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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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是啊!时不我予。

她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以为有了他们的踪影就能排除万难夺回属于她的东西,当时她怎么没想过凭她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又能如何?

这下可好,拿不回东西,又没了自由,搞不好还会送进衙门吃白饭,或许是太久没去庙里烧香拜拜,才会让她遇上这种衰事,当真欲哭无泪!

“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方法!”凌澈说着气话,突然觉得这小子害怕的模样挺有趣的。

“土匪就是土匪!”兰薇撇过头,因他的靠近,持稳的心跳声倏地发生一阵错乱,她有点慌了!

“指桑骂槐吗?你不就是那株槐吧!”凌澈的意思很明显了,指兰薇连自己也骂了进去,他可比樱木花盗更土匪!

“你……可恶!”

“土匪比不过你,倒比起可恶来了!”他轻扯笑意,俊逸的五官中晦暗潜沉。

“大哥,你不必对他废话这么多,要他说明原因,为什么要嫁祸给你,又为什么要伤害无辜?”龙越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像什么呢?就像一对情人在打情骂俏似的,别扭!

“我说过了,我是满福侯兰默丞家中的仆人,在我家小姐成亲前夕,有箱嫁妆被你们偷了,小姐出阁前嘱咐我得把东西拿回来。偏偏你们又神秘得跟什么似的,我情急之下只好想到嫁祸这法子诱你们出面,但我真的没杀人,相信我!”

兰薇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连气也没换,一口气道完了这段“事实”。

当然,这事实隐暪了些许实情。

“你叫什么名字?”凌澈突然问道。

“名字?”兰薇当场愣住了,她从没想过有人会问她这个问题。

“你该不会忘了吧!”凌澈扯笑,更将他局促不安的表情尽收于眼底,其余三人则是以不解的眼光看向她,这小子竟连说谎也不会!

“我……我叫李为。”兰薇已被他们几个人轰得语无伦次,乱委屈一把的。

“李为是吧?好,龙趐,去兰家打听看看可有这号人物。”

他转首对龙越说道,眼神却紧盯着兰薇的脸不放,见说谎不打草稿的笨家伙!

“不要——”果然,她喊住了已准备动身的樱木龙越。

“怎么?怕拆了谎?”樱木凌澈正等着他从实招来。

兰薇认了,她不知如何圆谎,但又不能说明自己的身分,倘若被送回兰府,爹铁定会气得跳脚,而兰荞在形家的立场也将变得尴尬,为了兰荞的幸福着想,她不能这么做。

闭上眼,她有点气虚道:“我是绝不会承认杀了人的,你们若要杀我就随你们便,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没必要带着污点死吧!”

“你这小子还真不是普通的拗!”

龙越趋向前,想给她点教训,却被凌澈阻止了,“龙越,别妄动。”

他再度对她说:“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否则下场可不是死那么容易。”

随即,他大步跨出了灶房,身后两人也尾随而去,唯有翩翩。

她倒了杯水,交在她手上,软语慰藉道:“放心,我那三个哥哥,就只会说话唬人,只要你坚决不承认,他们是拿你没辙的。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杀人,看样子也不像。”

“谢谢。”兰薇好生感激。

“不用了,只要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别屈服茌他们的虎威下哟!”翩翩笑了笑,露出清浅的笑窝。

“翩翩,你怎么还留在这儿,龙越要我来叫你。”

这时悯悯走了进来,蹲在翩翩身侧,看见兰薇委屈的神情,也心生恻然,不知怎地,悯悯也是相信她,“你如果是清白的,相信有澄清的一天,他们说话较冲,别放在心上。”

“谢谢你们。”兰薇已凝住声,面色戚戚。

“快别这么说,那我们先出去了。”

翩翩对兰薇眨眨眼,偕同悯悯踩着轻松的步履晃了出去;兰薇愕然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觉她过于纤丽的脸蛋不像个男人,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心肠好就行了。

哪像另外那三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各个长得是人模人样,却像凶神恶煞似的!

唉,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

“你们两个今天出去干了几笔呀?”

石全见石美与穆强回寨后,连忙趋前问道。

“就只一笔。”二寨主穆强放下黑色布袋。

石全倏地打开一瞧,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就这么点?”

若照这情形下去,不用多久,他们玉门寨铁定收摊,根本等不到樱木花盗现身了,如此一来,以前的一切努力全是枉然了。

石美开口道:“没办法,镇上居民可能是吓坏了,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藏了起来,每进一间屋子就像是进了空屋或废墟,哪有什么好偷的。”

“可以偷女人呀!随便卖卖也不少银子。”

石全还当真应验了一句话:狗改不了吃屎。

“我不是说过了,最近衙门捉得紧,咱们不能暴露身分。”石美是比石全谨慎,乍看之下他们还真不像兄妹。

“那咱们玉门寨怎么办?关门大吉了?”

