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井离乡（二）
fri mar 27 14:28:16 cst 2015
林雪竹替儿子包扎过伤口，回到房间替丈夫收拾带回来的包袱。
打开包袱，一把精致的小匕首赫然眼前。
她拿起轻轻拔出来，寒光毕现，不由微微一笑，心道：必是买来给卿儿玩耍的。便要拿去给儿子。
出了门，见老管家走了过来，笑道：“刘伯，有什么事么？”
刘伯道：“夫人，门外有一对母女，那妇人似乎身染重病，已昏了过去。我看她们可怜，接到了我的房里，想去端碗热汤……”
林雪竹道：“快去请郎中，我过去看看。”
刘伯转身出去请郎中，林雪竹来到刘伯的房间。
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妇，双目紧闭、脸色潮红。床头伏着一个小女孩，圆圆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脸上挂着泪痕。她见林雪竹走了进来，扑过来扯住林雪竹的衣襟哭道：“伯母，救救我妈妈。”
林雪竹摸摸小女孩的头发，上前探那少妇的脉搏，少妇的脉搏虽弱，还算平稳。她略略安心，蹲下身道：“乖孩子，你家在哪里？我让人去请你爹爹来接你和你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摇头道：“我没有爹爹，也没有家。我妈妈怎么了？”
林雪竹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扶着女孩的肩膀微笑道：“你妈妈只是累了，想睡一会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来，伯母带你去吃好东西。”
她牵着小女孩要走，小女孩挣脱了手，“不，我要陪着妈妈。”
“让你妈妈安静睡吧。”林雪竹又牵起小女孩的手来，走出门去，让人将少妇移到客房去，笑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道：“我叫莹莹。”
说话间，张少卿从后园走出来，林雪竹招手道：“卿儿，来认识莹莹妹妹。”
张少卿走过来一看，这不是用石头扔破他额头的那小女孩么？
小女孩见了他，缩在林雪竹身后，只探出头来，怯怯地看着他。
林雪竹道：“卿儿，往后你要将莹莹当作亲妹妹一般，知道么？乖，带妹妹去吃糕饼。”
小女孩不住往后缩，张少卿一把拉住她手腕，她又大哭起来，林雪竹忙道：“卿儿，别欺负妹妹。”
“孩儿知道。”张少卿拉着小女孩来到自己房间，端出几盘糕点往桌上一放，道：“你别哭啦。我已经不记得你用石头打我的事了，快吃罢。”
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飞快地抓了一块桂花白糖糕塞在口中，张少卿笑道：“好吃么？”
女孩点点头，又抓了一块松子糕，道：“哥哥，你不生我气么？”
张少卿笑道：“我为何要生你气？我自己也时常受伤，你别看包得很厚，其实一些儿也不严重，只是破了点皮，我也不疼。”
小女孩高兴起来，将松子糕塞在嘴里。她吃饱了，说道：“我要妈妈！”
张少卿带她去客房，张辅正、林雪竹、张洛姿俱在那里。
少妇已经醒了，搂住扑过去的女儿，眼圈发红。
林雪竹笑道：“妹妹只管安心住下，只要你们不嫌弃，往后这里也就是你们的家了。”
少妇道：“我自知已是病入膏肓，这些日总觉力不从心，我死倒没什么，只是放心不下女儿，还请姐姐大发慈悲，收留我这苦命的女儿。”
她拉着女儿，摸着女儿头发，道：“她叫岳星莹，很是乖巧，往后给你们做牛做马，只要管她一口饭吃，我也就安心了。”
林雪竹道：“妹妹休要多虑，我们定将莹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你只须好好保重身体，莹莹不能没有你。”
少妇笑道：“小妹姓岳名敏……”她一阵剧烈咳嗽，捂住胸口似乎气喘不上来，岳星莹吓得哭叫起来，张洛姿懂事地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
