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梁优璇酝酿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谢、谢谢你。”
“不客气。”左旭表现得很从容。
梁优璇抓了抓头发，难以启齿地问：“你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我做人这么失败？”
“你也看到了，我对每个人都很刻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服从我？”
“因为你能让他们赚钱。”
“对哦，我们所生活的环境叫‘势利’，你在她或他眼中就是毫无利用价值的人。”
梁优璇琢磨琢磨：“不对！爱情和友情是不存在利益关系的。”
“精神利益你懂不懂？你当初与林医生交往不就是图对方的外表吗？内心那玩意你真正了解吗？你与刚才那女人成为朋友，因为有话题可聊，互相填补空虚、逛逛街。他们不需要你还有别人需要你，没必要为那段逝去的情感而反省，毕竟你也曾在精神上利用过他们。”左旭抿了口咖啡，速溶的真难喝。
“……”歪理，绝对是歪理，但是她居然反驳不了。
倏地，梁优璇跳下床，呼呼哈嘿，打出一套军体拳。
“……”左旭捧着笔记本向墙边挪了挪，视线落在他与梁优璇手牵手同走红地毯的图片上，标题很刺眼——王牌总监奶糖偕秘密女友参加首映式。短短两小时，点击率高达几十万次。
左旭小幅度瞪了梁优璇一眼，拜你所赐，他又占据娱乐版头条了。
不过，他当天并没特别关注梁优璇的打扮，现在抽空仔细瞧瞧吧……腿挺长，胸挺小。说实话，他早已对各类女人产生审美疲劳，何况化了妆是美女，卸了妆全都成了路人甲，再漂亮的五官也需要脂粉修饰。
“110，你算路人甲中耐看的了。”
梁优璇刚巧打到军体拳第十六式“击腰锁喉”，索性冲前一步，顺便勒死左旭完事！
左旭遭到突袭，惨叫一声，歪在床边张牙舞爪乱扑腾。不过他这回被揍得有点冤枉，明明是在赞美梁优璇，“耐看”是他鲜少给出的高评价啊。
“我是不是特窝囊？面对肖红的挑衅我却一句狠话都没讲出。”梁优璇半跪在床边，一手死死勒着左旭的脖颈，一边很沮丧地询问。
左旭向后扬了扬后脑勺，试试柔软度，给出评语：“a……”
“a是什么意思？”
“罩杯。”
“？！”……梁优璇满脸黑线，一个过肩摔将他撂倒在地，再踩上三大脚，她去食堂打饭前告诉他——姐不做有“负担”的女人！
※※
食堂里
梁优璇一口肉包子还没咬到肉，林智博已坐到她面前。
“小璇，我代肖红向你道歉。”林智博态度诚恳，虽然肖红命令他当面拒绝梁优璇的勾引，可整件事并不是肖红所认为的状况。不过，他刚从肖红口中得知梁优璇是一名刑警。
梁优璇想到肖红说得那番话，越看林智博这张脸越觉得虚伪，她将肉包子丢回餐盘，不悦地说：“你俩能不能让我安静点？对了，帮我谢谢肖红，谢她抢走你。”
林智博轻吐了口气：“你知道自己哪一点最让男人受不了吗？”
梁优璇耸耸肩，洗耳恭听。
“凡事太好强，当然，我不是说好强是坏事，只是有些事明明可以让男人去做，你却剥夺男人表现的机会。譬如刷墙那件事，我这边还在学习怎么调漆，你一个人都把整间屋子刷好了。诸如此类吧，和你交往久了……感觉我这个男朋友是多余的。”林智博推了推眼镜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将心里说出来，可是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可以自己办到的事为什么要求助别人？你以为自己刷墙很好玩吗？何况你当时正在考研！……”梁优璇拍桌站起，却欲言又止：“算了，一旦爱情玩完借口多得是。管好你的未婚妻，如果她再敢来骚扰我，我保证让她走着进来躺着出去！”说完，她转身就走。
“你就是这样，一语不合立刻发火，从不懂得自我反省！男朋友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当我与肖红的事还没构成事实之前，你二话不说便提出分手，你给过我挽回的机会了吗？我站在你家楼下等着向你道歉，你用水泼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肯接。我在你眼里是件可有可无的物品吗？！就在我因为失去你而沮丧时，是肖红陪在我身边安慰我。正是你一步步把我推到肖红身边的！”林智博扬声喊去，他顾不得围坐周遭的病人，有些话实在很想说清楚。
