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鱼的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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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还在想凯波和童天杰的事?”

阿俐无言地点点头,燃起一根烟,想了想又按熄了它:“我太不知足了。”“怎么说?”

叹口气,在地毯上换了个姿势:“我比许多人都来得幸运,毕竟我并没有被迫选择些什么,我只是很自然地就拥有许多人的爱和关怀,这该知足了。可是我一直不知足,一直在奢求,或许正因为我并没有经过多少努力便得到一切,所以才会不懂得珍惜。”说着,有些惭愧地将脸埋进手掌之中,偷偷地瞄着他:“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郑烈温柔地朝她微笑,将她的手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身后,柔情地拥着她:“小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想通了就好了啊,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也必须检讨我自己,我太急了,在你还没准备好之前强迫你接受爱情,这对你并不公平的,不是吗?”

阿俐感动地用力拥紧他:“你怎么这么有耐心地容忍我的无理取闹?我对你一点也不好,我是个大坏蛋呢。”

“没办法啊,谁叫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大坏蛋呢?”他轻笑地点点她的鼻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一物克一物啊,我是被你这个坏蛋给克到了,只好乖乖地俯首称臣啦。”

“如果我一直不清醒怎么办?”她孩子气地问。

他轻笑着揉揉她的发:“那我会痛打你一顿,打醒你罗。”

“你不可以打我。”她抗议地捶他:“我可以打你,可是你不可以。”

“这么霸道?”郑烈忍不住轻啜她的唇瓣:“小呆瓜,我舍得吗?我宁可打我自己也舍不得打你的。”

“可是你那天看起来好生气,我被你吓坏了,从来没看过你那么生气,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那是因为有个人告诉我她怀疑她自己并不爱我,我才被你吓坏了,光是想到你可能会离开我就十分恐怖。”

她柔柔地、有些调皮地仰着凝视他的眼:“那可真糟,万一那天我又突然发神经不爱你了,可得赶快逃走,省得被你捶死。”

“逃?”他佯装生气地扮个凶恶的表情,却忍不住满眼的笑意:“逃得了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找到之后呢?”

郑烈拧拧她的鼻子;“然后?然后当然是——”

话没有说完,因为未完的话他已用行动表示,知道二人都气喘连连,双眼发亮——“然后就是这样。”

阿俐羞红了脸,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之中,许久,二人都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知道她无奈地叹口气。

“怎么啦?”

她脱离他的怀抱,烦恼地:“我担心凯波。”

他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可是现在担心这些没用的,只能明天怎么样再说了。”

“万一天琪怎的……”

“不要这么想。”他轻斥。

阿俐叹口气,屈起双腿;“我也不想啊,可是凡事总要有最坏的打算,如果她真的有了什么万一,凯波和天杰就完蛋了,什么也别提了,光是背负那个十字架就够受的。”

“别想得那么悲观,上天不会待他们那么残忍的。”他劝道。

“如果这是试炼,那这个试炼也未免太严重了一点,我无法相信这种宿命论。”

她顽固地摇着头:“没有谁该为他人的决定负责的,如果我决定要死,那么不会有任何人必须为我背负罪名,除了我自己。”

郑烈轻轻打她:“说什么傻话。”

“我是说真的。”

“那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阿俐白他一眼:“我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吗?能死不稀奇,死是谁都能死的也会死的,要能有本事好好活着才是真功夫。”

“你会为我好好活着?”

她顽皮地侧着头想了一想:“那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郑烈轻笑,搂住她:“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只有你,为了你,我会做到任何事,只要你肯。”

“这算不算求婚?”她有些傻气地问。

他温柔地凝视她:“不,那不算,现在才是真正的求婚,你愿意将你的一生交付给我吗?”

不慌不忙地,她在他的唇上印下吻痕——

“这算是回答吗?”