林雪竹见郎中开好了方子，送郎中走了出去，道：“我家妹子病情究竟如何？”
郎中道：“张夫人，实不相瞒，这位夫人已是时日无多了，我开的药无非也只能延缓几日。”
林雪竹道：“好，多谢你了。”
翌日一早，林雪竹来看岳敏，岳敏已经起身，正在缝一件衣裳。
林雪竹笑道：“妹妹这么早便起了，你的病还没好，何必做这些活计？”
岳敏笑道：“姐姐不必担心，今早起来我觉得精神很好，借着姐姐送我的衣料，给莹莹做两套衣裳，这孩子每次收到新衣裳便欢天喜地。”
林雪竹抓起一块衣料来，笑道：“愚姊的女红虽不如你，也能帮得上忙，我来帮你剪裁罢。”
苑中，三个孩子正在抓蜻蜓，比谁抓到的蜻蜓个头大。张少卿抓了一只最大的，岳星莹不依，要去抢他的，无奈她身矮手短，怎么也抢不到。她急了，扯住张少卿袖子抓过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张少卿吃痛，手指一松，蜻蜓飞了。
岳星莹松了口，看他手上两排深深牙印，知道自己又犯了错，忙躲在张洛姿背后，张少卿一笑，道：“你看，蜻蜓飞了。”
林雪竹走出来，看着三个孩子玩耍，她不知该如何向岳星莹说。
就在方才，岳敏缝好了袖子，突然倒了下去，再也没起来。岳星莹只有四岁，还无法理解生离死别。
她上前抱起岳星莹，温柔说道：“莹莹，你妈妈走了，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说着，自己心酸起来，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张洛姿与张少卿看着她，默然无语。
岳星莹却不懂，奶声奶气道：“妈妈为何要走？她不要莹莹了么？”
林雪竹摇头道：“她不是不要你，她要去找一个很美丽很好玩的地方，带着你不方便，她很爱你，她会想你的。”
岳星莹点点头，道：“伯母不哭。”伸出小手来摸着林雪竹的脸颊，林雪竹温柔一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与丈夫瞒着孩子们在徐州城边选了块好地方将岳敏葬了。
回到家，见姊弟俩坐在苑中，张洛姿在看书，张少卿拿着那把精致的匕首在削小木人。
张辅正上前拿过匕首看了看，道：“哪里来的？”
林雪竹道：“这把小匕首不是你带回来给卿儿的么？我替你收拾包袱时看到的。”
张辅正脸色大变，转头就走。
林雪竹不明白丈夫怎么了，道：“洛儿，卿儿，莹莹呢？”
张洛姿道：“她方才哭着要妈妈，女儿哄了她一阵，睡了。”
张少卿道：“娘，敏姨下葬了么？”
林雪竹道：“洛儿、卿儿，答应娘，以后一定要把莹莹当作亲妹妹看待，凡事俱让着她，她妈妈的事也不要跟她说起，做得到么？”
两个孩子答应了，张少卿道：“娘，孩儿长大后娶她做媳妇儿，这样再不怕别人欺负她了。”
“孩子话！”林雪竹摸着儿子脑袋，道：“爹娘已经跟你卢伯伯卢伯母说好了，让他们的女儿做你的媳妇儿，这是指腹为婚，反悔不得，信物也已交换过了。”
张少卿唔了一声，低头不语。
林雪竹回到房中，道：“老爷怎么了？”
张辅正将那死去的老者以及追杀的三个灰衣人之事说出来，林雪竹脸色发白，道：“那三个灰衣人要找的定是那把小小匕首，我去将它扔了。”
张辅正叹道：“你怎地这般糊涂？若是东西在别处，那些人找到也就不来与我们为难，如今我们是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你把东西扔了，倘若他们的人又找来，我们如何向人交待？”
林雪竹道：“那些人如此心狠手辣，只怕……那三个灰衣人说到底也是为此物而死，他们的人肯放过我们？”
张辅正道：“为今之计，只好出外避一避了。”
林雪竹蹙着眉头，道：“你倒说得轻巧。我们当然没什么，三个孩子还小，要连累他们颠沛流离，你……你这是惹的什么事！”她一向温婉，这时情急，不免责怪起丈夫来。
张辅正道：“雪竹，我仔细考虑过，我们去京城凤棠家住上一段日子，你意下如何？”
“我还能说什么！”林雪竹走出房间，叫过管家刘伯，说道：“刘伯，今明两天内将家中物什变卖，分给家人们让他们自寻去处罢。”
刘伯大惊失色道：“这是为何？”
