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梦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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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第一个养父姓余。”

“这么说,你真的不是她父亲?”

“你总算明白了。”

不,她仍然十分迷惑。不过珊珊能找上她,非要把她当妈妈,把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硬叫成爸爸,也是不合理中的合理可能。

“珊珊为何一再离家、出走?她不会四岁就懂得要找亲生母亲吧?”

“珊珊绝顶聪明。”

“关于这点,我领教过了。还是不对。她为什么只找她妈妈?她生父呢?”

“没有资料可查。我给你看的照片,她说她很小就带着它。也许因此她只认定她有个母亲。她不知道生父是何长相。她对生父、生母都没有半点印象和记忆。”

“我想,假如她一出生就被领养,恐怕是不会有什么记忆或印象。”

“不错。”

“可是也不能凭一张照片上一个和我貌似的女人,就认为我是她生母。”

令方想建议到医院检验以兹证明。但他顾虑到安曼可能因此避不露面,反而弄巧反拙。

一步一步来好了。

“时间不早了,你不妨和我回去,先安抚住她,其他,我们再慢慢设法。”

要她帮这个忙,不算过分。安曼其实不仅同情珊珊,她还很喜欢那个伶俐的女孩。

她想到她目前正扮演的角色,崔文姬自幼也是养女,受了无数伤害,惨遭蹂躏。这虽然是出戏,世上说不定真有相同或类似的悲剧,在人们看不见的黑暗角落上演,否则也不会有雏妓了。

※※※

“你昨晚到哪去了?找了你大半夜找不到人。”

一早在化妆室,看见碧芸,安曼埋怨地问着,一面对镜上妆,准备录戏。

“你找我,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碧芸探头朝走廊左看右看,然后反锁上安曼专用化妆室的门。

“鬼鬼崇崇做什么?”安曼奇怪地问。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哪。你几时冒出来个女儿了?”

“女儿?”安曼手上的粉扑掉下来。

“嘘,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

“你说什么女儿?”

“昨天晚上你和那个律师走了以后,我进去付了帐,就开车把你的皮包送去你家,结果门口有个女孩,叫我把皮包交给她,说她会拿给你。”

那小鬼,居然还若无其事和她及展令方回咖啡室!

“你就交给她了?”

“我没见过她,不认识她呀,我就问她是谁。她说她是你女儿。”

“你便相信了?碧芸,亏我们还是七、八年的老朋友!”

“我当然不信,从来也没听你交过要好的男朋友,怎么就生出了个这么大的女儿。可是她拿了只玉镯给我看,我就不得不信了。”

安曼愕然。“玉镯?”

“对啊,好久以前我看你戴过,你说是你母亲过世前给你的。”

戴了一阵子后,安曼觉得做事时常碰撞到,怕不小心碰断,便脱了下来,收在卧室一个首饰盒中。而首饰盒放在衣橱内的抽屉里。

“我对那只玉镯印象特别深,因为它在一圈碧绿当中,有一小块红宝石似的红印。”碧芸耸耸肩。“我想你既然把你这么珍视的东西给了她,她的话大概是真的。”

“她有可能是小偷呀。”安曼呻吟。

“哎哟,你这下提醒我了。”碧芸喊:“我当时是看到门边有帆布袋,可是……她说她一直在外国读书,昨天刚到,她没通知你,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不在家。”

“碧芸,我看你的饭碗真的快要不保了。”

碧芸瞪住她。“你是说,那女孩……就是你说的那个天花乱坠的小鬼?”

安曼点点头。

“啊,完了。”碧芸跌坐下来。“你终于摆脱了她,我却把你家门的钥匙奉送上去……哦,小曼,我真该死!”

“不必太自责,她没开门进去把我家搬空。”

“哦,那就好。”

“她偷了玉镯,表示她很精于此道,也许她只选贵重而不重的东西。”

“哦,小曼,我太对不起你了。你不会要我赔吧?她八成早逃之夭夭了。”

“没关系,她逃走了的话,我知道可以找谁负责赔偿。”

太厉害了,她早上离开令方那,小鬼还口口声声妈咪的送她到门口,依依不舍地,要安曼保证录影完收工后,一定去接她。

安曼是收了工马上直接赶往令主的公寓。她去抓贼。

所以她怒气冲冲。

“余珊珊呢?”

开门见了她,本来满面惊喜欢愉,她的怒容和质问口气,使令方的笑容消失。

“出去了。”

“又逃走了吧?还是你根本一直在包庇她?”