“不,那不算,现在这才算。”她含蓄微笑:“我愿意。”

啊,人世间的爱情——

握在手中的不论轻重,可都要好好珍惜。

爱神每天都会到世界各角落造访,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都有能力紧紧掌握那难得的爱的。

错过的或许永远都是最美的,可是握在手中的,却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

真爱固然难寻,但没有人能对那下定义的。原本如此,原本就没有人能明白地清楚什么叫真爱,在苦苦追寻的过程中,别忘了看看四周,或许就在身畔,那一直执著守侯的,便是这一生的依恋。

“危险已经过了,病人已经清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她还很虚弱,不能太劳累。”

医生微笑的几句话,仿佛一颗定心丸似的,让他们全都放下心来。邵天琪的父母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童天杰颤抖地将脸埋进手掌之中——

“谢天谢地——”

“你不要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邵天凤冷冷地提醒,也推开了门进去。

“凯波——”他唤。

她回头,微微苦笑;“你要说的话我都已经知道,好好照顾她吧,她比我需要你,过两天等她好一点我会再来看她的。”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结局了吧。

无奈地、伤痛地默默注视,在彼此的眼中所看到的是那么深刻的痛楚。

再也不会一样了,不管邵天琪如何,他们之间再也不会一样了。

这次的事件在彼此的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伤痕是不会那么快痊愈的,而深爱——

那份深爱呐喊着要奔向对方的怀抱——

咫尺天涯。

凯波忍不住呜咽出声,紧紧地掩住自己的唇,泪水如泉水般地涌出,怎么也克制不住那份伤痛。

他奔了过来,将她拥进怀里:“不要难过——”而他自己的声音却也忍不住哽咽:“看你落泪,我好心痛——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

怎么会这样?

原以为他们终于克服一切,原以为他们之间终于再也没有其他的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倚在他的怀抱之中,她拼命摇头,怎么也不能就是这样让一切过去,她爱他啊。

为什么连彼此相爱都会伤害到其他的人呢?

为什么连想拥有一份爱情、一个美好的未来都如此遥不可及——如此的艰难。

这是生命的试炼吗?

这是上苍无情的捉弄吗?

泪水奔流着、宣泄着,伤口淌着鲜血,痛楚得令人无法忍受——

凯波忍痛叹息,轻轻地推开了他:“你进去吧。”

“再让我看看你……”

“不要。”她别开脸,泪水已将她脸上的妆弄得一塌糊涂,现在的自己是憔悴又狼狈不堪的:“记得我快乐的模样就好了,现在的我很难看。”

“不会的。”他轻轻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你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

她伤痛地微笑:“我会记得的——”

“她叫你进去。”邵天凤冷冷地打断他们。

凯波轻轻推他:“我没事的,你进去吧。”

童天杰依恋地再多看她一眼,然后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病房。

望着病房的门冷冷的合上,那已是一个她再也无法介入的世界,她忍不住再度哽咽,转身走出医院的大门——

外面的冬阳好温暖,而她的心却是冰冷的。

望着这一片亮丽的阳光,川流的车阵,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世界之大,她该何去何从?

“嗨。”病床上的邵天琪虚弱但真诚地朝他微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他走到床边,轻轻握着她打点滴的手:“没事就好了。”

邵氏夫妇叹口气,欣慰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他们单独相处。

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仔细审视依然苍白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的脸:“好一点了吗?”

她微微苦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我好傻对不对?”

“是好傻,太不珍惜自己了。”他轻声回答,心里涌出一阵又一阵的苦涩:“都是我不好——”

天琪摇摇头:“不干你的事,千万别这么想,是我自己想不开,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凯波呢?天凤说你们两个在外面等了我一整夜。”

“她先回去了。”

“代我谢谢她,如果没有她的血,我大概不能见到qi書網-奇书今天的阳光。”

“那是应该的。”

“应该什么?”

“她并没有欠我什么。”天琪轻轻微笑;“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你该好好珍惜她。”

“天琪——”

“我是说真的,这次可不是故作潇洒状。”她认真地望着他:“或许以前我说过很多话,但并没有为它们负责,这次我是真的想开了。别笑我,可能人只要死过一次,许多的想法都会改变,我以前一直没看开、没悟透,现在才知道那有多傻、多呆、多笨。苦的不只是我自己,连你们也陪着我吃苦受罪,这是不对的,我真的明白了。”

童天杰凝视她坦诚无伪的眼,很是迷惑。

她是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吗?

天琪轻笑着开口:“别想用你的一生来换回我这条小命,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朋友那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