在卸妆,碧芸把一叠信扔到她化妆台上。

“这是怎么回事?”她紧张地问。

“什么怎么回事?”安曼不知所以。

“你的宣传拿给我的。一堆观众来信问起你几时秘密结了婚,生了个女儿。有些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个私生女。还有……”

“哦,老天。这么快?”

才几天而已。安曼一一抽出那些信,飞快地看完,大声呻吟。

“怎么回事啊?”碧芸又问。

“怎么回事?还不就是那个叫珊珊的女孩嘛!”

安曼闭上眼睛。她这三、四天除了录影以外的时间,都在想办法找珊珊,并和令方保持联络。他们都没有收获。

疲倦和心烦,使得安曼开始有些暴躁,尽管她工作时仍维持着她出了名的好脾气。而她知道,真正使她偶尔不小心便心不在焉的主因,是令方。

他确实改变了态度,停止了动不动就嘲讽她,然而他的淡漠令她更无法忍受,使她觉得他在用另一种方式指责她赶走了珊珊。

“你不是说展令方是她爸爸?”

“我说的是她说他是她爸爸。其实她没说,她叫他老爸,可是他矢口否认,却坚持相信我是她妈妈。”

“这么复杂,比我们的戏还要精采。”

安曼由镜子里瞪他一眼。“这若只是一场戏,倒容易了。”

碧芸笑。“喂,你觉得他怎样?”

“她太想念她妈妈,碰巧了看了‘她是我妈妈’,弄假成真,把自己想像成是我——崔文姬——生下以后,被抱走的女儿。”

“谁说她呀,我问的是展令方。”

安曼拿面纸抹掉脸上的冷霜。

“他怎样?”

“少装了,小曼,那男人太英俊,你又没瞎,会看不出来?”

“好吧,他是很好,关我何事?”

“他喜欢你。”

“成千上万的观众都喜欢我。”

安曼走进洗手间洗脸,碧芸跟到门边。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碧芸,别瞎起哄好不好?他是为了须要我帮忙找珊珊。他和那女孩都不相信我没生过孩子。”

“你干嘛瞎热心?她这一闹,把你的名字、形象都毁了。这种消息,”碧芸挥挥一封观众的信。“比绯闻还可怕。”

“清者自清。”

“小曼,你不是新人了,你该明白传媒的杀伤力。”

安曼瞥她一眼,走回化妆室。

“上面叫你来的是不是?”

“谁不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当然我是进练的最佳人选了。赶快摆脱这件事,小曼。虽然我觉得,”碧芸对她挤挤眼睛:“和展令方约会不是坏主意。”

“哦,拜托。”

“从那个×某人之后,你不跟任何男人出去……”

“什么×某人?”安曼失笑。

“我不屑提他的姓名。”

“那就别提,他早就过去了。”

“过去了?真好笑。低档是忘了那份爱,会还把每个男人都当害虫?”

“你不知内情,碧芸。这位律师先生鄙视我的职业。”

碧芸张大眼睛。“我不相信。为什么?”

“他提过他‘明了’我如何在这个行业中,‘奋斗’以求成名。”

“什么话!”

安曼拿起皮包和外套。“我不在乎他的想法。我说过,清者自清。”

“不在乎才怪!怪不得这几天一拍到你对男人玩机心、耍他们的戏,就吃ng。”

“我只是太累了,和展令方没有关系。因此我现在要直接回家,洗个热水澡,上床睡大觉。”

“恐怕没那么容易,那个男人在会客室等你。”

安曼顿在门边,心跳停了一拍。“谁?”

“和你频频吃ng无关的男人呀。”

“他在会客室?”

“等了好几个小时了。”

“你怎么不早说!”

碧芸笑盈盈看她跑过通道,低语:“还不在乎呢。ng吃太多了,装也装不像了。”

※※※

她的脸颊因奔跑而有些泛红,但仍掩不住疲惫的苍白。

而她依然很美。令方腹中一阵紧缩。

这几天她把工作以外的时间都用来找珊珊,虽然找得像个无头苍蝇,他也一样,但她的表现,使他对她的感觉一直在软化。

一部分的他,宁愿相信安曼是个自私自利到不肯认亲生女儿的女人,这是他亲眼所见。

然而他同样亲眼看见她在珊珊再度失踪后,表现出的焦虑和关心。加上他听到的关于她的过去,令他心折和心疼。于是一部分的他,禁不住的对她倾心。不论她过去如何,不论她今天的一切如何得来,她和所有对生活、对自己尽责的人一样,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过,才得到目前所拥有的。

他自会客室沙发中站起来,迎向她。

“对不起,我刚刚才知道你在这等我。”她跑得气喘吁吁。

“没关系。是我来得冒昧了些。”

他的柔和令她怔了怔。

“哦,不会。有事吗?是不是有珊珊的消息?”

“她寄了封信给我。”他从裤子口袋拿出一个信封。“我想你会急着知道,所以亲自过来一趟。”

“她寄信给你?为什么……”安曼摇摇头。奇怪她竟然感到失望。“她在哪?她还好吗?”

“大概没事吧。你可以在车上看信。”他停顿。“你有空吗?我想我们直接去找她。”

“她既然选择和你联络,也许她并不想见到我。”

他微笑,很自然地挽起她。“你不用和我吃醋,毕竟,你才是她的亲人。”

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及他的碰触,使得他对她和珊珊关系的说辞,变成不重要了。他今天穿得很轻便,牛仔裤、淡黄色运动衫。而且他对她微笑。她忽然明白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多么奇怪,她有点震惊地想道,不知多少名仕或家境富有、英俊的男人追求过她,从没有一个引起她这么复杂的感觉。展令方,他是如此不容人忽视,有时令人生气,还有一点教人迷惑。

“她出事了?”看了珊珊短得不能再短的“信”,安曼焦急地问。

信上只有三个英文字:sos及两个重重的惊叹号,末尾潦草的写着珊珊的名字。

“但愿不是。”令方静静道,不想引她太惊谎。

“没有地址呀。”她翻着信封。

“她在信纸后面画了地图。”

在安曼看来,那些只是凌乱而歪曲的线条,没有标示或注明。

“我看不懂。”

“不要紧,我知道她在哪。”

她疑惑的看着他。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给她一个保证的微笑。

她真的便安心了。

“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展先生?”

“我们同意过做朋友,我想你叫我的名字比较适合些。我的朋友不会称呼我‘展先生’。”“令方,”她乐意从善如流。“据我所知,你在这一行是位佼佼者,你怎会有时间去当义工呢?”

他看看她。“没时间的人是他们不愿意有时间,只要有心,总会找到时间去做些事情的。”她也看着他,趁他目光转去注意路面,打量他。

“提及你做义工,让你感到不自在吗?”

他耸耸肩。“因为我是律师,兼做义工,很多人便大惊小怪。”

“行善不分来自何种职业和阶层。”

“不错。不过我不认为我在行善。加入义工行列,我得到的远比付出的多。”

“我想我了解你的意思。”

他却笑起来。“无关施与受。义工们对所做的事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大家不管来自何处,全都是彼此的朋友,没有利益冲突,随时互相帮助、互相支持,遇到问题时,大家会紧密团结,彼此保护。”

“在这个功利主义弥漫的社会,充斥强权、财力为主的气氛里,你所说的,确实是一股难得的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