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关于这一点，独孤玥也很不解，他们这次可是针对一个存在十几万年，邪恶阴毒手段令人发指，已经泯灭良知的门派，怎么说筑凌派应该也是派除魔弑魔戮魔这些精英团队出来吧？斗法大会的优胜者就算了，道法学院的人来干嘛？过家家么？
“你想一想，如果我们还要分心保护那些没有经验却又金贵无比的学生们……”洛星尘的眉头紧锁，“任务会很艰巨啊！”
“敌人已经很棘手了，还要提防别人下黑手……”独孤玥摇头，“我也不明白筑凌派掌门的意思。”
楼煦琉处理好账单的事情，正好回来，已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走进来，脸色也不好看，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不用了，这是派系斗争的结果。”
洛星尘是何等人物，只是一听便明白了大概，他疑惑地问：“你不是说筑凌派内部斗争无论如何激烈，都不会内耗过大，伤及根本么？”
楼煦琉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想到刚才从师兄那里知道的原因，说话都是有气无力：“没有办法，筑凌派的矛盾积累了几百万年，所以几乎每隔几万年就要爆发
一次，这种事情太过尴尬，所以不会被记载，只是这次闹得太大，压不住了，所以才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是，出身修真世家和修真寒族的斗争？”洛星尘一语道破。
独孤玥一听，也就明白了。
据说这个世界形成的时候，除了神赐血脉外，“诸神”还分别发展了后裔，虽然经过这么多年，血脉已经很淡薄，但是对于某些术法的修炼还是有加成的，还有筑凌派男女都收，娶妻生子，形成了所谓的修真世家。
筑凌派得以长盛不衰的根基在于独特的制度以及道法学院的存在，这势必会产生一些没有任何根基而资质天才的学生，这种学生如果与世家学生斗争，很容易吃亏，就像娴雅的哥哥那样，只是最普遍的例子。但是这些学生往往会团结起来，待有一定成就和势力之后，便会与世家分庭抗礼，这也是筑凌派最大的同时也是无法消除的矛盾。
可是，楼煦琉居然露出这种表情，难道事情居然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看见独孤玥露出吃惊的表情，楼煦琉叹气：“这个事情太严重了，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几乎要发展成械斗了，起因就是一个姓俞的学生。”
独孤玥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楼煦琉不知道独孤玥的心理活动，只是道：“那个学生虽然已经快二十了，但是资质非常好，于是早就被云台峰的首座定下了，只等在学校的高年级进修完理论知识就直接成为内门弟子。因为他的资质太好进度太快不到两年就超过了从小修行而且被灵药喂大的世家资优生，于是被世家学生屡屡欺负，最后忍无可忍打败了他们，狠狠地落了世家的面子。于是一个‘意外’发生了，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动的手，但是他的经络已经永久性损毁了。”
洛星尘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看见以前只能仰视的人落入尘埃，以满足他们扭曲的自尊心么？”
独孤玥却没有说话，她当初就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今天听到完整版的，还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云台峰首座当即大怒，这件事情成为了两派斗争的导火索，并且在道法大会的时候达到极点。”楼煦琉的语气中有了苍凉，“世家精英居然作弊，以至于道法大会的预选优胜者全部是依附于他们那边的人，为此，他们居然对其他门派泄露情报，宁愿别的门派赢都不要平民出身的精英弟子赢！”
“不仅这样，而且来的那二十个道法学院的弟子，想必都是平民出身吧？”洛星尘淡淡地说，还嫌不够一样补充一句，“保护他们的人，是不是世家出身呢？”
独孤玥倒吸一口冷气。
这也太过分了吧？筑凌派有不成文的规定，如果身处险境，优先救修为高的，因为这样活命的机会比较大，而且不容易泄露机密。如果这样去攻打魍魉道，就算那二十个学生都死了，责任也无法追究到他们身上！
“掌门已经压不住这件事情了，这么多年，两派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而且矛盾无法化解。”楼煦琉十分痛苦，筑凌就是他的家，可是现在亲人却要自相残杀，甚至为此出卖筑凌派的利益，就算是可以看透这一切黑暗的他也无法接受。
