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琴海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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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锦瑟无端

    第六章 锦瑟无端



    



    四兽纷纷领命,火焰突然青光一闪道:“别忘了天琴海里面还有我们的人,必要的时候用完他直接杀了...”



    穷奇道:“魔尊,那蚀骨炼狱炼狱中的那个怎么办?”



    “他已经被我们魔化,扔给鬼岭里的那几个人,让他和他的好师弟一起带着你们去寻找号钟...”



    “遵命!”幽冥殿内的人全部退出。



    神坛之上的火焰突然一缕烟飘出,到了殿台之上的座椅上变成了一个俊美少年,他的身形虚散,似乎风一吹就能烟消云散,他轻轻咳嗽一声,轻声说道:“万年了,我终于要重生了....”



    



    



    



    风景绰约,烟雨江南,新草如毛毡一般铺满大地,遥看绿茵,近看却无。廊坊画船穿梭在南浔小镇的亭台楼阁之间,碧水悠悠,湖面上的乌蓬小船静静的贴波而行,在如镜的湖面上荡开桨影... ...



    一少女和府中的人一起划船踏春,在这南浔湖中泛舟嬉戏。



    “小姐,你看前面那楼阁便是秦公子学琴的锦瑟雅居... ...”一位中年妇人指着不远处临湖而起的木屋说道。



    那姑娘名叫刘心苑,是这南浔镇上一位富家千金。她整了整碧绿色的春衫,急切的站起身子来眺望远处:“张姨,哪里?是那个小屋么?”这女子年方二八年华,碧绿的衣裳把白皙的肤色映的越发动人娇羞,一双美眸漏出急切的神情,看着远方的檀木小屋向前迈了几步。



    她一时出神,动作稍微大了一点,巧小的船一失平衡,那姑娘差点落入水中,小船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她娇羞的那袖口去轻拭面颊上的水花,妩媚无限。



    “哎呦,小姐,你可得当心,这秦公子好好的在里面学琴又不会跑了,你干嘛那么着急...这初春的水还是冰冷的厉害,要是一不留神点了下去,夫人可得活剥了我不可...”张姨赶紧过去帮她去擦干身上的水,战战兢兢的说。



    刘心苑嘟着嘴道:“谁说他不会跑,上次我去秦府,他知道我要来,竟然跑到后山去,说什么要找什么焦桐木,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了...”



    张妈和旁边侍从抿嘴一笑道:“你和秦公子可是从小有婚约的,你不理他难道这辈子都不理他?那还是一对哑口夫妻...”说罢小船上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



    刘心苑俏脸一红:“谁说我要嫁给他了,爹爹如果要我嫁的话,让他自己嫁去,我才不去...”



    这时候一旁的一个小丫头道:“那敢情小姐是特别讨厌秦公子了,那我们还划船出来去那锦瑟雅居干什么,张妈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张妈一听,心里觉得好笑,便开口说道:“是呀,这个秦公子虽然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但总是惹我们小姐生气,我看小姐也不能嫁给他,我看,我们也不用去听他弹什么破琴了...”



    “别呀,我们来都来了,看...看..看一下也不打紧。”刘心苑说完,脸上已经一片绯红。



    



    这秦公子名为秦中月,也是南浔人士,其父母原本居住在城外十里的孤山上打猎为生,只是这秦中月三岁时候不知什么缘故变得异常好音律,这贫民家的孩子三岁对着音律无师自通却是异常奇怪之事。那年恰巧碰到刘心苑的父亲城外经商回来误了城门关闭的时间,便认识了这家猎户。他对秦中月三岁的年纪这么通晓音律而暗暗称其,便觉得这孩子将来必有前途,便不时接济。如今秦家也在南浔城中落地生根,秦中月已经长大成人,无论诗文,音律,习武等方面都有所长,颇具魏晋之风。



    浔阳岸上绿柳新新,春意融融,不时的从青石小筑上传来阵阵歌声:



    春色烟波入扬州,绿杨新柳出浅幽



    今日谁家碧玉,岂得君子之逑?



    云水一生无所好,琴声三叠谁人知?



    谁人知,浔阳江上风染枝。



    ... ...



    



    肃穆古朴的锦瑟雅居里,一位衣衫落魄的老者正在案上抚琴,琴台下坐着数名衣衫光鲜的学琴者。老者虽然看似落魄,但眉宇间却有一种仙风道骨,他眼睛眯起,粗拙的双手一手按住琴弦,一手勾、挑。他琴音起初缠绵悱恻,如间关滑低,莺莺燕燕,融融恰恰,一阵音调逐渐趋于平缓,好似小溪潺潺,娓娓诉说,又一会功夫只觉凄凉洒泪,满目沧桑... ...老者一曲即罢,满座学子众多愀然不语...