“事情还没有绝望到这种地步,过一阵子等衙门少了戒心,咱们再大大的干上一票,到时候老大要多少女人都随你了。”穆强邪笑,补充说明。

这句话倒也有效地安抚了石全的不安,他随即放声大笑,“当真?”

“我们还会骗你吗?”石美沉声道。

“那么我们还得等多久?”一讲到女人,他就按捺不住性子了。

“至少也得半个月,等风声歇了些再动手,到时候我们得干个又大又狠的,让樱木花盗备受威胁,再也无法替自己辩驳。”

“不过人家武功高强,就算县大爷证明是他们所为,咱们又能奈他何?”光樱花邬就闯不进去了,更遑论逮到他们了。

“大哥,樱木花盗虽以盗闻名,但却是名侠盗,贫苦人家都将他们视为神佛般崇敬,如果我们把那些穷人家一一解决了,你想他会坐视不顾吗?等他现身了,虽说以我们的功夫抵制不了他们,但大哥你别忘了,我们身上可是有来自中土的薰云香与栗果毒,只消在樱木花盗的身上用上一些些,他们不乖乖栽在咱们手上都难,到时再通知官府的人前来,赏金不就自动掉进咱们口袋,这笔银子足够咱们玉门寨吃喝好一阵子了。”

薰云香与栗果毒乃由唐门大师兄赵堂身上所窃得,石全与赵堂为表亲,半年前两人不期而遇,赵堂当时身上藏有这两样稀世毒物,正打算带至泉州交予唐门的一位友人,由于他乡遇故知,一盅黄酒下肚,赵堂便胡言乱语了,把身上的秘密全抖了出来,当下石全即起私心,趁他酒醉便偷为己有。

“说得也对,这我就放心了。”石全嘴角浮起胸有成竹的笑意。

“所以,你就等着拿白花花的银子吧!”

石美与穆强也相视一笑,好似所有情节必将照着他们的剧本进行,没有第二条路可行了。

※※※

夜已深沉,无际的穹苍尽是飕飕冷意,尤其是以樱花邬为最甚。

因其地处盆地,当冷风过境,非常容易被两侧危山峻岭所包围,冷气在邬内流窜不去,再佐上由贝尔湖面冰层蒸发的寒栗,足以冻坏一只大黑熊,何况是瘦乏羸弱的兰薇呢?

她躲在角落打着哆嗦,嘴唇微微轻颤,虽说灶房四面均关了门窗,但只消从窗缝中透进的冷意,便能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死,他们为何不干脆杀了她?让她受这种凌迟之苦。

她有预感,不必过半夜,她定当在这里成了一具死尸,不出一个星期,又将成为一副无人理会的枯骨。

与其慢慢被冻死,不如一刀杀了自己!

无力的眼皮瞧了瞧四周,她锁定了一把菜刀,如果拿它砍上自己的颈子,是不是死得会痛快些呢?

“应该会吧!至少一刀下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细碎的语调在那儿自言自语着。

拴了脚炼的她不知能不能拿到那把刀,她吃力地想站起身,感到全身骨头都冰得动弹不得,只消一个动作就嘎嘎作响。兰薇一咬牙,还是卖力的挺起背脊,一步步艰难的挪向目标。

还好,她还构得着。

拿起它,她颓然坐下,双手却颤抖得厉害。她想:为何要结束痛苦,居然是件那么困难的事!

眼睛闭,她心一横,拿着刀柄的手搁在肩上,正要使力,手腕突然一阵无力,松了刀,刀锋也因此轻画过了颈,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樱木凌澈无法解释自己尚留在眼中与脸上的错愕,只是震鷘地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居然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自杀!

如果他晚来了一步,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发生呢?他会倒在血泊中,眼睁睁地死在他面前。

“你这是干嘛?”凌澈扶正已倒向一旁的兰薇,却发现她全身已变得僵硬,像是冻坏了!该死,他早该料到这点才是,却一意孤行地想让这小子吃吃苦。

不过令他难解的是,这寒风虽强冽,但一个大男人吹上个把时辰还要不了命的,为何他会冻成这副模样?

想不到他……他居然比他想像的还柔弱,简直不像个男人!

“你们……不……不是要我死吗?我……我就死给你看。”她都快冷厥了过去,还逞着性子数落他。

凌澈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那眼神像怨怼、像恨意、像永远不会原谅他!去他的,这是他自找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