林雪竹道：“你不用多问，去罢。”
她到集市上找了马车，预付了钱。回到家中，齐良迎着她走来，直挺挺跪下来，流泪道：“夫人，我是你们收留的，我的命是你们给的。我哪儿也不去，求老爷夫人别赶我走。”
林雪竹忙扶起他来，温言道：“你这孩子，我们若是去享福，能扔下你不管么？我们是去避祸，能少连累一个都好，你不是在山东有亲戚在那儿做生意么？”
齐良愤愤道：“当初我投靠他们，那些势利嘴脸，见得多了。夫人若是赶我走，我只好一死。”
林雪竹道：“好，我们带你走便是。”
刘伯走了过来，道：“夫人，我都安排妥当了，让我也跟着你们走罢，走到何处也有个照料。”
林雪竹笑道：“刘伯，你年纪大了，别再跟着我们到处奔波，我们并不是不回来，他日再回徐州时，再请你回来，好么？”
刘伯叹气不已，不再多说什么。
次日傍晚，马车等在门外，张辅正一家四口连同岳星莹、齐良六人上了马车。
张少卿忽然想起好友童宝越来，道：“孩儿忘了告诉宝越一声，去去就来。”刚一起身，肩膀被父亲按了一下，又坐了下来，道：“爹爹，我们还回来么？”
张辅正道：“自然回来，你卢伯伯多次来信邀请我们前去作客，为父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林雪竹眼圈微红，将三个孩子搂在怀里。她心中认为，即使张卢两家交情不浅，始终也是寄人篱下，对三个孩子多有愧疚。
张辅正道：“卿儿，那把小匕首带了么？”
张少卿道：“带了。”
张辅正道：“听好，这把匕首你千万好生收着，莫弄丢了，休要送与别人，无论任何人向你要，你也不可答应。”
张少卿道：“孩儿谨记了。”
林雪竹嗔怪地看了一眼丈夫，道：“它难道比我们儿子还重要？万一……”
张辅正微笑道：“你心疼卿儿难道我不心疼么？事实上这些日我想来想去，那老者将这匕首交给我，必是让我为他保管，我总觉得那些灰衣人来路不正，老者丢了性命只为了这把匕首，我不该随意将匕首交给那些灰衣人，倘若他们往后寻上门来，再说不迟。”
张少卿听了这番话，心道：原来这匕首是别人给爹的，爹承诺了别人，我自然也该帮着爹履行，便是杀了我，我也绝不将匕首交给别人。
林雪竹替儿子包扎过伤口，回到房间替丈夫收拾带回来的包袱。
打开包袱，一把精致的小匕首赫然眼前。
她拿起轻轻拔出来，寒光毕现，不由微微一笑，心道：必是买来给卿儿玩耍的。便要拿去给儿子。
出了门，见老管家走了过来，笑道：“刘伯，有什么事么？”
刘伯道：“夫人，门外有一对母女，那妇人似乎身染重病，已昏了过去。我看她们可怜，接到了我的房里，想去端碗热汤……”
林雪竹道：“快去请郎中，我过去看看。”
刘伯转身出去请郎中，林雪竹来到刘伯的房间。
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妇，双目紧闭、脸色潮红。床头伏着一个小女孩，圆圆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脸上挂着泪痕。她见林雪竹走了进来，扑过来扯住林雪竹的衣襟哭道：“伯母，救救我妈妈。”
林雪竹摸摸小女孩的头发，上前探那少妇的脉搏，少妇的脉搏虽弱，还算平稳。她略略安心，蹲下身道：“乖孩子，你家在哪里？我让人去请你爹爹来接你和你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摇头道：“我没有爹爹，也没有家。我妈妈怎么了？”
林雪竹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扶着女孩的肩膀微笑道：“你妈妈只是累了，想睡一会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来，伯母带你去吃好东西。”
她牵着小女孩要走，小女孩挣脱了手，“不，我要陪着妈妈。”
“让你妈妈安静睡吧。”林雪竹又牵起小女孩的手来，走出门去，让人将少妇移到客房去，笑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道：“我叫莹莹。”
说话间，张少卿从后园走出来，林雪竹招手道：“卿儿，来认识莹莹妹妹。”