独孤玥叹道：“这其实是世家子弟不好，他们的起点比平民更高，可是却又输不起，只好使用阴暗的手段，死里逃生或者受尽屈辱的平民一旦修为有成，不向他们讨回来才是怪事！而且修真又讲究心境和因果，结果就成了死结。”
“不过是嫉妒罢了！”洛星尘道。
楼煦琉也知道这一切，他很想保护住学生，所以……“独孤玥，你能不能，帮帮我？”
他一个人，根本做不到这些。
独孤玥点头，问：“不用你说我也会，我要怎么做？”
“他们接到的是死命令，不允许退缩，我只能祈求你借给他们一些护身的东西，多注意他们一点，然后生死听天由命。”楼煦琉摇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要去盯住其他人，提防他们下黑手。”
独孤玥刚要答应，洛星尘却冷笑：“好一招空手套白狼，你应该知道顶级的护身法宝都是要认主的，而万象阁纵使家大业大，一口气送出二十件也是很勉强。说句实话，我们只是你的朋友而不是筑凌派的朋友，为什么还要掺合到你门派事务中？这可是铁定得罪人，日后要天天提防被人算计的！”
第四十二章 痛心
洛星尘这句话，让独孤玥愣住，同时也让楼煦琉沉默。
独孤玥知道，洛星尘不是那么刻薄的人，所以他说出这种话必定有什么意图，但是她一时无法想明白为什么。
洛星尘视线没有落在楼煦琉身上，而是看着原处的风景，又说：“你想明白过，自己的立场么？”
楼煦琉目光眺望远方，没有说话。
“还是说，你认为自己不要五年就可以飞升，所以可以不管这些事？”洛星尘音量虽然一如往常，但是话语却尖锐到有些刺耳，独孤玥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可是洛星尘却继续道，“但是，你以为你拖得了这么久么？”
很明显，楼煦琉听进去了这些话，所以他才没有开口。
洛星尘最后道：“离他们来还有三天，其实你可以好好想想。”
“我会的。”楼煦琉淡淡地答应，然后转身，离开。
独孤玥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有一股寂寥的感觉，但是她明白，洛星尘不会害楼煦琉，于是问：“你为什么会这样对他说话？”
洛星尘反问：“你研究过楼兄的经历么？”
独孤玥想了想，回答：“我只是看过一遍，没有仔细想过。”
洛星尘微微一笑，将事情讲清楚。
楼煦琉的身份很尴尬，他的事情，要从上一代筑凌派的掌门苍邑真人开始讲起。
苍邑真人也是平民出身，然后凭借修为和智慧当上了首座以及掌门的亲传弟子，然后又成为掌门执掌筑凌派，快到渡劫期便退位给他的大弟子也就是现在的筑凌掌门朔宁真人，这种日子照理说是掌门最为常见的模式。历代的筑凌派掌门，大部分都是平民出身，才不会对世家有太大的照顾，如果选了一个世家出身的掌门，平民子弟就没有活路了。
苍邑真人做掌门做得很好，但是他也得罪了一些世家，他的亲人几乎都没有修真天赋，所以有世家将他家人的地址出卖给他的仇人，当苍邑真人赶到时，只有一个被母亲护住，刚刚出生的男孩活了下来，这就是楼煦琉。
如果这样说的话，楼煦琉应该是平民出身，但偏偏楼煦琉是万载难得一见的先天聚灵之体，他吸收灵气的限度最少是一般人的五倍，而且这个数字会随着修为的高深年龄的增长而增加；同时灵气也会改造他的身体，根本不用淬炼就是强悍的体魄；更重要的是，这种人使用咒符时，可以使用更少的灵力达到更大的效果，而且是各系兼修。所以，苍邑真人决定，将楼煦琉收为关门弟子，这样，一个小小的婴儿，居然成了掌门的师弟，所以，不会有人把他当平民。可是，他又不属于世家。
楼煦琉的资质太高太高，高到令人恐惧，所以有一些人刻意结交他。当他才八岁时，虽然天资纵横但是还不是特别明白人情世故。有几个相熟的世家子弟将他骗进了供奉天闲剑的禁地……
“天闲剑和未封剑一样，不仅有门派为了防止他人偷盗而设下的各种限制阵法陷阱，而且神剑本身会制造威力强横的各种结界。进去的人，只要不是剑主，下场只有一个……”洛星尘刻意不说，独孤玥已经接下去了，她声音很低，心情也十分沉重：“死。”
洛星尘唇角出现一抹难以名状的笑容：“所以，楼煦琉和世家的隔阂是无法消除的。他身为天闲剑主，是两方都要争取的对象，可是从前的经历让他无法相信这两方，所以干脆成为一个修炼狂人，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了。”
独孤玥也明白了，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明明可以看透一切，却不参加任何事情，宁愿只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首座；身处在筑凌那么大的一个地方，却找不到一个真心的人；渴望着自由，却被束缚着，无法解脱。
相比之下，三个人中，只有自己最为幸福。
独孤玥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你说，我们如何帮助楼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