    老者脸色初平,拂袖一下,显然对自己这一曲甚是满意,他缓缓踱步走下琴台,见一个胖子在轩窗之畔看着浔阳江上踏春色女子淫邪的发笑。他负手而来到他身旁道:“请问梁大公子对老夫适才那首曲子有何评说?”那姓梁的胖子道:“老师是这浔阳城中琴艺最高的人,学生对音律一窍不通,岂可品评?”



    那老师道:“你这孩子倒也诚实,梁将军花重金让你在老夫处学琴,你也不能一点都不关心,就适才那首琴曲,你觉得怎样?”



    梁胖子表露一阵为难的表情,他眼睛斜瞄出窗,只见三五少女婀娜多姿,风骚妩媚的从浔阳江头青石桥上走过...



    “请梁公子品评?”那琴老者目光尖锐,继续数道。



    “清丽脱俗,如出尘的佳人...”梁胖子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那几个女子目不转睛的说。



    老琴者微笑的眯着眼摇着头,很是满意...



    “继而风流妩媚,犹如丰满的碧人,让人爱而不舍,欲罢不能...也让我....”



    “混账!你...你简直有辱琴道!”琴老者突然听到话不对劲,一睁眼却发现梁胖子所言已经心在九霄云外,不由得大怒。



    “老夫适才一曲,真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你却风月九霄,口吐污秽,玷污古曲,真是气煞我了...”那老者叹了一口气说到。



    “果然,这神州人间... ...不尽人意。”



    



    “适才老师的琴声缠绵中带有伤感,此曲学生认为应该是一首情之曲...”突然站起来一个青年,他神貌俊朗,五官精致,一身白衣显得特别潇洒俊逸。



    “你继续说...”老琴者眼睛一瞪,指着那白衣男子说道。



    “适才先生一首曲子,不禁让学生想到一首诗...”



    “说出来,说出来...”琴老者开始变得兴奋,也有点不相信,兴奋是当一个弹琴人碰到知音心情大好,不相信是因为这首曲子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觅见知音。



    白衣男子缓缓站起身来,他起身转头向着远方低声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南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众人都是一阵唏嘘,这琴老者刚欲追问,只听到琴室一片赞叹,众人不时拍手叫好,刚才的陈胖子也满脸喜色,他不通音律,高兴之余只是觉得有人替自己解围,便觉得那白衣男子实属大大的好人。



    老琴者制止众人的喧哗,接着走进白衣男子道:“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锦瑟之曲该当让钟情之人品评,你小子也算作个好琴之人,要不然刚才我那曲‘锦瑟无端’你也不能听出其中之意...”



    那男子道:“老师此曲不俗,只不过琴中生气阑珊,伤感荼蘼,让人听了却是有点让人不舒服...”



    “你这小子,懂什么是爱情?古往今来自有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的道理,一曲喑哑难为,就已经算作情之至也,怎么会有听得不舒服的道理?”老琴者有些怒色,他可叹年轻人不懂得人间至情,却说乐曲受制于情感,这与琴道的整理相悖而言,不禁有些失望。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老师休怒,老师的一曲起于少商弦,琴调基于高亢,感情就难免有些极端... ...”



    老琴者道:“那依你之意,这首‘锦瑟无端’该当如何弹奏?”



    白衣男子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在古琴的琴额上轻轻弹了两下以作思考,他案桌上的是一把落霞式的古琴,琴身亦如黄昏尽头的落霞之色,说不出的美丽,这把琴是刘心苑的父亲在他加冠之年重金送与他的礼物。



    他起手下音,音色缥缈虚无,如山间清新脱尘的少女,颔首浅笑;继而角弦、宫弦齐声,两弦如同一声,犹如碧水鸳鸯,灵山比翼,缠缠绵绵...白衣男子琴声始终缓和不似老者曲尾急促疮痍,在缓和平静之中细声如蚊,曲之上阙完,男子意欲转调,不料‘铮’的一声,琴弦断裂,一曲缠绵好似在这断弦声中晴天霹雳,他不知所措,心头一股不痛快的感觉霎时间涌上心头... ...



    虽然曲子未能完整,但满座学生都眯眼聆听,就连刚才不同乐理的陈胖子也静静的听着,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绝妙缠绵的曲子所折服,继而所有人拍手叫好,大肆褒奖。



    老琴者道:“年轻之人,岂止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纵然琴艺卓越,但今日奏曲断弦,不知以后是福是祸...”



    



    “秦中月,这浔阳城中除了这位老先生,恐怕就属你琴艺最好了....”一位身材瘦高的年轻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秦中月就是刚才那位白衣男子,他得心思还在刚才的断弦中,奇怪的是这种不痛快的心思今天好像异常的难缠,久久萦绕在他的心头,长时间不愿散去。



    “秦大哥...”一个清脆娇滴的声音突然走了进来,真是刘心苑。她荡船至这‘锦瑟雅居’,便不顾张姨反对,就想进来看看秦中月。



    “小苑,你怎么来了?”秦中月脸上浮现出笑意,便迎了上去。



    “我来看你呀,前些日子我去你家找你,你非得去后山找什么焦桐木,白白让我跑了个空...”刘心苑佯装蹙眉,面容娇羞,甚是美丽。秦中月不好意思的道歉。



    刘心苑道:“我刚才在门口听你和这位老先生争论琴意?”刘心苑看了一眼这个落魄寒酸的先生,瞪了一眼。



    秦中月微微一笑:“什么争论,老师琴意冠绝浔阳城....我..我怎么..”