张少卿走过来一看，这不是用石头扔破他额头的那小女孩么？
小女孩见了他，缩在林雪竹身后，只探出头来，怯怯地看着他。
林雪竹道：“卿儿，往后你要将莹莹当作亲妹妹一般，知道么？乖，带妹妹去吃糕饼。”
小女孩不住往后缩，张少卿一把拉住她手腕，她又大哭起来，林雪竹忙道：“卿儿，别欺负妹妹。”
“孩儿知道。”张少卿拉着小女孩来到自己房间，端出几盘糕点往桌上一放，道：“你别哭啦。我已经不记得你用石头打我的事了，快吃罢。”
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飞快地抓了一块桂花白糖糕塞在口中，张少卿笑道：“好吃么？”
女孩点点头，又抓了一块松子糕，道：“哥哥，你不生我气么？”
张少卿笑道：“我为何要生你气？我自己也时常受伤，你别看包得很厚，其实一些儿也不严重，只是破了点皮，我也不疼。”
小女孩高兴起来，将松子糕塞在嘴里。她吃饱了，说道：“我要妈妈！”
张少卿带她去客房，张辅正、林雪竹、张洛姿俱在那里。
少妇已经醒了，搂住扑过去的女儿，眼圈发红。
林雪竹笑道：“妹妹只管安心住下，只要你们不嫌弃，往后这里也就是你们的家了。”
少妇道：“我自知已是病入膏肓，这些日总觉力不从心，我死倒没什么，只是放心不下女儿，还请姐姐大发慈悲，收留我这苦命的女儿。”
她拉着女儿，摸着女儿头发，道：“她叫岳星莹，很是乖巧，往后给你们做牛做马，只要管她一口饭吃，我也就安心了。”
林雪竹道：“妹妹休要多虑，我们定将莹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你只须好好保重身体，莹莹不能没有你。”
少妇笑道：“小妹姓岳名敏……”她一阵剧烈咳嗽，捂住胸口似乎气喘不上来，岳星莹吓得哭叫起来，张洛姿懂事地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
林雪竹见郎中开好了方子，送郎中走了出去，道：“我家妹子病情究竟如何？”
郎中道：“张夫人，实不相瞒，这位夫人已是时日无多了，我开的药无非也只能延缓几日。”
林雪竹道：“好，多谢你了。”
翌日一早，林雪竹来看岳敏，岳敏已经起身，正在缝一件衣裳。
林雪竹笑道：“妹妹这么早便起了，你的病还没好，何必做这些活计？”
岳敏笑道：“姐姐不必担心，今早起来我觉得精神很好，借着姐姐送我的衣料，给莹莹做两套衣裳，这孩子每次收到新衣裳便欢天喜地。”
林雪竹抓起一块衣料来，笑道：“愚姊的女红虽不如你，也能帮得上忙，我来帮你剪裁罢。”
苑中，三个孩子正在抓蜻蜓，比谁抓到的蜻蜓个头大。张少卿抓了一只最大的，岳星莹不依，要去抢他的，无奈她身矮手短，怎么也抢不到。她急了，扯住张少卿袖子抓过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张少卿吃痛，手指一松，蜻蜓飞了。
岳星莹松了口，看他手上两排深深牙印，知道自己又犯了错，忙躲在张洛姿背后，张少卿一笑，道：“你看，蜻蜓飞了。”
林雪竹走出来，看着三个孩子玩耍，她不知该如何向岳星莹说。
就在方才，岳敏缝好了袖子，突然倒了下去，再也没起来。岳星莹只有四岁，还无法理解生离死别。
她上前抱起岳星莹，温柔说道：“莹莹，你妈妈走了，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说着，自己心酸起来，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张洛姿与张少卿看着她，默然无语。
岳星莹却不懂，奶声奶气道：“妈妈为何要走？她不要莹莹了么？”
林雪竹摇头道：“她不是不要你，她要去找一个很美丽很好玩的地方，带着你不方便，她很爱你，她会想你的。”
岳星莹点点头，道：“伯母不哭。”伸出小手来摸着林雪竹的脸颊，林雪竹温柔一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与丈夫瞒着孩子们在徐州城边选了块好地方将岳敏葬了。
回到家，见姊弟俩坐在苑中，张洛姿在看书，张少卿拿着那把精致的匕首在削小木人。