她静静端详她。“发生什么事了?她到录影厂去找你了?”

“我怀疑她有多余的胆子来见我——在她做了那么胆大包天的事之后。”

“你先进来再说。”

“不必。我要知道她人在何处”

“她出去了,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向我借了一千块,我想她可能去买礼物给你,好讨你欢心,就让她去了。”

“你真好心。她真是无药可救。”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做了什么?”

“她偷了我母亲遗留给我的玉镯,还不知道偷了其他什么东西。她身上有我家的钥匙。”

安曼告诉他珊珊如何巧言骗碧芸。

令方沉下脸,一语不发进屋拿车钥匙。

上了他的车,安曼想起来——

“我的车子钥匙也在皮包里,还有我的车牌、信用卡、提款卡,现金就不用提了。我的车……哦,我若抓到她,绝饶不了她。”

“你要先回家看看,还是先去咖啡室附近找看看你的车还在不在?”

“先回家。”

“不要生气,你动怒无济于事。”

“说得容易。搞不好你和她是串通好做这场戏,搏取我的同情,然后给我来个大搬家。”

“真的?那我为可等着你来找我?”

“你有何所惧?你是律师,你有的是办法,可使你成为局外人,一切罪行由一个有不良纪录的女孩来承担,多方便!”

“如此高估我,你真教我受宠若惊。”

“你别以为你真的逃避得掉刑罚。”

“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位好律师来控告我。”

她瞪着他。

“觉得好过些了吗?”

她不理他。

“珊珊是曾经有偷窃纪录,那是她饿坏了,溜进餐厅厨房,偷东西吃。”

“我不会再心软了。”

“她也曾经一、两次自领养家庭溜走时,拿了主人皮包里一些零钱,她需要路费。”

“你如此不是袒护,你是助长她的恶习。”

“珊珊不是坏孩子,更不是小偷。只要有个温暖的家,有她信任的亲人教导她,这一些缺点可以改过。人都会犯些不得已的过错,不是吗?”

不知不觉地,安曼发现她气消了。

“你今天不太一样。”

他微微笑。“昨天我激动了些,通常我很有风度的。”

而今天他的平和和风度翩翩,令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泼妇。

“我简直要被珊珊扰得发疯了。”她咕哝。

“对一个没法在正常家庭成长的孩子,你须要多付出一些耐心。”

“慢着,我为什么觉得你好像认为她从此就要和我生活在一起了?”

“我想我们得先找到她,对不对?”

这次找她一点也不难。

安曼先看到马路旁停着她的积架。

“我的车!”

“看样子,她不但没有大搬家,还为你把车开回来了。”

安曼不相信。

“她才十几岁,怎会开车,又怎么能开车?”

“你会惊讶一个花很多时间设法求生存的孩子,会做多少成人也难以预料的事。珊珊应该就在屋里。”

他是对的。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虽然空气里有股烧焦味,桌上的菜肴倒是色香味俱全。

珊珊在厨房里,正在一支水晶花瓶里插花。

身上穿着一件安曼的南瓜色套装。太大了,而且她把彩色的帽子也顶在头上,脸上的化妆也五颜六彩,活像个趣怪的小丑。

“妈咪,老爸,你们回来得正好。瞧,这朵玫瑰美吧?”

“是我园里的玫瑰。”安曼说。

既震惊,又感动,也有些惭愧。她全想错了。

令方也非常惊讶。

“珊珊,想不到你会烧一手好菜。”他赞道。

两人都没想到纠正女孩的称呼。

“哎,小意思。我等你们等得好饿了呢,可以开饭了吧?”

玉镯的事,等一下再说吧。安曼于是去拿碗筷。

“不,不,妈咪,你别动,今天是我表现的日子,你和老爸请坐。”

令方已经不客气的坐下了。

安曼就在洗碗盆洗手,拉一张抹手纸,擦擦手,去拉木橱柜底下的隐藏式垃圾箱丢纸团。

“我来,我来……”珊珊喊着阻止她。

来不及了,安曼看见堆在垃圾箱内几个饭店外卖盒,一些碗碟碎片,一个烧得面目全非的锅子。

“那是……我不是……”珊珊结结巴巴,口齿伶俐不起来了。

“什么事?”令方走过来。

“没事。”安曼关上垃圾箱盖。“她费了不少工夫清理厨房。”

“哦。”令方明白了。

“好嘛,菜是饭店叫来的。我试过啦。不过没关系,一回生两回熟,下次我就会成功了。”“下次请你转移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