    “什么‘冠绝浔阳’,老夫的琴艺那是冠绝天下,就连昆仑山上‘天琴海’众人.....都...都..”那老先生一语未尽,便生生住口,低头慌乱的走到西畔的窗户前,举目望着西边的巍峨高山,阵阵出神。



    众人一听到‘天琴海’三个字都止住了哗然,那三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摄人心魄。



    刘心苑‘咯咯’一笑:“真是吹牛,哈哈...这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老琴者脸色一横道:“有什么好笑的?”



    “就你这寒酸样子,还琴意冠绝天下,还好意思提‘天琴海’,你知道那种传说仙人居住的地方在那里吗?”刘心苑一手捂住小嘴,不禁觉得好笑。



    秦中月看老先生颜色莫名出现伤感的表情,赶忙扯了扯刘心苑的袖口道:“小苑,不可无理....”



    刘心苑摆了摆手道:“秦大哥,我看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学琴了,这位先生恐怕只是沽名钓誉之辈,就凭你十年前那场奇遇,恐怕在琴艺这方面别说他了,就是这整个浔阳城中也没人教的了你....”



    那老者一听到‘十年前’这几个字,眼睛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疾步走出‘锦瑟雅居’进了旁边的一个竹屋。



    “你看你看,让我说中了,无地自容了的就走了....秦大哥...我们走吧,我爹请你去我家...”刘心苑拉着秦中月就往外面走。



    “请留步!”老者突然一声断喝,其声若雷鸣,突然他的神情飞扬,完全不似刚才寒酸的教琴先生。



    “怎么?恼羞成怒了还要动手?我爹爹可认识瀛洲神剑居的人...”刘心苑道。



    老者似乎没听到‘神剑居’三个字,浔阳城离瀛洲不远,浔阳城中的每个人都深知道神剑居的威名,传说神剑居的众人修习功法,登峰造极的人隐隐可以撼动天威,都是世间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刘心苑的父亲刘满江常年在外生意,交友满天下,再加之为人豁达豪迈,挥金如土几年前有幸和神剑居门人结识,以为靠山。



    刘心苑听到老者声中威严,以为要发难,便搬出神剑居的名号想让他吓破胆。



    只听到老者道:“适才听说公子少年奇遇,老夫这里有一把古琴,还请秦公子为老夫弹奏一曲,不知公子愿意否?”那老者说罢,从身后取出一个蓝色的包袱,包袱看似经久不用,已经上面沾有了好多灰尘。那老者将深蓝色的包袱拿在手中用一双苍老的手轻轻去拭去上面的尘土,仿佛在抚摸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宝物。



    秦中月见老琴者轻轻取开深蓝色的裹布,那是一把淡绿色的古琴,古老优雅的琴身泛着幽幽的青光,琴漏出来那一刻秦中月不知为何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一个神秘的力量好像在驱使他,刺激他。



    “秦大哥,你怎么了?”刘心苑站在秦中月的身侧,只觉得一股滚烫之气蔓延开来,让她望而生畏,她见秦中月回过头来,一双血红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刘心苑一阵陌生,这哪里是和她青梅竹马的秦中月。



    满座的学子看到这个变故都吓得躲到一旁,只有陈胖子身为将军之子,有些胆量,他走到秦中月身边,想去拍他的肩膀::“喂,秦...”公子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震开,他气喘吁吁的站起身来道:“真是活见鬼了,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人?”



    老琴者神色兴奋,他目光里仿佛闪着精光,他看到秦中月的身后笼罩这一股仙气,这股仙气好像一条神龙在他身后发出龙吟般的声音。



    “哈哈,哈哈,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哈哈”,老琴者像是发疯了一样,就走出了锦瑟雅居,他步法诡异,刘心苑也没有看出来他是怎么出的这间屋子...



    



    时间已经入幕,秦中月已经恢复了常态,他和刘心苑背靠背坐在一个小溪旁,两人呆呆出神的望着小溪潺潺流向远方,一时之间入幕的清寒缠绕着花香,说不出的静谧。



    刘心苑静静的靠着秦中月道:“秦大哥,你白天时候怎么变得那么可怕?”



    秦中月拿起一颗石子扔进小溪,小溪中传来‘咕噜’的声音,他站起身来望着满天星河,七星悬在天空,苍穹寂寂。



    “我三岁那年,我父亲和母亲去山中打猎,夜半之时还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