张辅正上前拿过匕首看了看，道：“哪里来的？”
林雪竹道：“这把小匕首不是你带回来给卿儿的么？我替你收拾包袱时看到的。”
张辅正脸色大变，转头就走。
林雪竹不明白丈夫怎么了，道：“洛儿，卿儿，莹莹呢？”
张洛姿道：“她方才哭着要妈妈，女儿哄了她一阵，睡了。”
张少卿道：“娘，敏姨下葬了么？”
林雪竹道：“洛儿、卿儿，答应娘，以后一定要把莹莹当作亲妹妹看待，凡事俱让着她，她妈妈的事也不要跟她说起，做得到么？”
两个孩子答应了，张少卿道：“娘，孩儿长大后娶她做媳妇儿，这样再不怕别人欺负她了。”
“孩子话！”林雪竹摸着儿子脑袋，道：“爹娘已经跟你卢伯伯卢伯母说好了，让他们的女儿做你的媳妇儿，这是指腹为婚，反悔不得，信物也已交换过了。”
张少卿唔了一声，低头不语。
林雪竹回到房中，道：“老爷怎么了？”
张辅正将那死去的老者以及追杀的三个灰衣人之事说出来，林雪竹脸色发白，道：“那三个灰衣人要找的定是那把小小匕首，我去将它扔了。”
张辅正叹道：“你怎地这般糊涂？若是东西在别处，那些人找到也就不来与我们为难，如今我们是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你把东西扔了，倘若他们的人又找来，我们如何向人交待？”
林雪竹道：“那些人如此心狠手辣，只怕……那三个灰衣人说到底也是为此物而死，他们的人肯放过我们？”
张辅正道：“为今之计，只好出外避一避了。”
林雪竹蹙着眉头，道：“你倒说得轻巧。我们当然没什么，三个孩子还小，要连累他们颠沛流离，你……你这是惹的什么事！”她一向温婉，这时情急，不免责怪起丈夫来。
张辅正道：“雪竹，我仔细考虑过，我们去京城凤棠家住上一段日子，你意下如何？”
“我还能说什么！”林雪竹走出房间，叫过管家刘伯，说道：“刘伯，今明两天内将家中物什变卖，分给家人们让他们自寻去处罢。”
刘伯大惊失色道：“这是为何？”
林雪竹道：“你不用多问，去罢。”
她到集市上找了马车，预付了钱。回到家中，齐良迎着她走来，直挺挺跪下来，流泪道：“夫人，我是你们收留的，我的命是你们给的。我哪儿也不去，求老爷夫人别赶我走。”
林雪竹忙扶起他来，温言道：“你这孩子，我们若是去享福，能扔下你不管么？我们是去避祸，能少连累一个都好，你不是在山东有亲戚在那儿做生意么？”
齐良愤愤道：“当初我投靠他们，那些势利嘴脸，见得多了。夫人若是赶我走，我只好一死。”
林雪竹道：“好，我们带你走便是。”
刘伯走了过来，道：“夫人，我都安排妥当了，让我也跟着你们走罢，走到何处也有个照料。”
林雪竹笑道：“刘伯，你年纪大了，别再跟着我们到处奔波，我们并不是不回来，他日再回徐州时，再请你回来，好么？”
刘伯叹气不已，不再多说什么。
次日傍晚，马车等在门外，张辅正一家四口连同岳星莹、齐良六人上了马车。
张少卿忽然想起好友童宝越来，道：“孩儿忘了告诉宝越一声，去去就来。”刚一起身，肩膀被父亲按了一下，又坐了下来，道：“爹爹，我们还回来么？”
张辅正道：“自然回来，你卢伯伯多次来信邀请我们前去作客，为父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林雪竹眼圈微红，将三个孩子搂在怀里。她心中认为，即使张卢两家交情不浅，始终也是寄人篱下，对三个孩子多有愧疚。
张辅正道：“卿儿，那把小匕首带了么？”
张少卿道：“带了。”
张辅正道：“听好，这把匕首你千万好生收着，莫弄丢了，休要送与别人，无论任何人向你要，你也不可答应。”
张少卿道：“孩儿谨记了。”
林雪竹嗔怪地看了一眼丈夫，道：“它难道比我们儿子还重要？万一……”
张辅正微笑道：“你心疼卿儿难道我不心疼么？事实上这些日我想来想去，那老者将这匕首交给我，必是让我为他保管，我总觉得那些灰衣人来路不正，老者丢了性命只为了这把匕首，我不该随意将匕首交给那些灰衣人，倘若他们往后寻上门来，再说不迟。”
张少卿听了这番话，心道：原来这匕首是别人给爹的，爹承诺了别人，我自然也该帮着爹履行，便是杀了我，我也绝不将匕首交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