梁优璇背对着他，没有回头的力气，没有再辩驳的必要，也许就是她的问题吧，她忍受不了男朋友的出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即便百分百明白自己不该太强势，但个性使然。她这辈子绝对不做第三者，也绝不接受男朋友与女性存在牵扯不清的暧昧关系。
她还是那句话。当两人游戏变成三人混战时，说什么都是屁话。
……
返回病房的路上，梁优璇揉了揉肚子，被林智博一闹连午饭都没吃。她跑到医院小卖部买了两盒方便面，一盒带给左旭。
当她推开病房门时，左旭却迅速合上电脑，行为诡异。
“鬼鬼祟祟，干嘛呢你？”梁优璇狐疑地挑起眉。
“你管呢？”
“你再说一次！”
“查账。”
“说谎！”梁优璇眼角闪过一道犀利的金光。
“……”左旭刚准备偷摸拔掉电源线，梁优璇则快一步抢走翻开电脑。
她看到，在有关《奶糖偕神秘女友参加首映式》一帖中的网友评论区里，一位昵称为“斜眼说真相”的网友评论道：奶糖瞎了才会看上这女人，这能算是女人么？前后一边平，哦，我好像在泰国见过“她”。
梁优璇再往下滑动鼠标，评论框上纪录了本机发言人的马甲，那个“斜眼说真相”的网友就是左旭！梁优璇用余光扫到某人正欲爬出窗外的身影，她反手一把揪住左旭的裤腿，不管他怎么挣扎，硬生生拖进洗手间，当左旭依在门边抱头等抽的时候……
却听到“嘶啦”一声，梁优璇大敞衣领。
“睁开你的死鱼眼看清楚！姐有大胸！”
“……”左旭如章鱼般趴在门板上，声嘶力竭地喊：“我不看，救命啊，非礼啊！……”
梁优璇嘴角一抽，扯住他的头发，强行扳过他的脑瓜，扒开他的眼皮，不看也得看！
左旭以为眼前会出现两颗跳动的小珍珠，然而，引入眼底的竟然是一件白色运动鞋内.衣及隆起的胸型。
“喂，要么就别脱，要么就脱得彻底点，你这什么意思？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他严肃地问。当然，他说完这句话的后果，肯定是鼻青脸肿爬出洗手间。
6
中秋佳节倍思亲，在这合家团圆的好日子里，体贴的精神病康复中心院长为不能回家过节的病患们举办了一场“群魔乱舞”的联欢晚会。
首先，某位入院十年的书法大家泼墨挥毫，为中秋节即兴奉上对联一副：
上联——嫦娥奔月为长生；
下联——玉兔奔月为嫦娥。
横批——萝卜腿等等我！
众病患鼓掌，好诗好诗。
此次，院方破例，允许精神状况极度不稳定的患者一同参加晚会，当然，也包括110号梁优璇及438号左旭两位“狂躁症”病人。
“没有礼服我不去！”左旭扒着房门不肯参加，他才不想挤在一群疯子中吃月饼。
“听话啦……今晚还有歌舞表演，177号美女会扭电臀哦。”小护士抱着左旭的腰向走廊拽。
“甩油舞谁要看。”左旭微微抽气，177号莫非就是那个酷似小月月的霉女？
就在左旭与小护士拉拉扯扯的时候，梁优璇叼着一块月饼返回病房，她朝左旭勾勾手指：“快点滚过来！院长叫你上台表演！”梁优璇吃人嘴短，她手中的月饼是院长偷摸塞给她的稻香村双黄大月饼。
“……”左旭垂下手臂，也奇怪了，他怕谁都是假怕，单就真怕梁优璇。
当他们一前一后走进联欢会现场，各种叫声此起彼伏，左旭以为自己穿越到动物园。
长方形的红色舞台上，一位男病人正在表演扑克牌魔术，让台上随便上来一个人抽一张牌，表演者马上就能说出那张牌是什么，想法倒是不错，但是抽牌的那位不记得自己抽过什么牌：“魔术师”即便说那张牌是“八条”，抽牌那位都会惊异地捂住双唇，连连翘起大拇指。而台下呢，一片沸腾的掌声。
左旭依在墙角，神情呆滞，说实话，春晚现场的气氛都没这里热闹。
梁优璇掰下一半月饼递给左旭：“蛋黄月饼，分你一半。”
“……”左旭婉言谢绝，今晚，星火集团的艺人们大部分派去参加各种晚会，原本是他与各大电视台接洽广告项目的大好时机，可是他却要与众疯魔共舞。
“姐，你让我回房睡觉去行么？”他看向挡住自己去路的“无影脚”。 梁优璇规定他必须参加集体活动。按照她的说法——没空监视他，她还要看表演呢。
梁优璇这边笑得前仰后合，转看左旭的时候则是横眉冷对：“睡什么睡，你赶紧想个节目。”
“我既不会唱歌又不会跳舞，最重要的是，没有出场费。”
“你不是演员嘛？我小时候看过你拍的电影，你在《大闹天宫》里演过哪吒。那跟头翻的跟上了发条似地。嗖嗖嗖，腾云驾雾冒金光！”
“对不起，你说的那是哪吒脚底下踩得风火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